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元晉升,暨加封大典,很快就成爲了近期牽動人心,天下御靈師們人人關注的重大事件。
這表面看來只是一個慶典,但實際上,卻是意味着整個南荒格局的重大變化。
蒼雲宗擁有了這麼一位新晉的天階戰力,還是年富力強,前途無量的強力天階,不可能會甘於沉寂,一直毫無動作。
接下來,究竟是要保守還是開放,消極還是積極,如何應對各方試探和挑戰,如何利用自身優勢奪取資糧,利益,乃至應對天下紛爭,針對魔盟,都是衆人關心的事情。
從小裡說,南荒的玄陽宗,天道盟分舵,魔盟分舵首當其衝,從大里說,局勢牽一髮而動全身,倘若蒼雲宗有所異動,中州的御靈宗,聖龍宗,東海的飛仙宗,無量宗等等宗門,也全部都脫離不了干係。
至於號稱永久中立的器宗,丹宗之流,也有可能因爲局勢的變化而得到或者失去大量煉製委託,從而影響一時利益。
作爲大宗勢力,他們都必須派遣足夠分量的使者前往蒼雲宗,參與這次盛會,並且盡力促成磋商,以求對接下來的諸多事務達成共識。
至於更遠的西原,北漠兩域,邪道的玄陰宗,幽冥宗,萬象宗,大荒宗,受到的波及倒是較小,不過凡是大宗,屹立於世間,都難免彼此互打交道,不可能當真關起山門萬事不管,這等各方關注的重大事件,同樣要派人蔘與進去,有事無事插上一手。
所以,各方都紛紛予以回訊,表示將會前來祝賀,這將會是一場真正精英薈萃,風起雲涌的盛大慶典。
正當此時,北漠之地,遍佈怪石的荒漠戈壁中,一名身披黑色斗篷,面容被白底黑紋的臉譜面具遮住的兵人如同蒼松,筆挺站立在高高的巨石上。
他正是銷聲匿跡已久的吳連義。
如果有認識吳連義的蒼雲宗人在這裡,就會驚訝發現,他的身形比過去魁梧了許多,身上散發着一股幽寂與熾烈並存,矛盾衝突極其強烈的奇特氣息,四周的空氣中,陣陣氣流浮動上升,似有火焰炙烤,但卻分明沒有絲毫的熱意流瀉出來。
不時可見,一團團的黑氣在其中扭曲變形,復又化作宛如黑蓮的形狀,於空中無聲綻放。
在他後面,幾名氣機強大,擁有着地階後期修爲的將級兵人沉靜肅立,默然和他一起看着遠方。
時間過去許久,終於,天際飛來一道遁光,卻是個騎坐在神俊仙鶴背上,手執拂塵,玉帶飄然的男子。
此男子一身潔白羽袍,相貌俊朗,氣質雍容,周身有七彩虹芒四散而開,在座下白羽紅喙的靈物襯托下,端的是仙風道骨。
幾乎就在這名男子出現的同時,另外一邊的天空,又再飛來一道遁光。
這一回,卻是個身高足足有三丈大小,樓房一般的小巨人。
此人一身氣血浩瀚洶涌,筋肉虯結,壯碩異常,竟然不是以變化之術凝聚的法相,而是真身如此!
他和之前出現的駕鶴仙師截然相反,整個人身上都浮現出一股兇蠻,強悍的氣質,眼瞳亦是駭人的暗紅之色,整個人就好像是蠻荒時代茹毛飲血,不知禮數的野人一般,徑自破空,如同流星激射而來,罡鋒嘶嘯,聲勢驚人。
“白道友,巫道友,好久不見了。”
吳連義看着他們到來,各自停在離自己十餘丈外的另外兩個巨石上,終於幽幽開口道。
這兩人,正是北漠萬象宗的白浮雲,以及北漠大荒宗的巫峋!
他們都是數十年前業已晉升,堪稱老一輩天階強者,屹立於億萬御靈師之巔的絕頂人物!
和無量宗的穆王穆驚天一般,他們擁有宗門出身的背景和深厚的傳承,又曾得各種資糧,功法,福地的大力資助,因此一晉天階,便得到了近乎完美的發展機會,花上數十年時間,幾乎把自身潛能挖掘殆盡,所應掌握的各種道途,法則,亦是盡善盡美。
如果把天下間的天階大能都聚集起來,做個統計排名,這樣的人物,絕對是足以進入前三十的頂尖大能,真正的傳奇強者。
相比之下,方乾元所曾打敗的東方智,粗生粗養,底蘊淺薄,在許多人看來,遠遠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
按道理,吳連義雖然也是大宗出身,但叛出宗門之後,不但這方面的支持已經斷絕,還遭受多方聯合的共同追殺,即便成功晉升帝級,仍然免不了東躲西藏,狼狽不堪。
而且,他晉升時日尚短,滿打滿算,離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年半而已,這樣的時間尚不足以讓傳統的天階御靈師掌握與自身修爲境界相符的本源力量,對於相應法則的運用也稍嫌生澀。
甚至在某些偏激的天階御靈師看來,兵人根本就是殘缺之人,三魂七魄不全,道蘊不足,潛能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此刻,眼前的這兩位大能,卻似乎都對吳連義表現出了極大的忌憚和警惕,隱隱然間,不肯站近,唯恐他出手偷襲一般。
雖然對於天階大能而言,十幾丈的距離根本不值一提,他們若真提防,也不可能來此相見,但這種態度,也完全足以說明問題了。
聽到吳連義的招呼,白浮雲神色微動,終是微微點頭,迴應道:“吳道友,別來無恙。”
“廢話少說,你這次究竟有何要事,竟然如此着急叫我們來此商議?”巨人巫峋卻是不耐煩道。
他一屁股坐在了巨石上,巨大的眼睛瞪向吳連義。
“這次,是有事拜託二位……”吳連義語氣平淡,“我直白說了吧,你們可有收到蒼雲宗發來的請帖?”
白浮雲神色微動,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你所指的,可是蒼雲宗爲了給方乾元小友慶賀晉升,廣邀天下豪強高手觀禮的那份?”
吳連義道:“近期應該是沒有其他請帖可發了。”
白浮雲道:“當然,我們收到了,而且還打算派遣特使過去。”
吳連義沉默一陣,忽然道:“可否給我們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