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嵐箏清醒以後,兄弟們立刻對他恢復了畏懼和敵視的態度,這也不怪他們,畢竟小時候的陰影不是那麼容易克服的。
中秋節的宮宴枯燥無趣,一樣的流程,一樣華麗但乏味的舞蹈,甚至連參加宴會的人都是一樣的。嵐箏坐在殿下,斟酒看舞,王麟坐到父親丞相那邊去了,剩下嵐箏一個人孤零零的置身於一堆不甚友好的兄弟當中。懶
這時他聽旁邊的一個兄弟和另一個人低聲說:“你真啊,沒趕上太子和惠王大戰那會出閣讀書,除了你之外,其他的皇子哪個沒叫惠王修理過?託他的福氣,我現在見到惠字就打顫。”
然後較小的皇子看向嵐箏,低聲問:“十哥真的那麼嚇人麼,大家都說他是傻子呀。”
“噓,他在看我們了。”
嵐箏意識到這裡的人不會和他有良好的交流,極端閒極無聊下,擺弄腰間的配飾,恰好叫皇后看見,皇后心裡暗想,堂堂未來的太子竟在家宴上擺弄配飾,太不雅觀了,於是瞪了他一眼。
嵐箏放下佩飾,起身道:“皇兒覺得身體不適,去殿外稍作休憩。”
他出了大殿,徑直走到辦成侯在石階下的雨樓身旁,笑道:“今晚的月亮怎麼樣?”
雨樓不說話。嵐箏擡眼看月亮,貼在她耳鬢道:“不知它和你的眼眸哪個圓。”
他擡起她的下顎,盯着她的眼睛:“還是你的眼睛漂亮。”俯身吻住雨樓的脣,雨樓也極配合的張開嘴巴,任他索取。蟲
此情此景卻嚇壞了追出來的王麟,他遠遠只見惠王和一個長鬍子的侍衛接吻,登時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
雨樓看到王麟來了,忙推開嵐箏,拉下冠帽遮住半張臉。
嵐箏回頭看到王麟,面露不悅之色。
“殿下身體不適,我擔心……”王麟還沒發從剛纔的刺激當中回過神來,口齒有些不清:“來看看您……您這是……”
嵐箏哼了一聲,拂袖轉身往大殿走。王麟跟在他身後,試探着問:“殿下,您不是……”
嵐箏駐足,狐疑的看着他。王麟擦汗,頂着壓力,道:“不是秦雨樓對您不好……您改喜歡男人了吧。”
“……”嵐箏搖頭嘆氣,不睬王麟,轉身回到了大殿自己的座位上。
他忽然看到晉王坐在皇帝身旁,一驚。此時就聽皇帝樂呵呵的大聲說:“燁誠有勇有謀,放眼望去,最先入朕眼睛還是燁誠啊。”
頃刻,宴會的喜慶氣氛降了大半,皇后面子掛不住,雖然還有母儀風範,保持着微笑,但微笑中已摻雜了隱隱的怨氣。王氏衆人更是沉默一片。
與他們相反的是晉王黨們,皆舉杯紛紛附和皇帝的話。
真當他獨孤嵐箏是死的,在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繼承人面前稱讚另一位皇子。
晉王在皇帝身旁,居高臨下的藐視嵐箏,一臉毫不掩飾的囂張。嵐箏本就恨他惦記雨樓,結果對方還敢先挑釁,於是眯起眼睛加倍奉還。
“燁誠,你在看什麼?”皇帝問,順着晉王黑着臉的方向看,正好接到嵐箏惡狠狠的眼神攻擊,本來皇帝就對嵐箏略有懼怕,這時他又怨恨的瞪向自己,皇帝不禁打了個哆嗦,隨即皺眉:“嵐箏,你有什麼問題?”心裡他一定是記恨朕對他不好,難道從家宴一開始就以這樣的目光看朕?
嵐箏知道自己惹禍了,這眼神算的上大不敬了,而且父皇現在的臉色非常難看。
他小步走到殿中,口中含糊的說:“父皇,……”呼吸有些急促:“兒臣……”
此時,大殿靜的只能聽見嵐箏急促的呼吸,王麟早就起身,徑自走到嵐箏面前:“殿下,你怎麼了?”
“咳,咳!”嵐箏大咳不止,捂着嘴巴,身子不住的抖。
王麟給他捶背順氣,突然他大叫:“血!”
只見鮮血順着手指的縫隙滴落在地上。繼而嵐箏身體軟綿綿的倒在王麟懷裡,嚇得四座譁然。
“怎麼,好好的就暈倒了?”王皇后也有些慌:“快叫太醫,快點!!”
皇帝幾步下殿,見嵐箏臉色蒼白,氣虛甚弱,虛汗涔涔,嘴角都是血,着實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扶着昏倒的嵐箏回到崇蘭宮去。很快御醫就疾步跑進寢殿,給昏迷不醒的惠王號脈。
“怎麼樣?”皇后故作鎮定的問,但絞着巾帕的手已經出賣了她。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惠王身上,若是他再出了閃失,要她怎麼活下去。
“回皇后娘娘,惠王殿下的脈象十分虛弱……怕是……”
“怕是什麼?!”皇后急問。
“怕是會重蹈太子爺的覆轍……”
皇后忽覺頭重腳輕,向後退了一步,暈了過去。
“娘娘——”身後的宮女趕緊扶住她。崇蘭宮登時亂作了一團。
皇帝看着處於昏迷狀態,艱難呼吸的嵐箏問:“……若是診錯,小心朕要你的命。”
“微臣不敢,惠王確實是脈象虛弱,不知道這樣的身體能撐多久。”御醫道:“病從內來,只能慢慢調理……”
這時也給惠王診過脈的方雱道:“惠王五年前曾遭意外,就怕那時顱內有淤血,情況更加兇險。”
雖然不喜歡惠王,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皇帝聽了這話,心裡酸澀,道:“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
在嵐箏身旁守了一會,皇帝對晉王道:“你在這裡好好守着你弟弟,等他甦醒了,立即派人告訴朕。”
“是。”
嵐箏聽了,心裡道,糟糕。
人都去了,只留嵐箏一個人躺在牀上。風吹得他很冷,但是在晉王的注視下不能有任何舉動。
沒辦法,睡覺吧,嵐箏數着跳羊的數量,希望自己可以入睡。數到2百隻羊的時候,嵐箏聽到有人走進來,喚了一聲:“殿下。”
正是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