砰,砰!
“秦雨樓!”方霖敲打她小築的房門:“出來吧,惠王他們走了。
沒有任何反應。
方霖又敲:“舞陽侯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你快把門打開!”
安靜。他想了想,突然大力撞門,高聲喊道:“雨樓,你別尋短見啊——”話音剛落,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這讓正做撞門動作的方霖險些跌到她懷裡,但他及時挺住了腳步,沒有讓自己經歷摔倒在女人懷中的噩夢。懶
“誰尋短見了!”
他看她眼角還帶着淚光,嘆聲道:“估計也離這不遠了。”明明自己也難過,爲什麼還要如此傷害惠王,女人心,海底針,真麻煩。方霖從她身側的縫隙裡看到屋裡面一片狼藉,蹙眉道:“你在裡面摔打東西發泄了?”
“不是。”雨樓面無表情的道:“我在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就動身去遼東,見我爹孃。離開京城,永遠不再回來。”
這倒是出乎方霖的意料:“你又沒被髮配,去哪裡吃風雪麼?!”
雨樓轉身回屋,繼續打包自己的衣物:“我嫂子有身孕,我娘又病了,兩個女人家都需要人照顧。”前幾天看到這封信,雨樓心裡就再沒踏實過。全本小說吧
“你給他們送銀子,讓他們僱個傭人伺候着,沒必要非要你去。”
雨樓苦笑:“現在還是罪臣,哪有資格請傭人啊。我也沒什麼東西,收拾完了就動身。這些日謝謝你的照顧了。如果有機會再報答你。”蟲
方霖看她決然的樣子,知挽留不住,但仍做嘗試:“你就這麼走了,那京師這邊呢?”
雨樓放下包裹,垂首喃道:“京師這邊還有什麼?我已經沒有牽掛了。嵐箏這次也不會再來糾纏我了!他走他的陽關道,享清福,我走我的獨木橋,到窮鄉僻壤,聊此一生。”
“但是我認爲,如果你真的想幫助家裡,就該留在京師,依靠惠王,而不是這麼把他趕走……“
雨樓把衣服都塞進包袱裡,使勁勒緊:“怎麼系不上?”
“喂!”方霖道:“不許逃避,回答我的問題。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待惠王,給他希望找冰絲的是你,他來了,你又變卦,說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他回去,夠狠,夠狠。”
“這樣他纔會徹底對我斷了念想,不會再來找我了。”語調哀婉。
她垂着頭,方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聽語氣,她自然也十分痛苦:“你說的不錯,你這麼折磨他,他絕不會再來找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全本小說吧“她喃着,眼睛酸脹的難受,忍不住揉了下,這一揉,眼淚就掉了下來。
“搞不懂你,既然你也痛苦,卻還要這麼做。”
“長痛不如短痛……”雨樓扔了包袱,坐到牀上,抽噎道:“這樣結束對誰都好……”
“你來的前幾天就會哭,好不容易不哭了,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你這又哭個亂七八糟,幸虧我是斷袖,否則不知道的以爲我把你怎麼着了呢。”方霖抱怨了一番,起身浸溼了巾帕仍給她:“要哭就哭個痛快吧。”
雨樓含淚看向他,攥着巾帕,埋首其間,嚎啕大哭:“誰會要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我就算這次跟他回去了,遲早還是會被趕出宮來,扔到街上的。不如趁沒釀成大禍,早些斷了的好。”
方霖驚訝:“你這話從何說起?”她難道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淚眼模糊的嗚咽:“你當我讀醫書是讀假的啊!你以前看過的那個受了陷害的小妾,是不是沒有再生育過!”
“呃……”方霖支吾,如實回答:“確實……可也不絕對。”
雨樓雖有準備,但聽了方霖的話,心裡便又被刀割一下:“果然……那我也算沒做錯……不會耽誤他,也不會害了我。”
“惠王是知道你可能不孕的。”或許他早就該說:“是我告訴王爺的,就在你入獄那天……我進宮告訴的他。”
“那他還來救我?”雨樓有些不相信。
方霖替嵐箏委屈:“嗯。王爺是知道的,卻對你不離不棄……”
她想起他對她說過的,‘雨樓給我生個寶寶吧’……
他竟然知道,爲什麼還這麼說。她心如刀絞,呆看方霖,婆娑掉淚:“那他還來接我……”
“估計是真心喜歡你吧。再說了,可能惠王對身孕這回事並不在意。”
只有雨樓清楚,想做儲君的嵐箏,子嗣對他多麼重要。
嵐箏對她不離不棄,是真的愛她。
她抹了眼淚,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那我更不能害他了,還是結束的好。”
通過在醫館的幾日相處,她看得出有她在,嵐箏就不會去找別的女人,如果他沒有子嗣,皇后那邊就會給他施壓,然後硬塞給他女人,而她呢,會被排擠掉,她無法承受成爲衆人指指點點的對象。她沒有陳阿嬌的家世,一旦不孕,又怎麼會有長門宮給她寄居。
想到這裡,她拎起包袱,就要出門離去。方霖忙攔住她:“你去和惠王殿下解釋一下,重歸於好。如果你拉不下臉面,我去替你說。唉……我怎麼又摻和你的爛事了。”
雨樓道:“你不明白的。”
嵐箏睚眥必報的性格她懂,就算他愛她,對於他的敵人,他也不會手軟。到時候夾在父親和他之間,她會痛苦,不如這樣,選擇一方,至少不會糾結痛苦。
“你不是說,明天再走的嗎?我看天要下雪,你再留一日。”
“夜長夢多。”
方霖見留她不住,叫來夥計給她牽了一匹馬來。雨樓把包袱系在身上,翻身上馬對方霖故作輕鬆的笑:“在你這白吃白住,又讓你搭了一匹馬給我。”
方霖擺手:“罷了,罷了,反正我也準備過幾天關了醫館,再去雲遊,我還是做不來伺候王公貴族們。”
“會不會去遼東?”
“會去西南。”
雨樓望着陰雲密佈的天氣:“也好,自由自在。”她低頭對他笑:“我走了。”
方霖一向自詡爲對八卦不感情興趣之人,但此時心裡有一個念頭蠢蠢欲動,見她要走了,脫口問:“你對惠王到底有沒有情意?”
她愣怔,低聲輕輕的說:“我以爲沒有……但是……”苦笑:“……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說罷,策馬而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