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香村的悲哀

“嗯嗯,我知道了,賀大娘您先去吧,我帶明遠哥哥去地窖,很快就過來!”小念十分緊張地說道,而那個被喊作賀大娘的人則是搖了搖頭,道:“小念,你還是不要來了吧,反正多一個少一個都一樣。你陪這個小夥子躲在地窖裡就可以了,記住,沒有暗號,千萬不要出來!”

賀大娘的聲音十分地嚴肅,而小念則是點了點頭,道了聲“一切小心”,那賀大娘便立刻向一個方向跑去,而她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兔子的虛影,顯然這就是那賀大娘的守護靈了。

小念輕嘆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去,對明遠說道:“明遠哥哥,你跟我來吧,等到了地窖我們再和你說吧!”

明遠聽着小念的話,不禁皺了皺眉頭,不過小念既然這麼說,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點點頭,剛欲翻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身上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小念的不禁莞爾一笑,道:“不是和明遠哥哥說過了嘛,你身上的經脈受了很重的傷,這一時之間恐怕很難恢復過來。呵呵,明遠哥哥放心吧,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你還是我從天香林背出來的,嘻嘻……”

小念十分調皮地一笑,抓起明遠的兩隻胳膊,在後者的一聲驚呼之後,明遠的身體便被那小妮子翻到了背上,這讓明遠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驚訝。

“這有沒有搞錯啊!我一個大男人,說不重也有一百多斤吧,竟然被一個看起來連一桶水都提不起來的女孩子背在背上,唉……難道我真的在做夢嗎?”明遠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暗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而小念卻是十分自然地微笑着,似乎背上並沒有什麼重量一般。

“呵呵,明遠哥哥,你也不要太驚訝,小念的守護靈是這個——”小念微微一笑,雙頰之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而明遠的身前則是出現了一隻紫金色的螞蟻,正在他面前慢慢地爬着。

“螞蟻?怪不得哩,原來小念妹妹是大力士啊!哈哈,我還真的沒看出來啊!”明遠大聲笑着,而小念的臉上則是露出一絲紅暈,在她的幾步加速之後,他們便來到了一個隱藏地十分嚴實的地窖入口。小念十分輕鬆地移掉那入口處的岩石,揹着明遠走進了那地窖之中。

這地窖與明遠印象中的不一樣,這並不是一個地洞,而是一個呈梯形的斜坡慢慢延伸,建造而成的地下房間。

而當小念和明遠的身影剛剛出現在那房間中時,幾根冰冷的長矛立刻將他們的身體抵了起來,幾聲稚嫩的聲音忽然傳來:“你們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聽到這個聲音,明遠不禁愣了一下,這分明是小男孩的聲音嘛!難道這個村子的小男孩們都躲在這個地方嗎?

然而小念則是微微一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屁孩,是我啦!那些傢伙又來了,我只能帶大哥哥來這裡避難啦!你們小聲點,那些傢伙的耳朵比狗還靈的!”

小念的話剛剛落下,那幾根長矛便放了下來。緊接着,那幾個小男孩點燃了火把,映出了這地窖中的情況。

這三個小男孩大約有十一二歲的模樣,襤褸的衣裝,頭上也是都帶着一定獸皮帽。他們的小臉略微有些蒼白,似乎是長期居住在地窖之中。不過他們的眼睛都是炯炯有神,特別是那個爲首的男孩子。他的年紀看起來比明遠也小不了兩歲,但是讓明遠感到驚訝的是,這個男孩子身上所釋放出來的力量十分凌厲,彷彿是一柄利劍,或者是一根長槍的鋒芒一般,在這地窖之中顯得十分顯眼。

小念還沒有吩咐,他們便已經將地窖中的一張破牀全部收拾好了。那張破牀上墊了好幾層稻草,而那稻草之上則是壓着一牀破棉絮。這張破牀倒是挺大的,大約能睡十幾個人,但是明遠現在只能看見這三個男孩子,這讓他感到十分奇怪。

由於身體不能動彈,明遠只能很自覺地被放在那張破牀上。小念還是那麼地溫柔細心,爲他蓋上那破舊的棉絮,輕呼了一口氣,道:“終於安全了,等那些傢伙走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小龍,你們仨一會也出去玩玩吧,在這裡呆了三個月了,再不出去就要悶壞了。”

小念的話語中帶着一絲嗔怪,那個爲首的男孩子,也就是那個被喊作小龍的人則是十分老成一般地搖搖頭,道:“小念姐,我們不出去的,這裡很好……”

小龍語氣十分低沉,但明遠一聽就可以聽出話中的深意,很明顯,這些男孩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否則也不會在這地窖中一待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在這樣一個空氣不流通,昏暗潮溼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這簡直就不是人過的生活啊!

小念的情緒忽然低沉了好多,她當然記得三個月前發生的一切,那被抓去的七個男丁就是因爲出了這個地窖的緣故啊!

小念輕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小龍,你們放心吧,就算小念姐拼了一條命,也要保護你們。等你們到了十五歲,就可以出去闖蕩,那時你們就不要怕那些傢伙了。”

小念的聲音十分柔和,但是說到那些傢伙時,語氣卻是忽然變得十分強硬。這讓明遠不禁有一絲疑惑,輕聲問道:“小念妹妹,那些傢伙是什麼人?難道是一羣惡魔嗎?爲什麼這幾個小弟弟不能出地窖,難道那些人是來抓他們的?”

明遠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地窖中卻是聽得十分清楚。那三個男孩聽着明遠話,都是耷拉着腦袋,原本蒼白的臉色多了一種淡淡的悲傷,似乎明遠的話挑起了他們的傷心事。

小念輕嘆一聲,揉了揉那個叫小龍的男孩的頭髮,淡淡地說道:“明遠哥哥,那些人不是惡魔,但是比惡魔還要恐怖啊!這裡是南靈帝國邊陲的一個小村莊,名叫天香村。由於我們村十分靠近戰場,再加上戰事總是那麼激烈,死傷太多,兵員又跟不上。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前線的那些將領們便來我們強行拉人去當兵,以至於我們村子中目前只剩下小龍這幾個男丁了。他們抓男丁都是不論年齡的,上到七八十歲,下到八九歲的男丁他們都不放過,都被他們抓走了。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是畜生,只要看到村子中有什麼漂亮女孩子,就立刻抓回營地,讓上百個士兵糟蹋,這就是我們村爲什麼女孩子都自毀容貌的原因了!”

小念的語氣十分地痛苦,特別是說到最後時,她雙眼中的淚水彷彿噴涌的泉水一般,滴落在地上,灑下點點淚痕。

小龍的頭慢慢地擡起來,慢慢地把手伸過去,輕輕地爲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而這時,明遠驚訝地發現,那些淚水流過的地方,原本黑乎乎的皮膚出現了一道道白皙的膚色,那種白皙和明遠平時看的完全不同。晶瑩如同珍珠般閃爍着光芒的白皙,這難道就是小念的廬山真面目?

“小念姐以前是整個村子公認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在我們村子中,漂亮就是真正的災難,所以小念姐就用天香樹汁掩蓋了自己的容貌。”小龍輕聲說道,將已經被擦成了漆黑色的手帕放在了一邊,這時,小念的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惡魔般的膚色,整個人看起來簡直是美了百倍都不止。

“唉……這天香樹汁還是有弱點,遇鹽則化,看來我得想想別的辦法了。”小念苦笑一聲,原本的情緒也是平復了許多。

明遠心中暗歎一聲,如果自己的遭遇和這些人相比的話,那根本就不算什麼。戰爭,徭役,這完全是屠殺這些無辜老百姓的利刃,無論戰爭的勝負如何,真正苦的是這些老百姓啊!

明遠看了一眼小念,在火光之中,她那原本最醜陋的地方已經完全消失,整個人如同仙女下凡一般耀眼。可是,這美麗的容貌卻非要被掩蓋成十分醜惡的模樣,而更有甚者,那些大娘大媽們,哪一個沒有年輕過?可是她們都用刀自毀了容貌,以此來躲避那些兵匪的凌辱,這讓明遠的心中不禁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一晃時間就過了好幾個時辰,可是那所謂的信號卻還沒到來,這讓明遠感覺到十分奇怪。然而,更加擔心的自然要屬小念了,她的牙齒輕咬着嘴脣,這種反常的情況讓她的心十分燥亂,在這地窖中不停地走來走去。

“難道出什麼事了?”小念自言自語道,一想到這兒,她的情緒就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她不知道那些混蛋會幹出什麼事,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裡,女人就算再堅強也是社會中的弱者,受盡了那些惡勢力的凌辱。

“不行,我必須出去看看!”小念忽然喊道,猛地向門外衝去。而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忽然將她的身體擋了起來,這讓小念的眼睛立刻瞪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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