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的回憶 內心煎熬
父親致仕之後,和母親回了華亭老家,我便改造了老宅,把紫嶽和蘇蕭偷偷藏在裡面。而在外人看來,秦家的老宅是荒廢了的。我過着雙面人的生活,一方面是看似年輕有爲的,深得王氏賞識的年輕官吏。在公務方面兢兢業業,而對家庭我亦做的圓滿,與甄氏成婚以來,未曾納過其餘的妾室。不管從哪方面看來,我都應該是一個快樂的人。
沒人知道我的痛苦,我也不會讓人瞭解我的痛苦。在光鮮的表面生活下,是我日漸痛苦而掙扎的內心。
我必須把紫嶽藏起來,決不能讓皇后發現她這個隱患還活着。她住在老宅的院子裡,只有一個心腹的老奴負責照顧她和蘇蕭,我常常去看她。
她會問我:“啓賡,我的孩子呢?他在哪裡?你把他送到哪裡去了?”她會抱着蘇蕭,想我哭着問:“我的另外一個孩子呢?你爲什麼讓皇后抱走我的孩子?”
巾我無法回答,我當時一定是被鬼迷住了心竅,纔會給皇后出那樣的主意。
但從這以後,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傷害。
“對不起,紫嶽,不要再想那個孩子了,你,我還有蕭兒……好好生活……”我抱住她,哭着說。
高這當然是紫嶽病情穩定的時候,碰到她發病,她就會不管來人的亂打亂咬,離她最近的蘇蕭就成了第一個受害者,有一次,她舉起蕭兒像牆上摔去,幸好被老僕撞到,接下了蕭兒。
從這件事以後,我意識到不能讓蕭兒再同她生活下去。
於是我把兩歲的蕭兒帶離她身邊,我這樣對她是另一次滅頂的傷害。
她瘋的更厲害了,抱着一個破娃娃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精神愈加錯亂,在她的幻覺中,懷中的布娃娃是她和他生育的孩子,而我們生活在華亭而不是京師。
我在百忙之中抽空陪伴她,都在和她玩過家家。
陪她演着只存在於幻想中的可悲‘幸福生活。’
我承受不住了,她容貌盡毀,神智不清,活着只有痛苦,我有幾次真的想殺死她,永遠結束她的痛苦。但是當我手掐住她的喉嚨的時候,看着她面部的燒傷疤痕,又會哭着無力的鬆開她。
那段時間,我幾乎崩潰,如果沒有雨樓的降生的話。
她是老天給我的恩賜,那麼可愛,看着她的笑顏,便覺得要努力的活下去,如果做不了一個好人,至少要做一個好父親。
就這樣,我分裂着自己的生活,忍受着悔意的折磨。
我對仕途的興趣越來越淡,高官厚祿對我吸引力日漸降低,只要能保護住秦家老小就好,其他的事,我已經不再奢望了。皇后發現了我的變化,幾次試探我。
我是真的心灰意冷,沒有人能看到那樣痛苦的紫嶽還能繼續作惡下去。
但與我相反,甄氏對生活的態度非常積極,她不遺餘力的培養雨樓,說要把她嫁給皇子做王妃。我只笑笑,這個世界上,女人就愛異想天開。
不過說到嫁給皇子,我便動了一個主意。
讓雨樓嫁予蘇蕭怎麼樣?
作爲我給師妹的贖罪,讓我的女兒照顧她的兒子。
我行走宮中,大小宮筵,見過數次幼年的惠王,另我驚喜的是,可能是生長環境的關係,蕭兒和惠王並不怎麼像,雖有相似,但從面相上,絕不會識破兩人的關係。
所以我把養在僕人那裡的蕭兒接回府中,因撫養他的老僕姓蘇,便稱呼他爲蘇蕭,讓他和雨樓多有接觸。
甄氏很快就對蘇蕭和雨樓的親密起了一疑心,甚至對蘇蕭的來歷也產生了懷疑,我就勸她不要瞎想,心裡則想,如果蘇蕭和雨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時候,你也得認下。
每每我看到蘇蕭,都會想到他在深宮的兄弟惠王嵐箏,同父同母的兄弟,命運卻會相差這麼多。
隨着惠王的長大,宮中的爭鬥從嬪妃間的爭寵逐漸演變成了皇子間能力的爭鬥。
太子靜宸自是不必說,他身體雖不好,但能力有目共睹。不過,卻幾乎沒人喜歡他,在畏懼他的同時,衆人都選擇了避開他。我見過太子的次數並不多,但對他永遠似笑非笑的表情,印象深刻,令人不寒而慄。
他好像知道你的所有秘密,並在計劃着如何讓你痛苦。
在控制他人這方面,和太子同父異母的惠王嵐箏,有過之而不及,他的表哥齊國公的嫡孫王麟,像忠犬一樣的跟隨着他。在惠王之前,皇子中間是沒人敢違抗太子的,連晉王也不例外。
晉王比她的母妃要聰明,小小年紀就懂得明哲保身,坐山觀虎鬥。
惠王十三歲這年,發生了一件事,皇七子向皇帝告發說,太子和他說,如果敢再接近惠王,他的下場就和小十一相同。皇十一子早逝,夭折時只有十歲。據說皇帝聽到皇七子的語言,認爲是太子和十一皇子的離世有莫大關係,暗中派人調查了很久。
結果自然是沒有結果。
太子做事歷來滴水不漏,就算真是他對如此年幼的弟弟下毒手也不會讓人發現。
發生了這件事,皇后對太子似是真的絕望了。那日,皇后召我進宮,我偶然撞到皇后訓斥太子。皇后神情哀傷多於憤怒,而太子則仍是一副風輕雲淡卻隱隱露着冷笑的表情。見我到了,皇后命令太子跪安。
“母后,你是不是認爲有嵐箏頂替我,便認爲可以捨棄我了?有了他,我就多餘了。”
跪安的時候,太子這樣說,然後冷笑着皇后的驚愕中離去。
等太子走了,皇后攥着巾帕,抿脣強控制住情緒,問我:“本宮聽說你府中有個小家丁有腳疾……”
我嚇的跪地磕頭:“娘娘,微臣該死。”
“你敢欺騙本宮,那個孩子明明還活着,你爲什麼騙本宮,你已經把他處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