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上傳章節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馭者大逃殺

他們的罩氣絲毫不弱,傾絕微微眯了眼,身後鐵騎皆出,馬嘶亂蹄蜂涌而上,人人手中都有大皮囊,照着那個已經讓填滿的坑洞傾倒了下去。頓時一股刺鼻的火油味便瀰漫了開來。

“老鬼!”傾絕回身,照着鬼目灼的肋間就是一拳。有法血的人,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他們這種迫罩的影響。鬼目灼吃痛,一下跳將起來。點點頭道:“知道了!”他微蹙着眉:“你打得我好痛。”

說着,他身形前突,雙臂開震,曲扭之間,已經化出雷王獸的模樣。四蹄裹出火焰,頸間突繞雷暈,猛的一聲嘶吼,口吐火球,裹帶着電光作響,轟的一下,將大坑一下子燒成巨大的火潭!火焰衝起半天高,濃煙滾滾。四周的溫度霎時升高,灼熱非常。傾絕盯着面前的大火坑,這些天來,他當然不是白等。復活之前就毀了他們的屍身,靈咒會完全損壞,他命不保。但若與他們拼力,三月之內連戰六人,根本非人力可爲。他們所設的這種馭關,根本無法突破。

“死人就是死人,說的都是鬼話。”血驪感覺罩氣慢慢散去,大火掩蓋了死冷之氣,緩解了她的麻痹:“若是一個一個慢慢打,將時限拉長,也許還有機會。這般一下全活了,根本就是把人耍着玩。”

傾絕眯着眼:“我並沒有指望能這樣就燒死他們。”他微微握緊手掌,然後撒開:“靈咒沒有回到我身上。”他正說着,一個人向他小跑而來,是鐵近營的三大黨頭之一,端淨芳。他一身黑衣。面蒙黑巾,目光如電:“王爺先行,屬下在此拖延。”

“依計。”他輕吐了兩個字。便不再廢話。轉頭向東面一排房舍而去,小白在裡面。既然不把她送走。那他便不能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既然衝動了一次,那便一起承擔接下來的後果。剛纔覺出有異,他帶了鬼目灼與夜哥,還有血驪一併跟出來。其他人皆留在東面,以備後補。剛纔這麼大動靜。小白聽了他的話,沒敢跑出來,一直坐在屋裡與小破大眼瞪大小眼。凌破回來地時候,一見她沒走,氣得罵遍傾絕祖宗十八代。但不留也留了,沒法子也只能自己生悶氣。天天大寶大寶叫上百十遍,搞得人盡皆知,值當自己泄火了。

傾絕走近便開口喚她,屋裡還有燦菊跟金池。這兩個人此時是橫了心了,一個鐵打着到哪都要跟着小白。另一個便跺着腳非粘着星言!星言和凌破皆是不肯,但傾絕這回卻不理論。也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他這邊抱起小白:“走了。”他輕聲說着,便上了鬼目灼的後背。讓星言帶上燦菊跟金池以及夜哥。讓凌破散靈送風,向東往東峽去。

他們飛的很低。而且極慢,似是有意沿途留氣。小白此時倒是靜地很,她心裡最大的恐懼就是傾絕把她扔一邊去。現在這個問題一解決,她倒是與傾絕一般,出奇地鎮定起來。

過林地的時候,她向下看着,突然低語:“那,那…….”

“南宮修在下面。”傾絕託回她的臉:“別使勁伸脖子,會吐。”

“你把他扔下了?”小白說着。

“沒有,他在布罩,馭者的罩氣太早布沒有用。只有這會子做才最有效,一會他會走。”傾絕說着:“他們完全活了以後,圍場會拖着他們,估計不會太長時間。林裡山裡我皆布了人,弄了點小玩藝招呼他們。他有時間跑!”

現在這當口,也就這二位可以聊天了,一個很好奇,一個很有耐心,倒是緩和了一下氣氛。

“他們會死的。”小白看着越離越遠地圍場,那裡依舊火光沖天。

“不會,他們志在馭者。端淨芳隨我領兵多年,知道怎麼拖。”他們已經佈劃好了,如果他們衝出大坑,便用彈石木臂遠攻,投捕獸金絲網,用強腐大箭。他們雖然是死靈,但也是借肉身復活,這些東西不見得對他們有太多用,但可以阻礙他們順利凌空。爲南宮修爭取時間!

他是一個馭者,但同時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凌佩的昭平王,手中握有凌佩主要的兵權。而這個身份對他的影響更加深遠,他領兵多年,瞭解在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樣的方法。瞭解該如何保存實力,以及將傷亡降到最大限度。

“我們現在去哪裡?”小白又問着。

“去南關,把他們引到青松關去。”傾絕說着,這邊凌破有些怒了:“現在是往東,你傻啊!”

“從東峽往南,繞過去。”星言開口道:“南面城外是平民居所,沒有大空場讓我們設陣。我們在那裡只會讓更多無辜百姓受牽連。”士兵上戰場,已經將生命交付給軍隊。但平民,還是能免則免,所以傾絕當初的佈劃並沒有錯。

而且傾絕所佈的戰略,是遠守,不是讓鐵近營的近攻。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一個人或者成不了事,但組合成一起,便是強大地團隊。

這兩個人目的是所有馭者,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在普通人身上。只要配合得宜,是不會有太大傷亡的。而他們,現在所做地,是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法血,上來就硬拼是笨辦法。

傾絕想把他們引到戰場上去,青松關現在是堅與天煞在僵持,天煞怕堅馭靈,所以帶了制馭精英與大軍同來。到時亂戰一起,傾絕就有機會把燙手山芋丟給制馭。同時避免在自己的封地上造成大面積地破壞。當然很兇險,但不是沒機會,無論從哪個方面來想,都比直接硬碰硬,拼血力更爲地有保證。

“那我們一會找個安全的地方。把菊姐姐給放下好不好?”小白看着灰鳥上已經發木地燦菊,輕聲說着。燦菊和金池不會馭靈,不是他們要殺的對象。跟着他們太危險了。金池,她說不上話。因爲金池是星言地娘子。她想的是,金池必也是跟她一樣,不想遠離夫君,落個死不相見的結局。但燦菊她就不想讓她受連累了,之前燦菊鼓足勇氣提出要跟她一起去凌波谷。後來又說跟她一起來圍場。已經讓她感動地稀里譁拉,她都怕死了還要跟着,那小白便要回報她的厚意。絕不能讓她有事!

傾絕沒有迴應她,只輕撫她地臉頰:“咱們分配一下任務吧?”小白擡眼看他,點點頭。他接着說:“我負責對付他們,你呢,負責不動法血。”

“這是什麼任務?”小白怔了,不動法血?既然讓她留下,她自然要出力。不當累贅纔對吧?

“不動法血,就是任務。”傾絕看着她:“你很容易專注,那麼就專注的不動法血。這樣。小寶才能在你的肚子裡乖乖的。”

她聽了,哽了起來。是啊。她還有個小寶。她貪的很,大寶小寶都想要。她點點頭:“好吧。”星言看着傾絕地表情。從他剛纔對小白說的話,讓他一下子忽然明白了傾絕的意圖。他爲什麼會讓燦菊跟着的意圖了,他在給小白找替死鬼。只要小白一直堅持不動法血,這陣子胎氣逐日加重。那兩個人根本不知道風靈凌破是誰的靈物。現在一一對號,就凌破空出來了,以凌破的個性,爲了小白,到時肯定隨便抓一個當擋箭牌。傾絕把這個擋箭牌提前給他預備好了。這個人不是隨便找的,第一,要對小白有足夠的忠誠。第二,要有足夠的膽量。第三,第三是星言猜地,燦菊對凌破有好感,從燦菊若有似無看凌破的眼神可以猜到。

傾絕提前把這個最合適人選準備好,到時一旦出現對方開始大肆清殺的狀況。凌破爲了給小白爭取時間,病急亂投醫之下,就會一步步照着傾絕設定好地走。傾絕就是如此,一旦進入到他算計的範疇之內,他地舍與棄皆出有因。而且非常決斷,絕不拖泥帶水。

他想到這裡,不由地去看金池,傾絕不會在這時候帶任何一個廢物。帶着金池,星言必然要分心保護她,這樣他的法血也許會浪費到無端地救人上。或者他把金池也算計了,怎麼算計?他心下慌然起來,傾絕這個人,計謀太深,短短的日子,他把兵法與馭法結合。布了一個大網來攔他們,他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爲,只便這樣便可以攔住。

去青松關,去與制馭面對面?是了,他憑什麼能保證把自己脫出來讓制馭跟雲光與亦打。只有一點,他手裡有綴錦的逃亡公主!所以,在他到達之前,他一定要拖。

他們沿東峽往南,隱隱看到山壁有人頭攛動。他在這裡也布了兵,打遊散,也就是他所說的小玩藝中的一部份。他沿途把氣留下,指引他們來追。然後路上不斷用這種兵陣拖他們的步伐,對他們沒有什麼大傷害,但會令他們憤怒。就算是死過一次的,也同樣會起煩燥之心。就算沒有,也同樣消耗了一些力量。因爲他不相信死人的力量是源源不絕,必有所依,不然,他們何必還要這般麻煩追殺他們,直接等那後幾個活過來就好了。

傾絕在這些天想了,而剛纔聽了他們的話就更是明瞭。他們於傾絕而言是馭關,殺了復活以後的他們,傾絕可馭死魂。但傾絕於他們,同樣是馭關。傾絕不死,他們同樣無法真正重生!聚靈咒全部脫體要在三個月之後,那時傾絕有可能狂血發作,變成狼靈。變成狼靈之後,狂力大發,但失去人性,力竭則會身死。但那樣,傾絕並不是死在他們手裡,而是死於自我毀滅。於他們而言,馭關沒有成功。

他們所說法血會源源不絕,這點也許是真。但力必有所依,不可能沒有弱點。引向制馭,然後再做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就算真是必死之路,也要走到最後。絕不被未知的恐懼,讓自己方寸大亂,引頸就戮!

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一章 制馭大水龍

星言這邊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傾絕又開口:“燦菊是你的人了,我當然要保她。你放心!”他這話又讓星言一怔,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糊弄小白。他看一眼傾絕,他此時正與小白四目相對。小白聽他這麼說,眼光不由的去找燦菊。這句話倒是真讓燦菊聽進去了,白着一張臉,居然還衝着小白樂了一下。先不說別的,就衝燦菊這份膽子,也着實讓人刮目。以前跟個深閨小姐一樣,從沒吃過苦的主兒。別說,這幾個月真讓小白給煅煉出來了,還真帶了一股子小白的混氣!

傾絕這邊忽然向着星言轉過臉來,衝他微微一笑:“來了!”

星言已經感覺到了,熱,一股極大的熱量在向他們貼近。伴隨着熱,居然還有冷,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竟然無法相融,同時向他們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逼壓而來!他感覺不到南宮修的靈罩之氣,不知道他是跑了還是死了。他心下一凜,不敢怠慢,食指與中指相扣,拇指一壓,一滴血便彈指而出,直入血驪之額:“加速!”

他聲音未落,血驪與鬼目灼已經同時提速,沿峽開始轉南,有凌破的風送,他們的速度明顯加快。金池緊緊抓着星言的衣襟,頭都不敢擡。燦菊整個人已經趴到鳥背上,手抓得指節都泛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小白讓傾絕箍在懷裡,基本上什麼也看不見。她的腦袋左搖右晃,一會上拱一會下鑽,弄得傾絕不由的低語:“你幹什麼呢?”她這種場面見多了,不像那兩個女人怕得發木。但他知道她也害怕。她抖呢。但一邊抖還一邊混鑽,老想從他胳膊肘底下把腦袋別出去。

“我想幫你看一眼。”小白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不動法血,看看可以吧?”她這話一出。傾絕微怔,既而笑了起來。自己真笨啊。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呢?不是他忘記了,是他從一開始計算,就沒把小白算在內。她雖然此時也害怕,但依舊提醒了他重要的一點。她可以看啊!他們借肉身復活,並不是成了神了。現在也同樣是馭者。他對身後所追來地兩人,所知甚少,只是從堅口中得到一些訊息。但金翎雀和火巖瓏這兩種生物,現在已經沒人馭了。就算知道墨虛家的馭術招法,他還是需要得到更多的對方信息。

他把小白一託,小白一下半張臉便可以越過他地肩頭:“看不到人。”小白輕輕說着,傾絕點頭:“人還沒到,是氣罩的迫力太強。讓我們感覺到了而已!”

“後面天黑了。”她突然又說,他們頭頂上是燦爛地大太陽。但小白卻說後面天黑了。傾絕聽了,心下有些緊,他們速度已經極快。有如幾道光一般,鬼目灼的四蹄灼出的火。火焰這邊還灼在半空。他的身形已經掠出一大段,就這樣。有如在空中燒出四條小火龍一般。

聽小白這般說,連星言都忍不住回頭去看。果然,後面一大片黑,像是黑霧一般向着這般籠壓而來,而且速度奇快,所蓋之地,皆有如夜一般,什麼也看不到了。

小白攀着傾絕的肩頭,忽然她地手猛的一下攥緊起來,她的臉變幻出一股極爲詭異的表情,似是十分驚愕,又似極爲恐懼。傾絕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感覺到她的手在加力,不由的問她:“除了天黑,你是不是又瞧見別的東西了?”

“好多人啊!”小白低叫着,聲音開始顫抖起來。濃濃的黑雲,聚出無數張臉,好多啊!他們都是極痛苦一般地號呼的表情,有些甚至向着他們伸出手來。讓小白渾身都顫抖得更劇烈起來:“好,好多啊!”

衆人聽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涌了滿心。好多人?或者可以說,好多靈魂?傾絕心下泛寒,他早知道沒這麼便宜,那兩個人一副志得意滿地樣子。現在終於知道他們爲什麼這般自信了,他們復活之後,不僅可以重新駕馭靈物,更加將所有墨虛家族已經死去的馭者靈魂聚集起來。難怪那極強地熱之中,又混合了極強地冷。

“他奶奶的,野狼你這個王八蛋。這下真要一鍋燴了!”凌破忍不住破口大罵,嘴上罵上,主靈卻不敢有怠,急急推着他們向前猛衝。

“不管是誰,拿了聚靈咒,最終都是這種結果。”星言哼着,他此時當然無心去幫傾絕說好話。只是不過,這句是他由心而發。如果當年是父親得到,以父親地個性,必然日日鑽研其中奧妙,若是他其堅忍之力足夠,定然也要下到幽冥,最終走上這條路。任何一個久經殺伐的馭者,都不可能相信這僅僅是一個保命的符咒,無論是誰,最終都是一樣。甚至於說,還不如讓傾絕拿到。至少,他有足夠的權力以調動兵馬,有足夠的力量及謀略令其他馭者臣服。不管他們是否真心,總是凝成一股繩,至少還有掙扎的餘地。

“那些都是死魂,他們若是上了普通人的身無妨,若是讓他們上了你們的身可就麻煩了。”傾絕突然吼着:“除了凌破,其他人都小心!”說着,他五指一壓,直接扣上鬼目灼的額頂,鬼目灼大嘶出聲,速度再次提升,拉出一條黑影,嗖的一下直向南向去。這一下,速度簡直目測無法看清,掠力與風交交割之間,拉出火光,甚至帶出一股嘯音。除此之外,他懷抱小白的另一隻手也在動作,指尖大動之間,身體張開一個大罩,這股罩強得小白看來已經覺得有些晃眼。銀光四溢之間堅實非常,將他們四周團團包裹。

鬼目灼眼睛眯成細線,速度已經超過他平時數倍,眼前景物亂晃,身體與空氣的磨擦讓他泛痛。若不是凌破一直引風,他只怕全身都要燒起來。他只能極力往遠了看。遠遠的,已經看到隱約關城的景象。這種速度,以前就算崔源引血強摧。也不可能達到。而今,這種力量的潛發讓他又疼痛。而又有一種隱隱狂放地快意。雷王獸,雖然可以凌空,但強勢並不在速度上。可以說,他是有翅生物之中,飛的比較慢的一類。但是現在。在傾絕地血力推助之下,以同樣的引推風力,他已經明顯比血驪更快了些。就算血驪此時並不負人,輕身前進,六身合一而展六對翅,估計就與他持平。

“星言,他要把我們甩下了。”血驪一看越離越遠地鬼目灼,心下慌張起來,其中一個負着夜哥的分身明顯開始突蕩。顯然想一報還一報,把夜哥扔下去。夜哥鋼指已出,做足了防備姿態。

“不是。是我的血力比較弱,不要亂動。”這時候甩下他們。對傾絕沒有一點好處。後面有大量死魂。如果此時他死。就是給後面添了一份力量,因爲他也是墨虛家的人。他正說着。忽然前面猛的一個急墜,他眼前一花,只感覺一股急熱突彈而至。是鬼目灼,他在放雷!確切地說,他在放火。他把雷力壓制到最低,在借雷引大火。

這一路如電狂飈,青松關關樓已經近在眼前。因爲此行太快,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看關樓情景,只覺熱力逼壓,這邊鬼目灼已經一束極光般下墜,身體墜落之時,口中已聚雷火,以一個大斜線向着敵軍營陣外吐射了出去。這一降一放,速度奇快無比,運招有如神助。其力借血大增,火雷光球迅雷不及掩耳。

傾絕此次兩國交戰,雖然並未帶兵親征,但往來軍情皆瞭若指掌。現在兩軍相僵持,沒有大規模的攻守,只是雙方不時試探,但制馭一直在餘平青松一帶沒有遠離。所以當他遠見青松輪廓之時,已經讓鬼目灼蘊雷於體,用這個把制馭的引出來!

果然,雷光一下,青松關這邊還沒有動靜。關外綴錦大營之地已經開始有所騷亂,他這邊一招之下,星言等人已經殺至。天空之上,氣罩紛繁,一霎之下,地面上聚集大羣的人。他們以兩極圓狀而出,從雷火打出,至他們推營而出,速度極快。陣形絲毫不亂。傾絕睨了一眼青松關樓,此時關樓上人如石雕,箭駑大開,卻無人動作。看來堅這個人的確夠穩,雖然他已經提前交待過。但這番一看,他也算是個壓的住的。

天星一身灰袍,此時已經奪路而出,他出來之際,目測了一下距青松的位置。雖然是怕對方突然開城放兵,他微微擡眼,還未說話,臉已經微微變色。因爲星言跟着鬼目灼下墜,此時就在他們頭頂不遠,星言懷中的人讓他看了個分明。那分明是金池公主!

就在他微怔之間,身後大片黑雲已經殺到。不僅如此,黑雲之中,帶有嘯鳴之音,隱隱看到火光沖天。他們剛纔因鬼目灼突然放火,出來已經按雲水大陣布地形。天星手臂一直高舉,卻因看到金池公主而沒有下令。但突然身後濃霧,已經事出他所料,一時間竟然不知是打是退。

正在這個當口,傾絕猛的又是一墜,鬼目灼的四蹄簡直要踏上他地頭頂。這一下壓,簡直駭的他三魂二魄亂飛,身形猛然一個旋步,手臂不由自主便放了下來。周圍人等一見他下令,紛紛叉腿扶地,大喝出聲:“雲水大陣,天罡地煞。”言語之間,圓形土地出兩極蘊圖,自中旋出強氣,飛竄而上。鬼目灼猛然彈蹄而起,氣逼之間,已經覺得一股濃水之氣蘊出。他是雷獸,對水地反應不算大,至於血驪,這根本不是對抗她地招法。兩人掠翅急起,煙旋之間,已經躍過他們頭頂。急飛深入南去了!

身後大營之中,固守後方的兵馬一見頭頂刷刷過人,紛紛拉弓架大駑,亂射而出。鬼目灼有了前先速力,小小箭羽豈會放在眼裡。身形扭轉之間,避閃無數,長嘶出聲,亂放火雷。順便將大營亂炸個無數。下面煙塵滾滾,幾下便看不清是人是屋,亂傾成一團。

天星陣一架出,已經發覺上當。之前鬼目灼引火,雷力甚弱。他們靈罩混雜,一時又是難辯。而傾絕又故意下墜低飛,讓他看到公主地面目。慌潰之間,正想對策,他突然侵來,逼自己動作收之不及,大陣已起。分明是已經當了人家的擋箭牌。

“凌將軍,剛纔王爺自空而來,至敵營去了。墨虛督統按兵不動,不僅如此,還將城關上兵馬皆撤了回來,請將軍示下。”一名副參立在青松關主營大帳裡,凌霜是十三關總將,前日剛巡軍來此。墨虛堅此舉讓人摸不着頭腦,一時間便來報他。

“照他說的。”凌霜撫着下巴,眼睛飄向未知之地。堅是青松關主將,他若此時與他意見相左,用身份壓他。只會讓軍心更亂!就算有不解,他也會單獨找堅來談,不會隨便改變他的決定。王爺曾經密信讓他盯着堅,所以雖然青松關一向戰況還算不錯,但他依舊來巡此地。但王爺也曾經說過,兩軍交戰,軍心爲上。將謀次之,勇爲下。這點,他與王爺相處十年有餘,瞭解透徹。

此番王爺突然馭靈前來,露於對方制馭之下,定是有所圖謀。擅勇而破計,根本不可爲。王爺這樣做,必是要用堅曾經是馭者的經驗。此時他的行爲,已經超出帶兵的範疇,並不是他恣意揣度的。

他正思慮之間,堅已經踱步而來,着人報傳。堅身處官場多少年,對此深諳。他入得大廳,恭身致禮:“將軍,可容屬下述此?”

凌霜看他面帶微笑,不由的,想起兩個詞來。老深謀算,處變不驚!而王爺身邊,的確需要這樣的人。

兩極圓圖,圖隙之間,已經泛起水波,霧渺渺蒸騰而起。水波之間,青雲漣漣,發出咕咕之音。隙縫開始扭曲,竟然騰起巨大水龍!水形裹轉,開始透明,既而變實。青鱗遍佈,雙目如鈴。水簾掀起半空,自圓心而上,形成倒錐大水旋,龍形於中,浮游劃飛之間,帶出水滴晶瑩。一個大圈之下,便向着空中黑雲之間一拱而出,大口怒張,三股巨大水流旋成翻花凝起,直突而出!

“制馭嗎?難怪要跑。”黑雲之中,有輕輕的低吟之聲,聲音雖清,卻有如無隔一般清晰。濃雲有如聽令一般向兩邊而開,既而聚於兩邊不散。中間是一隻巨大的鳥,圓頭圓目,有如山梟,大翅開振,帶出濃烈火光。它全身已經燒灼,通紅有如大火球,在那火焰之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它的背上。濃火之中,更顯詭異非常,他的長髮已經散開,火焰之中竟然在翩飛。他雙掌交錯,有如隨時可以起舞:“父親,這個陣,明顯是衝着我來的。”

“制馭如今,已經如此猖狂,難怪我等後代無繼。”隨着他那聲父親,自他身後,又浮飛出一隻大鳥,此鳥更爲怪異,身有四爪,後有勾尾如蠍,頭圓如貓,竟帶有立耳。喙尖似鷹,團身皆有長長的翎,散開更像是一個圓球一般。它身上有光,的確是光,淡淡的包裹,顯然沒有發力。在它背上,是另一個男子,此時盤膝而坐。竟視水龍大陣於無物,看那水龍越逼越近,大股旋流如巨卷一般傾來,眉眼不動,似在欣賞,兩人居然還能談笑:“於馭者言,此爲實物。”

“不錯。”火鳥之上的男子輕哼,突然手指一散,火鳥頭頸一昂,大火隨之而出。竟然生生對着水流而去,強拼水火之力:“果然是實物。熾炎,你喜歡嗎?”

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章 灼火傲紅日

“熾炎,你喜歡嗎?”亦輕撫着濃火,有如撫着細細的羽毛。他的指尖之下,頭後的部份還是骨骼,但在以細小的速度包裹皮肉。他狹長的眼帶出笑意,那笑容一如看待自己的至愛一般。這些年,他們從未分離過,就算身死,死魂也是相依相伴。在他死後不久,熾炎便來找他,是靈魂,在忘川遊蕩,然後來到他的身邊。死了也沒什麼不好,但是卻無法再看到太陽。那熾烈的溫度,纔是熾炎的依託啊!

“當然。”一個男子的聲音輕出,卻伴隨着如鳥般的嘯鳴,眼已經開始灼燒,渾身有如一輪紅日,不,是比紅日更加的奪目。他身體已經拱立而起,喉間摧出巨大的火龍,那火焰在吞吐之間已經化如龍形,同樣有着巨大的口,尖利的爪。在空,一紅一綠,相互糾纏。

“水是熾炎的剋星,但這樣的水,根本不配!”亦雙臂慢慢平伸,頭頸開始後仰,有如他也在享受烈火的洗禮一般。而在他頭頂之上,是雲光和那隻如貓一般的怪鳥,雲光根本沒有看水雲大陣與熾炎,而是掠過這圓形大陣的衆人,在看向他們身後。在看那空中幾個小點,離的這般遠,傾絕依舊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視線。他看到水火之後的濃黑之霧,熾炎此時已經成爲一個大火球,不斷有火龍從他的結罩四周彈射而出,蓄向那與水龍纏鬥的巨龍身上,血驪明顯受到他強罩的影響,身形在空中無法凝穩。

星言勉強壓着血驪,感覺體內氣血亂翻,亦所馭的火巖瓏。正是以血驪爲食的生物。這種怪鳥一出,血驪就肝膽俱裂。不及拼力,先在氣勢上讓人壓個半死。

“凌破你跟着星言。往西去。先走!”傾絕依舊眯眼看着面前,在這裡。依舊感覺到灼熱非常,皮膚烤得發痛,但強寒依舊撲面而來,兩者不能相融。

星言聽了他的話,心下咯登一下。但他不能再停留,如今水氣壓着火巖瓏,他地罩氣尚且如此。血驪已經不能忍耐,再等下去,不等人家來打,血驪已經要半廢。

“你呢?”凌破看向他懷中的小白,此時他們兩個的目光,皆是投向那水火相織地大戰之中。目光如此一致,看着相同的方向。他不能離小白太近。這道理不用傾絕講他也明白。但是他實在不放心小白,她現在懷有身孕,剛纔這般地疾飛。上下亂竄,不知道她的身體還能禁多久。

“我再看一會。”傾絕的眼一直盯着前面。剛纔火巖瓏吐火之時。他看到亦的指尖動向。與堅所說的墨虛家地馭術一致。也就是說,他雖然是死者重生。所用的馭術並沒有太多詭變之地。他的靈魂借肉身重活,在這段時間,他該是活人。寒氣不是他發出來的,而是那些聚來的死魂帶出來的。瞭解了這些,他當然還要再看一會,如果這水陣夠強,逼他出大輪血涌,他就可以知道墨虛家全套最完整的招法。

還有一點就是,星言先動,必然雲光要去追他。這樣對手便分出來了,把血驪最怕的火巖瓏由他對付。至於雲光,血驪至少還有所發揮。當然,這樣凌破遠離小白,跟了他們走,雲光自然會懷疑到那兩個女人頭上。無論他選哪一個,至少可以爲小白爭取一點時間。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去西,你去南。咱們各安天命!”星言點頭,西面沿關,是餘平界,那裡還有制馭,是天煞在坐鎮。當時天星前去探看,結果遭到暗殺。天煞怕事有變,便在那裡停留。他掌風一摧,血驪低鳴一聲,強撐氣罩,掉頭便走。與其同時,夜哥拱身一動,一下自灰鳥身上躍了下來。他剛一下落,那隻灰鳥已經嗖的一下,散了個無蹤。血驪收走空着地分身,只化成兩隻,一隻負着星言與金池,一隻帶着燦菊,這樣才更容易聚力。

星言剛是一動,對面已經騰出一團光影,直向着他攔過來。他掌心摧力,血滴連出,血驪借凌破險險疾飛,一下急突而出。

“血驪這種鳥,嗜血而成。貪婪成性,馭主不強,便會反噬其主。我臨終之前反覆說過,不要再馭血驪這種鳥,後世墨虛,終是不肯聽我所勸。”雲光雙臂環胸,根本血滴不出,裹帶着一半黑雲,滾滾而追。他的聲音微微喟嘆,似帶悲傷:“要我親屠自家後代,真是雲光不幸。”

“後世無力,至妖孽橫生。先輩魂墜幽冥,還要爲他們擔憂,他們纔是大不孝。”身下的鳥兒與剛纔地火巖瓏一般,後背現在也是骨架,在慢慢聚生皮肉,但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微微低沉:“我們豈肯與這般卑鄙小人爲奴?待得六人重現,回收靈魂,清除這世上所有馭者。重建馭界,纔是大成!雲光不必爲此慼慼,到時下手快些,讓他們少受些苦便罷了!”

“金彩,當年你明明可以自行妖化,卻放棄大好前程,甘願自絕於我之前。與我同歸忘川,現今世上,與你一般地,根本已經不存在了。”雲光輕語:“馭者無德,靈物也是無良。皆數該死!”

“前面除了墨虛家地一個,還有一個風靈。雖然他此時散靈,但風力團聚其中,墨虛家的法血,與風靈不融。不知是哪個所馭?馭風之血,極爲好隱,卻是連我也感覺不出,真真是怪了!”金彩始終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並不迫近,也不遠離。顯然是要看,還有哪個幫手突然出來。

“一會若是不來幫手,便直接打殺便是。管他是誰,掃蕩乾淨,讓那風靈無血可用!”雲光靜靜低語,看她皮肉慢慢聚合完整。那初他們掘墓,並沒有將鳥骨一併帶出。距離太遠,雖然也隨之與他們一起復生,但相對速度就比他們要慢。

在追擊過程之中。傾絕又布遠攻大弩,箭頭裹強腐之毒,當時他們剛剛復生。行動不便,跌進陷坑。大火將聚皮燒個精光,來地路上,腐箭毒網又讓他們與靈物的新生皮肉敗壞了無處。再籍血重生,反覆幾次,速度拉緩了不少。

過林之時。居然還碰上馭生靈的南宮家的後人,所馭地,正是南宮家自育而出的亂葵獸,借林木掩氣,布亂木花葉的幽深林陣。金彩當時無防,生被拉下半空,亂藤絞纏。若非是亦放大火,真要耗上一陣。大火一起,那小子敏得很。或者是事先已經挖了地道,再借木力深入,直接借土遁了。不然這般生借木力入土。不會這般快速。就是這樣反覆散打游擊,趁他們聚生力潰之時。拉慢他們地速度。以致他們纔有機會跑來南關。騙對方制馭出手。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也算傾絕會點子小聰明,懂得些兵家招法。但逃得一時,難逃一世,早晚而已。

天星打坐其中,雙臂亂震,指尖抵痛大呼:“雲水大陣,雙龍出海!”言語之間,身下紋圖一分爲二。對方火勢太強,四十人大陣居然壓服不住,凌佩哪裡找來這等幫手?他渾身亂戰,不敢怠慢,凝神凜氣,身上地灰袍扯得簌簌亂響。

顧不得身後大營混亂,更顧不得有兵勇藉此來犯,只消全力對付空中火龍。他一個壓服不住,身後大營皆毀,到時對方只出一人便引得這裡全軍覆沒,回去如何向皇上交待?馭者再強,總歸要靠血力相持,耗到他血盡,勝利總是向着他們。他們是借五行召幻獸,不會引至自己血枯,從這點而言,比馭者有先天優勢。

他雙臂直豎,雙掌平抵,掌心聚氣:“雲水大陣,龍騰山巒!”雙龍糾纏,地上又拱出一條龍,這條龍渾身裹霜寒之氣,雙眸如冰,身體鱗倒立,皆似冰刀。身體旋在半空,猛然一放,有如萬千冰錐,急急彈向空中火龍。

“好漂亮。”亦嘆着,雙掌相擊,似是讚歎,但掌心一抵,既而外翻,十指交疊,有如翻花。他眉間微展,梅花浮圖淡起而蘊,血絲團團罩上,爲其籠上絲蕊。他肘間微擡,突然急推:“大火連訣,斬水急火令!”他口中低呼,身體猛的一衝,熾炎雙翅急揮,身體暴漲近一倍。他的火罩開始變大,越來越大,轟的一聲巨響。竟然一下裂出無數火球,顆顆如頭顱一般,竟然還帶有五官,張着嘴向着那冰龍而去。

“旋散火沙!”他手指一拈,五指齊開。火頭開始碎裂,崩然開放萬千花朵,天空燒紅一片,火苗墜地不散,連帶一些制馭所佈的罡氣不能所抵,一下燒上人身。嗚嚎之音都聽不到,人已經成了焦碳。一死制馭之人,水勢便稍弱一些,火龍形勢更猛,絲毫不弱。天星大駭,對方像是個血河一樣,一邊吞吐狂火,一邊還散罩聚火沙。散罩之後,新罩又起,銜接之快,有如法血綿延不絕。

“水爲實物,其實是幻。主要還是召喚之人吶。”亦輕笑,言畢,又如剛纔一般,動作似是緩慢,一招一式,好像擺明讓傾絕看一樣。

傾絕一直靜靜看着,夜哥在下面已經化形成狼,有敵營中地人看他在地上。不時圍來砍殺,他咬翻幾個,借血恢氣,哀號之間,頭體分離。地上已經聚了一大灘血,攻來的人越來越少,幾下之後,已經不敢有人再上。皆是護在亂塌的營界周圍,一動不動。夜哥也不管,尤自灰目凝前,連頭也不擡。根本不看對方水火大戰,只顧凝着四周動靜,看是否有人偷襲。

“水陣不行,他不開大輪血涌。”鬼目灼輕聲說着,除了他慢慢復生的時候,爲保人犯而開了一次,但那次根本不知是出什麼招法,當時靈物都不在他身邊。傾絕一隻手已經罩上小白的臉,她此時靜坐不動,他不讓她看了,她便也不看了。只覺得哀呼聲此起彼浮,渾身就如有篩糠一樣的亂抖不休。她竭力想平靜下來,但牙齒咬得咯咯響,還是無法止住顫抖。

傾絕的手慢慢往回一摁,把她的後腦勺抵着他的胸膛:“你要是實在怕得不行,就喊兩嗓子出來。別咬了舌頭!”他輕聲說着,戰場殺伐皆是如此。就算不出馭術,三尺青鋒之下,同樣是血流成河。她雖然在北關呆過幾天,但當時沒有大舉出徵,她也沒這般近距離地看着過。她現在能有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不,不,不怕,我,我不怕的。”她地聲音恨不得抖出八道彎來,手生生攥出兩個拳頭,還在她發狠使勁憋。

“那我們走。”傾絕突然伸出臂,食指向着遠遠的亦地方向勾了勾,似是挑釁一般。對方四十人大陣已經去了近一半,水龍已經明顯壓不住了。亦看着遠遠空中地傾絕,輕笑了一下:“我還是喜歡跟你玩。”他輕語一聲,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言語未盡,熾炎已經鳴嘯出聲。一下彈上前去,嗖的向着傾絕而去。

與此同時,火龍巨焰下壓,轟地一下破了罡氣之罩,四十人大陣全軍覆沒!正在這個當口,忽然青松關鳴起鼓戰之號,關門大開,大軍蜂涌而出,關城之上站了密密麻麻的射手,隨城推出大批戰車,戰馬鳴嘶,大旗急揮,狂殺而出!

鬼目灼掉頭就跑,夜哥身體一拱,引頸號呼,借光化影,影出而實。大批妖狼隨之狂奔,四腳飛塵,有如閃電。一下分成四五股,向着不同方向狂奔。他的本體隱在衆狼之中,除了傾絕,已經無法分出哪一頭纔是。

傾絕聽着身後殺聲震天,輕笑出聲,墨虛堅這個老小子,真是懂得佔便宜!不管這回他們能不能活着,至少還能看一場勝仗,青松關又要大捷了!

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三章 吞雲獸重現

熾炎斜斜疾飛,關據山嶺之間,落火皆是灼燒,他口吐火球,有如散天花雨。他身形亂振,看着地下夜哥化出無數妖狼,專找崎險之路四散。他輕嘯一聲,身形突然一分爲八,八分身並不連接,而是開分數路,逐一去追夜哥影狼的方向。

傾絕眼凝之間,微駭動容,火巖瓏也會開分身,難怪血驪如此懼他。不僅如此,顯然這隻鳥更強,他的分身可以變飛各地,不一定並要朝着一個方向而行。眨眼之間,空中已經出現八道火線。傾絕此時沒有繼血給夜哥,有助他隱氣於衆狼羣中,但也正是因此,夜哥影狼的數量不可能源源不絕。他極力催血,逼鬼目灼以最快速度南掠。亦盯着傾絕的背影,此時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罩氣,很強,而且找不到破綻。最主要的是,他身下的鬼目灼爲他的罩外裹了一層雷罩。

在這種情況之下,鬼目灼的速度居然極快,一時間熾炎竟然不能追上,熾炎雖然開出分身,用分身之力去截殺夜哥。但實際他主靈之力並沒有消耗多少,他喉間咕響:“我試他一試。”說完,喉頸一突,一個大火球急推而去,在空中旋出梅花之形,然後一分爲六,以上下左右包圍之勢向着傾絕罩去。

“來了。”傾絕低語,忽然伸手將小白微微前舉了一下。這個動作剛剛做出,便聽到一聲悶響,六花集蕊,皆向他們四周猛然撞上,崩的一聲砸在罩氣上,讓他的身體壓不住的一個前衝。若不是他剛剛將小白微微舉離。讓兩人錯開一點點距離,他這一下就要直接壓在小白身上。他生生支着手臂沒動,始終保持一個挾舉的動作。小白跟着被他前送了一下。便感覺後頸有股熱。然後就是一股甜腥地味道蘊了過來,她嚇壞了。掙扎着要扭頭。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別動。”

她僵着頸,哆嗦着出聲:“你,你吐血了?”

“一點點。”他輕哼,他剛纔用眼角微睨了一下後方,這一擊沒法躲。對方故意在他催血最盛的時候出招。顯然知道鬼目灼這種靈物地實際速度,現在跑的這麼快,是他用血催出來地。速度放到這麼快,已經超出鬼目灼感官最大限,又蘊雷罩護他們。高速之下,已經再難做出其它躲閃的動作。更是何況,這一個火球是用墨虛梅花式吐出,一分爲六,上下左右都沒有破綻。無法閃避。只能生扛,所以他一路上都建強罩,雙罩之下。他沒有受到灼傷。但因催血最盛突受震盪,讓他噴了一口血。

小白聞着那氣味。1-6-K-小-說-網知道絕對不是他所說的一點點。但是此時再哭叫着說。你吐了一大攤血,豈不是更惹得他心亂。她生生的壓住要回頭去看的念頭。心下卻轉了千百回。她一點也不後悔留下來,她只是惱恨自己爲什麼此時不能幫他一把?

他們之前分配了任務,他要她專心不動法血,因爲要保護小寶!但是,他也是她地相公,她怎麼能幹乾的看着他讓人打死?她低着頭,強忍着要奪眶的淚水,朦朧之間,看着胸前亂蕩的汲風丹,此時它泛出瑩瑩的碧藍光芒。暈光之間,似是帶了微微的涼意,又似帶了微微的暖意一般。她有些發徵,身後的極熱與極寒依舊逼壓不絕,轟鳴之聲與鳥嘯之音不絕不耳。但是,偏就是這般紛亂之間,她此時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剛纔還是亂轟轟,驚恐,焦灼與惶急。但這會子,好像慢慢都散了一般。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聽到一個似是極熟悉的聲音:“交給我吧!”

傾絕感覺她地身體有些發僵,他不敢讓她坐實在鬼目灼的背上。這般突晃,上下翻飛,對她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此時他催着鬼目灼一路向南狂飛,要將亦引到有水源的地方。借水讓雷力最大限度施放。剛纔是有水龍大陣,但那是制馭造出來對付亦地幻陣,老鬼不能借用。這一帶最近的水源是絳州東南地蕩平河。引到那裡,纔是對他最爲有利地地方。他此時的聚靈咒已經不全,大放血力之下難保不會燥狂,也正是因他心中有此怯意,才變得有些縮手縮腳起來。

他此時正惴惴間,忽然小白扭了一下腰。他一驚,沒有用力摁她,只是低聲開口:“別亂動。”他話音剛落,忽然她一下回過身來,一把便摟過他地頸,照着他的臉就是一大口!他了,懵懂之間,差點手指尖把罩給放了。他的聲音不自然起來:“你,你幹什麼?”

“你喜歡吧?”她開始咬他的耳垂,這下讓他受不了了。小白就算再瘋,也不會這會子有興致跟他調情,他心下騰的一寒,聲音冷冽了下來:“你是誰?”他第一個反應是,小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讓鬼上了身了。雖然他一直結罩,但畢竟在剛纔他們停下觀戰了,他不確定自己的罩氣可不可以擋得住鬼魂。

“哈哈,她從不跟你這樣吧?她就是一個這樣無趣的人!”她笑起來,忽然推了他的肩與他面對面,這下讓傾絕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的表情此時帶着戲謔,有些輕佻,這副表情此時出現在小白的面容上,依舊讓他一下便想起一個人來。因爲那副樣子讓他印像太深刻,雖然只見過他一次!

“琉光碎藍!”他的眼停留在她胸前的汲風丹上:“你這會上她的身?”

“要不是這會子死靈數量積增,鬼氣凜然。我還真出不來!”小白越過他的肩頭向後看:“哦,借她的眼,這個世界果然不同。”

“馬上出來。她有身孕了!”傾絕聲音微顫,怒意明顯有些壓不住。他上了小白的身體,讓他打不得捏不得。

“開罩,把後頭那個送回老家。傻子一樣瞎跑什麼?”這話從小白嘴裡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傾絕此時明顯氣亂。鬼目灼不敢有疏,雷罩重重包裹,借他的血玩命疾飛。這會碎藍上小白的身。別說傾絕,鬼目灼都有些燥怒。他是個死人無所謂了。現在又來禍害他們,什麼叫禍害遺千年,他今天真是懂了。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傾絕竭力讓自己平靜,他的眼角餘光一直在看身後地情景,已經越追越近了。但是。就在他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小白,不,碎藍一下撲了過來,猛的吻上他地嘴脣!傾絕此時覺得被無數大棍子猛掄後腦勺,什麼感覺,他已經完全分不清了。這明明是小白的身體,明明是小白地嘴脣,但當她以壓倒式的姿態一過來。他就快瘋掉了!這是碎藍。動作是他,神態是他,就連親吻的感覺。也是他!嘔,不。他不知他親吻別人是什麼樣的。反正他因此更痛恨碎藍了!

他腦袋轟轟亂響。眼睛一下失了焦距,手指亂抖。所結的氣罩崩地一下彈了開來。他的罩一開,直接影響到鬼目灼的裹罩,一下也隨之震開了來。小白藉此猛的一躍而上,蹭的一下竄了起來,鼓風而起,憑風而舞,旋身一個大轉,便騰上更高的半空!

“我就知道,你太好色了。”小白,不,該說是碎藍,說着,他一把捏着汲風丹的攛絲籠扣,那瑩藍的明珠便一躍而出。他口一張,那明珠順口而入,一下滑入腹中。

“你他媽的……”傾絕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爲什麼要被一個色鬼說好色?這邊他罩氣一散,碎藍脫懷而出,後面地熾炎已經找到機會。絲毫不慢,引頸一突,又是一個梅花亂旋大火球急彈而至。一分爲六,旋成一朵巨大火梅花,這次離的更近,眼看就要將他們通通燒成焦碳!

碎藍微微眯眼,雙臂一攏,風力急裹入懷,引肋而上,既而引上胸口。猛然揮手急推:“大風吹啊!”他嘴上還唸唸有詞,偏又是小白聲音,怪異非常。但風力卻絲毫不弱,一股強旋急推而至,生生與那近眼的梅花亂旋地火球相抗。風力若是與生抗,只會火借風勢。但他這一招風力集中,正對着梅花之蕊的部位,呼地一下,竟然將火球向六個方向吹飛了出去。餘火紛紛燎灼了過來,他雙臂一架,風旋不止,眼瞅要灼上髮梢,皆散如紅蝶!

傾絕急紅了眼,但他這一招又讓其驚愕萬分。但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呆,腰身一挺就要跳起來抓他,碎藍身體一沉,一下悠到他地後背,雙腿一個反挾,扣住他的腰,這樣他便是倒懸在傾絕身上,面向着熾炎與亦。他地眼微眯着:“老鬼,我給你加一對小翅膀!”說着,他雙手相合,掌心打開,有如花開,下壓至胸口既然反上,然後猛然一拉又向前一推。鬼目灼只覺身後有如凌破在推一樣,嗖一下讓他頂了出去!

“混蛋,你這樣聚風,會把她害死的。”傾絕怒不可遏,渾身都不受控的顫抖起來。他勉強摁抵血脈,重新開罩。

“這身體又輕又靈,實在很好。我把汲風丹吞了,在她肚子裡結風罩。別讓人打我肚子,不然流了別賴我!”碎藍哼着,只有上了小白的身才能有發揮。她已經可以聚風,並不引血,身體又輕軟,加上他的招法以及不滅的靈力。這纔是最佳組合呢!

“你一直跟着她?”傾絕靜了一下,怪不得之前在桃林的時候,小白突然說學了一招能破木罩的。然後夕月就突然轉變了態度,估計定是那廝用什麼鬼法子搞出來的。早就該把汲風丹毀了,讓那個王八蛋魂飛魄散!

“汲風丹我已經吞了,你別指望了。現在她肚子裡沒有蛇丹礙事,誰也沒辦法了!”他笑起來,雙臂不停牽引,將可聚之風皆收了過來。熾炎明顯感覺受阻,火勢總是燒到一半就引至無力。他眼眸微眯:“那個女人身上,有死靈的氣息。”

“嗯,還是隻吞雲獸。”亦輕哼:“我看,那個風靈是這個女人的靈物。不然,吞雲獸就算附上她的身,也不可能有這般發揮。”

“他們速度起來了,追不上。”熾炎看着他們離的越來越遠,開口道:“還有,那個狼靈不見了。之前打的全是他的影幻之形。”

“盯住便是,看他們要去哪裡。”亦淡淡接口,碧丹傾絕,你還是真是讓我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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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四章 蕩平河大戰

“你把小白暴露了,他們一定猜到,她纔是凌破的馭主。”傾絕僵着後背,眼睛微眯。

“暴露就暴露,你真死了,她也活不了。”碎藍哧着:“等他們把你逼到死地,她引血出來,死得更痛苦。”

“我不會讓她這麼做。”傾絕微微咬牙,低聲說着。

“那結果還不是一樣?”他一邊聚風一邊說:“人死過一次,總歸是覺得,還是活着好。”他忽然笑起來:“馭者不能轉生,靈物也是一樣。如果屍骨無存,便會永歸忘川,魂無所依。還是活着好,有個人作伴,沒事看看風景。纔是幸福啊!”死過一次,才突然覺得,奪來爭去實在好無意趣。活時不覺得,死後才感悟,晚了啊!

傾絕心下微動,卻是無語,言語之間,鬼目灼已經如電閃掠,將關山長城遠甩無蹤。傾絕已經感覺到空氣之中溼氣加重,他聚指下壓,鬼目灼疾飛而落。蕩平河茫茫水帶,近在眼前。蕩平河上游水流湍急,一面靠山,一邊是大片空地。這裡逢雨季漲潮期間常會氾濫,所以沿水沒有住戶。正是個好所在!

鬼目灼口中蘊雷閃,這一次是雷強火弱,旋電強波,直向下而吐。強雷劈空而下,激起強浪衝天,炸飛大浪傾泄如雨。他在試水位,一擊之下,不見入底,水深合適。他急飛向下,此時身後熾炎還未追到,剛纔碎藍聚風已經將他們原本極快的速度又提高了不少。但目及之處,依舊可見雲漫卷而來,像是黑夜馬上來臨一般。

傾絕突然一躍而起,躍起的同時碎藍也飄飄而起。浮蕩在空中。還未開口,傾絕已經直躍向下,沿河岸找了塊巨大峭石立於當中。鬼目灼飛蕩於他身前半空:“一會他們一到。黑雲蔽空,你的影刀可能……”

話音未落。雲已經翻騰,陽光隱去,大火衝空。熾炎凌在半空,看着身下滾滾長河:“以水克我嗎?”說畢,他身體突翻。分身又出,這次居然更多,繞出花形朵朵,於空更勝驕陽。每隻分身皆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將他們圍壓在巨大連燃地火灼之中:“來吧!”說着,數鳥同時吐火,居於其中的熾炎便聚出極大的火球。火球之下,鬼目灼就像一隻待宰地小黑雀一樣,他心下大駭不以。本能的就想引頸放雷。

正在此刻,忽然感覺血頂入額,頭頂開出五星血印。讓他身體聚雷更強,黑體全身包裹雷閃之力。傾絕站在石上。此時覺得渾身已經要被烤着了一般。巨大地火球還在聚生,越來越大。像是要兜頭壓下巨鍋般,以致水被映紅,竟然出了蒸騰之氣來。他手指動作奇快,對方的意圖明顯,不想在這裡多耗,要一擊必殺。

但意圖太過明顯,漏洞也隨之而出,他還是怕水!這想法只在瞬息,傾絕已經了悟,一旦認定。馬上聚血,他強引器拓二脈,皆聚於左臂匯心之處,血脈最強,但疼痛非常。因爲這兩脈的狂血在翻騰,拉得他骨節咯咯作響。但此時他不能再有猶疑,碎藍附上小白的身,此時也在火罩之下。他雖然能搶風,但對方出此招,顯然已經瞭解剛纔的變故。四周全是火氣,強搶之下,只會引火自焚。

碎藍急墜而下,嗵得一聲正扎水底。他此時做法沒有錯,剛纔他們已經試過,這水極深。他可以摒氣,小白也行。入水借水氣掩體,借而從水中掀浪。但他現在用地是小白的身體,所以他嗖的一聲向下,還是讓傾絕有些痛楚難當。

但此時顧不得了,他左臂骨骼作響,在他根本沒有化形意圖的情況之下已經開始有些變化。他右指抵額,血印大開。鬼目灼因他引血而雷灼閃突,全身也似要灼燒一般。

“大輪星隕!”亦雙臂一振,大喝出聲,巨大火球包裹無數突旋小球滾撞而下。大輪血涌之中的一招,漫天火雨,避無可避。在他動手同時,傾絕身體前拱,胸口一震,隨之指尖一放,血滴匯抵。鬼目灼的身體開始突蘊強閃,他身形急突向下,兜翅猛然裹水一扇,即而口中連吐強雷,此時血勃非常,力入喉底,推閃連水,瞬間周圍大片的水被雷擊起,水中裹雷,雷外包水,兜出一個大水雷之罩,中心是一個大雷團,向着火球突頂而去。

水氣被火灼飛,但水下雷卻突變,有如帶刺電球,劈啦一聲,連成一片。灼上其一,連上一衆。生頂向上,以致鬼目灼的身體反彈向下,轟的一聲,雷火相撞,火氣讓雷吸收,強旋之下散開而灼。碎藍在水底瞅準時機,雙臂連錯,雙掌交融,推引氣水,一股強流突水而出,於空而散,鬼目灼一招未盡,借血力又是一串雷珠,借水而上。生生壓住火勢,大片火海,只在半空而灼,無法下落!

“雷灼連擊炮,好漂亮地招法。”亦贊着。但他話音剛落,忽然空中裹雷出現異物,一連串抖出十字光影,白森森之中還連着雷力,自鬼目灼腹下方位疾出,然後繞體引雷向上,嘩的一下打開,皆有如圓月彎刀,在空中開出飛翼,然後飛速向中央旋擠而割!瞬間熾炎幾隻分身生生割成兩半,他險險疾飛,向上突進。這纔看清,居然是傾絕的影刃。他明明沒有化形,而且生借火光出影刃。所以上面纔會裹帶出他地血,借血引走鬼目灼身上的雷力,才致殺力倍增!

這一下連鬼目灼都沒想到,他明明在全力繼血,什麼時候出地招,鬼目灼根本不知。亦微微眯了眼,向下看着水邊峭石之上地傾絕,他此時左臂已經完全化形,十指上全是斑斑血跡。原來是他繼血過程之中,發覺狂血難控,索性不壓。生生從指尖逼出。借血所放的影刃,毀了對方數只分身。

他面容依舊,不見絲毫痛楚之色。只是額前青筋微暴。狂血一旦釋放,難以牽引。他自身也需要承受強痛。他現在在繼血,隨着法血流失,狂血之力越來越強。讓他地心臟受到強負,每一跳,都是對他的折磨。他在同時利用自己靈物和馭者地身份。在突破這兩重強界。

這一招剛盡,碎藍突然自水中而起,借熾炎上飛之際出水而蕩。他深知交戰要點,時機重要。借分身破碎,空氣火氣大弱之時,手心翻飛,雙臂上下交錯,腰身旋扭,一下裹出風來。身體瞬間旋幹。匯出強流,破水成渦,他猛然一個後仰。這姿態是以小白的身體做出。極爲曼妙,有如空中之舞。雙手拈開。然後一個強擡。隆聲一起,水流讓風裹出一條水柱來。扶搖而上。鬼目灼身形旋飛,繞水柱急轉數週,口中不停,傾絕血力大開,法血源源繼上。雷珠一入水,裹出電流。碎藍咬緊牙關,身體旋直向側,猛的一推,水柱猛然提速,兜出一個巨旋。頂着火氣催氣而上,嘩地一下,水中帶雷,有如亂飛旋球,向着熾炎疾疾而彈!

熾炎猛提向上,雙翅一招,頸中吐火龍,卻並不如之前打製馭那般硬頂。因爲水中裹雷,一觸即暴。他火勢強猛,卻是繞水而下,竟然衝着碎藍而去!

傾絕這下大急,右手狂放血力,強提鬼目灼之速,催他疾飛去接。但這邊火勢已經到,熾炎竟然不避雷水之柱,硬要用罩氣相抵。口中火引不斷,顯然要一把火燒死碎藍。碎藍剛纔強提力聚風,他的汲風丹要用來護住小白肚腹,他自己本身又是死靈,借用他人身體,而這個身體又是一個孕婦。本身已經受到阻礙,他一推風力引水,餘力已經不足。火龍繞水柱而下,向着他兜頭張口。他再下沉入水已經來不及了,他身體強墜,睨了一眼鬼目灼。鬼目灼提力之時已經知道來不及,便臨時變改主意,主動迎火口而去,他是雷王獸,身體自帶雷火之力。他想借自身吸收火勢,緩減火速,爲碎藍迎取時間。“自不量力。”亦輕語,雷王獸是自身有火力,但這般燒下去,不死也是半殘。傾絕強催血力,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改變,現在是右手。他現在將血逼至最大限,爲老鬼張開血罩,現在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碎藍快點滾下水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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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目灼還未貼上火龍,已經感覺渾身灼痛難當,這種熱度不是他的身體可以承受的了的。他額前紅光大盛,嘶吼出聲,生催雷罩,將傾絕所繼血力皆頂入頭,拼了!

就在此時,眼看他的頭已經觸上火龍之口,忽然水底旋起巨大渦輪,極爲巨大,然後一個浪倒翻上來,猛地一下將碎藍給拍了下去。其勢之快,目尚不及,而且無聲無息,彷彿水流自己張開一個大口。與此同時,大渦之心竄起一道大水流,急竄而出,所聚之整,連一滴水都沒濺出,猛然一下四開包住鬼目灼,既而合聚成一個巨型水錐,生生頂上火龍之口。一頂之下,竟然不散,自口開始,猛然上竄,竟然將水龍從中間劈成兩半。

鬼目灼被水一裹,一下感覺水中有罩,竟然把他一下自側面頂了出來。他翻翅連飛,於空中打了幾個滾這才穩住。而剛纔一頂,生生將他聚頂的血逼得亂散,他喉間一甜,噗的一下噴了一口血。

這時碎藍與鬼目灼剛催出的水柱已經彈到熾炎腹下,轟的一聲擊到他的罩上。亂雷飛彈,瞬間將空中另幾隻分身又打散了開來。但熾炎此時的眼根本不及其它,只顧向着水底而望。什麼東西?

那水錐一下撕開火龍,餘勢不減,竟然依舊向上,源源水力自底而來,越來越大。生向熾炎剛剛受撞的位置,準確無誤補擊而來。

他猛的提高,再一次凌空逆上,水勢一直長至半天高,生生逼得他連振數下這才停住。他盯着水面,忽然見水上如沸一般泛起泡來,一個人慢慢立身而出,在他手上拎着地,正是小白。不,是碎藍。碧發如藻,銀眸似星,面色較一般人更爲慘白。站於煙波之上,滾滾河流,此時他足下這片,卻如湖般寧靜,他仰頭向上,忽然開口:“墨虛亦,你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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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五章 強謀與強力

亦看着下面的人,聽了他的聲音,微微蹙眉,似是回想。忽然不確定般的開口:“淬雲海?”,淬雲海擡頭看着他,輕輕一笑:“想連我一起殺麼?”對方罩氣沒有半分收斂,熾炎喉間鼓脹,顯然在趁機聚大招。這邊傾絕也在藉機逼自己的手臂還原,眼睛絲毫沒有放鬆對空中的動向。

“認識你的時候,還只是一條剛成靈的小魚。沒有馭主,二百年之內,你不可能化形成人。”亦淡笑出聲:“這世界果然不堪,連淬雲海你,也要委身仰血!”

碎藍此時所用小白之軀,所以讓淬雲海這般直接拎在手裡。但這樣着實讓他着惱,他靜靜調了一會子氣,忽然開口:“管你是誰,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淬雲海的臉依舊向着空中,根本不理會他:“這世界的確是不堪,死人也要出來平管天下?”言語剛盡,上空熾炎已經展翅,嗖然之間已經吐出大火,他渾身怒灼,火焰之中已經辨不清身體。空氣之中溢滿濃熱,呼吸的氣息都變得滾燙非常。傾絕看得分明,雙臂急振,揚起而開,鬼目灼迎頭而上,身體出電光來,因強熱讓雷變得怒勃。他喉頸突粗,雙眼大紅,似要滴血。

但攔在他之前,忽然掀起巨大水幕,有如水靈縱水一般,橫河變成大瀑,譁一下反掀而起,一掀之巨,已經半見河底,大簾上揚然後反扣,將他們都半壓在強水之內。淬雲海絲毫不動,只是銀眸開始發綠,綠光瑩瑩之處。水波萬丈,有如憑心而舞。水火相交,熱氣大散。他凝定不動,生抵火力。鬼目灼一見忙反身向他:“小白給我。”

淬雲海手指一揚。碎藍倏一下成個面袋子一般甩向他。碎藍反擰腰身,一個側帶,伸手一扯鬼目灼長鬃。一下躍上他的背:“這傢伙是誰?”

“淬雲海,龍禁海的魚龍。三月初那會子,我也是頭一次見。”老鬼哼着:“剛纔好險。”他剛說完。這邊淬雲海已經出聲:“往南去,順河去龍禁海。”河水讓他整個半掀,出反折大簾,罩隔火力,但火氣盛猛非常,這裡的水一直在流,要聚氣反引。這條河最終是匯入龍禁海,到了那裡,纔好發揮。

老鬼一聽。急回頭去接傾絕。傾絕一躍而上,不顧言他,一手便扣住碎藍:“這個身體你不能再用了。把魂力附回汲風丹上,罩住她的命脈。讓她出來!”

碎藍剛要回言。睨見他眼眸濃紫。這個時候。傾絕當然不是出於內心地嫉妒才這般說,碎藍的風。爲他們加速確是有用。但現在火力太強,周圍空氣引動即燒,大河之水何其之盛,淬雲海水力何其之強,都要退後而去龍禁海。更何況碎藍引風,只是引火燒身。靈動,輕軟此時已經不再是優點,反之,他的魂力一出,阻礙了小白原本地優點,那就是目力。他借小白的眼是可以看,但他絕對做不到小白那樣地專注,況且不一樣的靈魂,所帶出的力量自然也是不同。以目前而言,他此時最大的效用就是結風罩,在小白的體內!

傾絕看他不語,低聲又加了一句:“別以爲你吞了汲風丹我就拿你沒辦法。她是人,不是吞雲獸,汲風丹可以助她汲風,但不可能與她融血。”他這話一出,碎藍微微動容:“你,你想怎麼樣?”

“我要保她地命,誰攔在前面都不行!”他的眼落到小白的肚子上去了,咬牙切齒的說:“他現在有用,我留着他。待他無用成了累贅,我一樣毫不猶豫!”

碎藍盯着他半晌,忽然輕語:“你最好記得,你現在說的話!”說畢,眼睛忽然迷朦了下去,繼而,他的頭一垂,癱軟一般的倒向傾絕的懷裡。

傾絕抱了小白,根本不看後面,催着鬼目灼南行。他曾說過,除了她,他可以一無所有,這話並非只是說着玩。他感覺到小白的身軀微動,他心下稍安,他託了她一把,讓她打橫着坐。她看了看他,輕吐了一口氣:“碎藍說話了。”

“他剛纔附了你地身了。”他話剛盡,忽然見她低呼出聲:“水,水……”

“看我。”傾絕託過她的臉:“魚龍來了,後面託了個大水半罩。”正說着,忽然聽下面淬雲海的聲音,居然還帶着愉悅:“我早就瞧着你怪,竟然說不認得我。敢情讓鬼附了身了!”傾絕這才注意到,他一直跟在鬼目灼下面,速度之快,竟然絲毫不差。鬼目灼飛得很低,這樣才能在半罩之內,他就在老鬼腹下,身側地水皆讓他引了過來,以至河面變窄了,水擁在他身後,聚出半罩,擋住濃火。後面是煙騰滾滾,煮沸了一般的。

“你變全了嗎?”小白地臉讓傾絕支着,沒辦法伸着脖子看。眼珠子開始往兩側分,想溜着他,倒像故意做鬼臉。讓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突然想笑。

“你想看嗎?”淬雲海說着,人忽地一下橫移了出來,成爲與鬼目灼並行。

“衣服哪來的?”小白斜眼看了半天,忽然問了一句讓傾絕再是忍不住地話。這當口,讓人追得屁滾尿流了,她還有興趣去問人家衣服哪來的。至少別人要是問,都該是問,你怎麼跑這來了?怎麼突然出來幫我們了?反正她想得總是跟人不一樣,但就是不一樣,才引得人想笑。

“買的。我又不是自然之靈,可以幻靈成衫。”淬雲海也笑了起來,鬼目灼此時做不出笑的表情,但覺得喉嚨癢癢的,忍不住微嘶了兩下。

“錢哪來的?”她哦了一聲,忽然又問。這話傾絕簡直要笑出聲來了,他一把勒了她:“你管他呢,一會子想着千萬別動法血。”

“賺的,水底下好多寶貝呢。隨便賣一賣,夠使兩輩子的。”淬雲海更愉悅起來:“饒是讓你在水裡跟我作個伴,你偏是不肯。不然。好東西看得你眼花繚亂。光是那幾個沉船裡的,就多地數不清。更別說蚌裡的大珠子了。”

正說着,身後又是熾火強逼,傾絕明顯感覺水罩震盪,對方自青松關始,一直熾火不絕。法血綿長已非人力而爲。傾絕一路繼血,身體已經急痛不止。對方顯然不想把戰線拉到龍禁海,身後大火激增,生壓水罩。

“墨虛亦怎麼死過一次,便性情大變起來。”淬雲海不停引水補罩。傾絕看一眼他,忽然開口:“你可耐得雷壓?”他一問話,淬雲海已經明白他要幹什麼了。微點了下頭,傾絕直接便動,五指大張。抵在鬼目灼頭上:“掛個雷上去,讓他燒!”

老鬼一經血催,喉間聚雷極快。速度不減,回頭就是一下。這下火力極弱。雷力極強。一入水罩,啪一下像打開一張雷網。大火一灼。轟然暴開,被水一反頂,亂彈向熾炎而去。

熾炎猛然開罩強抵,亂蕩一陣,馬上又被甩後一大截。亦立在他的頭頂,一直看着傾絕:“小子血力不弱,居然讓雷王獸聚雷如此之快。放到當年,或者不輸昌迅,可惜了!”

小白攀着他地肩頭,向後看着,只覺一大片紅火,映照半天,連黑氣都蘊得濃紅。隔着水罩,撲面熱浪不止,感覺四周的空氣都在蒸騰一般,讓景物都扭曲起來。

“這會子不要看。”傾絕反手又想捏她地下巴,她伸手去握他的手指,輕聲說着:“他有弱點。”

“他是死靈,罩氣已經有變異。剛纔在蕩平河岸我已經注意到了,他裹帶的那些死靈魂,會被他吸走。”那些死魂因他復活而來,但卻不是爲了附上活人的身體。剛纔他對招的當口,傾絕已經細細地注意到了,每每當他聚力開罩的時候,天上的黑雲似是少了一些一般。雖然有濃火,看不真切。又有強熱,分散別人的注意力。但是這種冷熱卻是不能交融的,每當熾炎聚罩之時,那種蝕骨的冷就少了一些。然後馬上又恢復,很細小,但傾絕沒有忽略。這種吸魂,並不是他在吃那些死靈魂,而是在借他們的力。也就是說,他身上的罩,是由許許多多墨虛家的死人和靈物共建地,皆融在一起。罩法定然各有不同,雖然手法都是墨虛馭術,但靈物不同,罩氣有別。小白一眼之下,根本不可能分辨。

“他的罩上有好多臉,但是,有些臉會吃他的火。”小白接着說着,這下傾絕有些愣。不僅是他,連淬雲海也有些怔:“什麼意思?什麼好多臉?”淬雲海和傾絕想地不一樣,他顯然是對小白的話一下難以理解。

“你地意思是說,他無法控制那些死魂。有些是幫他聚力地,但有些,還是拖了他的後腿。”傾絕笑了起來,伸手攬她地肩。他知道該怎麼打了!

“菊姐姐他們怎麼不見了。”小白看了一會,忽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小破也不見了。”

“他們往西去了,收拾了這個老妖怪。我們去找他們!”傾絕輕聲應着,但願星言和凌破可以抗久一點。還有寧揚,他在餘平那裡接應他們,不要讓雲光一舉得了手纔好。

他們一直沿河道走,眼界已經逐漸開闊起來,龍禁海已經近在眼前。淬雲海微微一笑:“實在不想在家裡打架,只是這裡的水,我才最是喜歡。”

老鬼猛然凌空而起,直撲龍禁海,向着湖中央而去。大河匯水入湖,淬雲海雙臂緩張,雙眼瑩碧非常,身後水罩忽然圍裹而來,形成水旋,然後在他身後兩側張開兩條水臂,攥出兩個巨拳,急向身後鑿去。與此同時,傾絕忽然大吼:“一擊在背,一擊腹下!”

淬雲海一聽,意隨心轉,水隨心發,瞬間變長,一上一下兩相鑿擊。生生讓出中空,讓他自己中門大開。熾炎看得分明,大火沖天,從中而發,直灼淬雲海。但火勢剛半,忽然他感覺全身斷震,感覺水拳竟然入體,崩的一下,將他打得橫飛起來。雙拳一中,從中斷臂,半臂回水,險險在中撲火,譁一下,火自半空而滅。淬雲海身體急行入湖,大笑出聲:“我終於知道小白剛纔話的意思了。”傾絕剛纔對他的提醒,是因爲小白看到那裡的死魂是阻罩的,所以那裡出現薄弱環節。剛纔那下,讓他自己讓出中門,他沒有遲疑,並不是他對傾絕有多麼信任。而是有心想揣測一下小白之前那句話的意思。

鬼目灼回眸一看,熾炎在空中橫翻一下,馬上又起,忽拉裹出一道火線直來。淬雲海一入湖中,馬上湖水開始劃大圈,越來越來,自心開始,豎起層層沖天巨簾,外簾化出水巨人,竟然有如八爪魚一般,伸出八條手臂。攔在他的身前。他的上空,是鬼目灼在盤旋。

熾炎剛一掠上湖面,水底忽然伸出長長水臂,去裹拖他。他急急上飛,水勢竟然綿長不絕,不僅如此,延他的飛向,水面簡變成萬人臂坑一般,無數水形手臂,向上飛抓,他不敢降下,飛直掠。但這樣他所吐的火餘勢便是大弱。剛纔他們一擊得中,讓亦有些驚,他不能隨意控制隨來的死靈之力。但這點,竟然也讓傾絕發現了。現在他們佔據地利,水深無比,淬雲海不但化形成人,甚至已經開始妖化。竟然調得起整湖之水!

他正忖疑之間,忽然水巨人竟然一飛而起,不錯,它竟然跳起來了,身下是源源不絕的水流相繼,致始水位開始下降。不僅如此,它的八條手臂上竟然掛了八個雷球,每一個都旋轉極快,引水而下,水巨人變成一個雷人。

淬雲海仰頭向上,身體猛然開旋,轉動之間,水波大動,熾炎大驚,猛然上擡。忽然見他上面有一個黑點,鬼目灼!他什麼時候上去的?傾絕已經不在他的背上了,剛纔層層水簾,原來是在幫他掩氣。鬼目灼此時,渾身裹雷,頭下足上,雙翅急揮,俯衝向下。在他口中,一個雷球在急速蘊旋,而他衝着的,正是熾炎背上的墨虛亦!

“開罩頂死他!”亦大喝出聲,額前血光大盛,梅花六瓣已經旋成圓圈,血蕊於中糾扭。水巨人上力有限,但與其入水裹雷,還是上面這個更好對付。就算鬼目灼偷着上來,憑着他的雷擊,根本打不碎他的氣罩。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眼前白光一晃,自鬼目灼腹下竟然打出影刀。這次不同於上次亂旋飛刃,而是目的極爲的集中,一串皆是四開爆刃,因鬼目灼下衝而又近又快,卻是衝着熾炎的眼睛!這一串刃刀一樣是帶有帶血力,但卻無旋,直直而來,有如閃電。太近了,熾炎一下大駭,本能錯身要躲。但這邊一躲,馬上雷已經發出,一讓之下,竟然將罩弱之位錯了正着!傾絕算得極準,看到鬼目灼突現,定然罩強在主人頭頂,這下一個錯身。鬼目灼的雷一下擊在亦與熾炎的頭頂之間,崩的一下,雷帶有一股強壓,竟然沒有爆,而是強壓。直直將他壓下,下面的水巨人接個正着,八臂連接,轟隆隆一聲亂響,聽得骨爆之音。水波亂翻,一下將熾炎及亦裹了個正着!一裹之下,強雷亂震,直接將他們一併拉進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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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六章 死魂重歸體

鬼目灼長出一口氣,平穩了身軀,傾絕這才從他腹下攀了上來。他的左臂已經半廢一般,兩次催狂血發招,快將他手指絞斷。他勉強坐直身體,看着下面的水,淬雲海此時依舊立在水中央,小白側坐在他右肩上。大水飛撲,雖然有淬雲海的氣罩,她依舊被震得毫無血色,她盯着水看,老鬼慢慢浮下,傾絕剛伸手要去接小白。忽然轟的一下,整個湖面都在震盪,傾絕馬上指尖又開始逼血。隨着這震盪,嘩的一下他們又從水底竄了出來。而這一竄,竟然是森森兩副白骨!沒有一丁點皮肉,一副人骨坐在一副鳥骨之上!這一下把小白嚇得低叫出聲,險些一頭載水裡去。但傾絕卻放開了指尖,不僅是傾絕,連淬雲海也沒再動。沒有氣罩,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兩副骨架出水而掠,着風開始飛散,漸漸化成骨灰。一點點的消逝在風裡,但小白看到一股渺黑之氣,在向着傾絕的額頭,她剛想大叫。忽然見到黑氣慢慢團成一個小小的紅珠,有如當初那六脈聚靈咒一樣,在空中旋轉,然後嗖的一下進入他的額頂。

傾絕被一股森氣一入,在入額的一霎,立時感覺左臂突涌的狂血漸冷涼了起來。然後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墨虛家二代,墨虛亦。其靈物火巖瓏,魂歸英門,掌管拓力,歸你所有!所馭血印,墨虛家六開梅印,大輪血涌。所馭招式,梅開火龍斬,大輪星隕,大輪火殺。大輪火暴,大輪聚火吞。所需血力,拓脈法血。聚血成招。”聲音漸輕漸無,天空漸開雲色。竟然已經日向西斜,掠于山影之後。

傾絕看着自己的手指,魂歸英門,又回來了!這股魂魄一入體,不再像以往那樣安於脈中。只凝狂力。而是順其拓門一脈而行,自指尖而起,然後兜走全身。有股淡熱,既而淡冷。墨虛亦之力,單憑他的力量,根本無法相衡。他之前逼老鬼提速,極速開雷,強放影刃,結血結強罩。已經大放過半。若是沒有淬雲海突然出來相助,若是沒有小白幫他看,沒有之前碎藍結風。根本贏不了。有些運氣的成份吧,但更多的。讓他明白一件事。就是凝聚力!而這種凝聚力。有時並不是謀算就可以得到地。

他慢慢接近小白,伸手將她抱了過來。看着她的眼眸,輕輕的笑了。一根線一樣地,將他們連繫到一起,讓他們都看到了光。

“淬雲海,你怎麼會去蕩平河?”鬼目灼掠在湖面,忍不住問着。

“最近陰氣好盛,去年龍禁海死了兩鎮的人。因爲陰氣盛,搞得湖底更是森冷地很。我就順着河道往蕩平那裡,想在那裡呆到夏天。”淬雲海低語:“想不到竟是碰到你們!”

“你認識墨虛亦?”傾絕看着他,他淡淡應着:“哦,當初我剛成靈,與他在這裡見過。那時他寡淡的緊,常在湖畔彈琴,聽得出心思泊遠,不在高牆內。我心下對這個人有好感,常遊在湖畔聽他琴音。他見我慧潔,曾說把我舉薦給家中強馭,以血聚我靈氣,助我早日化形成人。我當時雖弱,墨虛一門法血雖強,但我卻不願爲人所馭,只想自由自在。他也並不強求,並未透露我的所在,給我一個清養之地。卻是不曾想,人死了,卻是性情大變。見了我,反倒萌生殺意。”

“他以爲你想急於成人,所以爲人所馭,放棄當初泊淡之性。他對現世馭者,皆是失望至極。怕你終成禍害,所以生了屠心。”傾絕輕嘆。

“我就算急於成人,爲人所馭,他既已經身死,與他何干。我本也不想管你們,見小白躍進湖底,剛想與她閒聊。這邊她又上去引風,招至要大火燒身,才幫她一把!”淬雲海輕哼着。

“你不要緊吧?上面打成那樣,氣罩亂震,你居然還想跟她閒聊?”老鬼兩眼瞪得像銅鈴,雖然此時他做不出什麼表情,但聲音已經表明他有多麼驚歎了。

“惹到我頭上,我自然出手。否則,憑你們打到天上去,又關我何事?連死人都有本事招惹出來,就該有本事料理!”他睨眼,這話噎得鬼目灼無言相對。淬雲海既而看着小白:“我看你跟着他們,多生是非。不如在這湖底跟我做個伴,雲淡風輕。我看他們都不是省事的,招惹出這個,保不齊招惹出別的來。你不是個好惹事地主,下來如何?”

小白聽了這話,倒是淡靜:“謝謝你幫我們。但我不能跟你作伴,我得陪着我相公去!”

他聽了,倒也無妨,輕笑一下:“隨你。待得你哪天打厭了,來找我便是!可別讓人打死了纔好,不然可惜了!”

“那我們哪天來找你,你可有好酒招待我們?”她還念着那杯沒喝到的酒呢,卻是讓傾絕心底溫暖,哪天來找你,像個朋友一樣閒敘。前方在她看來,沒有死路,簡單而又明亮的心境。

“自然!”淬雲海大笑,忽然身體倏的一縮,水面平靜如舊,人影卻已經全無。

小白回眼看傾絕:“相公,我們走吧。小破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垂頭看着傾絕右手因強催血而暴裂的細血管,帶出斑斑血跡。十指都白森森的失了正常的膚色,心疼的緊。他們都因強灼熱力弄得有種燒傷的疼痛,鬼目灼更是明顯,側皮都些暴開,泛着血絲。一時間,又有些哽咽。

“走。”傾絕伸手撫着她地臉:“他說的對,有本事招惹,就要有本事料理。老鬼從這裡向西,然後向北,去找他們。”

這一路很遠,他們也不再催血狂飛。那幾個人可以拖得便拖得,拖不得。雲光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強催血只是浪費他們殘存力量而已。

他們高高掠在空中,這一路要穿州過鎮。天還沒黑,他們也不想招惹事端。過絳州的時候。傾絕正想問問小白要不要下去吃點東西。忽然間覺得體內起了一股莫明地森寒!他知道這是亦的靈魂在與他地法血相融,加上天色漸晚,陰氣潮氣又重,他血氣不足,有些難擋了。小白感覺到他地手指在變涼。身體也開始抖。鬼目灼也感覺到了,不由的開口:“不然我們下來找個地方歇一下?”

“不,不用。”傾絕輕聲說着,既而看小白:“一,一會你下去,下去買吃地……”小白看他臉色發青,本來就因爲血潰,現在更是又青又白。她心下慌地很,搖頭說着:“我不餓。要不找個地方歇一下吧?”

“我,我只,只是覺得有。有些冷。”傾絕勉強說着,這股寒氣在加重。越來越重。像是要自內而外把他的血全凍僵了一樣。他地話音剛盡。忽然小白伸手就探進他的領口,觸到他的肌膚。很冷,是冰冷的。她此時腦子裡什麼也顧不得了,伸手就去解他的衣釦。他一把握了她地手:“幹,幹什麼?”

“你把衣服解開,我也把衣服解開。我暖你!”她感覺他冰塊一樣的手,顫着聲音說着。

“不,不行!”他抖着要推她:“凍,凍壞你!”

“凍不壞。”她手指一軟,生生從他手中脫了去。此時她也不管是不是鬼目灼還在,她只想暖他。她伸手就接着去解他的衣釦,他抖着看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是無法制止她的動作。因爲他被她的那專注的表情所吸引,讓他不由自主就去看她的眼睛。當她開始解自己衣釦的時候,他掙扎着用氅袍的外襟裹着她,她悉悉索索地在小小的範圍裡解衣釦。有時瞧不清楚,她索性直接就扯了,當他感覺到她的溫熱地身軀貼近過來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垂下頭去,貼着她地肩地位置。

她緊緊的抱着他,溫暖他此時冰冷地肌膚。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胸口,然後他就感覺到那微溫的濡溼。他每次忍不住抖,她就更緊的貼過去。鬼目灼靜靜的飛在雲端,天空漸漸黑了下去,他收了火,無聲的飛翔。

傾絕抱着她,用氅袍把她裹個嚴實。他感覺她還在往他胸口哈氣,試圖增加她所能給予的熱量,他抱緊她:“癢。”他聲哼着,感覺這個溫暖的小火爐在一點點給他增加溫度。

“哦。”她聽了,便不再哈氣了。把臉側貼着,省得自己的呼吸也讓他覺着癢。靜了一會,她忽然又伸手沿着他的胸肌走了一圈:“相公,你這裡長的像紅豆糕!”這時靜得很,雖然她說得聲音很輕,又悶在袍子裡。但鬼目灼還是聽見了,他的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弄得傾絕哭得不得:“我有那麼糟嗎?”他此時的聲音好了很多,不再抖了,雖然還是覺得冷,但已經不像剛纔那般難以承受。只是他不捨得放開她,這種溫暖的貼合讓他覺得很愜意。

“說的是形狀。硬度像彈皮糕,對了,更像彈皮糕。”她輕語:“而且上面也有一顆…..”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餓了。下去買吃的好了!”他一疊連聲的說完,生生的止住她那種直白的形容詞脫口出來。什麼紅豆糕,彈皮糕,這要是在家裡多好。但環境不對,氣氛更怪異。她再說下去,估計鬼目灼直接栽下去了。

鬼目灼的眼微微眯着,有時她真是很有趣,她字面的意思就是要表達的意思。但你不能深想了去,再想深了,就想狂笑了。

他們在絳州外西北二百多裡,找了處有燈火的地方,落下雲頭,這裡距餘平已經不算太遠。此時也感覺不到異樣的氣罩。這裡是個小鄉,散落的民居,也沒大道,不見城樓,此時也辨不清是哪裡。傾絕把氅袍脫了給她穿,隨便找了家食店,小白進去,買了些包子肉食之類的東西。他們剛到了暗地處準備凌空,忽然傾絕面上一喜:“可算與夜哥通上了。”小白正往嘴裡塞包子,一聽他這麼說,也高興起來:“他在哪裡?”

傾絕抱着小白坐在鬼目灼的後背,一邊看她吃東西的樣子一邊說:“他在路上碰上南宮修,不然他就讓火燒死了。之前我着人在圍場外林挖了地道,南宮修借土跑了,穿山林的時候碰上夜哥被熾炎的分身追,順便把他給救了。我讓他們往西去,到餘平去看看情況,到時咱們再匯合!”

“啊,他們都沒事啊!”小白聽了長出了一口氣,忽然想起凌破:“我真想跟小破通心語啊!”

“不行。”傾絕攬住她:“你可別忘記你當時說的話。”我想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小白擡頭看他:“我感覺肚子裡有股風罩,是汲風丹弄的吧?這樣通通法血該沒事吧?”

“不行。你不聽我的,咱就不去了。能苛活一天是一天,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傾絕此時竟然用凌破那招,開始耍混起來。

她瞧着他面上陰晴不定,忙捧了包子給他:“聽你的聽你的,別生氣了,吃點東西暖和。”

他伸手拿過包子,卻是往她嘴裡塞:“到了餘平關外,不管你瞧見什麼,你都給我忍住了。不然我真翻臉!”

她點頭,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去挑戰他的底限。他看她的樣子,伸手摟過她,補充了一句:“你也別想着來暗的,手指動一動,我就把你捆起來。若是還折騰,我就當你面兒脖子!”

這話真把她嚇着了,看他一臉極爲認真的表情,配上此時慘白妖詭的面容,讓小白的心裡突突亂跳,她頭點不斷:“不,不敢。”

鬼目灼忍着笑,當你面兒自殺這話他都能說出來。但偏是這樣,他更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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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七章 你我兩不棄 Wшw ●тt kǎn ●¢ ○

天色已經黑透,餘平關外一團死寂,兩邊戰營外防皆是半毀,地上大大小小的坑洞,這裡是綴錦主攻城關,顯然這裡之前一直兩軍混戰不絕。

硝煙已盡,殘月如鉤,在西空灼着朦朧之暈。但在更遠的西面,似有流星滑空一般,那星卻不墜落,忽上忽下,極爲亮爍,有如天邊極光,越來越遠,然後化無。

而在餘平關與綴錦長城交界的山峽之間,兩邊谷壁卻已經映得通紅。像是兩塊巨大的紅巖,黑夜之下,極遠的看去,有如地獄的鬼谷,幽冥的火峽,奇詭而華麗的景緻。

星言與血驪在這裡已經與天煞所帶的制馭大陣僵了許久,若非寧揚,他們早就葬身火海。他們原本借凌破風助跑到餘平,金彩與雲光一直追在身後,不緊不慢,顯然在看星言是否還有幫手。天煞帶領制馭隨軍來此,與餘平關內大軍僵持。

星言等人氣漸近,天煞馬上發覺,領制馭而出,遠遠看天空大鳥凌空,兩前一後。金彩一見,馬上知道星言也想借制馭與他們耗戰,她忽然提速,其快如光,急撞而去。

這一下她根本沒出招使氣,只是憑自身速度相撞,這下速度非同小可,居然瞬間將他們追上。直接將血驪唯一開的一隻分身直接打散,燦菊一直坐在上面,身下一空,反應都沒一下就倒栽。

當時凌破散靈在後,借風託她,星言縱鳥向下,伸手去撈。金池這些日子,被這些異法亂力嚇得半瘋。但此番決定跟着星言也是做了充份的心理準備的。

即便如此,今天還是嚇得夠嗆,但正是因爲極嚇。求生本能便發揮出巨大潛力,就在星言借血驪下墜撈人的一霎。她忽然大叫出聲:“天煞。還不快快助我!”她破音裂嗓,聲嘶力竭,雖然離得還遠,但還是讓天煞隱隱聽出是金池的聲音。金池是皇上最寵愛地妹妹,自小常隨帝側。與他們並不相避。與他們也算極是相熟。他制陣已出,本想布地火大陣,但一見後面還跟了一個,一時吃不準是何等強靈。怕事有變,並未下令,但金池一出聲,倒是逼得他靜了下來。

他們三兄弟,天星,天煞。天狗。是憑藉天罡地煞制馭強陣而得到皇上的寵愛,之前因天狗之事已經對星言恨之入骨。明知是星言設計害他,卻苦於拿不到把柄無可奈何。後來星言娶公主。成了皇親,更難捍動。

之前皇上軟禁了星言一家。他們拍手相慶。恨不得馬上屠其滿門,爲其弟報仇。但金池從中迴旋。令聖上作難,一直遲遲不曾下手。後來致使星言舉家外逃,公主更是偷潛出宮。這下才讓聖上又怒又驚,不多久便傳來墨虛堅在凌佩封官的消息,更讓聖上悔不當初。他們這才藉此可來邊關,只求老天開眼,讓墨虛堅和星言再馭靈而出,他們好藉此打擊。但堅遲遲不動法血,他們一直焦待。這下公主一出聲,他才驚覺,原來公主已經與星言匯合,同在凌佩。而身後怪鳥,並非他們幫手,而是對頭。

此時若是開陣助他們,根本半點好處沒有。到是看他們兩相爭鬥,你死我活,然後收拾殘局纔是上策。如果公主身死在此,只會令聖上對馭靈更加痛恨,於他們制馭纔是最好結果。他短時心思亂閃,身卻不動。仰頭向上,一付完全沒有聽到地樣子。

雲光一看這裡還有一個制馭大陣。難怪他們要往西跑,不過看來這個頭目要比之前那個更冷靜。只設防勢,並無參與之意。他的目地只在馭者,如果星言沒有幫手,那便在此了結便是。

星言一把撈住燦菊,血驪身體明顯一沉,凌破托住他們:“這傢伙爲什麼不出招?”

“你千萬別聚靈成體,不然,你受到重擊,小白會受到影響。”星言顧不及其他,輕輕低語:“天煞詭滑,看來我們要分開走纔好。”金池出聲,天煞都不肯出手,擺明要看他們死。既然傾絕已經將擋箭牌準備好,此時只好如此。他故意說這個,其實是提醒凌破,分道一走,看雲光追哪個再說。

“分開?”凌破略靜了一下,忽然呼的一下將燦菊裹將起來:“既然如此,我先行一步了!”他一下變成一股急旋,直裹着燦菊向西疾去,他不再助力,凝氣團靈,速度極快,掠出一股大風。雲光一見,更是笑起:“追這個。”他看着遠遠的燦菊,周圍氣凝,兩側刮急。燦菊坐在風裡,像是坐在棉花堆裡一般。雙手微張,似欲繼血,定是她了!

“血驪呢?誰來料理?”金彩輕問。

“你說呢?”雲光睨一眼下方大圓之陣,金彩聽了,不再言語,忽然團身有如一個光球,倏的一下,直接便掠過星言向着凌破的方向而去。

金池一見雲光棄他們不顧,不由地長長鬆了一口氣。此時他們已經接近天煞,星言猛的抵住血驪的頭:“不要進他的制陣,我們往南走!”血驪一驚,馬上反應過來,急忙振翅起翔,但是忽然間她的身體微微一震。星言的血馬上亂沸起來,他心下一寒。該死的,他被雲光陰了!剛纔與凌破兩分,雲光從他頭頂掠過,金彩在這個時候偷偷對血驪下了手!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辦到的,但他可以感覺到血驪受了傷。

“那傢伙是什麼怪東西,會放蟲!”血驪覺得身體裡有東西在向上拱,自腹背而上,話音未落,噗的一聲輕響。她地後背竟然爆出一個小洞,一個金燦燦的小圓珠一下飛頂了出來。裹帶着她的血絲,直飛到金池地面前,啪的一下散開。竟然飲飽了血,噴了金池滿臉。

金池嚇得慘叫出聲,血驪身體亂抖。根本於空中無法控制身形。她地身體竟然被那個東西頂穿出來,但在這個時候,制馭竟然開始向他們這邊移動。他們在縱氣提速。雖然步行,卻異常快捷。移動過程之中,竟然陣型不亂,一個大圓在向他們下方而來。

“不好!”星言五指大開,血印鼓額,連放法血。逼迫血驪疾疾向上,不及反身,只能前行。血驪掙扎着振翅,勉強升空,然後西掠而去。後背灼痛非常,蝕骨腐心一般,她掙扎西去:“我們好倒黴,還沒開打,已經……”她不再說話。保存氣力而掠。是啊,之前傾絕來到青松關,天星也是提早設陣。但傾絕早看準他準備起勢。故意低飛急墜,放雷火誘他。逼得天星不得不出手。現在再來這一招。雲光已經看破,故意緩飛於後。再撞她分身。讓金池以爲可以故計重施,開口求救,反倒讓天煞遲疑。

而現在,她竟然遭了對方暗算,對方在與她掠頂而過地瞬間把古怪的蟲打進她地身體,拱穿她地後背,傷在脊骨,讓她身體失了平衡,就算有星言助血,還是讓她亂搖不已。她勉強飛抵兩國交界峽谷之處,便是倒栽蔥而下。險些栽入峽底!而身後天煞大陣,竟然追逐而來,看到他們受傷,便不肯放過這絕好機會。不惜縱氣而追,直達兩界之地,在這裡要開地火大陣。

天煞一追近,星言心下起急,催着血驪掙扎掠入峽底,這裡穀道窄,他們縱氣而下,也不可能布四十人大陣。地勢於他們不利,血驪已經連連嘔血,那一下她根本全無反應,之前他們雖然建起大罩,但竟然不可擋。他們入了峽底,果然天煞一馬當先,緊追不放。但下者只有十幾人,餘者在峽邊補陣。星言知道,火陣若開,血驪其心便懼,況且她現在受了傷,更是難擋。血驪掙扎下底,已經無法再化歸人形,她看一眼星言,忽然開口:“你走吧。”

星言微怔,他明白她的意思。這些人是制馭,如果他棄了血驪,就有機會從他們手裡跑了。他現在還帶着金池,血驪已經傷了,打起來也是隻輸不贏。他棄了血驪,然後自封法血,藏匿山中,雲光短時也難找他。他並未身負聚靈咒,自封法血,放棄馭者身份,或者可以保命。而且是兩條命,他地,還有金池的!

他看着峽側人影嗖嗖而下,對方縱氣極快。血驪掙扎着揮翅拱他:“快走,我答應過堅,要保護你!我已經廢了,不值得你再用血。再找別的靈物吧,如果還能活着的話!”說着,她踉蹌着散着翅,引頸嘶嘯,掙扎着支着頭頸,彎折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然後嗖地一下跳躍了起來,不是飛,她骨頭被穿了個洞,沒有血力的維持,她連飛也做不到了。她是在跳,全力的跳起,然後揚支着翅去掃那些逼近的人。

星言看着她的背影,血驪,他一直不喜歡她。因爲她飲血爲生,要靠孩童的血才能成年。繼而會成貪血的強靈,每殺一人,便將其血汲幹。每殺一個馭者,便如自然之靈一般收其法血,增強其力。曾有人傳,當年有馭者飼育血驪,後來因其血無法滿足靈物,反被靈物吞噬。所以,他一直憎恨父親育血驪。但是,後來他卻開禁,爲了救小白,爲了殺掉傾絕,他不想再尋強靈浪費時間。直接繼承父親的靈物,他一直最討厭的血驪。但是現在,他最討厭地血驪,竟然要他棄了她。她說,答應過父親,要保護他!

“墨虛星言,此地便是你葬身之所!”天煞輕輕一掠,直入峽底,五指大張,抵地而開。崩然彈出地煞御陣,直接將血驪彈飛出去。在他身後,不停有人落下,散開半弧狀。動作齊整,陣型已出:“你不開法血,這隻鳥你不保不住了。你若開法血,我便用火陣招待你!”

“天煞你個老匹夫,若讓皇兄知道,你連我也殺。定會將你碎屍萬斷!”金池顫抖着了一把臉,大嘶出聲。

“你出了綴錦,不再是公主。與叛臣爲伍,就是該死!”天煞微微一笑,堆滿皺紋的臉似是全展了一般。

星言睨了一眼峽頂,這裡不算奇高,上面沿峽已經站了一排人。他伸手了一下金池臉上的血漬,這個動作出奇溫柔,讓金池地顫抖一下停止了。她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地樣子。忽然之間,他雙手交錯,指尖翻花,掌際如蓮,發舞袂飛。額前血印大展,但面容如惜,六滴血突額而出:“驪兒,我現在是你的主人。你不棄我法血孱弱,星言也不棄你。”說着,他雙臂一張,十指一抖:“血繼入骨,梅花六血印!”

“星言,你可真傻。”血驪低喃,只覺渾身熱血橫起,綿綿而入。溫脈似春,一如堅地目光!靈物與主人之間的關係一向微妙,靈物借主人之血,化形成人,既而妖化。主人法血越強,靈物越強。同樣,靈物越強,其主越盛。強血之人不願選擇弱靈,同樣,靈物也不願意跟隨血弱的主人。有時靈物強大,其主血弱,靈物會吞其主,擇更善者。有時主人強大,靈物潛力不足,繼而主人棄靈,再尋其它。星言此時,卻爲了一個半廢的靈物,放棄了唯一的逃生機會。他,可真是傻!她心下覺得痛楚,更像一個人了。她從未覺得心痛過,但此時的感覺,實在是好!

“地火大陣,火巖瓏出!”天煞輕笑,五指突張,衣袂亂飛,圖型已起,圖開縫隙,火鳥縱出半空。雙爪如鐵,直取血驪頭顱。

血驪猛然一躍,雙翅倒旋而凌,側身避過火鳥之爪。清啼出聲,翅振突旋:“血雨梅花,六展凌翔!”譁拉一聲,身開而起,六個分身,生拉巖壁,於半空之中開出梅花之印。她懼火巖瓏,每每一出,膽戰心驚,別說打鬥,連正常飛行都難。因心先弱,既而力難出。但現在已是必死之境,更因她心中有痛,身體也痛,痛之最深,力卻強橫。一霎之間,亂石因她翅展刀刃而刮亂碎濺,身體崩開氣罩,強抵火熱,身於蕊心之中。額開六印如梅,雙眼血紅,猛的一振,亂旋飛舞,朵朵如花,卻似血刀,真逼空中幻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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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八章 急奔入雪影

天煞催起地火,大火飛灼半圈,直竄而起。他大吼出聲:“上面開陣,雙鳥逼她。”他連喊兩聲,竟然不見動靜。星言於下輕睨,忽然輕笑起來,雲寧揚這廝,來的好晚!

上方足有二十來人,此時開硫璜火陣,正在與寧揚對戰。他們也算反應機敏,寧揚貼過來的時候已經離的非常之近。但他們一覺有異,馬上手上變招,沒開地火,開硫璜火。寧揚早在餘平便看到他們,他隱在餘平關內,離的遠,他又沒有馭主,比較容易隱。但他沒出手更沒露氣。因爲當時出現,只會讓雲光在餘平便大開殺戒,到時制馭趁機一動,更難對付。星言比起傾絕還是稚嫩了,他該早些與凌破分開。這樣比較容易引制馭出手,借制馭攔雲光一道。當然寧揚也明白,星言是不忍心拿燦菊當替死鬼。

這在寧揚一見到燦菊便心知肚明,離的遠,他沒瞧清是誰。但知道並非小白,因爲凌破的氣淡的很,憑他計較,八成是燦菊,因她跟小白最親。他悄悄跟在他們身後,想借制馭開地火陣的時候趁機破他們。但沒想到星言竟然半空就栽了跟頭,讓人家追上了。還栽在這裡,讓制馭不能全下。他離的遠,搞不清楚血驪竟是怎麼回事。真不想把力量浪費在這種制馭的身上,但既然突襲不成,唯有打了。之前在凌佩,他曾經跟天狗所帶的制馭打過一場,也算是瞭解對方的陣法。所以一出招便是殺式,直取制馭之人,倒下一個,其陣便會弱上一分。

血驪於峽底飛凌如梅。寧揚於谷上盤轉如龍。動作雖巨,聲音卻輕,天色漸漸暗淡。星言血力大開。面色越加慘白,血驪本就有傷。加之火巖瓏是火中強靈。周圍熱氣滾滾,將巖壁映得通紅。但在金池看來,那幻景卻是極淡的東西。她此時已經站立不住,癱軟在星言的身側,卻只是顧着瞧他。

這邊凌破裹着燦菊。速度其快無比,燦菊此時心已經木了,但卻靜得出奇。不僅如此,她甚至都沒有要暈倒地感覺。她已經完全看不清景物,只覺兩側忽忽的掠雲,但身周卻綿軟非常。像是坐在一團棉花堆裡,凌破全力加速,帶着她一路西北而飛。但他此時一直密切關注着燦菊的表情,若是她暈。他就準備馬上扎她。她此時不能暈,不然,雲光就會知道她非馭主。哪有暈倒了還能繼血地馭主?但燦菊不但沒暈。還照着他的吩咐半張着手指,做出一副隨時要繼血地樣子。凌破速度超極。雲光兩下讓他遠遠的甩在身後。已經快看不到了。連罩氣都感覺越來越淡!

凌破狂飛,突然見遠方有山影。他心下一喜。此時他就是一隻沒頭蒼蠅,只辨大方向,哪裡知道是到了什麼地方。只覺越是近,風越大了起來,現在快到晚上,山谷之間便山風凜冽。一會就算他趕到這裡,打將起來,他也能擋個一時半刻。他正想着,便倏然下墜,直往山中而去。這山並不高,但入山之後,發覺奇險無比。而且溫度竟然下降,比外頭還冷,他也不管,亂竄而入,直覺氣流突涌,四周凜然,他才漸漸放慢速度。風越大越好,這樣雲光就算追來,也難找他。

“對不起啊。”凌破開口道:“帶着你跑,他才能誤會。”

“沒什麼,之前也是我願意跟來。我早知是這樣。”燦菊輕輕的開口,居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

“一會我放下你,你就跑吧。別管我了!他追近發覺上當,也不會對付普通人地。”凌破找了個平緩的坡地,慢慢將她放到地上。

“那你呢?”燦菊剛一落地,嗵一下便坐了下去,腳軟了,根本站不起來。她第一次這樣跟空氣講話,突然也覺得十分有趣起來。

“我就跟他們藏唄,我只管小白,只要他不去找小白。我能拖多久是多久!”凌破繞在她身邊,突然開口:“你好像並不怕我?”

“我早知道的,主子說過,你,你不是……”她實在沒辦法像小白那樣張口就來,你不是人,怎麼聽着怎麼像是罵人呢。

“早知道?”凌破怔了一下,突然又問:“那頭狼是不是之前跟你說了什麼了?你幹什麼這次非跟着?”

“也沒說什麼。不過是……”她話沒說完,猛的聽到凌破大罵的聲音:“他媽的,我就知道這廝算計呢!他把我也裹進來了,早知道我急了會怎麼幹,這個王八蛋!”他罵着罵着,也愧了起來:“我,我……”

“我自己願意的,我知道,你心裡只是想着主子的。”燦菊忽然喃喃自語,一說完這話,突然覺得露骨了。一下臊了起來,好在之前坐在血驪身上,已經讓風吹散了發,此時披頭蓋臉的。

凌破一怔,一下明白了,他差點穩不住靈。他就是再傻,也能聽出這弦外之音,頓時有些呆不住了:“你,你在這吧。我,我走了!”他地聲音結巴起來,這聲音讓燦菊更是臊了,雖然他此時只是空氣。她還是覺得臉灼得發疼,一時間絞着手指,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聽他說走,馬上本能伸手亂揮:“別,你這樣走,他尋來定要殺你的。我,我不怕死!”

兩人話還未盡,忽然一股迫力急逼而來,凌破嚇得嗖然捲起燦菊就要跑。直聽空中低語:“小白呢?”凌破一聽這聲,夕月?他怎麼會在這裡?他顯然沒有敵意,因爲他故意在離近的時候開了罩氣,他已經妖化,而且是吞風地妖獸,罩氣已經可以隱壓於體,他若想無聲無息接近凌破,根本是輕而易舉。他言語剛盡,人已經自他們所在的緩坡後面地山頂掠了下來,依舊是一襲白衣,一雙藍眼盯着燦菊:“你怎麼帶着她?不是小白有事來找我麼?”

“你,你怎麼在這?”凌破討厭與他接近,裹着燦菊一個大後蕩。

“你跑來雪影山,卻問我爲什麼在這?”夕月揹着手,微揚着眉,不緊不慢上前一步。明顯感覺凌破罩氣不穩:“你怕什麼?”

“這裡是雪影山?”凌破已經忽略了他後面一句,忽然一下聚全了靈,化出人形來了。這下,燦菊變成在他懷裡抱着,有了這種真實感,讓她更臊了起來。

“小白呢?”夕月接着問:“她出事了?不然,你裹着她跑什麼?你想蒙誰?”他兩下就瞧出意思來了,微眯着眼看着他。

“她去南邊了,你快去幫她,有死人要殺她。”凌破突然低叫着:“她不能繼血,不然死得更快。”

“你連話都不會說了?”夕月隱隱有些不快:“我讓她有事來找我,幹什麼讓人追得跳了腳了都不來?她腦瓜子裡堆地是什麼東西??”

“你少廢話,再罵她老子對你不客氣!”凌破這下怒將起來,指着他的鼻子。

“你還是先顧自己吧!”夕月忽然微仰着頭,一下輕跳起來:“散了靈跟我來。”說着,人已經倏然蕩了起來,直向剛來地方向而去。

“你去幫她一把,我怕那狼罩不住。”凌破貼着他的身側,此時也顧不得心理陰影了:“那兩個死人活了,一個比一個狠,要把馭者跟靈物全殺光呢。”

“你拱誰的火呢?”夕月微微展眉,在山峰穀道之間橫掠:“我現在去找她,到了也得快天亮了。既然那兩個全活了,我幫你把這個收拾了,再去找她不遲。我看傾絕比你靠的住。”

“他靠的住就不會搞出這些事來,弄兩個殭屍橫在家裡。現在讓孕婦跟着跑路,真是個混蛋!”凌破罵着。

“孕婦纔好隱氣呢,不然,你拉這個來也沒用。”夕月幾下掠至最北峰夾道,沿斷崖急墜,凌破緊貼而旋。直到崖腰,看到有一處山洞:“你把她藏在這。”洞口極小,只容一人伏地而入,但隱隱覺得內裡極黑麻麻的,從外面根本看不到深底是什麼樣子。

“我,我…….”燦菊還沒等開口,凌破已經把她一橫,直給順進去了。

“我從不招待客人,你也算是頭一遭了。”夕月說着,手臂一挽,動作雖然輕緩,卻徑自崖底深淵汲上一塊巨石來。這下凌破發怔,這傢伙汲風控風之力真是好強,這崖底極深,吸一塊石頭上來並不算多厲害,主要是這石頭逆上的時候竟然在慢慢變小,似是有刀在切割一般,夕月看也不看,直到石頭快到手邊,指尖一翻,啪的一下堵上洞口,嚴絲合縫,就跟專門量過一樣。

“她不會憋死吧?”凌破頓了半晌,忽然低語。

“裡頭大着呢,讓她逛會吧。”夕月哼着,身體直直向上,依舊是那否萬年不變死魚臉。

“現在怎麼辦?”凌破跟着他向上,夕月回過頭來,忽然輕輕揚眉:“讓我吃了吧?”說着,他猛的雙臂一展,口一下張圓了開來,雙眼藍光大盛。凌破嚇得倏然一散,再不傻了巴幾讓他一吞下腹,身體亂散,罵聲不絕:“你個死妖怪,吃老子不怕腸穿肚爛。”

“有進宜了。”夕月笑起來,但身體極快,雙臂慢旋:“我要你的風力,你乖乖配合我。不然,你主子犯起渾來,白坑了她!”凌破一怔,他已經侵身而來,兜身一旋一吸,凌破只覺靈力一緊一縮,倏一下又讓夕月給活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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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九章 星言命可危

傾絕在長城山道外與夜哥等人匯合,此時已經是深夜。一至這裡,馬上感覺到制馭的火灼之氣自西漫散而來。這裡距餘平還有一段距離,但此時感覺不到任何陌生靈罩之氣,看來雲光已經遠離此地,不知去向何方了。他們不再耽擱,急急向西,在兩國交界的山峽之間,看到遍地屍體。這裡顯然經過大戰,山峽兩壁皆是血跡斑斑,亂石橫飛,裂縫交錯。殘月之下,有些地方居然還折射出出碧色的光茫。

傾絕沒有落地,只是旋在半空睨了一眼。他們在這裡跟制馭的動過手,而且剛離開不久。火陣的煙灼之氣他們依舊感覺清晰,血氣還很濃郁。從這裡再往西,有一道隱隱的碧氣,是寧揚留下的記號。他們又往西去了!

小白看着下面,透過月光,屍身扭曲詭怖,有些已經是殘缺不全。有些甚至是穿在峽壁峭石上的,她才吃過東西不久,這場景看得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但是她沒有嘔出來,因爲她已經忽略了強烈的不適感,她的注意力在峽底的一大攤血上。鬼目灼已經降得非常低,此時光影一照,那裡像是大團的黑。但是濃濃的味道告訴她,那是一大攤血。而血裡所蘊出的法血氣息,更清晰的告訴她這血的主人是星言。

“星言受了重傷了。”小白輕聲說着。

“制馭用地火陣對付他,他與之強拼,必然會是如此。”傾絕兜緊她的袍襟,催鬼目灼向西而去。這裡的情景已經讓他在腦中重現剛纔的場景,上面的死人大部份是被毒死地。血裡泛碧,肢體發脹。而下面的,則是血驪用血雨梅花。翅凌亂刃殺掉的,所以肢體皆是殘缺。但星言流了這樣多地血。兩敗俱傷了。對方以火巖瓏對付他,他必是以自身御罩與之相抗,催逼血驪暴招。他早知道墨虛星言是個硬種,別看他平日裡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去找他們。”傾絕低語,下一句他沒說出來。但願。路上不要看到他地屍體。

他們沿着寧揚所留下的氣息又向西行了百多裡,遠遠已經看到山廓。但在山凹深處,西北的位置,突然看到紅光滿天。這種詭異的紅光似如火雲,此時長夜濃黑,這片紅影格外明顯。剛剛還沒有,突然騰紅而起,一下耀在衆人眼前。鬼目灼凌在空中,看得格外分明。不僅有紅光。在那片紅影更北的遠處,還有一股極強地濃雲團成巨旋,籠在山峰四周。黑夜之下。已經將天空旋成一個倒漏斗,讓他一下子便想起去年底在聚雲嶺所看到的場景。凌破掀起沖天的巨旋。凌絕萬物一般的巨大的力量。

夜哥與南宮修在下。無法像他們那樣看得分明。但氣罩的迫力已經有所感應,修微微凝目:“前面是雪影山了。夕月在跟人動手!”

“那紅光是怎麼回事?雲光難不成會馭雙靈?”鬼目灼低語。這兩處離的不近。要先去哪裡纔好?

傾絕看着兩處詭景,夕月與凌破估計在與雲光動手,寧揚八成也在,雖然罩氣很亂,但此時還是可以感覺得到。紅光那裡有星言的罩氣,而且只有他的。他八成是不中用了,雖然不知道發出這樣地光是怎麼回事,但他感覺不到那紅雲漫處有任何打鬥的亂氣溢處,思慮之間,他們已經又近了不少。他看了一眼小白,此時不能讓她太近凌破。他讓老鬼降下來,抱起小白說:“你和修去西北凹谷,悄悄看看那紅雲是怎麼回事?然後再來找我如何?”

小白可以目化氣罩,她剛纔已經看到。紅雲之內有紅罩,是星言所發出來的。而那大團煙聚之力有青藍地光罩,匯了碧罩,也就是說,是寧揚和夕月發出來的。星言受了重傷,她地確不放心。但她同樣也不放心讓傾絕自己過去,雖然她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可以幫着看看對方地弱點。況且到現在爲止,她根本沒看到那個雲光的氣罩,可能是他此時被寧揚與夕月下壓到極低窪地地方的緣故。

她正猶豫之間,傾絕已經將她放了下來,他雖是跟小白講話,但眼睛卻看着修:“你們過去瞧瞧,不必着急往北趕。”修心下明瞭,伸手接過她。此時靜瑤已經化成獸形,如一隻巨大火狐一般。與此同時,夜哥縱身一躍,上了鬼目灼的後背,老鬼不曾停留,身形一縱便上了半空。小白急聲叫着:“相公,你可記得等我啊!”

“放心。”傾絕輕輕一笑:“你也一樣,記得等我。”他應着,身影已經上了夜空,繼而向西拉出一道淡淡的火線。小白感覺他的氣罩越來越遠,靜瑤已經向着星言的氣罩方向而去。南宮修知道,他們所去的方向暫時是安全的,除了星言的氣罩。他感覺不到任何敵對的氣息,而且星言的氣罩雖然盛,但氣息卻潰亂不已,向四周發散,根本是難以控制,法血亂溢的表現。他們很快鑽進山谷,這裡面根本無路,靜瑤于山壁急躍,幾下攀上山崖,然後沿崖竄躍。這裡林密,空氣卻是凝冷起來。她於叢中根本如魚得水,穿閃之間絲毫不亂。翻過最初幾個山頭,氣息便更盛起來。這裡羣峰環拱,成了一個凹盆之界,剛到這裡半腰,忽然靜瑤一個倒縱,身體嘩的一下張開一個綠罩,引得周圍林木亂縱起來。紛紛展枝,葉片霎時變得巨大,一下籠在她的身側!

小白分明的感覺有股強氣在亂頂,若不是南宮修,她兩下就要被掀下去。那股氣無向無依一般,將四周封嚴,外來之力猛然貼近,就讓它亂震開來!

她聞到濃郁的血味,這血的味道衝得她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感覺眼前紅光大溢,層層的自內而外散,形成一個發散形的大罩。她微微眯了眼,手指微繞。她並沒有動法血。只是順着體內汲風丹地動向,以吞雲獸汲風的方法,將四周的風兜聚了過來:“這裡。從這裡進去!”小白手肘一折,繼而前推。一股綿風薄如細刃,順着她地手勢向着最弱的罩橫割而去。修順着她手動,催靜瑤縱身而起。頓時感覺風向逆推,助着他們一下穿罩而過,幾下攀頂。頓時眼前一切讓他們目瞪口呆。

血驪此時盤在凹底,身形足足暴增了數倍,通體鮮紅如血,尾翼此時已經化成蛇形,翠綠如數條大蟒。亂竄飛搖,所動之地,亂石四碎飛濺。她雙翅此時鋪張於地,巨大地頭顱歪倚着,但身體上居然灼着大火!她燒着了。但竟然沒有一絲熱度,空氣依舊是綿冷非常的。但灼灼的紅光,卻四散着將這裡映得通紅。

而星言盤坐在她的頭側。雙手抵翻出花式,額前梅印大開。血滴綿綿不絕引向她。但她的身體依舊在越變越大。眼看連星言都要擠飛了去。星言地腰上受了大創,鮮血已經將衣襟染得發黑。他的面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他此時身體僵直,根本有如一具屍體。

“血驪在反噬星言的血,她潰罩了。”修一挾小白,一躍自靜瑤身上而下。他單臂一展,手指拈放之間,靜瑤背上兩隻如藤的小臂譁一下瘋長起來,頓時竄成兩隻長長的藤臂,不僅如此。周圍的木草受到影響,馬上開始瘋長起來,草化成長長綿絲,層層裹包而來,瞬間凝成長股草臂,在地上盤恆亂竄,收到血驪身上,然後亂裹十七八道。不顧她身上灼火,猛然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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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驪猛的嘶了一聲,頭頸猛仰下砸,轟的一聲,石塊飛濺。修鬆了小白:“你去把他拖到這裡來,他的靈物不行了。”說着,他另一隻手臂繼而相接,交錯樹木接着曲張引枝,層層地向着內谷蔓延。

小白急急的向着星言奔去,腳下藤枝有如助力一般,不但沒有絆繞到她的腿,反倒有如手臂一般推扶着她,讓她地速度一下提升起來。她連跑而躍,越是近他,越是感覺滿鼻的濃血之氣。她張着手臂,雙臂揮展之間,裹出兩股風力。一左一右盤旋而去,猛然一下捲住星言地手臂。然後她向兩邊一帶,生拉着他地十指無法固抵相扣。

星言此時的意識仍十分清醒,他設罩護住命脈,所以既便血已經流得快乾。他依舊殘存着生命未絕,但他已經無力再控制周圍地亂罩,更無法感知是否有人接近於他。所以,當小白聚風拉開他的手臂的瞬間,他才知道有人來了。

小白一扯他的雙臂,繼而人已經撲了過來,伸手就去勒他的腰,一勒之下,感覺溼粘的一大片,不僅如此,甚至掠過破衣,感覺觸到骨般。讓她渾身一個亂戰,心下急痛,眼底一陣亂頂,忙鬆了手去扶他的肩:“星言,星言!”她大聲叫他,看他眼底潰散,已經無法聚光。生命危在旦夕。

星言覺得耳畔轟鳴,隱隱有人叫他。一時間掙扎着想看,卻只看到模糊的光影,更多的是盤飛的濃霧,身體飄飄之間,似是要奔跑起來一般。小白掌中掠風,繞在他的腰間,幫着他支撐身體。那個大創此時已經不再流血,他確實也無法再流出血來了。她撐着他的肩,試圖把他往回拖,但感覺他身體發僵,她又不敢用蠻力強拉他。只顧着大吼:“星言,你醒醒啊!”

血驪掙扎着偏過頭顱,那對血紅的眼睛看着小白:“把他帶走,快!”她此時渾身抽搐着,靜瑤的藤盤滿了她的全身,緊緊的勒着她。她的身體依舊灼火,但這火怪異非常,無法引燃任何東西,只是在她的身體灼燒。但她的身體在藤壓之下依舊在膨脹,已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到底怎麼回事?”小白扶着他的肩,感覺他的雙手又在合攏,她掌心強拉着風束不讓他合攏手指。

“我把幻獸火巖瓏吞了,但是它在我體內沒有熄滅。那些人全死了,但這火卻燒起來了!”血驪看着小白,聲音嘶啞,但卻輕輕:“我不行了!”

“他爲什麼一直繼血?”小白看着星言,他此時眼中微微帶出光來。卻是發不出聲響,他似在與自己相抗,卻是無法控制一般的,渾身的骨骼都在微顫。

“他繼血太過,想用血力壓服血驪體內的火灼。”絞靜瑤忽然在身後低語:“但血驪吞血之後,身體充盈血力開始勃脹,但火灼之氣不能壓服。罩氣潰脹無法自控,他們血脈相連,控制不了了。血驪此時內裡全是火灼罩氣,連自盡都做不到。身體最大本能出來了,就是狂汲主人之血!”靜瑤身體一兜,全身已經佈滿木葉,掩於其中,成爲一大團藤木:“血驪,唯有殺了你,才能保得你主人的性命!對不起了!”

“多謝!”她輕語,眼眸半睜半閉。小白猛的一下站起身來:“等等。”她說着,指尖一陣輕動,引出一小股氣流來:“星言寧可繼血給她,也不願意殺她。星言不想讓她死!”她看着倚着盤僵着的星言,用腿倚住他的後背:“星言,我知道你可以聽見的。我幫你!”

星言微微抖了一下,身體已經麻木,有如不是自己的一般。連脈之血自行外匯,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但最初,他的確是想借血壓逼血驪體內的火。這火怪異,爲什麼明明制馭皆死,她身體依舊灼燒。這實在不可思議,但他不想深究,她沒有棄他。他也沒有理由棄掉她!我幫你!她沒有叫他堅持住,沒有說還有很多人等着他去幫助,沒有說他還有親人等他,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說,你不可以死。只是說,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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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章 墨虛大血輪

小白指尖相拈,肘節微擡,蘊出一股極細的風力,在她的手指之間浮蕩。一如當初在龍禁海,幫助魚龍淬雲海除去外部鱗皮的時候一般。只是現在,她所借用的,並非是自己法血的力量。而是用了吞雲獸的汲風之法,借用了肚腹之中汲風丹的導風之力。這股風綿細而輕薄,輕拉之間卻帶了的輕響。她回眼看南宮修,此時他縱血控獸,他所在的一大片地方已經錯筋紛雜長滿的草木,但她依舊可以看到他罩氣的顏色:“不要殺她,只拉住她就好了。”她這般輕聲說着。

靜瑤沒有再動作,只是藤不停的纏上血驪的身軀,以強壓的方式阻止她的身形膨脹。小白用腿抵着星言的背,指尖拈轉之間,她甚至可以看到細小風的流向。她手指猛然一動,繼而細風順着血驪的喙上的氣孔而入她的身體。小白感覺到一股逆熱之力在向外逼頂她的風力。她的指尖猛然細送,並非是強頂,她的氣力不足,強頂只會起反作用。她用風在找對方內氣的破綻,隨着對方的逆氣在慢慢流轉。

她感覺到熱了,血驪體內果然在灼燒,這種燒灼與外部顯出的火焰不一樣。並非是幻獸造成的,而是一種體內的血燃。這種詭異的變化小白無從理解,她現在只想用風將血驪體內的火氣裹散出來。不然,她真的會把星言的血全部吞幹!

“小……白……”星言垂着頭,喉間一番掙扎,終於吐出兩個字來。他感覺到有風繞上他的指尖,讓他額前的血印微淺。那細風在他周身纏繞,微微隔絕了他與血驪之間的連脈。這種血溢的狀況。連他自己也是頭一次遇上,而且從未聽父親說過。這種感覺,根本不像是在繼血。而是血自己往血驪身上跑一樣。他們勉強到了這裡,已經罩潰。血驪一路嚷熱,然後轟地一下燒起來。身體開始膨脹,他想繼血逼罩,但沒有想到,一繼之下。便無法停止。他感覺到血驪的力量在膨脹,她不是要死,而是在脹大增強。但是他的血已經不行了,他地血無法控制她突生而出的力量,他被她反噬了。當時他便想,這樣死了也好。被血驪汲幹了,魂力會附着在她地身上。她繼續活着,他便無法成爲雲光的幫手。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再與世上的活人添麻煩。父親如今在青松關如魚得水。家族興旺指日可待,他也算是解脫了。不用再去想那諸多煩惱,不用再擔心他人癡心錯負。這樣也好啊!後來小白來了。臨死之前見她一面,也算沒有遺憾。墨虛一族對白夜的虧欠。也由他做了償還。

她依舊細風柔柔。卻是說,我幫你。她在撐着他。他因此而沒有倒下。她用風替他抵擋那索血的罩氣,讓他漸漸眼前清晰起來。

“星言,我幫你。”她聽得他地輕喚,興奮起來,她的額間開始冒汗,感覺熱度傳導進自己的體內。她在用汲風丹幫她消化,牽引那熱燙的空氣然後從自己的四肢百駭傳遞出去。是一項極爲細緻而艱鉅的工作。她依舊記得傾絕的話,她不會引血匯脈。她只是在用汲風丹,或者說,她在尋求碎藍的支持。

“因爲我要喂血驪,所以老爺從不讓我捱餓。老爺待我也很好,夫人也很好。”她輕輕說着:“而這些,我知道,是因爲血驪的緣故。因爲小白有用,所以可以填飽肚子!”

星言沒有力氣講話,但這聲音一直絲絲入耳。喂鳥,這樣殘忍地事,她卻認爲很好。並非是她笨,而是她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她認爲自己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便要活着。而這稍好一點的待遇,緣自於她喂鳥地工作。換句話說,這種讓人恐懼的工作,卻恰是她希望地光芒!她並非是行屍走肉,麻木地生存,是她在這個黑暗世界的生存方式,但她心底依舊有光。因爲她是有用地,血驪需要她的血,而她,也需要這份工作。

“也正是因爲這樣,後來才認識星言。星言待我更好,讓我一輩子也記得!”她拇指輕推,拉出一兩條火線來,繞在她的指尖,既而竟然入體。她的皮膚開始泛紅,額前的汗更多密了起來。她急促的呼吸,聲音也微微顫抖,但她依舊那樣直直的站着,如同一根竹。更如同筆直的一根柱。

“我把火氣一點點引出來,這樣血驪會正常的。”小白抵住他的背:“然後再想辦法治傷罷?”她竭力去忽略他的傷,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她是這樣想的,然後便是這樣安慰他。星言輕輕吁了一口氣,慘白的脣卻抖出一絲輕笑來,只有小白可以這樣。她可以忽略環境,甚至忽略事實而給人希望。但她並不是盲目的樂觀,她用了一種最簡單,最笨的方法。但在這個情況之下,這個方法也是最有效,而且也只有她可以做到。用風牽引火,繼而慢引出體。她沒有那麼良好的判斷力或者周全的行事作風,她只是憑自己的能力做事,她最可利用的,便是風。她熟悉風的動向,並且可以用自身成爲風的載體。

她用這種慢慢的牽引,給星言爭取了喘息的時間。這種血驪的突變,或者連血驪自身都不知道。因爲它並沒有經歷過這般生死的關頭,就算在化形成人的時候也沒有。以血控血,以血壓血。這是血驪這種生物的馭法。而墨虛家的梅花印,是借天上星位而發動力量,越是晚上,越是強橫。但是顯然,梅花印的力量已經不夠。他體內的血已經極少,唯系性命已經很難。心脈的血不能再動,其餘五脈已經半涸,如果錯脈聯合,將五脈的血匯成強力,這種方法他沒試過,連父親也不敢嘗試。馭者錯脈。如果引領不當的後果是非常可怕的。但是現在,他必須試一下,南宮修在以氣罩壓服血驪。小白在慢引火力。但如果用這種方法唯持,最後也許真會被血驪無休的膨脹而引致大火無限。之所以外燒之火溫度很低。是因爲血驪體內還有氣罩,他在匯血從而阻擋熱力。

南宮修馭亂葵,這種生物於火非常脆弱。至於小白,她此時離地這般近,就更是危險。他慢慢的活動手臂。一點一點。小白在支撐他,他不能讓這種支撐,變成白廢。

“小白,別勒我的脈。”星言輕輕地哼着,聲音雖輕,卻是沉靜起來。

“星言不要亂動。”小白感覺他的手脈在微微拱動,心下微急:“不要再繼血了。”

“你不信我麼?”他輕笑,忽然說:“你撐好了,別讓我倒了。”

“我信。”她低頭看他。看不清他地表情,她的無名指微微收風,原本束住他手脈的風霎時回收了去。她一收風。星言立時覺得殘餘的血氣逆頂而上,推向手指。讓他的手指無法控制地相合。他雙掌一抵。十抵馬上相扣,卻是錯指相抵。手臂的筋暴將起來,連帶額頭的血印一下明顯起來。體內的血氣亂翻,原本罩心的血開始沸騰,血驪嘶呼之間,掙扎扭軀:“殺,殺了我!”她嘶吼着,身體倏然開脹,骨骼在咯咯作響。小白馬上感覺熱力衝體而來,逼得體內的汲風丹猛的彈出罩來,讓她覺得腹間一脹,胸口便開始突痛。她的腿微微的有些抖,因爲星言地後背猛的抵着她,差點將她抵翻在地。

星言的雙眼已經泛起紅絲,身體絞痛之間,有如被幹榨一般。五脈亂錯,乾涸地血管在皮下開始發紫。他掙扎着錯指相抵,六瓣梅開於額,錯瓣開始交疊,繼而相團,形成一個圓形。

南宮修隱於林木之後,感覺火氣盛了起來,這種溫度的升高於他不是好兆頭。更可怕地是,他發覺血驪地火勢已經開始向四周蔓延,原本這種火只是在她身體灼燒,並不會引竄它物。但是現在,竟然開始燎着草木。那上面附了他的氣罩,他與靜瑤皆感覺到了疼痛。當下他心思亂轉,本能想收罩保命。但是他瞥見小白,此時棄她跑了,若是傾絕取勝,焉能罷休?若是傾絕死了,那死靈也絕不會放過世上任何馭者。既便可逃,他體內地毒藥早晚也要發作。最終都是死路,何必還要落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名聲?

他想到這裡,手底不再猶豫,指尖錯分之間,木葉連印,結三重強木之罩。靜瑤與他早已經心靈相通,見他如此,不必多言,必是要誓死到底。她藤臂雖然突痛,卻是不收反緊,身體旋出無數花藤,密密麻麻包向血驪!

星言身體碎痛,但身後支撐不減。他肘強擡,反仰頭顱,透過滿眼血色,一眼便看到小白垂下的眼睛。她此時滿面通紅,汗滴落下來,不偏不倚入了他的額頭。四目相對之間,小白突然笑了一下:“星言,你也會大輪血涌?”

大輪血涌?比梅花六印更強勁的血印,原來是要錯脈而開,匯六脈法血入額。自殺的行徑,卻是突破身體最後的障礙,原來如此!星言微笑,身體猛的一動,心脈罩氣已散,最後的血匯涌而成,圓印爆出血光,血滴匯成圓圈,豁然於空中散出梅花光影,既而成圓,與天上星圖交映,開出血紅的罩光!

大輪血涌,心血交匯,以心脈之血付與靈物,與其同生共死,交託彼此性命。是墨虛一族,對其靈物的最高信任!血罩猛然彈開,血匯入驪兒之體,她全身抽搐一下,眼中突然噴出火來。最後的灼燒,全身皆是火,騰然一下燒紅整個山凹。她身體的氣罩猛的被血印爆開,小白感覺強氣猛頂她的柔風,一下反彈出來,一股強火急奔而來。她嚇得本能就想伸手去拍,星言卻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是,他是藉着她的腿,一下子跳將起來。他的身體猛的擋住了她,雙臂招展之間,火勢在他面前劃出一個光火之圈,他十指大張,血印強涌。血驪身體一個拱翻,居然掙燒斷修的藤繞,雙翅一招,譁拉一下撲空而上。身體燒灼之間,長長的尾翼帶出七彩之屏,蛇形扭轉,開出側翼。她感覺身體強灼,熱力逼體,但是大輪血印匯有星言心脈之血,這滴滴與他性命相聯的心脈之血。也正是流淌在她的心脈之上,撞擊出同樣的節奏,全身炎灼的爆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身體在強燒之間竟然帶出一絲快意,有如化出人形的瞬間,骨骼的錯分是如此的疼痛,卻讓人快慰非常!

“血語星圖,推火出器。”小白此時雙臂前伸,抵着他的後背,不讓他倒下去。他的眼發出前所未有光芒,似是迴光返照,又似全身脈通一般。他指尖錯抵,強推血罩,驪兒於空中旋飛大圈,六脈隨星言而動,喉頸一嘶,一股火龍急竄而出,在天空飛出一道絢極的豔景。這股火一直盤恆在她的體內,痛徹非常,此時一放,讓她身體一輕。鳴嘯之間,骨頭在發生變化,在燒灼之中,她的外形開始變異!身體在漸漸拉長,翅開始變寬,頭頸微拉,喙如彎勾。尾翼增出無數蛇形,繼而拉成一片。不僅在變異,小白看到她在吐血!沒錯,從她的口中拉出血絲,匯於空中成爲一道綿線般的華景,在匯入星言的額頂。她在反哺歸血!她一點點的反吐出血,身體的火在不停的蔓燒,如通紅變成發黑。身體也開始慢慢的變小,一點點的,由最初的極爲巨大,最後變成一人大小的正常形態,但全身已經是焦黑一般。星言的手指明顯開始靈活起來,由急僵的強拉便成靈活的兜轉,他肘間不停,額前血印大開。他感覺到血驪在開始建罩,但此時所建是大輪血罩,與之前的梅花之印不同,脈是交疊相錯的。他順着引血給她,自她體內兜轉之後再匯還給他。形成血脈互換的狀態,血驪在空中不停的旋飛,黑屑在層層剝落,那是她曾經形體的殘駭,被火已經燒盡,而此時,有如浴火重生一般。所露出的部份,皆是血紅,不再有綠色。她突然彎頸輕啼,鳴音已變,展翅成翔,後背的穿孔已經不復存在。變成一隻血紅的大鳥,蛇般的尾翼已經拉如寬寬的屏片一般,渾身裹出一圈金色的羽邊,頭羽開金頂,頸邊繞金環,重生的噬血之鳥,不再畏火如鬼,與馭主交換心血,得到性命相依的情感,有如--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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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一章 金翎雀之威

凌破旋起巨大風旋,逼得金彩不能上移。她的身體在山峰下已經盤成扁平狀,渾身的毛羽皆平伸如刺,她通體生金,耀光無限,映得峰底一覽無餘。刺目的灼光一看之下,便會令人眼睛灼痛。夕月旋在凌破當中,與他一起搶風汲氣,摧出亂風如刃。風刀經過凌破強摧,堅石尚可碎裂,卻是無法傷金彩分毫。她有極強光罩,萬道金光之下,每一道光芒都帶灼力,撕力,破力。這種招法根本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寧揚此時已經罩潰,他的萬毒陣對金彩無效,他幻出倫的影像催逼自己最大力量,想暴增軀體強吞金彩,但根本不可能。其光之強,有如萬箭,不僅如此,她自身發出無數細小顆粒,有如蠱蟲一般。隨光而入,入體汲血,然後頂暴軀體而出。他身上此時已經布了細小的孔洞,身體開始萎軟。這種鳥實在古怪至極,身體可圓可扁,有如無骨一般。

雲光此時坐在金彩的背上,金翎雀,這種鳥已經不存於世。她身體自帶光力,比帶有雷光之力的雷妃獸更爲強大。因爲她自身便可以發光,光芒萬道,所耀之處,皆可成爲她的殺招範圍。她可以凝結光粒,成爲蠱爆,蘊含其靈力的細小顆粒,有如帶有生命一般的索取敵者之血,繼而爆體而出。

他一路追逐風靈於此,卻帶出另一隻妖獸,已經妖化的吞雲獸。吞雲獸與風靈的組合,實在有趣的緊。卻不成想,傾絕能帶出如此之多的幫手。一方面,省得他日後尋找之苦,可以一次清理。另一方面。卻不由對他有贊意。

這風靈比他料想地要強,可以倒捲雲團,結大風罩。與吞雲獸離的這般近。卻不受其汲風丹的影響,也值得誇讚。他掀起大罩。雲光卻感覺不到有主人爲他繼血。想來他之前殺過不少強馭,不然早就無血可摧力。由此可知,他那個隱於山谷地主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百多年來,馭者自相殘殺,不思提升自家馭術。而是借靈物橫行,爭權奪勢,讓人心冷。爲了增強靈物之力,又不願意多奉自身法血,不惜藉助邪魔歪道之法。1^6^K^小^說^網纔會致使妖獸橫生,還出現半人半靈的怪物,更是令人齒寒。

之前看那個墨虛家地小子,或者是他們墨虛最後的餘存,但又如何?馭驪血魅這樣的嗜血妖獸。培育以來,不知枉害多少無辜。不僅如此,其法血孱弱。那血驪鈍笨不堪,身上中招竟然未覺。看到制馭。便嚇得連身形都穩不住。這等廢物。留於世間何用?還能指望他將墨虛正馭發揚光大嗎?莫要笑掉別人大牙纔好吧?他指間開合,強旋更巨。因爲周圍空氣逆行上涌,強汲金彩,欲將她碎裂。她旋於谷下,強光四溢,破雲劈暗,光力突罩而出,夕月汲風上下騰飛,快如閃電。凌破所結風罩,難抵光射,雖然慢減其速,但依舊亂射飛上。他的亂旋風刀,卻無法破她罩氣。夕月藉着輕敏卻是無法逼近她,現在他根本不敢向下看,一看便要晃瞎他的眼睛。他此時不由感嘆,虧地小白沒在。若是真來了,憑她二愣子的個性,真是要盯着看,兩下眼睛就戳出血窟隆。

“他結的什麼怪罩,竟然風力無法突破。一絲風都進不去!”凌破咬牙切齒,旋在夕月身周。夕月此時身體也出了不少血洞,血被對方的光一灼便收走,匯於其體,成了她的力量。周圍寒熱交替,不能相融,對方法血綿延,真是不知要耗到何時?寧揚此時已經半廢,軟倒於他們身後的峰谷中央,在他附近,是已經昏厥的金池。

寧揚之前與制馭動過手,這次他沒受太多傷,但星言催逼血驪吞幻獸,傷重難治,便將金池託給他。由他一路帶過來,剛循着氣找到夕月,便讓金彩打個正着。一個大輪光暴,險些將他碎成萬段。若非他身體裡有七枚蛇丹,真是要登時死盡。所幸他身經百戰,催罩強擋,生扛了這一下。再想強吞她,又中了她詭異的蠱,簡直要碎了他的骨頭。

凌破漫卷大風,旋出濃雲強聚成煙罩,帶有混着之色,推擋光力。現在他只求傾絕不要把小白帶過來,這傢伙好難對付。根本不能近身!他正胡思亂想之間,忽然感覺罩氣逼近,他心下暗暗叫苦,還沒出聲。自上而下一個強雷轟然而至,猛然直擊峰下金彩。夕月忙送風強推,一下雷旋加速,轟地一聲正中金彩背骨,他明顯感覺對方罩氣微顫。因爲風力之中裹了他與傾絕兩人的靈力,雷力增大到最大,罩氣剛顫之間。頭頂上方又是一陣嗖嗖之音,竟然急墜大量黑影,借風而下,烏麻麻的一大片,皆是裹着罩氣,牙爪之影亂濺飛舞,皆是衝着那顫抖之處。無處被光頂碎化無,但依舊有小部份接近於對方,又是一陣亂響。

這兩下來地又急又快,夕月送風一畢,這才擡頭看去。正是傾絕,但影狼卻是夜哥所化,此時夜哥本身立在鬼目灼的背上,詭異非常。傾絕坐在他身前,雙臂飛旋,額前血印大開。他在馭雙靈。

“小白呢?”凌破忽一下裹將過去,將他們皆罩於風罩之內。他一見小白沒在,鬆了口氣便馬上又開始擔心起來。“跟修在一起。”傾絕吐出這幾個字,早在青松關。他已經看到雲光地金翎雀會發光,當時還是正午,陽光燦爛,雲光也沒有繼血。但他還是從這個靈物地身上看出端倪,之前他問過墨虛堅,但堅所知甚少,也很含糊。但這個鳥張開的時候像個圓球,身體如充氣一般,這種詭異地身體特徵必是因順應其的招法。渾身金羽,折光璀燦,帶有光力的可能性就極大了。這般來想的話,把小白帶過來就笨的要死了。

他此時血力已竭,再馭雙靈,就得調動心脈之血。他心脈有聚靈咒相護,既便血幹,也不致死。但是他剛纔一近這裡,已經明瞭。對付雲光,絕不像對付亦那樣簡單。他的罩氣太盛,其靈物有先天優勢,是遠攻的好手。他因已死,不再限法血之量,在這裡相耗,最後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他要冒一個險,他剛纔已經試了一下,可行。

凌破把他們卷得極高,下壓風旋逼金彩不能上移。所以形成僵勢,但稍近一點,便會被光射穿,如此下去,更加不利。寧揚已經不行了,夕月的風力無法破罩。即便鬼目灼的強雷,依舊只是震罩,而且他的雷要多強,夜哥還能分影多少次,都要靠傾絕的血力。傾絕一來便大放血力,真不知他還能這樣放幾次血?而且,他們皆是不敢看金彩。這傢伙現在就像是正午的太陽一樣,被擠在山坳底。因地形的限制,光無法盡展,但聚光更強了。

“怎麼辦?貼不過去。”凌破說着,傾絕並不看下面,只瞧着夕月身上的血洞:“怎麼回事?”

“她會放蠱,接近了被彈中就是這樣。”夕月輕哼出聲:“這傢伙殺意很盛,周圍還有一股子森寒之氣。”

“他周身有死靈,在晚上死靈更盛。但也因此,他有弱點。”傾絕低聲說着:“我的血力已經不足,之前在南邊耗了不少。”

“那你剛纔還發招打她?她有強罩,你用腳丫子都能知道吧?”凌破又想罵人:“我的血氣不足了,再聚下去,小白要受影響了。”

“再聚一次,我發招震他的罩,然後你把我送下去!”傾絕轉動的手腕。

“什麼,你瘋了麼?這般下去,讓她戳出一萬個血洞,你就是有十個聚靈咒,也不頂事了。”凌破低吼:“到時小白來了,找我要人。要我拿夜哥充數給她?”

“閉上你的嘴巴。”傾絕感覺他的主靈就在臉側,真想兜手給他一拳:“我自有計較,你辦事便行!”對方罩氣震盪之時,再補罩會把周圍死靈聚來,與亦一戰已經知道。這便是他的弱點,死靈一籠,光力會弱。而且光走直線,沒有備器,無法曲繞。借光弱急突而下,只要護住心脈,就算身上穿洞,也是直進直出,所帶出的傷患遠比亂曲繞出的傷害要小。鬼目灼放雷下去,夜哥開散影狼,都可以吸引她的注意,逼她發力亂射。只要凌破與夕月相送的速度夠快,這便是他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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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二章 強法齊上陣

“這樣做不妥。”夕月微忖着說,雖然他此時已經血跡斑斑,但神情淡定如故。他擡眼看傾絕:“我即便聚煙送風,也很難接近她。凌破的罩氣一直在變淡,再聚一次,也難有最初的速度了。”

“知道我剛纔爲什麼讓夜哥放影狼下去嗎?”這一點與夜哥之間,他們已經通心。傾絕此時開口,是要得到夕月的支持。

“夜哥借血化妖狼,一共化出一百三十隻。可以接近她的,有二十六隻。”傾絕輕聲說着,二十六隻,也就是說,他有二十六個點是盲點。光透不到,沒有射穿影狼:“最終可以達到她的身側發招的,有七隻。”她發覺有影狼透過盲點接近,然後旋身補光,但依舊有七個點位,是她旋身也無法顧及之地。

“哦。”夕月一點即明,隨之問道:“那罩氣如何得破?光憑影刃,雷爆皆不可能。我們要是送你下去,已經無法助你出招!”

傾絕微微一笑,慢擡起左手:“我也是半靈!”他忽然輕說了一句,夕月微揚起眉毛:“明白了,就這樣吧!”他說着,雙臂一展,腹間藍光大熾,身形一蜷,衣衫瞬間破碎開來。一隻巨大的吞雲獸兜風而出,斑紋舒展之間,獠牙漸出。四肢開張之間,爪伸縮如刀。他一拱氣,凌破只覺一股強勁風旋兜吸而來,對他有一種極強的吸附之力,他竭力穩住旋罩,這纔沒被夕月一下吞進腹內。

凌破一看他這架勢,擺明已經同意傾絕的戰術。他心下一凜,也不再相問。汲風聚氣。天空之頂程出巨大倒旋雲團,層層黑雲外套而下,被凌破主靈汲而不散。形成一個大黑罩子,倒鬥一般將衆人重重包裹其中:“我只得再聚這一次了!”他低吼出聲。主靈體內所存之血盡情放出,抖出巨大的煙旋。反旋之間,竟然一時壓制上耀光影,那其於中而隕散開來。

“那隻吞雲獸化形了。”金彩仰頭向上,輕輕呢喃:“這風靈好強。雲聚不散,而且可抵吞雲獸的汲風丹。”

“金彩,剛纔那妖狼已經找到我們的盲區。”雲光輕笑。

“呵,他自以爲聰明,只怕他聰明反被聰明誤。”金彩也咭笑出聲:“他血力已潰,看來亦耗了他不少。”說着,她雙翅一圍,毛羽譁一下直豎,片片如鏡。整個變成兩圈大輪。突旋而起,光涌無限,圈圈相映。折出萬道金光,剛纔所謂盲區。皆因折光所補。滴水不漏:“風靈聚黑雲,不敢向下看。便是最大地弱點!”

“金彩。難得遇上強手。你也很是喜歡吧?”雲光輕撫她,眼中蘊滿笑意:“可以讓金彩這般喜悅,雲光也很開懷!”

“若是見到後世有真正可以繼統的強人,雲光纔是真正開懷吧?”金彩輕聲說:“只是可惜,時不與我等,後代無繼,讓人心冷啊。”

言語之間,強鬥最底層突然映出強光,一個火雷突罩而出,借風涌向下急射,在空中一分爲七,皆是衝着剛纔那所謂七處弱點。更快的,在火雷強光掩應之下,空中大團黑雲一下化無。一個小小白點貼在中間雷團之後急急落墜,有如強電閃爍之間,眨眼已經到了金彩正中上空。

火雷急突而下,轟然之聲亂旋如谷,與此同時,妖狼之影已經貼谷而下,紛亂之間,牙刀四起,影刃層疊。

金彩旋起金光萬道,強抵雷火之力。兩圈強光猛然上涌,結成光輪大斬,直向上碎裂而去。

傾絕在夕月背上,借凌破狂風而下,快到金彩強罩上方之時突然翻身而下。雙臂招展之間強催拓門之力,夕月猛然拱上,逆風向上翻飛。凌破不顧死活,兜着傾絕急急下突,覺得下方罩震,光已經強成大片,整個谷下變成大金盤一般,完全沒有絲毫暗影。

強光已經突穿他們地氣罩,阻擋一部份破力,但是還有不少直直穿過傾絕的身體。這些動作只在霎那,傾絕已經感覺到極痛,但是此時他更加明瞭。金彩之光,並非所有光都具有殺力,有些只是爲了晃瞎對方地眼。具有殺力的,只有一部份而已。但僅這一部份,已經足以讓對方完全喪失行動力,因爲所穿之位,皆衝着他的法血之脈而來。

但這種疼痛,並非是傾絕的底限。多年以來,他的身體,經歷過無數次殘忍地逼迫與錘鍊。他深刻的瞭解自己具有如何的承受力,更深刻得懂得,如何在垂危的時候逼迫最大的力量,壓榨自己最後的殘餘。他此前繼血已過,這次他將所有可用法血皆推在拓力。他要的,不僅是摧逼出老鬼與夜哥的最強殺力,他還要的是,剛剛歸魂地亦的力量!

他手臂輪翻之間,額前五星印中,拱出一團黑氣。既而在五星之外,圈出如墨虛大輪血印一般的圓印。於指尖拓門出口,嗖地竄出一團急火。這火突指而出,繼而化出鳥形,於他面前招展開翅,展開大火之屏,繼而向下,向着金彩,一條巨大火龍盤恆而出!

“那是什麼?”凌破感覺這股黑氣將他反頂向上,讓他裹着傾絕竟然逆彈上去。一下隔開他們與金彩之間的罩突,他絲毫感覺不到火灼之氣,卻是覺得有股綿冷不斷而出。從傾絕地額頭!“纔剛歸魂,便懂得用,實在是好!小子不但聰明,且有肝膽,更稱勇也!”雲光手掌相抵,指尖開合:“大輪推星斬!”金彩抖身亂翻,身體射出無數光粒,有如逆向流星飛速而出。

火巖瓏於空中兜出火龍,繼而一分爲八,急補火於中,火龍交織之間,旋出巨大柱力。大口突張,狂火四溢,強逼光刀。在他地背上,亦的影像漸漸清晰出來,他幾乎是與熾炎合二爲一,只有半身出體,但臂展之間,指力交疊。血印漸開漸明!

傾絕此時已經痛到麻木,感覺拓血在極速流失。這種死靈之力,嗜血更甚,借他死罩,老鬼雷果然更強,夜哥妖影更多。但是,他損血更快,簡直是在抽他地命!

夕月浮蕩於空,看着下面連天大火,鬼目灼四肢騰雲,載着夜哥:“那七處盲點,對方已經彌補住了,這次我一下也沒打中。”夜哥輕輕低語:“好在他放死靈放的快。”

“那廝早知道打不中,一早就憋死靈呢。當初跟我說那些,分明是誑我下去助他!”夕月輕啐了一口,聲音中卻帶有笑意:“怕我對他的奇招沒有信心,真是狡詐的緊。”

“他曾經說過,鼓戰,士氣很重要。”夜哥忽然來這麼一句,弄得夕月簡直無言以對。

“喂,野狼,你可別死啊。”凌破聽不到他的迴應,感覺他的體溫在降低,急急帶他上掠:“你死了,我沒人可罵了。”

“我的身體還沒榨乾呢,怎麼能死?”傾絕明明氣若游絲,卻突然應着。左臂已經難以控制,感皮骨相貼之間,在亂響漸化。身體上的孔洞卻是淌不出血來,他面色慘白,盯着自己的手臂,不停的收入指尖,逼迫法血溢出。手指開始變幻,但他的意志還很清楚,下面光已經讓大火掩住,幫助他漸覺對方罩氣的錯散之處。

“再送我下去。”傾絕輕哼着。

“你別胡來了。”凌破主靈開始潰散,四周風力已經漸弱,他的主靈剛讓強光兜中。讓他開始難以聚風,對方的光看似亂射,其實皆有目的而發,一發破他風罩,雖然他散靈於空,對方找不到他的主靈位置。但對方顯然一生身經百戰,與風靈這種靈物並不陌生,憑經驗而打,光刀皆是穿中他的主靈。讓他隨時都有散罩的危險。

傾絕不想耗廢力氣跟他講話,亂來?他從來不是一個亂來的人,手臂已經開始化形,由於極度缺血,他已經難以控制狂血亂溢。他放靈死,六靈連脈,引得其它四靈皆是亂蕩,他隨時在發狂的邊緣。在發狂之前,他要榨乾手臂最後的力量,放影刃破金彩之罩。讓火巖瓏直接灼身,逼雲光回魂。

凌破看着傾絕凝眯的眼眸,此時紫中泛血紅,他嘆了一下:“好吧,死就死!”說着,正駑風下壓之間。忽然強光開始慢溢而出,火龍漸漸微小起來,傾絕身體開始顫抖。該死的,他對血量要求太大,他繼血不足了!

“不好。”凌破一見,顧不得上送,忙忙上揚。夕月已經追下來接他們,身體拼死聚風,裹出風罩,相抵之間,凌破的罩氣更潰。但夕月此時已經顧不得管他,火龍擋不住了,再讓金彩打一次,凌破與傾絕皆成篩子。

火龍其勢漸微,黑氣漸散,正萬急之間,忽然自北一聲清鳴之音。只覺光影一閃,一道紅影而出,裹出強旋之氣,茫茫間有如紅雨紛紛,在空中匯出梅圖,瓣瓣亂旋之間,皆出寒星之光,急急落罩而下。

與此同時,兩側山壁開始長出藤木來,此時正值春季,但此山寒峭,少見花林。此刻突然竄木,詭異非常,木藤長勢奇快無比,兩山之間,瞬間半空結出藤網,枝葉招展之間,密密佈出。長藤如蛇,在谷底飛長而出。然後上下開始相連,猛然將金彩兜了個密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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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三章 封血收雲光

南宮修借林木掩氣,已經極爲貼近金彩才發覺。但他繼血奇快無比,藤已經錯分而生,亂長蔓延。一縛之下,猛然收勒,以斷鋼絞鐵之力勒其外罩。一時之間,罩氣亂崩,夕月這纔有機會一下將傾絕兜了上來。傾絕眯着眼,看着那巨鳥凌空而下,展翅之間,翅羽已經琅亂響,羽化成刃,裹帶血光。巨爪飛閃之間,爪心竟帶火氣,突嘯展尾,大罩裹身而出,生生向着金彩急撞而去。一閃之間,速度極快,而且這形體極爲陌生。但是傾絕還是知道,這法血太熟悉,是星言!他吃驚的並非是星言突然凌空而出,而是他的靈物。是血驪嗎?但爲什麼形體會異化成如此模樣?

但這種想法只是瞬間掠過,他的身體顫抖更劇,星言來了,修也來了。那便意味着,小白也在其中。動作太快,而且他現在力量潰散,連視線都難以集中。他沒看清小白在不在那鳥背上,不管在哪,他都有種爆心的疼痛,頂得他渾身欲裂。

小白若是還跟修在一起,太過危險。修離的太近,不管他匿在哪裡,都是在金彩的攻擊範圍。但若是跟星言在一起,便更是危險,星言現在分明是借修縛金彩的短暫時間在以罩裂罩,星言自己受大創,有多少血可用,不用人猜也知道。這下傾絕又怒又駭,不僅是傾絕,凌破與夕月也是反應極快。趁修縛金彩的瞬間,夕月身形暴長,身邊團風無數,凌破繞體而飛,生生裹出雙合大罩。傾絕於夕月之背。老鬼一躍而來,衆人二話不說,機會只有瞬間。不管他們心裡所想因何,皆是亂招齊出。寧揚此時從身後掠過來。身體破碎之間,依舊拱出碧蛇無數。剛纔這般大戰,讓他的身體得到稍稍的歇息,他不能再停之不動,口中突張。細蛇紛紛而下。亂招橫出,齊齊打向金彩!

小白此時橫坐在星言身前,剛纔一掠而過,速度奇快無比。她稍瞄了一眼,便感覺晃得眼痛難當,眼淚止不住的橫流。她身上地袍襟被扯下一半,撕成一條一條的,此時裹勒着星言腰側的傷口上。其實疼痛倒是其次,只是他腰間有傷。讓他難以坐穩。小白一直扶着他,借一點點風力替給他一種小小地支撐。

星言額前血印大開,藉着血驪之前反哺相融的法血。駕馭全新地血驪,以全新血印之招。強攻金彩。大輪血梅殺。一招而下,感覺金彩氣罩受震。然後欲讓血驪強行接近她。修以地縛藤纏拼死勒她。緊跟着衆人殺招已到,崩然亂響之間,星言離的很近,明顯感覺對方氣罩開裂,他指間不停,逼大輪血印再行出招,此時血驪已經距金彩極近,此時如果撞上去,雙罩相拼,金彩估計要罩潰。但是星言帶着小白,他不能用這招,雙罩相抵之間,撞擊太大,小白不見得扛得住。所以他寧可繼血,手間翻涌之間,血驪雙爪突張,突口竟然開始吐血,血於空中化鳥,鳥遇風而長,匯血急下,然後開始灼燒,繼而帶出血梅。…wAp.16k.cn

金彩受縛之後,反應極快,身體開始急縮,散了氣一般。也正是因此,光力漸弱,藤纏緊追不放,亂招已到,生砸她的外罩。金彩雙翅突展向兩邊相切,竟然準確找到南宮修的位置,於亂木之中開始橫切,極光涌向兩側,譁拉拉一聲,木間竟然開始涌出大量鮮血。瞬間讓金彩收了無數,她收血之後,身體開始暴長,猛然掛罩上彈,生生要撞向血驪。血驪出血鳥,一下與她正面相對,雲光一見,眼中帶出驚詫,既而生出笑意來。大輪血涌啊!面前這隻鳥,是以大輪血涌的血印纔可以化出地招法,真是好。

這些動作只是瞬間,動作太快,小白根本也看不了。只覺耳邊嗖嗖亂響,光影亂舞,氣罩層疊。但是,突涌出的大量新鮮血液的味道,卻散得空氣中到處都是。正在這當口,她忽然感覺到凌破在接近,他此時潰散的罩氣浮蕩不穩,在他當中,還有傾絕的罩氣。都是如此之淡,淡得像隨時都要散開一樣。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在急急貼近,星言一招而發,馬上逆空而上。血驪翅展凌雲,托架他們潰散的罩氣。此時傾絕已經貼近,他已經坐回到鬼目灼的身上,剛纔星言一飛向下,他心痛欲爆,好在星言沒有生撞其罩。

小白一見他,就忍不住要撲跌過去,傾絕此時身體破敗,她看他頸鎖之間竟然讓穿出一個血洞,卻是連一滴血都不流。身上也有這樣的孔洞,手臂更是慘不忍睹。她看着他,突然就是一口血嘔了出來。一下便噴在凌破的氣罩之上,這下不僅凌破,傾絕差點要暈厥過去,他真想劈手給星言一個大耳瓜子。直恨不得他剛纔怎麼沒死在山裡?凌破一下將小白裹捲過來,小白盯着傾絕地眼,忽然低語:“你,你別脖子。”

傾絕想哭,他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在此時,金彩已經突彈而上,凌破罩氣已經潰敗,壓勢不住。夕月逼下壓她,不顧亂光穿體。夜哥已經自己下去了,傾絕的血力已經無法再繼,夜哥必須要動用他自己地本體。寧揚剛纔一招之下,已經快斷成兩截,掛在山壁之間不知死活。這些紛散的光景,與強光匯成一團,小白看着他地眼,指尖卻開始動作。汲風丹可以罩住小寶,但是大寶,她要自己來罩。她額前開始突顯月印,耳邊衆人地嘶吼已經聽不清了,眼前也是一片迷濛。太多的鮮血,無數地生命,破敗的綻放。如果他們最終都是選擇了一條死路,那麼她也要在其中,與他看同樣的方向。

颯力斷山闕,橫風捲萬丈。漠漠如絲雨,絲絲潤入物。凌絕入空頂,憑風自逍遙。破力無可阻。氣海如天刀。給我一滴法血,我將爲你所馭,從此我的名字。只聽你的呼喚。我是無依無形的風,卻願意爲你停留。因你地血而化成人形。追隨在你的身邊。颯漠凌破啊,她仰頭於空,看那風中只有她可以看到的面容。

他們都曾經是孤苦無依地孩子,寂寞到了荒蕪,但是現在。在他們的身邊。有了這許許多多同生共死地夥伴,生命總是綻放光芒,死靈所溢出的強光,根本無法並論。她憑風招展之間,有如飛旋的花朵,血滴開始怒綻,那是希望所帶出的溫度。

凌破的氣罩開始勃張,風力簌簌而強,滾滾而來。將山壁地花枝。裹着血絲,搖盪在空中。夕月感覺到風力的強勁,甚至在吸取他周身裹帶的強風。小白微微閉着眼。感覺身體輕盈的簡直與凌破合二爲一,六脈飛竄的血。以夕月所教授的方式開始錯脈突涌。讓她額前的血印。綻放有如血色的彎月。金彩感覺風力驟強,又將她逼壓下去。不僅如此,這時匯出強勁法血力量。白夜家的法血!

“白夜!”雲光輕輕低語,眼眸卻變得溫柔。三族之力仍存啊。他一直在想,這個風靈地主人,究竟是誰。是白夜啊,真的是很好!

他手間翻花,額前圓印明亮,金彩光灼如日,金光如輪盤。大輪旋日斬!用你最強風力,與我相衡吧,他喃語之間。金彩體扁如盤,亂旋斜飛,生生逼風而壓。藤枝已經亂斷無數,血氣翻涌之間。凌破已經突罩而出,小白旋於半空,側飛在傾絕的身邊。星言馭鳥而追下,大輪血梅再次凌展。凌破風旋一分爲三,旋出巨大挾流,居中匯出風涌巨人,他地聲音漫山遍野,咬牙切齒:“死東西,老子跟你拼了!”

雲光一下竟然從金彩背上站了起來,仰臂旋震,輪盤如日,斜彈而出。三旋挾擊,生生擠住金彩,與她逼罩。巨人裹出濃煙,阻她強光,星言強催血梅,大如天雲,急壓而下,與她抗罩,轟鳴之間,傾絕明顯感覺到罩氣的崩裂。他握緊手指,逼出最後血滴:“老鬼,把我甩下去!”鬼目灼依言,身體急竄,繼而猛地一甩,傾絕急彈而出。

小白一見,嚇得急追而去,她此時把風力全放在凌破身上。周身只帶出一點凌破之靈,她雙臂大展之間,就要去追他。這邊鬼目灼兜身一拱,一下將她託了上來:“他不讓你去。”傾絕已經與他通心,雖然他不知道傾絕此時下去還能做什麼。但是他依舊照着傾絕地吩咐,因爲,傾絕是他所認可的主人。

傾絕此時連罩都建不起來,身體最後一絲力量完全聚在雙臂,他被鬼目灼一甩,一下扔到凌破主靈風罩之外,凌破本能收接他。繼而聽他低嘶:“扔下去!”凌破一怔之間,星言已經殺到,血驪振翅一揮,強推一把,生生將傾絕直送了下去。

“你想害死他?”凌破大吼,星言無力大叫,旋在罩氣之內,強撐血印:“你至少該信他一次。”

這一推一送,傾絕已經隨金彩罩碎而到了雲光面前。他地身體已經無罩,金彩放光粒一通亂打,凌破裹風挾下,突風強竄,推散她的光粒。小白繼血不絕,狂逼血力,雙眼已經血紅。只顧催發凌破強風。凌破三風其至,中間風旋急急縱切,將金彩挾得動彈不得。傾絕根本不管不顧,有些光粒還是釘進他的臂肘,但他此時已經不覺得痛。他一把便揪住雲光,左手已經化狼肢形,一抓之下,雲光連皮帶肉,被他裹拉出一大塊。但云光根本無覺,看着他近前,甚至沒有推擋:“你還能做什麼?”

傾絕突然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突然右手指尖一翻,一下抵住雲光左手中指,猛的向下一壓,繼而三指其上掌心,散開並拈,雲光看着他的動作。一時有些驚詫,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傾絕肘間挾力,最後的力量皆放在雙臂,竟然一把將他兜翻在金彩的背上。

他全身皆壓下來,金彩大驚,卻不敢再亂放招法。他們貼得太近了,再放就是自傷。傾絕借全身重量,手中聚出強力,碧丹的紫目,不但是可以法血強勁。更可以催發出驚人的力量,雖然他此時已經無血可繼,更沒有辦法再力拔千鈞,但是他還可以做一件事。那便是,封了雲光的法血!他的動作奇快,快到已經成爲機械,他只是憑藉最後的意志在做。他右手連推三下,五指開拈,於雲光掌心扣結。然後結成拳,猛然擊向他的肘彎。左手已經成狼肢,死扣着他的肩臂不放。

雲光臉色大變,金彩罩氣再難涌出,凌破藉機三旋強挾,中間旋斬開始縱裂金彩。星言血梅斜飛,開始切分她。瞬間只聽骨肢碎響,金彩亂抖起來。羽連着血肉開始褪落,凌在空中化成骨灰,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小,一點點的碎開。

“有智,有勇,更可集強手如雲。聯合三家之衆,自己也有堅忍之力。碧丹傾絕,如果你不是半靈…….”雲光的話還沒說完,傾絕已經輕笑起來,眼眸紫中泛血,聲音輕若遊絲:“我就是半靈。”

“很好。不惡自己身份,很好。”雲光微笑:“只不過,一個月之後,你再無血可抗其他。”說着,他的身體開始萎幹,繼而成僵,然後化灰。凌破托住傾絕,感覺金彩與雲光皆是全無。碎,然後全無。夜色之中,已經看不到那入傾絕額頂的黑氣。傾絕此時,也感覺不到那股森冷,他的身體,已經讓他榨乾最後的力量。但他依舊聽到那聲音:“墨虛雲光,所馭金翎雀,歸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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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四章 河東獅小白

小白!心底一聲嘶吼,暴錘胸臆,令傾絕猛的一下睜開眼睛,稍一動作,馬上感覺渾身碎裂撕扯得疼痛。他並非是因爲這種強痛而醒來,而是他的心底始終懸着一根絲。這根絲讓他不能睡,甚至無法死!他眼前金星亂崩,一圈圈的亂光讓他瞬間無法看清東西。

但他很快安定下來,因爲他聽到一聲輕喚:“相公,別動。”聲音很是低啞,卻是讓他的心靜了下來。讓這種周身劇烈的疼痛,都變得緩柔了似的。他慢慢閉上眼睛,輕輕吐了一口氣,感覺胸肋隨氣都疼得要命。

小白撐着手半趴在他的面前,看他裹得像殭屍一般的樣子,臉色比紙還白。心裡頭翻絞得難受,眼淚闢裡啪拉不受控制的掉。她在這看了他兩個晚上,她怕他死,老在聽他還有沒有心跳了,還喘不喘氣了。凌破說,他這樣搞不好要躺個十天半月才能醒,但是,他竟然這麼快就醒來了。

傾絕靜靜的躺了一會,感覺到已經可以適應這種呼吸的疼痛之後。便閉着眼慢慢開口:“我們,回來了?”這裡是王府東懷閣,他剛纔一睜眼的時候,什麼也看不清,但空氣裡靜檀的味道實在熟悉。

“是,小破把你先帶回來了。他們傷的好厲害,過幾天才能回來。”小白啞着嗓子低語,手裡拿着絞乾的巾子,一點點給他額上泌出的細汗。他一出聲,她更是心如刀絞,這聲音簡直不像是從嗓子裡發出來的。

“我躺了多久了?”他輕聲問着。

“兩天。”小白看着他,眼淚又止不住的落。

他沒再開口,閉着眼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很疼痛,但他必須要在短時間適應。東懷閣,昭平。這裡與雪影山是個大對角。之前催血狂飆,纔可以讓速度達到那樣地地步。兩天?凌破傷到主靈。返回如果沒有小白不停繼血,他別說帶兩個人,就算自己裹風也難。小白,聽到她的聲音,他馬上可以安靜下來。但是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他就要讓她活活給氣死。

他從不是一個胡來地人,他了解自己身體的耐受程度。他更是深刻地明白,現在這一個月的緩衝,是對他身體極限的全新挑戰。小白替他爭取了最好的先機,讓他回到這個極爲良好的療傷之所。他現在所要做地事,就是不停的飲水,再疼痛也罷,用飲水讓自己重新可以流血。然後強行引脈,利用半靈的體質。逼迫自己化形。這樣外傷在最短時間得到恢復,他便可以行走,再借助良藥調補。現在這個條件。比起當初在聚雲嶺不知好了多少倍。這種強行催化破敗身體的行爲,對他而言也算不得什麼。…但是他現在就是沒辦法集中精神。他心裡頭鬧得慌。鬧得他甚至把一個月之後的事都要甩在腦後。他現在甚至產生了極爲幼稚的情緒,他想嘔氣!

對。沒有她當初繼血,凌破根本不可能再聚風抑制金彩,星言沒有機會碎她的罩。他更不可能接近去封血。在當初那種情況之下,雖然他已經被攪得半瘋,還是抓住時機做了正確的決定,以此收伏了雲光。沒有她後來繼血幫凌破聚風,催血讓凌破極快的回來,他無法躺在這裡,藉助更良好地外部條件幫自己恢復。而且現在雲光已經歸魂,她會不會暴露已經不重要。汲風丹隔絕她的法脈,她也沒有受到嚴重的外創。這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值得他快慰地事了不是嗎?

但是他爲什麼還是不能集中精力?他的心還是疼得要死,這種疼痛是超出他地底限地。是他不能控制更無法忍耐的。他地腦子裡總是晃着她的動作,她的眼神。讓他又一次嚐到那種滋味,又心痛,又心安。又快慰,又悲傷。

“上來,在我邊上睡一會。”他心裡攪了半天,終是隻吐了這麼一句話出來。這兩天,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如何過的。

她蹭到他的身邊躺下,小心的不去碰觸他。瞧見他醒了,她心裡安生了好些,她想去叫人讓大夫再來看看,他們都守在東懷閣外頭的。但是她還是聽了他的話,這個時間再發表意見又要引得他費力講話,她不想讓他再費力了。

他聽着她細小的呼吸聲,感覺她所傳遞過來的溫度。他終是靜了下來,算了,還嘔什麼氣啊?再把她嚇得跟個炸毛鴨一樣,最後還不是照樣他心裡難過?這般想着,他便靜了,脣角甚至微微飛揚起來。然後很快便睡了過去,快得連他自己都沒料到。

小白自己也不見得好多少,這兩天,她也幾乎榨乾了自己所有法血。雲光歸魂之後,碎藍的死靈之力也漸漸弱散,汲風丹的罩氣也漸穩不住,只是隨脈淡轉。她知道碎藍一直在最後都在幫她,不然小寶早就隨着她的法血,變成一團烏有。她瞪着一對眸子盯着牀頂上方的帳幔,兩個大黑眼圈像是讓人猛揍了兩拳一樣。輕輕撫着肚子,就這麼發了一會子呆,然後側眼看他又睡了。她像是受了他的影響般,也覺得眼皮有千斤重,不一會也睡着了。

這一覺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夢都沒一個的。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嚇了一跳。她本是躺在他外側的,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他給挪到裡頭去了。但她驚詫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她面前的懷抱。沒有傷了,一絲一毫都沒有了。他身體上包裹的布條不知道去哪了,那些穿透身體的孔洞一個都不見了。他此時套上了小衣,衣釦半散着,膚色是極不正常的慘白,但是,一點傷都沒有了!

她盯着他的胸口看,越看心裡就越難過。她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做這件事的。但她知道他化形時候的痛苦,就算他是完好無損的,化形也是一件痛苦地事。更是何況。他那時的身體已經破敗成那樣。他一向對自己的身體狠毒,身體對他而言也是工具。他不斷地擠壓自己的精神意志,現在甚至連一聲都可以不出。她知道他一定沒離開她地身邊。他那副身子骨,當時要想到別的屋去。定是要找人來擡。人一多,腳步再輕,也必有動靜聲響,她不可能一點無覺。她現在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掩住骨骼突變時候的聲響的。她也想不到那麼詳細。因爲只是眼前的一切,已經足已經讓她心痛地要死!

她掙扎着沒出聲,胸口裡卻一陣陣的突翻。他突然一把將她摟近過來,讓她貼上他冰冷的肌膚:“你要是再吐血,我就把大夫全喂狗!”她僵着強忍,生生壓下那翻騰的血氣,眼淚卻簌落下來:“你,你怎麼都不聽話的呀!”她腦子一衝,脫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你不也沒聽我話麼?咱兩誰也別說誰。”他的聲音依舊氣若游絲。卻是閒定安適的。他抱着她,下巴貼着她的頭頂。他也想像個普通人一樣,慢慢等傷口癒合。留下或深或淺的疤痕,那是他曾經受到傷害地證據。但是不行。時間不給他機會。他必須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讓自己的身體最快地好起來,哪怕是。看起來好了也行。因爲至少他可以行動,可以不用支着斷碎的骨頭蹣跚。

他昨天用一整夜做這件事,爲了不弄出聲音,他把化形地速度放慢了數倍,疼痛隨之延長了數倍。但這並非沒有好處,至少,他知道了自己身體地耐受力又再增加。她是個孕婦,法血一盡,碎藍死靈之力一散。她孕婦的體質就凸顯出來了,睡得很沉。因爲以孕婦而言,她地體質太孱弱,回來的時候,估計底下人又勸着吃了補藥。再這麼兩下一折騰,睡得更死。這種沉沉的睡相,於他也是一種心靈上的慰籍,爲他延長了耐受的底限。

“我睡了一天一夜啊?”小白也不敢動,更不敢推他。這會子推他不是要他的命嗎?她悶了一會,開口說着。

“是兩天一夜,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你可真能睡啊,搞得我也超困的。”他輕笑,一笑胸口就疼得很,但偏就忍不住想笑。

聽得廂閣裡有聲響,外頭守着的明霜輕步走到廂外:“王爺,王妃。要吃點東西麼?”東西早準備齊全,看裡頭一直靜靜,也沒敢打擾。但王爺回來傷重的嚇人,整個府裡的大夫全堆過來了。十二個時辰都守在閣子外頭,明霜在這府裡呆了十來年,也沒見過他這副樣子,簡直傻了。平海和劉波倒是慎醒的緊,所以王府裡還是有條不紊,兩天以後,王爺便醒了。今天早上更駭人了,王爺身上的傷就全沒了。這下明霜簡直要抓狂,腦子裡呼呼竄得都是以前關於王爺的傳聞,更是小心懼慎了起來。

“讓人進來吧。”傾絕輕哼了一聲,鬆了手讓小白可以坐起來。小白支起身,他此時看起來傷好了,她卻更是心痛。怔怔的瞧着他就又想掉眼淚,之前就哭了兩天,也沒睡覺。這一覺醒來,眼睛都擠成一條縫了,眼腫得像桃兒一樣,又頂着一頭亂髮,看得傾絕又忍不住牽出笑意來。

小白看他那樣兒,一時也不知道該是心疼還是生氣。傾絕所說的那種感覺,狠狠的讓她體會了一把。

正說着,明霜與煙雨已經帶着人魚貫而入。捧着簇新的衣衫袍帶,淨水盆,一應漱具,還有矮炕桌,上面是一些細軟好入口的清粥小點。

“大夫在外頭呢,現在傳嗎?”明霜伸手去攙小白,把她扶下來。這邊煙雨幫傾絕更衣。傾絕看一眼小白的面色,低語着:“先用不着,吃了東西再瞧吧。一會把劉波叫書房來。”

“你就歇一會行不行?”小白這邊明霜正給她結衣絆子,突然聽她開口,而且聲音極度不爽。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唬得一屋子人一下傻了,不由得停了動作。

傾絕愣了一下,突然看小白往他而前一跨,指着他的衣帶子:“雨姐姐,別給他穿衣服。”她自己衣服才穿了一半,散着衣襟,亂帶飄搖。頭髮簡直是一叢亂草,眼睛擠着,樣子極爲滑稽可笑。她也不管,伸手就把煙雨給他套了一半的袍子給扯下來了,煙雨也不敢跟她搶,她低頭看着坐在牀邊的傾絕:“你,躺回去!”

明霜算是反應快,小白在叫板,他們兩口子鬧起來,火定然是直竄到她們身上。她眼神一睨,煙雨會意,忙示意小丫頭跟着一溜煙全閃了。傾絕一時都沒回過悶來,小白這邊已經彎腰去搬他的腿:“我不讓你下去,你就在這躺着。”

傾絕怔怔的看她動作,她現在就像是隻河東獅,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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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五章 寧揚的情懷

她把他重新給弄回去躺着,傾絕半支着肘看着她:“你把一屋子人全嚇跑了。”他輕聲說着:“我招你了?燎着毛一樣就竄起來?”

小白是剛聽他要叫劉波,知道他又要忙叨。一股無名火竄起來,腦瓜子一空,什麼也沒想。這會子聽他一出聲,她一下回過悶來。剛纔好像太不給他臉,當着一堆人衝他發飆讓他下不來臺。她鼻子一酸,還沒怎麼着,自己先哭了:“我就不想讓你去,昨天晚上你都不睡覺的。”她一哭,傾絕有點受不住了,伸手把她攬過來:“我也沒說什麼呀,你倒哭起來,不去就不去,再哭兩眼糊死了。”

小白扶着他躺下去,微噎着輕語:“你漱漱,然後吃點東西。把藥吃了再睡一會罷。”他看着她,這些年來,沒人管他,以前沒人管,後來沒人敢管。他有他固定的思維模式,皆是憑此而爲。生活起居,自有奴才替他打點,但皆憑他心意。他想什麼吃飯,想何時安置,想宿在何地,皆是他自己所願。再體貼周全,他也感覺不到關懷。這世上沒人關懷他,只有怕而已。所以他連自己也不關懷,身體只是工具,成就他所願的工具而已。

但這近兩年來,讓他滿溢了許許多多的關懷。從他們心越離越近開始,她對他的關懷,點點滴滴的滲入,她不僅好的盡是給他,體貼周全,更會糾正她所認爲不合理的環節。她可以不考慮環境,不思慮狀況,因爲她有一個最重要的中心點。那便是她的相公,無論是在府裡。應有盡有,還是在府外,物資潰乏。她總是盡最大可能,爲他營造一個溫暖安全的範圍。她會在該吃飯地時候囑他吃飯。會在乾燥的時候勸他喝湯,會在他傷的時候不許他飲酒,更會在這個時候,讓他安眠。很細小地事情,卻很溫暖。

他看着她的身影在屋裡。接過她遞來地小漱鍾。他吃一點粥,然後乖乖躺下,她搬了個小繡墩坐在牀邊,託了腮看他:“你想問劉大伯什麼?我給你問去罷?”她瞭解他,雖然她無法幫他分解公事上的繁雜,但至少她是一個最值得信任的信差。

他不語,輕輕搖頭,伸手去撫她的亂髮。她握着他的手指:“相公,你別怕。那些人來了。我能幫你擋。我沒受傷,我有汲風丹,小寶也不會有事!”這話說地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是她說得很有底氣。他輕笑,反手去握她。她接着說:“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就是死嘛。不是說馭者不能投胎嗎?那不要緊。咱們下去了,照樣過日子。”她笑着,眼淚卻掉下來:“到時讓菊姐姐他們幫着多燒點元寶,咱們還能是有錢鬼!”

他側身摟過她來,聽了她的話,讓他也想掉眼淚。他的脣貼着她的頸窩,什麼也沒說,不用再說了。

傾絕其實經過上次強行化形,外傷已經好了。但他依舊乖乖的讓小白摁在牀上當了七天的藥罐子,凌破當日把他們送回來就又回了雪影山。一方面他去那裡汲風鞏固靈力。另一方面,小白也不太放心那些人。七天之後,他把南宮修帶了回來,修胸口受大創,血幾乎讓金彩收盡,絞靜瑤更是身體已經縮回到最初沒成靈時的模樣,一隻一尺來長的小狐般。

然後其他人也都陸續回來了,星言恢復的情況最好,血驪異化之後恢復力驚人,兩人互相融血,回來地時候,星言腰腹的傷已經開始慢慢癒合。燦菊和金池也一併讓他帶回來了,這兩個經過這一場,都像大變一個人一樣。燦菊更是端穩不驚起來,金池也不再是一副極度受驚的瑟擺相。老鬼也帶了夜哥回來了,夜哥情況比老鬼更差,他貼地太近,差點讓人分屍,而且傾絕把血用盡了。兩人皆無法再化人形,只能慢養。夕月也跟着過來了,他已經妖化,身體的恢復力也很強,但也正是因爲他已經妖化,獸體與人體已經不用分錯,所以化成人形之後,傷患依舊明顯。但也開始半愈,並且恢復速度比人強了許多。

比起這些人來,寧揚就最糟糕了,而且他不肯治傷,屬於極度不配合治療地一型。那些人也沒力氣再去跟他較勁,第十天才勉強跟他掙巴着把他給弄回來。

小白得知衆人皆活着,心下便大寬起來,加之傾絕天天氣色漸好。所以也不再管他,由得他往衙府去安置衆人,外帶整理公務。自己便開始在家過保胎日子,從他們凌破回來當天開始,便吃了睡,睡了吃。

星言把寧揚帶回來地,星言把他留在衙府,這邊傾絕已經得了信趕過來了。寧揚在他所住的東屋裡,歪在平時裡常躺地大椅上半死不活,他這些天一直不肯治,但他也不讓自己死。不停的催蛇丹的力量維持,身上剛換的衣裳又都透着碧血,已經不能算是血了,泛着綠光,很淡。他現在也沒力氣跟別人強掙,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把他給弄死。但他就是咬着牙關不肯行藥,傷裹上他馬上又亂動,搞得別人不知如何是好。

傾絕推門進來,手裡端着一碗藥汁:“這九冥草,現在小白不吃了。府裡還有一些,估計還有個十來天的量。”他看着寧揚,面上陣陣泛綠氣,忽蛇忽人的樣子。

“我在做你想做的事,何必還來。”寧揚微微一笑,聲音輕似化無。

“於此之前,我的確想這樣做。”傾絕也笑起來:“雲寧揚,你永遠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你猜錯了!”

“哦?”他半睜着眼看他,四目交匯之間,言語彙心而出,我猜錯了嗎?怎麼可能,我是倫的靈物,雖然妖化,但依舊與他有主僕之誼。如果我身死,那麼不到二十天後,倫的死靈出現,我便因他重生,體內蛇丹,八蛇齊出。但如果我傷愈,倫照樣可以催血控我六脈,強逼我的力量,即使我不想,也會成爲你的敵人。你爲了保住小白的性命,必然在所不惜。將我弄到不死不生,纔是最好的辦法。我的力量全潰,即使倫催血,我也不可能全展。靈物之一受到損傷,八蛇之中,最強的是雲寧揚,最佳的機會與辦法!

傾絕垂眼看着藥汁:“你許我家族七件事,第一件,助我祖父突破馭關。第二件,助我父親,以藥蠱暫痹我母親的狂血。讓他們得以成婚,繼而生下我。”說這件事的時候,傾絕寧靜非常,一絲一絲都沒有波動。

“第三件,助我逃出綴錦。第四件,幫我擒獲妖狼剎寒夜哥。第五件,以九冥草及蛇丹,幫助小白保得性命,併爲我找到老參之精。”

寧揚微動,剛開開口,傾絕接着說:“第六件在龍禁海與水靈大戰,共克穆錦容。讓我們可以全身而退。最後一件助我收歸雲光,以死相拼。”他擡眼看着寧揚:“其實不止七件,小白在我馭關當日讓人擄走,你替我對抗制馭,保我性命。替我殺了前太子,除掉我政局大患,讓我穩固其位。”他將藥碗平伸過去:“所以,你與碧丹家,兩不相欠。你,自由了!”

寧揚怔怔的看着他,一時之間竟然無語。他明白,這意思太過明顯,他很明白。七事已成,即便倫死靈再出,也沒有理由再馭他。但是,以傾絕的個性,他考量必然更加周全。情誼於中,便是最不穩定的因素。況且寧揚之後所做,曾經說過,友情饋贈,他不想割捨與碧丹一族的情誼。所以一直說服自己,這只是友情饋贈。傾絕難道不怕,他這般對碧丹倫的情誼,會讓他不顧一切爲他所馭,成爲他收伏死靈的對手,成爲危脅小白性命的敵人?這不是傾絕,傾絕不會做這樣沒把握的昏事。

“還不肯吃藥嗎?”傾絕看着他:“難道要我餵你不成?”

“爲什麼?”寧揚啞聲開

“我說過,你猜不中的。”傾絕笑起來,微長的眼尾上揚出美好的弧度。

“爲什麼?”他重複。傾絕微彎下腰:“傾絕不是無血無淚的怪物,傾絕是半靈,但選擇當一個人。”

“所以呢?”他看着傾絕貼近的面容,聲音微哽了起來。

“所以寧揚對傾絕的友情,傾絕想收下。”他笑起來,將藥碗送到他的手邊:“我當然會爲了小白不惜一切,你若是到時還要幫他,我自然不留情份。但至少,我們還可以當二十天的朋友。我可以先下手爲強,折磨人的法子,我有的是。你不願意讓我動手,是不想我爲難,這份情誼我若還看不見。就真是瞎了眼!你沒完全猜對我的想法,我卻猜對你的,對吧?”

寧揚渾身顫抖起來,忽然咬牙切齒的咆哮出聲:“臭小子,誰讓你猜了!!”他的聲音哽咽,竟然想要哭泣,他活了幾百年,現在竟然想哭。倫死的時候,他也想死,但也沒像現在這樣,想嚎淘大哭!他顫抖着手指接過藥碗,垂眼看那醬色的藥汁,剛纔那一吼,差點讓他斷的了心脈,該死的。

傾絕笑着直起腰來,轉身出去:“別灑了,不然就少了一天的量了。”在他關門的一霎,聽寧揚又不顧死活的吼了一嗓子:“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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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六章 馭者相通術

傾絕這幾天與星言走得很近,主要是因爲他們接下來的對手是碧丹家的倫與昌迅。於倫,寧揚最爲熟悉不過,倫馭蛇,包括寧揚在內,共有八條靈蛇。最普通的招法爲星印爆蛇殺,也就是寧揚常用的一招,但八蛇齊出的話,力量就會增效不少。然後是星印蛇霧,星印萬毒陣等等。至於昌迅,年紀似是與白夜滌相當,比雲光還要高上一輩。關於他,連寧揚都不算了解,只是聽說所馭者爲龍尾蠍,是一種當世已經不存的靈物。極毒無比,而且可能數量上,也不止一個。

更重要的是,他們復生以後,法血綿延無盡。像這次這次他們打雲光與亦,幾乎是全軍覆沒。雖然說,雲光與亦在活着的時候未必真有如此強力,是因死後重生,法血綿延,加上馭術是其最精妙的晚年,身體卻是最優良的青年纔會如此。但他們畢竟也算給了讓步,並沒有一開始兩人共同發招,而是分而打他們。但即便是如此,還是逼得他們幾盡死絕。若不是傾絕最後拼死封雲光的法血,讓他瞬間斷血無繼,致使金彩罩氣突弱。憑他們,根本無法將金彩斷裂。但也正是因此,傾絕便必須如最初墨虛堅一樣,奉出自家馭術招法告知星言。

無論是當初堅是爲了得到傾絕的幫助,還是現在傾絕爲了讓衆人的力量得到提升,從而加大勝利的機會。不管是否情願,都要這樣做。也正是因爲這樣做,反倒是讓所謂兩派馭術,得到一統。集合各自的優勢,彌補自身的不足。或者假以時日,可以研習出更精妙的招法也不盡然。但現在,時間不多。只要突曉各門弱脈,得知馭法之中的弱點。更重要地是,瞭解對方封血之位以及手法。萬不得以之下,只能還用當初傾絕那一招,強行封血!

這樣一來,傾絕倒是與星言相處更多起來。從一對一相見便分爲眼紅的仇人。變成現在,居然要在一起天天研修招式。真是不可思議!有時想想也真是奇妙,聚靈咒讓三家分裂,盡顯醜陋面目,各自陰謀詭計,不惜屠殺多年。但兜兜轉轉到了最終,卻是讓他們聯合一致,拋下舊怨,甚至通融各法!南宮修此時傷重。傾絕將他安置在西街那裡的郡主府養傷。

但傾絕依舊復拓了一份給他。南宮一門雖然不算是三家正馭之中,但一直是墨虛家地親信,所習之法。與墨虛一族有共通之處。而且現在就馭者而言,加上小白。也不過是他們四個。小白現在懷有身孕。不宜再動招法。其他人,不是靈物。便是已經妖化的靈物。馭術於他們而言也沒什麼大用。

時間這樣也過得很快,一眨眼又過了十來天,離那一個月之期也沒幾日了。衆人皆是覺得岌岌可危起來。他們地血之前潰的厲害,都是近於幹絕。雖然王府良藥名醫無數,但想要恢復到戰前根本是不可能。於此便是更添沉重,終日惴惴,早起晚睡,催逼馭血,半刻也不敢停。更令他們不安的是,傾絕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倫與昌迅的屍身。他們很可能是葬在雲州,但是到時究竟是不是會從雲州所出,卻不得而知。雲州據此極遠,到時他們隱於暗地,突襲就更是可怕。所以傾絕等人幾乎是天天建罩,一日不得安寧。

倒是小白過得安適得很,她腦子一根筋,打定主意不離分,其他不做多想。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思慮,她於傾絕,也並非是要天天粘着不可。她只管她認爲該管地,剩下的,她便覺得,顧好自己,不給人添亂,就是一種幫助。這種想法也的確不錯,每每傾絕見她一臉安然的吃吃睡睡,心下就靜得很。若是她此時表現的驚慌失措,所倒是讓人更煩惱。但就她這樣安然的模樣,才更讓人覺得心裡牽掛而微微心酸。

這天一大早,星言與傾絕約好同往衙府,傾絕已經將狼舍裡的狼籠清空,狼羣全都在東郊,所以這裡空出極大的校場,成爲絕好的發招之地。正好金池想來探看小白,兩人便一同往東懷閣去。因這些天星言與傾絕走得極近,傾絕便免了通傳地麻煩。平海見了他們,也不相攔,徑自就打發小丫頭引進去了。

他們剛過了兩邊穿堂,走過廊道,一眼便看到傾絕湖面折橋上舒展肢體。他上身赤裸,整個人都橫撐在橋欄上,左手單掌撐着只有三指寬的石欄,就在細細的欄杆上坐伏地挺身。他所處地位置很是危險,一邊就是湖。但更危險的是,小白居然還盤腿坐在他地背上。

小白挽了個團花髻,穿了一件家常地水綠小短衣,下面是同色的翻花裙子。懷裡抱個青瓷盤子,她一邊吃一邊幫他數數。小白現在是個孕婦,傾絕又處在這種非常細窄地地方。稍有不穩,她就一頭倒栽到湖裡頭去。

金池一看這情景,嚇得一下剎住步子,結結巴巴指着他們的方向:“他,他…….”星言微是怔仲,但很快他明白傾絕的意圖。一是爲了放鬆,一是爲了平衡,一是爲了靜心,還有就是練氣。在這樣細窄的地方,平衡比力量更關鍵,小白坐在他背上,更需要他加倍小心謹慎,更是錘鍊他的心理素質。放鬆不必說,現在的情況,身體總是很緊張。至於練氣,星言已經感覺到了,他開了罩。而且是強罩!在這種情況之下縱血開罩,還要訓練指法,很困難。他從不是一個亂來的人,這話一點也沒錯。他自然不會讓小白有閃失,他的罩,足以包裹住小白的周身。

“二百九十九。”小白低頭看他,忽然伸手在他背上摸來摸去。傾絕渾身一緊:“小白,你瞎摸什麼?”

“我沒有,是有花生皮。”小白說着,伸手還捏。他受不了了:“明天不許在我背上吃東西。髒死了。還有,不許這會子瞎摸!”

“我哪有瞎摸?”小白一臉委曲,嘴裡還不忘數着:“三百。”隨着她一聲結束。燦菊跟明霜笑眯眯的迎過來,燦菊扶着小白。小心的把她攙下去。明霜這邊抖開一件開襟的氅袍,傾絕一翻身跳下來,身上微微泌着細汗,進了五月,天氣漸熱了。他伸手勾過她的頸子:“爛花生米有什麼好吃地。”他說着。一擡眼看到星言跟金池過來了,他沒想到星言把家裡女人帶過來了。便伸手抄了袍子套上身:“我先洗澡。”說着,他順着另一端往主屋去了。小白這邊迎着他們走過來,笑着說:“一起吃早飯吧?你們還沒吃吧?”

金池瞪着眼睛:“你們這麼着?多危險啊,我瞧着怪怕的。你還真能放心坐着?”燦菊接過小白手裡的盤子,笑着說:“今兒兩位來地早,見天這樣兒呢。”說着,示意小丫頭帶路:“早點擺花廳了,多些人在。主子也能多吃點。”

一聽她這番話,星言也不好相拒,本來這些天。他也都難以安眠,都起得很早。今天又有些燥。便早來了。前幾天他過來的時候。不是在書房與傾絕議事,便是傾絕直接便跟他去了衙府。小白都在主屋裡頭沒出來。不成想今天見到了。看她氣色好起來,他心下也高興起來。他們一併來到對湖景地花廳,這裡頭已經擺置好的一應的餐具,小丫頭們在忙碌。傾絕一會便換了衣衫,束好了頭髮出來了。他一見小白正熱火朝天的招呼兩人落座,便不再說什麼,他也沒什麼心思吃早飯,他只是想見她吃東西時滿足的表情。他坐下來,這邊小菜已經擺上桌,燦菊幫着布了菜,然後着人將新蒸地蛋羹端上來。

衆人皆無食慾,一想到好日子沒幾天了,誰還能安下心來吃飯。金池這些天明顯清瘦,經過此行,她心裡明白,不日還有一場大戰。即便是過了,再一個月,又來一場。根本就是必死無疑,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哪能這般無止無休的繼血。小白剛纔雖然已經幹掉一堆花生,現在瞧見蛋羹更是食指大動。她沒有孕期不良反應,唯有一點,就是食量大增。

她一吃東西就會很專注,基本上注意力已經全放在吃上。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簡直在她身上得到最佳體現。傾絕看着她吃東西的樣子,心下就覺得寧靜。自己卻是食之無味,這邊小白剛吃盡一碗,一邊的燦菊馬上又添一碗新的。然後就是一碗接一碗,開始星言還沒什麼,還跟傾絕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一會子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動作。金池更是一臉驚愕地表情,簡直快忘記那些堆於心頭的煩惱。

爲了保持蛋羹的溫度,那大盆子沒直接端上桌,而是放在他們身後配屋裡地熱石上煨着。燦菊這邊又端過一碗來給她續上,撤下她面前的空碗,她掃了一眼星言兩人,突然微俯下身用極低地聲音說:“主子,我打發他們再做去。先吃點點心。”如果星言不在,燦菊不會這樣,因爲有外人在,她便顧着主子地面子。

小白一聽,一下回過神來,忍不住擡眼瞄了一下衆人。一看星言和金池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臉刷一下紅了。她喃喃說:“不,不用,我,我飽了。”說着,卻不由自主地偷瞥了一眼傾絕面前的碗,他居然一碗還沒下去呢。她忽然拉拉燦菊的衣襟,勾過她的頸子問:“那一盆是多少隻雞蛋啊?”

她一問這個,燦菊有些愣了,一看衆人已經把注意力全轉過來了。一時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憋了一會,低聲說:“二十來個吧。”

“什麼?”小白一下跳將起來,臊得不敢再看任何人:“我,吃飽了。我,我先走了。”傾絕一把將她勾回來,揚着眉毛:“你還有一碗沒吃呢!”他自己說着,已經快憋不住要笑出聲來了。星言和金池看着她,突然也笑了起來。金池拉着她的手:“是啊,幹嘛着急走,吃了再去吧?”她也忍不住開始調侃小白,小白被臊得面紅若紫,忽然一咬牙坐下來,端着碗就吃:“笑吧,其實我就是沒吃飽!”這下,別說他們,連邊上伺候的小丫頭也忍不住笑起來。燦菊笑着打發他們再去蒸,傾絕支着肘看着她,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日子沒幾天了,何必還要不開懷,像小白這樣多好,像她所說的,能打就打,打不過也就是一死罷了。把握當下,纔是最重要啊!與她一起的日子,永遠也不會覺得無趣,她總是可以讓他覺得,非常的幸福!

結果這頓飯,衆人幹掉三盆蛋羹,因爲小白,大家都覺得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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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七章 永遠的朋友

算起日子,後天便是一個月之期。這一個月,過得既是煎熬,但又覺得時間不夠用。傾絕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如何,老覺得六脈不穩。從昨天起,各人便前往城四面開始警備,現在制馭全破,他們已經不能再借助外力。只能憑自己現有,夜哥開始巡西,鬼目灼巡南,血驪巡東,夕月凌破巡北。寧揚於四天前便往雲州外界。南宮修經過一個月的調養,現在也不能算是痊癒,但他依舊帶了靜瑤前向東郊圍場,傾絕還是想把戰場設於此。傾絕調鐵近營,同修一起去東郊布陷。然後讓星言晚上去把小白接到東郊來住。

金池這次聽了星言的話,沒再執意相隨。答應留在家中,替他照管家母。她一想他這般前去,可能便是永訣,便是泣淚不斷,又不敢當着輕晚的面表面出痛楚的樣子。打中午起,便躲在自己的房裡不肯出來。小白知道大戰在即,心下也不免緊張起來。一時間,忽然有種想交待下遺言的感覺,燦菊這邊還是執意要去,小白死活不肯。上次燦菊就非要跟着,本來只是說,去東郊幫着照顧她。結果一到了那裡,最後就變成要跟着他們一起逃亡,小白心下不安到了極點。所以這次,她說什麼也不肯。燦菊拗不過她,王爺又不在,沒法子,只得一邊淌眼淚的打發人幫她收拾衣服,一邊陪着她往西臨閣來。

小白是想看看星言的母親,打從她懷孕起,輕晚老時不常給她送點小食。皆是她親做的點心,有她最愛的雪片糕。她心下感激,想着自打她在東府開始。輕晚待她也好。現在還老做吃的給她,讓她感受到了母愛。如今她也要爲人母,雖然不知這個孩子有沒有機會降生於世。但還是很能體會對方地心境。輕晚只有星言這一個兒子,如今星言要幫着他們對付死靈。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要輕晚如何自處?小白總是覺得心下有愧,所以今天便跑過來看望她。

燦菊眼腫的像桃,不想讓西臨閣的人見了難看。便在閣子外頭等她,小白到了東院,輕晚正在庭院裡閒坐着。靜桐在邊上侍立。輕晚見了她,忙忙施禮,小白忙還。一邊挽起,一邊心下微酸,卻是不知要說什麼。

“言兒說,今天要送王妃出行。如今王妃身子可要仔細保養,路上且小心慢行。勿動了胎氣纔好!”輕晚微微含笑,拉着她地手:“王妃好命人,越發神彩了。聽說最近胃口也好。還是福大掌的住。”

“夫人,夫人最近可好些了?”小白扶着她,看着她地氣色漸好。心下微寬。眼底卻酸澀起來:“小白今天出門,所以。所以來謝謝夫人。給小白做…….”她這邊有些哽,說不下去。

“王妃哪裡話?一點子家常東西。再讓王妃親來致謝,太愧得緊。”她說着,靜桐已經將端來的茶奉了過來,她一直瞧着小白,怎麼看怎麼像當初那個。卻不敢言,只是眼睛不時的偷瞄她。

輕晚注意到靜桐的眼神,不由得也笑起來:“王妃生得好容貌,讓我也瞧着親切得緊。”她哪敢說小白長得像他們家以前的一個奴才。小白一聽,忙忙地拉着她的手:“夫人,夫人你還記不記得…….”她的話剛說了一半,忽然一條手臂橫攬過來,五指一張,連嘴帶臉都給她捂了去。小白被這胳膊一繞,頭一歪就跌進一個懷抱裡。她還沒來得及掙扎,這邊輕晚和靜桐皆是嚇了一大跳,輕晚又嗔又驚,伸手就去扯來人的胳膊,嘴裡說着:“言兒你做什麼?這也忒沒規矩起來了,還不快鬆了王妃!”

“啊?王妃?喲,瞧我。”星言眉眼不動,作勢往懷裡一看,鬆開手笑着:“我以爲是蕪清,跟她開個玩笑。沒想到是王妃,太沖撞了!”他剛纔從俑道隔着花蔭出來,所以衆人皆沒瞧見他。他一聽小白說話混不吝,一時不顧一切,衝過去就生把她的話給憋了回去。他腦筋動得極快,馬上隨口扔了個藉口出去。

“臭小子你!”輕晚又是怕又是窘,忙是拉着小白:“王妃可千萬莫怪,千萬別……”

“哦,沒事沒事。認錯人了嘛!”小白擺着手,擡眼看輕晚笑着:“沒事的。”她話還沒說完,星言這邊已經拉了她:“王妃,剛纔燦菊還說王妃該回去準備了。快點回去吧!”說着,便衝着母親笑:“我送王妃出去。”

“言兒,你還不快放開手!”輕晚急得跺腳,雖說王爺最近跟他親近。但也沒這樣的,拉拉扯扯成什麼樣子。況且這裡奴才都是王府的,到時傳到王爺耳朵裡,更難聽得都有,他們還怎麼呆?

靜桐這邊卻猶自發呆,蕪清?王妃跟蕪清的身量體長差地不是一點,況且,星言從不跟她們開這種玩笑。

星言一路把小白拉出東院,這才沿着小徑慢慢往門口走。小白擡眼看着他:“你別擔心,咱們肯定能贏的。”

“我沒擔心這個。”星言鬆開手,低頭看着她,咬着牙根:“你,你怎麼…….”他看她那副表情,突然笑了起來:“你呀,我剛纔不捂你一下,你真什麼都說出來了!”

“呵呵,夫人一直待我很好。看見她,就覺得,小白也有個娘了。”她臉微紅起來,笑笑:“你生我氣了?”

“沒有。”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輕嘆:“當初的日子,於你心中,還是美好回憶嗎?比起現在,天差地遠呢!”

“當然是了。”小白輕笑,眼神微微綿遠:“那時地星言,笑的比現在多。”

“但笑地比現在假。”他低語,垂眼看她:“你怕嗎?”

“怕啊。”小白慢慢走着:“不過,你放心吧,我們一定可以贏地。”

“你常這樣勸你相公嗎?”星言輕聲說。

“沒有。我就常常在他面前大吃大喝。”小白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開口:“我相公回來之後,都不怎麼吃飯地。我知道他很擔心。他想地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他。但我每每大吃大喝。他就會陪着我吃一點。然後我就越吃越多,他也就能多吃一點!呵呵,很蠢吧!”

他微怔,看着她,她很怕。但她用她的方式來寧靜對方。就如同前幾天那快樂地早餐,美好的早晨。

“星言如果覺得疲累,就讓驪兒帶你飛翔。她可以飛得很高很高,然後你能看得很遠很遠,心情就會好了。”小白輕撫着肚子:“星言有爹孃,星言非常幸福。他們都會撐着你地,你一定要回來!”

他忍着想擁抱她的衝動,看着她眼中的光,當他在驪兒的背上的時候。從不關心風景,因爲那時,他只是一個駕馭殺戮工具地馭者。而忽略那翅膀。除了可以殺人,也可以遨翔。

“小白。做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不分開。好不好?”星言忽然拉着她拐到角廊,低聲輕語:“答應我!”

“當然好。”小白擡頭看他:“風吹葉沙沙。風吹荷搖搖。風吹小白三千絲,掠日凝脂出小桃。”這是當初星言隨口縐的歪詩,她卻憑着絕佳的記憶,再現了當初的情景。

她輕笑起來:“颯,旋,漠,凌,破,籟,星言說過,這都是形容風的字眼。小破的名字,其實是星言取的!”

他不再說話,遂了他的心意,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擁抱,將他的愛,沉澱在內心的最深處。一輩子地朋友,一樣可以永遠不分開。不用常常相見,心意也可通達!他不再悔不當初,不再抑鬱難舒,朋友之間,一樣可以支撐,一樣可以傾訴。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他真的明瞭。她此時很幸福,於他,也不再痛楚。

她沒有掙扎,靜靜地感覺他地心跳,並不狂亂而是寧靜。這種情緒感染了她,她知道,星言總有一天,可以放開壓抑的心胸,得到自由。

這天晚上,無人入眠,就連小白也緊張得睡不着。傾絕一直算着時辰,密切注意着自己六脈地聚靈咒是否有異。他們在東郊的房舍裡,小白合衣坐在榻上,緊張得開始有些發抖。星言坐在屋內的桌邊,他一向淡定,但此時也有些崩緊,不時的問傾絕脈氣可有變化。

到了子時,居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他們復醒,傾絕體內會有雙魂脫出,但是沒有。聚靈咒依舊安然無恙,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下傾絕和星言有些了,難不成是他們當初保存屍體有誤,致使法血無存?但不可能啊,幽冥之下,那六魂是在一起的。法血乾枯,他們魂會蕩在幽冥,不會再聚在一起。而且之前雲光清楚的告訴他們,六人將會全出!

結果他們乾巴巴的熬了一夜,什麼動靜也沒有。小白在清晨的時候開始有些鬆心了,不來了吧?可能見他們很強大,不敢來了吧?小白是這樣想的,一這樣想,她就開始泛困了。傾絕坐在她的身邊,握着她兩隻手,藉着她的存在,讓自己的情緒更安定平靜。他看她頭一點一點的,伸手去撫她的臉:“你歪一會吧?”他不敢讓她回了廂閣正經八百的矇頭大睡,看她這般熬的難受,心下又不忍“他們都不來了,咱們睡覺吧?”小白揉揉酸澀的眼,突然開口說着。

“馭關未過,他們不可能罷休。”星言撐着肘,接口道:“六魂聯合,不可能只出其二便罷。”

“那也許他們想晚幾天再來,也許覺得咱們太厲害了,想再過一個月四個一塊來呢?”小白盤着腿,擡起臉看着傾絕。

這話讓他們兩個的臉色一下變了,不帶這樣的,不帶這樣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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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八章 不負好時光

他們在東郊守了三天都沒任何動靜,這下他們不得不去往那最壞的方面想。那四個死靈有可能會一起出來,當初小白做這種猜測肯定是隨口一說。但這話往深了想就實在太可怕,四魂全出,傾絕極有可能直接抑制不住狂血,如果他當時壓制不住狂血死去還算是好的。如果不是,而是死在死靈的手裡,雙方相對的馭關一過,死靈完全重生,所餘馭者皆不可存。他們之前所受的苦楚,爲此而耗乾的法血,全部都成了笑話。

死靈過期不至,衆人已經開始往這方面想。精神承受了極大的挑戰,其實最令人恐懼的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未知的設想。心思越是縝密,就越是容易陷入到這種恐懼的意識怪圈裡無法自拔。

第三天的晚上,劉波隨着鐵近營的兵前來押運生活物資,看着這裡一副死靜的樣子。一個字也沒也言語,燦菊今天想跟着過來,劉波沒敢帶。這幾天東郊圍場的生活由鐵近營的侍衛暫時打理,細小的事情就由小白來操持。燦菊心裡牽掛她,但劉波終是沒敢下這個決定。王爺沒發話,王妃那可是一早就說了,不讓她跟着的。

傾絕三人各在房裡調氣,死靈不出,所以他們皆是讓靈物在外巡查,不再日日建罩。衆人皆是明白,如果事情真是發展到再等一個月,四靈全出的情況的話。那麼可以說,他們的性命也就只這一個月而已了。

雖然心中不甘,但無論想何種辦法,他們都不可能以這種狀態再去連應四個死靈。況且白夜滌堪爲馭者至尊,坊間皆是流傳。滌馭自然之靈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的確是開創了白夜家輝煌盛世,在很多年裡甚至壓過其他兩家。

而且白夜家的馭術已經不得而知。小白現在所用地。是結合吞雲獸的縱風之法,實際上是把馭生靈與吞雲獸縱風之法相融合而出的新術。究竟如何是封白夜家族地法血。他們的馭術有何弱點,從小白地身上,已經找不到一點端倪。如果說,生命是一條漫長的路,最終的終點都是死亡。但是死亡近在眼前的生命。總是讓人心生灰暗。

小白看着他們日日煎熬,心下痛楚。但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好像當着他們的面大吃大喝已經不太管用。她此時趴在鹿欄邊,看着那些梅花鹿輕跳或者閒步,纖長地細腿抖出優雅的步伐。在陽光之下,皮毛都泛出油亮亮的光彩。快到夏天了呢,草長的格外的好,她微微仰着頭,手半拱成涼棚看天上的太陽。微灼的感覺讓她的眼漫開光暈。如果死了的話,便再見不到這樣地光了吧。

馭者不能轉生,那麼這代代的馭者。又是從何而來?普通人的靈魂,投生到馭者地家族。從而繼承了他們法血。便要揹負再不可以轉生的苦痛嗎?這又是爲什麼呢?因爲與靈物相通力。得到了不容於世地力量,所以要受到懲罰嗎?她手裡拿着一把草。招引着兩三隻小鹿湊近過來,它們卷着舌吃她手中地鮮嫩的青草,大大地眼眸像是能滴出水一般的溫柔。她伸手去撫它們纖長的頸脖,不由的輕笑起來。它們吃盡了她手中的草,便散了。她趴在那看它們嬉戲或者休憩,心底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小白。”她聽得身後輕喚,知道傾絕出來了,她回過身,撐着欄看他漸近的腳步,微微笑着。

“我在喂小鹿。”小白張着手向着他:“我摸到它們了。”

“你手裡沒了草,對它們而言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所以它們走的毫不留戀。”他淡淡的應着,伸手攬過她:“回去吧。”

“如果我天天餵它們,那我手裡沒有草的時候。它們還是會過來讓我摸一下的!”小白乖乖跟着他往回走。

“那便是你無形中利用了它們渴求草的本能,讓它們以爲你還是有草的。”他低語。

“呵呵,也許是相處久了,生出感情。就算沒有草,也會過來的。”小白看着他:“不一定有草。”

他微笑,她看東西總是看到光明,他總是看到黑暗。他們中和一下,便是光明與黑暗的完美並存,真正的世界!

“你說的也沒錯。”他應着:“回去吧,怪曬的。”

“我們今天回家吧!”小白突然開口,擡眼看他:“我想去遊船河,你帶我去。”她從不開口要求他帶她出去玩,這是第一次。

“我…….”他微怔一下,看她的眼眸。他一直無比眷戀這目光,看他的時候,就讓他不燥亂,很溫暖。爲了保留這份溫暖,他寧願一無所有。但即便是如此,他可保留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或者他可以放下一切,什麼也不管了。快快樂樂的過這一個月,但他不甘心吶!他不能自我先放棄,即便是被逼到死境也好,至少不能先自己丟開手走向絕路。這種想法是有些偏隘,但他總是想掙扎。一如這十多年的歲月,他一直是掙扎着活着的!當年他們於京城分離,各自開始自己的十年,她變得更麻木,他變得更瘋狂。如今兜兜轉轉,他們又相聚相依,她變得鮮活,他變得平靜。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開手!“身體或者精神太過放鬆,很難緊張起來。要保持覺感的持續敏銳,這段日子不能過太舒服。”他伸手去抱她,這一個月過去,她的身形除了腰有些微粗之外,沒什麼太大變化。她是天天不停的吃,但好像也不怎麼長肉一樣,是她以前血氣太潰,以至現在怎麼補都收效甚微。讓他看了也很是心痛。

“他們四個一起來了,我們就一起打。”她伸手摟他的頸,慢慢貼過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們去遊船河吧?你說過有三層高的大船。我還沒坐過呢。我現在想坐,我現在不能騎駱駝,有了小破。我也不用當大沙燕就可以飛。我想坐大船!”

他心下微慟,他答應過。帶她去玩。去凌佩每一個角落,然後去西遲看滾滾沙海。這些他都沒有付諸行動過,這近兩年來,不停的忙碌,不停地別離。以至時間如流水。若是一個月以後。他們盡死了,他們便再沒機會去做這些事。這一個月的時光,就像攥緊在他手心裡的沙,被他爲了保持狀態而白白浪費,成了一生地遺憾。

“你想去哪坐?”他抱緊她,慢慢往回走,最近的是渭廣河,不過那裡河道偏窄,算不上是個遊船河地好地方。

“哪裡都行。”她說着:“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平日裡你忙你的,然後閒了陪我玩。一天又一天,哪怕只得一個月也是好的。”

“我……..”他嘆息。剛想說話,便聽她的聲音又幽幽而至:“相公說過。不做無謂掙扎。也不自我放棄。那我們過我們該過的,他們願意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這樣好累地慌!”

“好!”他抱直她的腰,認真看她的眼睛:“我聽你的。”他這番鄭重的樣子,讓她微笑。

傾絕當天便跟小白回了王府,同時讓星言與修也回去。他也不管他們是否猜測或者疑問,接着,第二天,他便帶着小白去了渭廣河畔,在那裡坐了雙魚銜珠的大畫舫,足有三層高的,上面應有盡有。他們還在首層甲板上釣魚,因爲堅持要吃自己釣的,結果誰也沒吃飽。到頂層的高屋頂上去坐邊邊,要多險有多險地玩懸,遠眺整個的河景。

春末夏初的陽光,溫暖而明亮地照耀,讓整條河都金燦燦,讓所有河畔的遊人都渡了金粉。他們在那裡看落日,看太陽一點點藏到平凌山後。在這裡有他們極重要地回憶,那個回憶對他們而言是又悲又喜地。小白曾經在這裡讓水靈挾持,這是她第一次正面接觸靈物,第一次見到水女,第一次看到寧揚蛇化的樣子。這個世界第一次在她而前展現了妖冶地一面。他追着一路上了平凌山頂,然後她流下人生第一次的眼淚,並將聚靈咒過給了他。在馭關的當天,他藉此保了命,突了關,卻失了她的蹤影。他第一次發覺,原來聚靈咒於他並非是值得他一生追尋的東西。剎寒夜哥也並不是他力量支撐的源泉。他第一次嚐到痛心疾首的滋味,第一次覺得恐懼。

而現在,他們重遊故地,卻爲這回憶,增添了更加平靜幸福的一筆。這裡的景緻,雖然不如龍禁海那般灩波千里,一望無垠。但順着河道而下,看平凌山靜靜蒼鬱,兩鎮人流如織。河畔炊煙裊裊,晚霞若火,煙青如碧,一派生明景像,讓人心都隨之滿溢起來。他們所想要的,不過是這般日子,一個月也好,一年也好。已經握在手中,何必還要苦苦貪求。傾絕陪着她看那遠鎮光景,這懷中的溫存,讓他平靜。如此,像小白一樣簡單,沒什麼不好。最貴的已經在他懷中,不要再去管那死人如何了吧!他的不甘心還在隱隱掙扎,但在她的面前,即便再多的不甘心,也化爲渺煙。

他說聽她的,這次他真的聽了她的。不僅是帶她出去遊了船河,更是開始漸理公事,每日去衙府照常理務,然後歸家。並不是像奔在末日的洪荒,抓緊時時刻刻與她依偎,而是恢復了正常的節奏。不單單只是一個馭者,更是凌佩的昭平王。星言明瞭他的想法,知道他並不是放棄了掙扎,他只是想抓住目前想要的。他想要的,不過是這般的日子而已。但修無法如他一般,城裡呆了兩日,終還是跟靜瑤去了東郊。傾絕照例半日爲公,半日行法,小白在家安胎,他們一起安度這樣的好時光,不再去管日後等待他們的,是瘋狂,還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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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十九章 內心的桎槁

日子就這般一天天的過去,進入六月底,天氣越來越熱起來。修愈發消瘦的可怕,終是在六月初的時候,抵受不住內心的強壓病倒了。這會子病了,於他感覺簡直就是雪上加霜。隨着又一個月之期的漸近,讓他終日有些恍惚起來。人最大的敵人,總是自己的內心。他留在小白的郡府養病,覺得總是離死不遠,眼前晃着的,一圈圈皆是過往的光景。

星言雖然瞭解傾絕所想,但總不能像他這般寧靜若定,天氣越熱,也越是覺得煩燥起來。小白的肚子已經有些微微隆了起來,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她也少去園裡逛,就是有時坐在屋裡看燦菊做做針線,有時就練練字。日子也過得極爲悠閒,她並不像他們那樣掰着手指頭數日子,照例胃口極好的。傾絕這幾天把衙府的公事暫交給莫奇兄弟,回家來陪着她。這一個月之期又漸近了,雖然他心底也開始鬱燥難舒。但他覺得這個月,過得要比上個月安適得多。於此也不覺得遺憾了,很慶幸當初聽了小白的話,不然,這一個月下來,即便不似修一樣直接病倒,也要瘦得形削骨立。

此時他靠在廂閣的臥榻上看書,小白盤坐在炕桌邊寫字。窗外驕陽似火,湖畔柳蔭成碧,花影婆娑,正是歇午時分,外頭的丫頭小廝都各自找地方貓着。傾絕這幾天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脈動,不見有任何的動靜。當初雲光與亦,完全復醒之前,兩魂已經脫體而出。所以這些天,他格外注意脈息。如此平靜,也讓他有些微奇。但已經不如上月那般緊崩心絃,他擡眼看小白的背影。今天她一身白衣,白色襦裙。白色掛絲的小開襟短褂,中分長髮,像小丫頭一樣挽了兩個團髻。她的背挺得直直地,光看背影,已經知道神情該是如何的一絲不苛。她右手腕戴了幾個細細的金鐲圈。隨着她地手腕動作,微微的細晃,格外柔和。

“寫好了,你看看?”她終是放下筆,展着紙迴轉過身來向着他。他枕着左臂,右手伸過去,卻不是接紙張,而是將她摟過來:“皚皚覆千里,爍爍耀月明。半空展六棱。落地隔塵泥。”他輕笑:“我娘子會作詩了,好地很。”他今天着冰藍色的輕錦開襟袍,內着白色溜銀線的縱絆雙擺薄衫。這種淺淡的顏色讓他的面容都柔和起來。眼眸亮紫,微挑着眼角。笑容溫軟。她臉微紅。歪靠着他地肩窩:“不合韻吧?”

“皚皚就用的很好,爍爍也好。最後一句更好!”他笑:“現在雖然是夏天。但冬景依舊明立眼前,好的很。”他一連串的好,讓她的臉更紅起來,錯眼看窗紗上的籠煙百合花樣:“今天好熱呀。”

“這麼熱的天,還能寫出清涼的詩句,真是太好了!”他接口,令她扭擺着身子想背朝着他。他支起身,伸手去撫她的臉:“別轉過去,看着我。”他地聲音微低喑下來。

“相公這幾天都不去衙裡了?”她岔開話題,轉過臉來看他。看他的眉眼,記牢他的模樣。

“不去了,還去做什麼?”他抱過她來。

“南宮公子也不知道好些沒有。”她忽然輕聲說:“府裡反正大地很,幹什麼還住那麼遠!”她環視着屋裡的陳設:“這王府真地是太大了。”

“有大夫看着,不礙地。”他看一眼四周的環境:“這裡本是我義父地府邸,開始沒這麼大,是我把它越擴越大的。後來有人說我建館僭越,等同謀逆。”他微微抿脣,輕哼出聲。

“相公是因爲害怕才這樣做的。”她伸手撐着他的胸口:“不要害怕。”她明白,他如此,不是爲了豪奢,不是爲了顯擺,更不是隻想體現自己的氣焰沖天,百無禁忌。也只有她,可以明白!

他靜靜的看她,輕笑起來:“我害怕?”她微笑:“這近兩年來,我也瞭解你了。”這話說得他笑意更濃,索性抱着她坐起身來:“怎麼說?”

“你看這間屋,這屋後頭是暖池,暖池圍着的園子,那裡的東屋纔是主屋纔對。這裡該是間堂室吧?”小白說着:“星言他們沒住進來的時候,我去西臨閣逛過,前後配園子,後院纔是住的地方。但是咱們這裡,這間主屋卻貼着外園子的。”

他沒說話,聽她繼續說,她指着窗外:“這裡視線好,外頭兩邊都是樓,中間是大湖。如果有人來,就算避開樓上的視線,這裡湖廣,也沒個落腳的地方。湖橋是偏着西岸的,這裡全是空的。”

他的嘴角越是飛揚向上起來,小白擡起眼看着他:“這王府裡園景好幾個,都建高地,有角樓的。七折八繞的,誰來了都得迷路。這東懷閣,你不肯住在後頭,因爲後面雖然更靜,但前頭有事,你瞧不見。你喜歡寬大的環境,你討厭緊密的小空間。你怕有人害你,你覺着不安全!”

她很少長篇大論,她雖然話少而且直白,但總是一語中的。這一次也是一樣,她一話中的,但不同的是,她分析的頭頭是道。這兩年來,她從他身上也學到很多,憑藉她良好的記憶,靜靜的觀察。她懂得去分析事情,而且很正確。

“現在我不害怕了,所以也覺得,房子的確是太大了。”他輕嘆,垂頭輕吻她的頸:“但開始怕別的了,真的很害怕。”他在她面然坦誠他的脆弱,日子越近,越是害怕。

“別怕。”她輕聲安慰他:“你瞧我,我就不怕。”她伸手撫着自己的肚子:“這兩天咱們別去東郊了,就在這等着吧。”

“嗯,不去了。”他應着,伸手抱緊她:“哪也不去了,就在這等着。”

“我想吃東西。”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剛纔吃過。又想吃了。”

他笑起來,抱起她下榻,他之間隱隱的煩燥。微微的恐懼,此時也因她而散。他向外走:“走吧。去吃。咱們去平紗館那裡吃吧,涼快的很。”

這幾天又是過得平靜非常,傾絕沒有任何不良的脈動情況。第二個月地期限也到了,這次他沒有如臨大敵,雖然當夜難眠。但是他面容平靜非常。小白靜靜的睡在他的身邊,他看着自己地手指,忽然脣角微微的飛揚起來。他想起雲光最後地話,是這個意思嗎?哼,雲光居然臨歸魂前還說這樣的話。也是對他的試煉吧,衝不破,就會被自己活活的嚇死,被自己內心的魔障活活地折騰死。還好,他有小白。小白簡單,一根筋,卻讓他得到最大的放鬆。他伸手將她攬過來。用薄毯裹嚴她,天微微放明的時候。他也困了。慢慢睡了過去。

“你說他們不會來了?”星言面色微白,這幾天他精神格外緊張。崩得他快要斷裂。加上天燥,弄得他茶飯不思,又消減了一大圈。不僅是他,勉強撐着來衙府的修也是一臉的驚愕,看着傾絕坦然的表情:“什,什麼意思?”

“我們等了兩個月,我的脈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上個月覺得痛,根本是心理作用。他們不會再來了!”傾絕支着肘,歪靠在正堂的大椅上,看着枯瘦地兩個人。

“他們歸魂了?你感覺到他們的死靈之力了嗎?”星言看他搖頭,微灼着說:“既然沒有,怎麼會這麼認定他們不會來了。”

“至少目前不會來了,日後不知道。”傾絕輕笑起來:“這也是一種考驗吧,考驗我們的精神力,考驗我們地心!”他端起桌上的茶盞:“被未知地恐懼嚇破了膽,被未明地力量弄得日日煎熬,草木皆兵。消耗的不僅僅是我們地力量,蝕磨的是我們的意志。雲光在歸魂的瞬間,跟我說,一個月之後,我們已經再無血以對抗其他,是一種恐嚇,讓我們自己也過不了自己這關!”

有智,有勇,更可集強手如雲。聯合三家之衆,自己也有堅忍之力。這是雲光對他的認可,之前他來到幽冥,卻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可。因爲太多的後世因自相殘殺而亡,讓他們對後世失望。因他是半靈,讓他們厭憎,所以他們不肯選擇他。但是雲光質疑他半靈的身份,而得到了的迴應之後,又說,不惡自己的身份,很好。但他當時只在意的,是雲光最後一句話,一個月之後等等等等。他忽略了前面,那更重要的部份。

星言以血驪之力強破制馭,血驪強吞自己剋星火巖瓏,克服內心障礙。星言云光面前開大輪血涌,馭術得到提升,靈物得到異化。突破自身侷限,將墨虛帶向馭術更強的希望之中。傾絕以墨虛馭術將雲光封血,馭術得到相融。他沒有在得到聚靈咒之後殺盡白夜,也沒有在得到墓室線索之後,將墨虛一門盡除,以致三家合衆,皆有強法。箇中因由,雲光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結果,而這個結果,讓他滿意。也正是這個結果,或者蟄伏於地下的其他四人選擇暫靜不出。他們雖然沒有歸魂給他,但也沒有拿走。他們在等待,或者說,在觀望吧!以幽冥之眼,看着人間,看着他們。看他們能不能承受這種自我意志的消磨,是更堅強,亦或更軟弱!“那,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修看着他一臉淡然的神情,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只是恐嚇嗎?太折磨人了,渾身的力都要被抽盡一般,讓他有種骨頭都要散掉的感覺。

“過我們的日子。”傾絕從桌上拿一封信:“修,我將你引薦給京城杜勁軒,由他保舉,讓你在京裡爲官,成爲我在京城的耳目。你可願意?”

“什麼?”他愣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聚雲嶺,半生且磋跎,不見雲崖開明日,只見暗霧慘森森。”傾絕看着他:“你心中的抑鬱,我怎會不知?”

“你,你怎麼知道?”他心下微顫,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

“你忘記了,我們曾經動過手。而後來,你又將你自家馭術告訴了我。當然,後來是因爲要對抗死靈,馭術相通是必要的。但你常用的馭術,已經出賣了你的心。”傾絕看着他,盤藤纏縛,縛的何止是敵,也有自己的心。地網天羅,罩的也是一樣,亂花絞殺,紛紛揚揚之間,不見天日。南宮一族還有其它招術,諸如翠滿華蓋,翻枝亂舞,破柱頂空,他卻從來不用。但當他把這些招法一一述明的時候,對照而看,看清的,便是修的內心!

“你不曾在凌佩應科,沒有大員保舉,你很難有作爲。杜勁軒是我的親信,有他舉薦,你很快便可以一展所長。你強在文不在武,心思慎密,爲人細緻,又有馭者之力,身在京都明陵,比讓你在昭平南邊各州當個駐邊武將更有作爲。”傾絕看着他慘白的臉:“待你身體好些,我便讓端淨芳親自送你,到了京城,自然有人安排。”他曾經說過,在他手上,或者更可大放光彩,他言出必行。

修顫抖着手,蹉跎歲月,不知不覺,已經年過三十。卻沒有想到,曾經的仇敵,卻成了知音!此番出力,因自己也是馭者,因無處可投,不得而爲。但是現在,他輕輕言語,卻讓修心神飛竄,難以自持。他慢慢的站起身,身體的虛弱,一因舊傷,一因心底難堪重負,但是現在,卻因他的話,有了支撐。

“此時讓我走,如果他們…….”他怔怔看着傾絕,卻是說了一句如此牽掛的話。他不放心,是真心的牽掛。

“不礙,若我靈脈有變,自會着人通知你。京城雖遠,但亂葵善行,不會誤了時機。”傾絕將信遞給他。若沒有小白,他此時定也與修一般,日日煎心煮肺,難以定靜。恨不得天天開罩,有如在聚雲嶺的那些人,殺了一個崔源,爲了困住鬼目灼,便天天設罩,熬人心骨。所爲的,不過是自己恐懼,自己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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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章 一曲故人逢

南宮修離去之後,傾絕看着下面坐着發呆的星言,開口道:“劉波這幾日選了址,小白郡府以東的隆興街上,有處不錯的大宅。屋主已經閒置許久不用,周圍有些散戶民居,把那裡一氣買下來,修繕一下也不是不錯的所在。你擇日帶着家母過去瞧瞧,若是滿意,再談價格。”

“我父親官俸雖然不薄,但此次大興土木,買地修房,怕是欠你的,這輩子還不清了。”星言微抿脣角,輕語着。

“你若是願意舉家前往青松關,與父親一家團圓,我也沒有異議。”傾絕豈會聽不出他的話音,輕輕笑着,接着說。

“舉家前往青松關?那豈不是不便於監管?”星言擡眼看他。

“我本來也沒有監管之意,讓你們在昭平建府,是想讓你們住得自在。你又何必曲解我的好意?”傾絕輕語:“你們一家在王府,出行總待看人臉色,心下不愉,於身也不是什麼好事。不是麼?”

“你如此性情大變,實在讓我不適應。”星言眉微動,開口說着。

“是你揣測人心總愛固守舊班。”傾絕應着:“我依舊是我,從未變過。任人爲才,你父親在青松關兩度大捷,如今制馭全破,勝利指日可望。他必然高官厚爵,青雲直上,如此光景,便是你肯,他也不肯走!這般而來,你們全家在哪裡於我都一樣,想凌佩之境,我皆瞭若指掌,監管你,你小瞧我了。”他把話說的如此直白。站起身來,碧藍織錦,四開襟擺。微微拂風:“我知你心不在高牆,不過家事細鎖。讓你牽絆。乃至思慮,總是兜轉不開,不是不周全,是你太過周全。”

星言也站起身來,看他慢慢走近:“你真不打算固罩以備他們突來?”

“約期已過。他們一個不出,我何必爲了未知惴惴,擾了自家安生?”傾絕看着他:“其實於官場周旋,你比修更有經驗。怕欠我的錢,不如你也出仕,你們父子同朝,拿兩份官俸,也好早日與我清賬!”

“你!”星言微怔,他此時居然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星言輕咳了一聲:“再說罷。讓我看地,我看就是了。”雖然從三月到現在,他們住在王府已經三個多月了。但這近兩個月的相處,卻是一種更確實地溝通。不但於馭術。更於個性。他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兩次,一次在龍禁海。那時他們各爲其主,各爲其謀。而這次卻讓他們更深刻的瞭解彼此,談不上把酒言歡,各自人生也有不同的方向,但總有彼此值得欣賞共通地地方。已經是足夠了吧!傾絕越身而去,慢慢向門口,星言看着他的背影,他說地也沒錯,何必爲了未知惴惴,擾了自家安生?

因死靈一直不出,衆人也慢慢接受傾絕的說法。七月初,修與靜瑤前往了京城,凌破去找了寧揚,他聽了之後沒再回來,直接回了凌波谷。他好久沒回家了,也是元氣大傷,決定暫時回去調補。夕月回了雪影山,他或者很快會去找伯湘,因爲上次,回去沒幾天,便出了死靈之事。

小白本想悄悄讓夕月幫着把她肚子裡的汲風丹弄出來,畢竟那上面附着了碎藍的靈魂。他是該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地。而且傾絕一直對此介懷,雖然他表現的很不明顯,但小白還是知道他心裡介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上次碎藍附上她的身做了什麼古怪的事。幾乎每天早上醒來,他都要問她晚上有沒有做夢,做什麼樣的夢。好像是怕碎藍又半夜託夢給她,因爲這是他不能制止又非常煩的事。但夕月看小白肚子已經漸起,怕動法聚風牽動胎氣。所以穩妥些,還是等她生產之後再說。雖然夕月並不認爲那些死靈就此便會安於歸魂,但看目前的情況,與此緊崩枯等,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夜哥,鬼目灼以及血驪照舊住在狼舍的房間裡,凌破是不肯乖乖住狼舍或者衙府地。他照樣賴在王府裡,只是進東懷閣時再不肯顯出人形,天天散成空氣兜兜轉轉。傾絕知道他是不願意與燦菊照面,也懶得與他鬧來鬧去,只消不引得小白靈脈亂顫,就隨他的便,愛怎樣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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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言去看了宅子以及周圍的環境,有劉波出面,周圍地民居地皮價碼也談得頗順。並非是官家強徵,而是買賣交易,但昭平王府大罩子一下來,也沒人敢不應,況且劉波開的價碼也不錯。劉波開始着人修繕增建,但若要等入住,也要明年才行。

星言有時會幫傾絕理些衙裡地雜務,雖然他無意官場,但也是或多或少地幫些忙。畢竟現在傾絕心在小白身上,總是怕她有不妥,人在衙裡,心也飛個沒邊。這些日子處下來,星言也知道,傾絕不是個胡亂處事的人,他精神不集中,就不會亂下決斷,引至麻煩。所以稍碎地事情便幫他料理,況且又有莫奇莫洋,他不過是搭把手而已。

七月十五,傾絕給小白作十九歲的生日。因爲小白現在身子不便,所以沒有大宴,但依舊是兩家人熱鬧了一場。小白頭一回這般正經八百的過生日,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上回在龍禁海,星言給她過生日,結果因傾絕到來鬧得不歡而散,後來又因穆錦容,根本就是鬼門關轉一圈。這回不一樣了,兩家人合睦一聚,不論其他人怎麼想,反正她覺得如此。

有極爲豐富的飲食,明亮的燈火,衆人的笑臉,還有好多禮物。傾絕甚至不顧服期動了歌舞班子。不時還有人來報,說某某官眷派人奉禮。傾絕不想讓她勞神招待衆客,早說明了不讓人來親賀。所以皆只是禮到詞到,但傳報依舊絡繹不絕。讓她激動得手一直在抖,表情抽搐的好像從沒見過大場面一樣。輕晚都覺着詫異。過門前是郡主,過門後又是正頭的王妃,當然高朋滿座。達官顯貴,名門貴戚來往無數。見多識廣。怎麼這會子一臉要抽過去的表情?但星言與傾絕皆是明白,她是太激動了。因爲今天,她是真正的主角,衆人地軸心,不再是縮在牆角的小狗。其實她早就不是了。只是今天格外明顯的體現出來而已,讓她太激動了。

宴席擺在翠庭院,一直近了亥時才散。

傾絕拉着小白慢慢往東懷閣踱,她本不該熬夜,但今天太高興了便沒太注意時間。夏日微涼地夜風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她雖然沒有飲酒,但也覺得醺醺然。她今天收了好多禮物,看得她眼花繚亂地。傾絕今天一早便應承了當初的承諾,送了她一隻碩大的兔子,這隻兔子拿金線縫的。雙眼綴紅寶,長耳貼碧葉。肚子裡填滿了棉花。放在牀上。都像個人一樣。軟軟的,抱起來好溫暖地感覺。她超極喜歡。自己想來也怪羞的,挺大個人了,而且又快當娘。卻像個小孩一樣見了這東西兩眼就挪不開,抱着就不想撒手。想着想着,忍不住低頭噗哧笑出聲來。

傾絕拉着她的手,今天是陰月,開鬼門的日子。因他身上有死靈,到了晚上,有種陰冷的感覺。暑月裡,他的手溫竟然比她低了許多。他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卻沒有暖融的感覺,倒是瞧見她笑眯眯,反倒安適。

“傻笑什麼?說出來,讓我也樂樂。”看她低着腦袋偷笑,他纔有種微醉的感覺。不由的開口也笑起來。

“太高興了。”她輕嘆,擡起頭看他,忽然又有些擔心起來:“今天讓人唱歌跳舞,傳了出去,又該說你閒話了。”

“管他們呢。”他伸手抱起她來,讓她平視着自己地眼:“明年你過整生日,我還鬧到京裡去呢。到時孩子也生了,不怕折騰,我開十天豪宴,給他們大話題讓他們說去!”

他揚着眉,紫目耀影如魅,微微張狂的模樣,讓她跟着輕笑。明年,她沒想這麼遠,總是覺得過一天算一天,每天都當最後一天過,就格外的快樂。

“我還有禮物要給你!”他看着她,聲音忽然低喑了下來:“一份好久之前,就想給你地禮物。”

“哦?”她看着他的表情,他卻大步向着屋裡而去。他一直拐進東廂,燦菊早着人把牀鋪好,點了香片。燈臺上,醉頂琉璃暈着動人地光芒。那隻大兔歪在牀頭,咧着嘴衝他們微笑。榻上放了小桌,上面擺了一方琴,他將她送到榻上坐着,自己與她相對,他伸指撫着琴絃,長髮微散下來,眼神變得悠長而深遠。她靠着軟墊,看着他,她知道這份禮物,一定格外珍貴,因爲他地表情,如此讓她癡迷。

他端坐在她的面前,擡眼看她:“娘子,這支曲,爲你而彈。賀你生辰,慶我們又多活了一天!”

她笑,眼眶卻溼潤,每當他正經八百叫她娘子,她總是會想要哭泣。不是悲傷,而是悅喜。

“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弦未起,他只是輕吟,眼看着她,微笑。既而指尖輕捻而撥,低悠古音娓娓而來,於這靜夜之中,格外悠遠。

他微微凝眸,指尖輕動,絃音漫卷,低歌如訴:“籬籬東顧望,故城頹橋邊,緇衣破卷裹,蓬頭束草秸。幹軀若敗枝,枯體爛瘡疥。蹣跚強奔走,步履舉唯艱。城中有大戶,心憫體微寒。捧手送粥湯,擲餅爲貧賤。鑽頭拱頸忙,推臂難向前。一擁皆翻倒,漫卷塵與煙。可憐身薄力,常飢難搶先。未至骨先折,匍伏不見天。堆身至檐下,骯髒惹人厭。放狗將其咬,嗚咽無人憐。”

音聲低悠,有如輕泣,傾絕慢卷弦絲,眼神悠長而微潤:“一餅難裹腹,只奉一時暖。擡首看是誰,雙眸出天然。輕泣不見淚,堆笑語顫顫。想問恩者誰,覆面不相見。不識恩公貌,如何相償還。哧笑睨殘體,無力何報還?今贈一塊餅,我願將命獻。雖我身無力,切莫將我厭。今天惠我飽,來日定償還。自此便相隨,踉蹌追身邊。日日同行乞,相擁半擋寒。總堆滿臉笑,雙眸若星燦。時時慰人語,日後會飽暖。無奈蹄踏至,急火滿沖天。郊道便殺斬,鳥獸驚逃散。急急推搡走,敵者索命殘。並非要還恩,只想護君先。不顧橫蹄踏,枯身便衝險。君盡去逃亡,來日再相見…….”

歌聲未盡,琴音仍旋,小白已經淚眼娑婆,淚流滿面。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原來她於他,早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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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一章 往事皆可拋

一曲終了,他壓弦止音,髮尾翩蝶,眸紫豔切,微微含潤,其顏卻笑。他白衣勝雪,甚少着白色的他,原來也可以讓白色如此的明豔。她怔怔的看他,不由的趨身向前,伸着手臂想去抱他。回憶澎湃洶涌,淚水不絕。她的動作又急又抖,險些直接撞上炕桌。他嚇得隔着桌一下抱住她,直接把她舉過來。他發覺得她抖得很厲害,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她一直這樣看着他,看得他聲音開始喑啞起來:“當初不讓你看,是因爲我的眼睛色澤與人有異。落於人前,招惹是非。”他伸手去撫她的淚水,濡溼了他的手指:“我早就想告訴你,只不過,沒臉說!”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引得她淚水更是流淌不斷。但依舊睜着一雙眸子直直的瞅着他,他撫着她的臉貼近她:“再這樣看我,我可就顧不得了。”

他這話讓她一下像噎個大饅頭,頓時注意到他的眼神,此時微微的眯着,似要滴水,又像是隨時都要竄出火來一樣。她扭着身體想從他身上坐起來,兩下一扭,他的表情更痛苦起來,他一把摁了她,咬着牙根低語:“你還折騰我?”

“我……”她猛的一抽氣,因爲剛纔還在哭,這邊猛的剎住,引得氣頂得一抽一抽的。臉一下燒灼起來,再不敢動了。過了半晌,她順了氣,微哽着說:“你怎麼認得我?都變樣了呀!你聲音變了,我一直都沒聽出來的。”她有些懊惱,回憶如此深刻,爲什麼就沒有認出來?

“這裡的傷告訴我的。”他伸手去撫她隆起的腹部:“這個禮物,你喜不喜歡?”

她點頭。忍不住又要垂淚。他抱緊她:“我真是沒臉說,你這樣捨命救我,我卻那樣對你。”他看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卻是說不出話來。他微微嘆息:“但我今天說了,把過去全拋下。日後我們重新來過。多久都無所謂,只要在一起就好了。”這個枷鎖,於他很是沉重,內心自我地懲罰,是最深的痛苦。但他們之間。不該再有恩仇,一切盡數全拋,然後便是暫新的自我。時間長短於他們,已經不重要了!

她連連點頭,把過去全拋下,然後重新來過。她伸手去摸他地手:“你今天手很涼啊。”天氣這麼熱,手卻很涼,而且他還喝了酒。她微驚了一下,擡眼看他:“是。是不是他,他們……”她惶急得結巴起來,他忙搖頭:“不是。別亂想。”今天陰氣盛,死靈的魂力也變得強盛起來。卻反因此。他更平靜。

他現在知道她地父母爲什麼給她起名叫黃泉,她生於陰月。是聚靈咒最好的載體。起名黃泉,是白夜家爲她暗埋的一個信息,若她有一日開禁得馭強靈,便會揣摩其不死的原因。繼而慢摧聚靈咒,然後合脈入幽冥,黃泉,那裡是聚靈咒秘密所在。但是可惜,世事難料,她年尚小已失雙親。被人百般折磨,目不識丁,更不知馭靈爲何。他們的如意算盤撥地響,卻是害苦了她!她沒變得狹隘偏執,沒變得心冷心硬甚至心死,已經是個奇蹟。更是何況,她依舊清澈如此,專注而明亮!

“我一會去泡個熱水澡就好了。”傾絕抱着她,忽然輕輕笑着:“真想讓你陪我去。”

她臉脹紅,看着他狹飛的眼尾,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們去年自綴錦回凌佩的事來了。讓她的心跳也加快起來,她不敢看他的眼,因爲每每看他的眼,讓她也忍不住要癡狂。她垂下頭,忽然又聽他說:“你現在有了,身體也不太好。夏天再泡容易暈,還是等你生完好了。”他說着抱着她往牀邊走:“你先睡吧,太晚了。”說着,他揚聲叫燦菊幾個進來,幫她換衣服洗漱,這邊便向着後面慢慢而去。

今天是有些晚,已經快到子時,最近她很少熬夜。但她卻睡不着,今天太興奮,太激動,又哭又笑,精神處在亢奮的狀態。她伸手撫着那隻大兔子,往事一股腦的飛竄,讓她地心一直難以平靜。直到他再度回來,她依舊在那大睜着眼望天。

他又氣又笑,站在牀邊,彎腰伸手彈她的腦門:“你今天熬上癮了。”

她看他長髮披散,眼眸若星,半嗔半笑的樣子。中衣半開,一副慵懶地樣子,渾身的肌肉線條都在放鬆。透過遠遠堂室暈黃地燈光,折射出一團極爲誘人地光影。現在不是她在誘惑他,明明是他在誘惑她啊!她臉紅了下,翻身臉衝裡,不敢再看他。

他泡過熱水澡,覺得通體舒泰,隱隱依舊有寒氣行頂,讓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摟她。這屋子建在高臺上,房頂又高闊,通風極好。又近了湖,花繁葉茂,所以即便到了炎夏,依舊也不熱。往年夏天這裡爲了更納涼意,會在屋裡擺冰。但是今年小白懷孕,避免貪涼受寒,所以廂閣裡沒再擺,但堂室裡依舊有,屋裡很是涼爽。

“我明兒個要去衙府呆一整天,你在家別貪涼吃生冷東西。”他把她摟過來,閉着眼輕聲說着:“我早些回來,咱們一道吃飯。”

“好。”聽了他地聲音,她倒靜了下來,輕聲應着:“那早點睡吧。”她感覺他的體溫不再是那麼低,看來泡溫泉還是有好處啊!想着這個,她忽然記起一件事,扭過身看着他:“相公,以前都拋下,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麼事?”他聽她問得鄭重,不由的張了眼看她。

“就是前年冬天。”她臉灼起來,明顯讓他感覺到她臉的溫度在升高。

“前年冬天?”他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前年冬天他是辦了幾件官場上的事,但好像沒對她做什麼詭異的事吧。他忽然笑了下,伸手去撫她的臉:“哦,你想說過年那天是嗎?”他下了帳子。隔開了光,黑麻麻地看不清彼此。但從她臉的溫度,還是可以想像到她滿臉通紅的樣子。

“你是想不明白。我怎麼突然就對你下手了?”他輕笑:“我本來也想留你兩年,但我忍不了了。一看到你笑。就忍不住了。你還拿個大炮仗亂崩!”

她地臉騰的一下竄得更燙,低語着:“不,不是那件事。”

“那是哪件事?”他微怔。

“在那之前,我有次讓菊姐姐帶着去花池泡,我又沒有招惹你。結果你回來就整治我了!”她嚅着說。他現在肯將所有放下,坦然他們共有地那段回憶。那麼她也不會再掖着,一起慢慢整理思緒,這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再問。之前他整治她,那是他當初沒認出她來,想要聚靈咒想得發瘋。後來他認出她來了,幫她治傷,還讓她活得像神仙。但那天他又整治她了。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是爲什麼。

“…….”他想起來了,他那哪是整治她,他當時都快氣瘋了還強忍着。雖然動作是粗暴了些。但他的理智依稀殘存,他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正人君子。但至少沒在那個時候趁人之危。他當時燒得也跟被下藥一樣。他都沒說什麼呢。他後來沒再提這事,也沒人再敢提。時間一長,他都快忘記了。

“那是你笨,着了人的道都不知道。燦菊她們也笨,傻了巴幾的就讓你中招!”他摟緊她:“那天要不是我及時回來,你不得跑到……”他後頭的話沒說,輕哼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那天你都胡呲了些什麼?”

她怔怔地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就記得熱,很熱,非常熱。然後,然後,對了……她想到畫!現在她經人事,一下便想明白了,臉騰騰的燒。那天菊姐姐她們都在,現在想想,怎麼想怎麼覺得丟人!怪不得他後來都不提了,她當時一定醜態百出!

“想明白了?想明白就睡覺,這事以後不提了。再胡思亂想,趕明兒等你生完了,我就再給你下點藥。”他壞笑起來:“到時我也沒紫檀山可砸了,我用別的法子幫你治!”

她快冒煙了,怔怔的問:“什,什麼藥?”

“你管什麼藥呢?反正讓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二傻子似的。”他越笑越開心,她被臊得沒輒,忽然伸腿去踹他:“我不是二傻子!”

“嗯,現在聰明多了。”他笑着抱緊她,輕撫她的後背:“你心眼太實誠,容易上當。我喜歡你這點,但也很擔心。不過我現在想通了,我照管你一輩子,就不會有人坑你了。”

他靜了一下,接着說:“你也照管我一輩子,我就不會發瘋。”

她喉間一哽,埋首在他的胸口,抽抽鼻子,鄭重的說:“好!”

星言倚坐在院裡的梧桐樹下,執着細柄地酒壺,夜色濃沉,但他卻毫無睏意。今天陰氣重,他怕有異,難以入眠。今天也是小白的生辰,眨眼之間,翻天覆地,幾多變遷。他聽得身後有細碎腳步,知道是金池出來了。她手裡拿着一頂薄錦的披衫:“星言,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我還不困。”他輕語:“你先睡吧。”

她慢慢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靜了半晌忽然說:“那天,我在那個角房裡。我,瞧見了!”

他垂眸看着指尖,忽然微牽了下脣角:“是嗎?”

“要說我不介意,那是騙你地。但經過這麼多,我也明白,有些事,斷不能強求。”她靠着樹,仰頭看着夜空:“你看着她的背影,而我,看着你地背影!”

他回眼看她,伸手拿過她抱着地披衫,罩在她的身上。然後微支起腿,輕輕嘆息:“我們都很傻。”一步錯,滿盤皆落索,是他誤了她們地一生。他可以做一個盡責的好丈夫,卻無法成爲真正愛她們男人。她們越是癡迷執傻,他越是痛徹心扉。

她回眼看着他,那次在峽底的輕輕撫慰,讓她頭一回如此近的接近他的心。雖然只有霎那,卻讓她覺得,她的追隨並不枉然。她看着他:“下輩子,我還是想嫁你。”

他微笑,伸手攬過她靠過來的頭頸,笑意卻是苦澀,下輩子?他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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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二章 離魂夢一場

小白恍恍間睜開眼,竟然發覺自己睡在地上!是地,但她不覺得堅硬,也不覺得涼冷,甚至沒有真實的觸摸感。四處不時何時竟然開始起霧,濃霧渺渺,分不清方向。她嚇了一跳,猛然間坐起身來,身下是大團的花叢,巴掌大的花朵,有着鮮紅的蕊絲。如此鬱郁的生長,大團大團的簇擁,明明真實的在她眼前,她卻觸不到一般的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惶惶然的站起身,旋身看着四周,一片霧濛濛,不像是天黑,也不像是天亮。擡頭除了大團的濃霧,她甚至看不到天空。她毫無方向感的向前行走,似是走,但卻太輕盈,沒有足觸地的感覺,甚至連花朵都不曾動搖半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面前濃霧籠罩之下,看到一處茅舍小院,團團霧繞之中,半真半幻。她慢慢接近,越來越近,突然看到一身影,背向着她,揚着手臂,在晾曬衣裳。院裡半拱草垛,放着各式的雜物,另一端搭着一個晾衣架。這個纖細的背影在忙碌,長長的發挽得鬆鬆。她穿着灰色的粗布裙衫,所晾曬的衣服也是破舊。

“請問……”小白站在竹籬外怔怔的開口。這形態,這動作,好熟悉。她曾經夢到過,夢見這個身影在河邊洗衣,夢見她在院中忙碌,甚至不止一次。她似聽不見小白的聲音,只顧做着眼前的事。忽然小小的茅舍裡傳出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這聲音讓她驚覺,急急的往屋裡奔去。小白站在院外,聽見屋裡隨着孩子的嗚咽,傳來女人輕輕地哼哄。她的聲音很低柔。帶着憐愛,略有焦灼:“乖,不哭。黃泉,黃泉!”

黃泉。黃泉!這兩個字讓小白一下驚促起來。她身子猛的一衝,就要衝進這院子,眼前只覺場景突變,並不像是她奔進來,而像是這房子一下罩上她地身一般。從她開始想衝進去。下一刻,她已經站在屋內。簡陋的小房間,地上還擺了破盆,殘碗,像是剛剛不久,這裡還在下雨。裡面沒有傢俱,沿着牆只有一方土炕,上面厚厚墊着草。

而在炕上,半歪着一個男人。炕沿邊上。坐着剛纔那個女人,而在她地懷裡,抱着一個嬰兒。她一下便看清了他們的容顏。完全的看清了。女人微微蹙眉,垂眸凝視懷中的孩子。那臉上一團憐愛。滿溢溫柔,脣角微揚。似是在笑,又似含悲。男人坐在她的身後,撐着身體一同看那嬰兒。兩人地表情,如此相似。男人微微伸着手,似是要去撫摸孩子,卻是握上女人的手指:“她長的可真像你,欣悅。”他輕輕笑着,笑意柔暖,眼神濃深:“你看她的腿,多有力。不像我,生下便是殘廢!”小白這才注意到,那男人的雙腿,纖細如枝,僵萎不振,根本只是擺設。

“相公不是殘廢,那些四肢健全,貪婪成性,圖謀不軌之人才是殘廢。”她反握着他的手:“在我心裡,相公頂天立地,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只有欣悅這樣認爲。”他笑,眼中卻沒有自卑:“說起來,還是我父親不對在先。爲了我這個不成材的兒子,白白葬送了性命。還連累了叔叔一家!”

“他們哪裡僅僅只爲一個聚靈咒,怕是心底最恨的,乃是公公長伴君側。怕是還恨,四妹妹不肯遠嫁。或者也恨,上次之役,大堂兄增援來遲。舊仇新恨,早成死結,這次讓他們抓到把柄,豈肯善罷甘休!”她看着嬰兒:“無論如何,絕不能將聚靈咒交給他們。留在黃泉身上,尚可保她一命,日後看她造化。相公快些封她法血,不然我們讓他們找到,便來不及了!”

她擡起眼來,看着夫君:“公公膝下三子,偏只有你得以承血,能繼宗脈。公公並非貪圖之人,只是愛子心切。如今我們地楓兒已經隕命,算是老天有眼,得了個女兒,法血卻是純厚,不輸家祖。封血早的話,他們即便來了,也不得而知。沒有聚靈咒的下落,他們必不會甘心。女子可繼承血脈者甚少,短期他們不會疑到她頭上。我們在這裡能躲一日是一日,走一步再看一步好了!”

小白哽着喉嚨,慢慢向前,伸手向着那對男女。想握住他們地手,想撲進他們的懷中。但是,他們地影像開始模糊,周圍地影像都開始扭曲。就在她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前面地一切,全部都消失無蹤。只剩濃濃的霧,只剩無邊無際的花朵。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覺不到風動,甚至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如此靜,靜得讓她想大叫出聲。她還有好多話想問,爲什麼就這樣消逝。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肚子,突然又嚇了一跳,平的,居然是平平的!她猛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腹部,孩子怎麼沒了?她整個人都驚跳起來,轉頭就要狂奔,這是什麼鬼地方?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她剛一轉身,一個胸膛近在眼前,讓她馬上就要一頭撞上去。她生生的收了腳,連退好幾步,一擡眼,這次居然是--碎藍!碎藍?!他揹着手站在她的面前,眼尾飛揚,一身淺藍色的衣衫,居然是冬天的打扮,溜着絨邊,層疊的衣襬。

“我,我又在做夢了對吧?!”她退得太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道怎麼還一副快嚇死的表情?”他戲謔,慢慢向前邁了一步。這個輕緩的動作讓她不由自主的後退,警惕的瞪着他:“你,你,你幹什麼?”

“只是做夢而已,夢裡都這副德性。你這輩子沒指望了!”他嘆息,卻是笑意不改。

“我又沒有想要夢到你。”小白哼着,他輕輕撫眉,忽然臉上表情一黯:“我拼着魂飛魄散助你,你卻說這樣惡毒的話。真是死都不讓我安生。”說着,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轉頭便要走。

“哎。哎!”小白一聽他這樣說,立時覺得愧疚起來。她追了兩步。低叫着:“對,對不起啊!”

他忽然又笑起來,揹着手轉臉看她,笑意滿滿:“不管活着還是死了,跟你在一起就是很有趣。”

她怔怔看他一臉惡意的壞笑。哪有半點受傷害的樣子。氣得她咬牙切齒,終是再說不出一句狠話來。他笑着踱回來:“想知道這是哪裡嗎?”

“不是夢嗎?”她呆怔着看他。

“是夢,不過是一場脫魂地大夢!”碎藍微微眯了藍眸:“這裡是忘川,死魂流連之地,無止無境,無天無地,無光無暗。是個非常無趣的地方!”

“忘川!”小白聽着這兩個字,喃喃的重複。她忽然擡眼看他:“像你這樣地人,來了這裡。更是覺得無趣了吧?”

“可不!”他一臉不耐,索性坐了下來:“沒風景,沒女人。沒酒,無聊至及。”

“你!”小白低頭看他的樣子。懶洋洋不改。

“淫棍嘛。不用客氣,想罵就罵!”他笑。身體一歪,直接躺倒:“活着沒意思,死了也沒意思。乾脆去當怨鬼好了,趁着夜黑風高,去找替身玩!”

小白真想一腳踩在他肚子上,但不確定一腳下去,他會不會也跟剛纔地場景一樣扭曲飛散了。但是他在她的面前更爲的真實,不像是一觸即散的幻景。她忍不住蹲下身來,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捅捅他。

“你幹什麼?”他枕着手臂,側眼看她地動作:“你很無聊哎!”

“你怎麼不散?”她好奇,她捅到了,是一種真實的觸感,衣料的感覺都能觸到。甚至比身下的花朵,周圍的濃霧,都更加的真實。

“你忘記了?我在你肚子裡,在汲風丹裡。我們是一體的,我早說過,我們分不開的!”他笑起來,忽然騰出一隻手一把將她給拽倒直趴到他身上:“我告訴你,別想把汲風丹拿出去,不然,你可能生出一隻狼崽子!”

小白剛想掙扎,聽見他的話忽然呆怔了,一下也忘記往起爬,盯着他地眼:“你,你說什麼?”

“汲風丹是好東西,多少人想得還得不着呢。只有你把它掛在脖子上當項鍊。你真是暴殮天物!”他伸手撫她的頭:“就算當初你要用蛇丹保命,後來你也該在好的時候把它吞下去。對你行風大有幫助,還可以幫你順導六脈,隔絕法血。”他微閉了眼:“是好東西,不要讓我舅舅把它拿出來!”

“你不想和親人在一起嗎?”她忽然問:“他一直覺得對不住你,不然他不會教我。”

“他拿了我地汲風丹,只會徒增傷悲。”他輕輕開口:“我是半靈,我的汲風丹對他已經沒有增效地作用。他將來是要成爲真正地妖,何必還要添增無謂情感,對於他而言,一點幫助也沒有。我已經死了,何必還要牽累活人。”

小白看着他,這番話,讓她對他有了一些全新的認知,活地時候藏的太深,或者連他自己也沒發覺吧。

“幹什麼這樣看着我。”他沒張眼,脣角卻微牽:“汲風丹對我舅舅沒什麼實際用途,對你卻是有用。你可別以爲,我是存心要賴着你。”

“我沒有吞掉汲風丹,是想讓你看看風景。隔着肚皮,你看不到了。”小白忽然開口,他笑起來,越笑越厲害,身體都蜷成一團,直接讓小白滾到他邊上去了。他忽然一把摟過她,睜開湛藍的眼眸看着她:“這是我聽過,你對我說的最有情意的一句話了。雖然很白癡!”他去揉她的頭,雖然知道是夢境,小白還是覺得頭髮讓他揉成一團亂草。他又開口:“其實我就是要賴着你,你越是生氣,我就越高興!哈哈!”他的刁話一出口,小白騰的一下就要發作,掙扎着亂揮着手去推他,伸腳去踹他。

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小白,小白!”她猛的一激,覺得渾身一抖,眼前頓時一團漆黑。她正恍惚惶惑間,忽然眼前又出現光,光暈在散大,然後她看到傾絕的臉。他正握着她的手腕,支着肘一臉擔憂:“你做惡夢了?”

小白掙扎着要起,傾絕一把將她拉起來。她一眼便看到自己依舊隆起的肚子,她長長舒了一口氣,這纔開始感覺渾身痠痛,就跟沒休息過一樣,而且一身汗溼,衣服都粘在身上。

傾絕伸手去她的汗,低聲說着:“你最是知道如何寬心的,這會子可別亂想纔好。”他不去問她究竟夢見什麼,只是輕輕勸慰她。聽了他的聲音,她靜了下,去握他的手指:“我夢見我爹孃了,我以前夢見的那個女人,她是我娘啊!”他看着她一臉激動,反握着她,勾過她的頸:“不要難過,都已經過去了。”

“但我又夢見碎藍了!”她偷眼瞄他,她不扯謊,夢了就是夢了,總是要老老實實的交待。

“藉着昨天死靈氣盛,他又出來攪活你?”傾絕臉僵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轉到她肚子上:“不行,那個汲風丹不能留着,早些把它弄出來纔好!”

小白突然低叫起來:“他,他說,要是弄出來,弄出來,我,我就…….”

“你就怎麼樣?”傾絕看她一臉慘白,心下又痛又怒,這個王八蛋,居然還敢威脅她!

“他說,我到時就得生個狼崽子!”小白兩眼一閉,生生脫口而出。傾絕渾身一怔,一下無言以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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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三章 各尋各自途

傾絕坐在衙府的書房裡,微眯着眼想早上碎藍告訴小白的那句話,他雖然很不爽,但腦子裡還是想的是重要的部份。碎藍憑什麼認爲,他的汲風丹可以改變胎兒的狀況。他附上小白身,把汲風丹吞了的時候,那時小白懷胎兩個來月,胎兒還未成形,現在又過了三個多月了,小白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當時他以汲風丹固罩,隔絕小白所受的震盪,甚至隔絕了小白行法血之時的亂脈血衝,但那時死靈皆出,他的魂力籍由陰氣而增強。但是現在……他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對了,碎藍有一個特質,和他一樣是半靈啊!是因爲這個吧!他忽然脣邊淡笑起來,或者真如寧揚所說也一定啊!

他長出一口氣,忽然一擡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凌破這廝倚在門邊。他剛纔想得太入神了,居然這傢伙到了面前都沒發覺!

“大寶,色眯眯的想什麼呢?”凌破一張嘴就讓傾絕火冒三丈,這廝根本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現在就一副活脫脫的二混子樣。

“想你什麼時候死。”傾絕冷冷看着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文折。

凌破也不氣,歪着肩膀便湊過來:“老子沒什麼好處,就是命長。失望吧?”

“嗯,禍害遺千年,好好的燦菊讓你給禍害的天天六神無主!”傾絕眉眼不動,專挑他死穴捏。

“你再提這事,老子拆你房子!”凌破眼一瞪,拍得案頭的墨汁亂濺。傾絕手快的撈着文折避開射程,擡眼看他:“老子沒什麼好處,就是錢多。失望吧?”他竟然學凌破。頂了他一句,給凌破氣得拱手聚氣,就要拿他喉頸。傾絕頭微微一偏。直接從案後直躍出來,他一直扣着的左手突然一轉。虎口張合之間指尖有如狼口,一下便反捏住凌破的脈位,這次是在肋氣:“白癡啊你!”現在沒人給他繼血,之前地血早用的差不離,這也正是因此他剛飄過來傾絕沒注意到的原因。

一是傾絕想地太入神。還有便是,他最近變弱了。他的主靈是在增強,縱風之術也日漸純熟,但自然之靈終究也是靈物地一種,沒有人持續繼血,氣力會漸弱。除非妖化,不然隨着日後法血漸枯,他也會慢慢退步,直至成爲最初的形態。這也是女人馭靈的不便之處。諸多原因,都會讓她無法持續繼血給靈物,讓靈物保持一個持續向上的狀態。HTtp://但即便是化爲最初的狀態。也和他最軟弱地時期不同,他的主靈已經很強悍。到時如果一旦他遇新主。得以法血,馬上實力便竄飛而上。就像鬼目灼。數年沒有法血,形體已經不能成人,但是傾絕一旦繼血,馬上實力得以恢復,得以更強。

“王八蛋,你鬆開我!”凌破大叫着,他一捏,搞得他連散風都不行,氣得亂罵。

傾絕哼了一聲,也沒再爲難他。五指一鬆,睨睇着他:“今天你好興致啊,跑來這裡,什麼事?”這廝平日裡哪肯過來,這會來,必然是有事來找他。

“嘿嘿,給我點血。”凌破伸臂去攬他,一臉無賴的說:“小白現在不能繼血,我現在也沒有馭者可殺,只好管你要點!”

“管星言要去。我現在血潰,他的靈物可以跟他融血。”傾絕早知道因爲什麼,自然之靈收馭者之血爲己用,在主人沒辦法繼血的時期,可以用這種方式保持狀態。

“我跟他又不熟。”凌破此時笑得像只狐狸:“都讓你養了三個多月了還潰?看你臉色現在紅撲撲的,比大姑娘還俊俏呢。隨便流一點出來就行。”

傾絕一膀子給他搡一邊去:“你噁心誰呢?別我跟勾肩搭背的。一邊罵着我,一邊還腆着個大臉管我要血,你真強!二百年沒白混啊!”

“親戚嘛,別跟我計較了。”凌破那德性,把傾絕氣得想伸手煽他:“誰跟你是親戚?你這廝沒臉沒皮。”

“用不着法血,隨便流點出來,與其到時便宜了死靈,不如給我。”凌破這邊還嘴上不停,湊過來扭來扭去,賴皮相展露無遺。傾絕睨眼看着他,煩的不行:“我真不明白,燦菊是瞧上你哪點了?她要是現在瞧見你,估計噁心的直接跳渭廣河了!”

“喂,你給不給,老子好言好語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你……”他還沒罵完,傾絕已經慢慢向着門口走:“跟我去狼舍。”

“去那幹什麼?”凌破一怔,傾絕回眼看他:“我身上不能掛傷,小白會擔心,給你血之後我要馬上催形化體地。這裡一會來州行報事,不方便!你也不想讓小白擔心吧?不然不會跑這來說了。”說着,他便徑自推門出去了。凌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輕聲說:“謝謝。”

傾絕輕笑出聲,搖搖頭:“你突然這樣說話,我還真有點不習慣!”話音還未落,凌破已經撲了過來,一臉笑意的看着他,親熱地說:“走吧,大寶!”又是當着一院子的人!

日子依舊靜若流水,一天天地過去。中秋之後,星言離開家,出門遠遊。這許多年來,他始終照着父母地希望向前,內心一直處在一種壓抑的狀態。其實他一直嚮往地所謂自由,不過是讓他壓在心底而已。當他拋開所有牽絆,自由必然張開它的翅膀,那些負擔,便成了支撐。他想盡情的舒展胸臆,遊歷各地,沉澱情感。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再左顧右盼,甚至連死靈的事情皆放在腦後,於他已經非常難得。

傾絕明白,星言就如血驪一般,碾轉之後,必會一飛沖天。他所差的,只是放下心中重負,便可成翔。這個人,將來會成爲他最有力的同盟還是最強大的敵人,於他都不是壞事。就象當初,將星言放走一樣。青澀半熟的青蘋果,遠不能激發他的鬥志,只會讓他索然無味。所以這一次,他一樣沒有約束星言,隨他喜歡。

小白爲他高興,他的辛勞,她可以明白。星言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有全新的面貌。星言於家只說是出門爲王爺辦事,金池心裡清楚,也知他主意已定。七月中旬那天他們在院裡坐了一晚,雖然言語不多,但金池感覺到,星言的心,不再是遙不可及。他們爲他送行,當星言趁夜凌空,在小白眼裡,那淡淡的紅光,非常的美麗!

九月的時候,凌佩與綴錦僵持了近一年的戰事終於有所變數,因制馭全破,青松關綴錦又連吃兩場敗仗。餘平又久攻不下,因懼凌佩馭者,綴錦終於提出議和。傾絕也不想再戰,於是接受,簽定議項,重分邊界,索取賠款。傾絕上表朝廷,將十三關駐將一一加以封賞,鞏固自己權勢。

南宮修在杜勁軒的保舉之下,入朝爲文臺閣助學。這個官職並不高,但是卻可以屢屢進出宮幃,其實就是監視皇帝及身邊內臣近侍一舉一動。

十月,漠原正式與凌佩結盟,兩國互結姻親。此舉無疑讓綴錦徹底孤立,之前大戰已經元氣大傷,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小白的身子已經日漸笨重,她的四肢依舊纖細,但是肚子奇大無比,比一般的孕婦還要大了一兩圈。她從懷孕初期至今,始終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而且胃口奇佳。因爲傾絕公務繁忙,根本不可能天天呆在家裡。燦菊幾個便盯得緊緊,片刻不敢相離,雖然年底纔是產期,但一應東西早在九月便準備齊全。

寧揚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從凌波谷回來了,有他在,傾絕還稍放些心。他住進東懷閣裡的角樓,有時也方便招呼。連他瞧見小白的肚子都直瞪眼,真是有些大的離譜。因爲與她的肚子比,她的四肢就實在太細了,好像快把腿都要壓斷了一樣。傾絕也根本不讓她走路了,就算在屋裡行動都擡,其實這樣不好,適度的運動將來也有助生產。但傾絕聽不進去,瞧見她站着都費勁,他就心疼的慌。府裡大夫更不敢言語,只得隨他去。關於死靈一直不出的事,傾絕也沒有完全放下。他想與雲光通靈得知一些事情,但是要與死靈通靈,就需要先放出他的魂力然後相通。這樣所費法血不是一般二般,雖然他身體已經恢復良好。但他不能在此時再把自己搞得孱弱不堪,一應事情,只得待小白產後再說。

但他依舊不時繼血給老鬼和夜哥,以保持他們良好的狀態。到了十一月的時候,老鬼已經開始有妖化的跡像。他的雙眼紅的有如滴血,在傾絕不繼血的情況下,便可放雷擊火炮,可開雷火罩布及整座衙府,在傾絕繼血的情況下,更可漫及更遠。夜哥早已經開始妖化,因爲他跟傾絕的年頭更長,影狼的數量可漫山遍野,實影亂刃範圍更廣,破力更強。

凌破爲了省血,大部份時間都不再聚形,散成風東飄西蕩。燦菊雖然懷有心事,但也因上次之行有悟。加上小白產期已近,便是一顆心全鋪在小白身上,也沒工夫亂想其他了。

小白自從七月之後,沒再夢見過自己的父母,也沒有再夢見過碎藍。於那些隨着自己開禁的記憶碎片,也始終沒能串連。但她本就是一個極容易專注的人,此時她一顆心全在腹中孩子的身上。每每胎動,感覺孩子在裡面有力的踢踹,她便覺得很平靜。自從四月那場大戰之後,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讓她覺得很滿足,她與傾絕成親已經快兩年。這兩年來,這幾個月,是他們最長久的平靜時光。於他們而言,實在是一種難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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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四章 一人產痛三人

傾絕料理了衙府的事,小白產期在即,他也再無心公務。反正也快到年下,諸多事宜,皆可壓到年後再說。況且戰事已休,凌霜已經從邊關回來,有他坐鎮鐵近營,傾絕已經無需事事親問。所以他今天大略交待一下諸事,剛過了午便早早回來了。

小白此時正躺在牀上歇午,聽得門響,知道他回來了。燦菊和煙雨本在她邊上坐着,聽着動靜,煙雨忙忙的起身去迎。他沒立時進屋,在廂閣套着的配閣裡換衣裳,這邊有小丫頭捧來熱巾,口盂跟茶。傾絕眼向着廂閣:“早起腫消些了嗎?”昨天孩子半夜突然折騰起來,搞得她根本沒睡成,本來這些天身上便開始有些腫,早起更明顯了。弄得他一上午都不安生,回來聽她睡下了,這才略靜了下。

“奴才瞧着好些了。”煙雨低低的應着。傾絕這邊換上家常的拉絨襟袍,茶也懶怠喝便往屋裡去。剛進了暖廂,便見她坐起來了,不由的略緊了眉峰:“昨晚上鬧一宿,這會子又坐起來幹什麼?”他坐在牀邊,伸手去撫她的臉。

“我也睡不着,你吃飯了嗎?”她笑笑,最近她行動不便,也不想老折騰人擡來擡去,好幾天都沒動窩了。倒是他,天天折騰來折騰去,這幾天更是面色發慘了。“吃了。”他伸手抱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握着她的手腕:“我這些天不過去了,在家陪你待產。”

“我在家好着呢,能吃又能睡。”小白靠着他,輕聲說着。從她肚子開始挺起來。她知道他就沒安生過。他的面色比她還要差三分,晚上也沒睡過一個好覺。她夜裡總是要起宿,弄得他一晚上也要跟着起上好幾回。前兩個月。她想讓他到西廂去住,這樣至少不用跟着她折騰。他只是不肯。她當然明白他的心,只是看他天天消瘦,她很是心疼。

她寬他心的話,讓他聽了微笑:“大夫說,再有個十天就差不多了。這樣。過年地時候,你還能放炮仗。”

“呵呵。”她半閉着眼:“今年過得真好!”她長長吸了一口氣。馬上又是第三個新年了,他們去年三月成親,四月他便因馭關在即住到了衙府,兩人沒在一處。到了六月,她又讓水靈擄去,然後讓星言帶回綴錦。七月相見,但只一個月,便在八月中秋。閤家團圓的時候與他再度分離,一別便到了年底。去年的一年,記憶裡大半都是別離!但今年不同。雖然年初他在京城忙碌,三月去綴錦救星言一家。四月與死靈大戰。但今年他們沒有分離過。無論是長途跋涉,還是以死相拼。都是在一起地。然後從四月到現在,過了快八個月的好時光,非常平靜,非常幸福。

“我們以後不會再分開了,無論因爲什麼事。”他吻她地頸,輕聲說着:“杜勁軒催我入朝,你想去京城嗎?”

“去京城住?以後都不回來了嗎?”她擡眼看他,黑黑的眼眸快要滴出水來一般。

“你不捨得昭平嗎?”他輕撫她的眉眼:“不捨得我就不去,咱們就還在這裡。”

“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她搖頭:“我在哪裡都可以的。”她撫着肚子:“我很希望能生個兒子,是兒子就好了。”

“女兒我照樣喜歡。”他把手放在她高隆的肚子上。

“相公家人丁單薄,兒子可以傳宗脈,還是兒子好些。.”小白輕聲說着。

“女兒也一樣,到時我給她招婿,入贅到咱家,一樣傳宗脈。”他輕笑,眼神變得悠長起來,到了那時,他們都人過中年,如果還能這樣靜靜地過日子,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啊?”她一臉驚愕,擡眼看他:“那,那要是沒人願意入贅,那怎麼辦?”

“堂堂昭平王,還招不來個像樣的贅婿,你也太小瞧我了。”他揚眉,垂眼看她的表情,笑意更深濃起來。

“那要是她喜歡的人不願入贅,入贅的她瞧不上,那怎麼辦?”她一臉不安:“哪有人願意把兒子送過來倒插門的,到時他們不願意,咱們要強逼人家?太缺德了!要是招個女兒不喜歡的,她會覺得很難過!”

“要麼說,快爲人母,想頭也變得多起來。你也操心得太多了,照你這種說法,就算生個兒子,將來他瞧上的人家不願意嫁女兒,非讓他去當倒插門。願意嫁過來的,他一個也不瞧不上,你怎麼辦?要不要送去給人?”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自有他們地人生,就算我們在這裡再怎麼籌謀,總不及世事變幻,我們不過是…….”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她渾身發僵,眉頭也蹙緊了起來。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沒,沒事,估計孩子又踹。”剛纔就有些痛,她以爲還是像昨天那樣,就沒言聲。這會子痛的有些厲害了。小白伸出手來扯住他,擡眼說:“沒事,一會就……”她話沒說完,整個人便開始抖起來。好痛,哪裡像是小孩在肚子裡踹,這種巨大的衝墜般地疼痛,讓她整張臉都皺成一團,額間瞬間便泌出汗來。

“不是……要生了吧?”傾絕看她的表情,猛然覺得自己地肚子也開始疼。他明明看她地表情覺得心痛,但是突然間那股翻腸攪肝的感覺一下涌了上來。他顧不得許多,忙揚了聲喚人。燦菊一聽,嚇得忙去叫穩婆,這些人早預備下了,上個月已經全住進東懷閣拐三廊裡。這房裡一應東西也是齊備,所以沒一會工夫,屋裡已經堆進來一大羣人。

穩婆忙忙地掀了被子去看,發覺有少量淡血漬溢出來。回着:“王爺,王妃怕是要生了。王爺迴避一下!”說着。邊上已經上來婆子,有條不紊作準備。燦菊聽了,慌慌得過來扶傾絕。傾絕一把抱住小白:“迴避什麼?我就在這!”

小白一聽,急得伸手就推。此時第一波痛剛去,她喘着:“不,不行,你出去。”前些日子,人說要打掃後院子的東廂做產房。省得把這間主屋弄得血氣沖天不吉。傾絕不樂意,非讓她在這裡呆着,現在他又不肯出去。讓他在這瞧着,一會子勁頭上來了,不知他要心疼成什麼樣。她哪能讓他看?

“你,你出去,你在這,我生不出來!”她咬着牙,感覺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然後極快的又痛成一片,揪着一股墜力撕扯。讓她的手噌地一下便加了力,將他的衣衫都攥皺成一團:“快。快出去!”

“好,好。我出去就是。”傾絕看她死推活推。臉色已經泛了金,不敢再跟她生較。這邊燦菊扶了他。急急的給屋子騰地方。她不敢去瞧小白,那表情她瞧了都心痛。傾絕覺得肚子開始翻攪,這兩天他都是惶惶不可終日,沒想到今天回來沒說兩句話。她這邊已經要生!他勉強撐着出了廂閣,跌跌撞撞坐在堂室裡,再不肯挪步子。他此時也分不清是心痛還是肚子痛,總覺得一股子一股子在揪腸子。弄得他神魂亂散,情緒難控,燦菊抖着手給他送去一杯茶,顫着聲音勸着:“王爺,沒事,喝,喝杯茶吧?“

傾絕伸手去接,但此時手中難控力,一下竟然將杯子給捏炸了。滾水四濺,碎渣子紮了滿手,整個手背都燙紅一片。給燦菊嚇得,一下跪到地上,哆嗦着拿帕子去拭,抖着脣,那句饒命卻怎麼也出不出口。

傾絕盯着手,水這般燙,碎渣已經入肉,但他竟然感覺不到痛。因爲心痛太強烈,腹痛太突涌,讓他一下暴怒起來,猛地抽出手來,直將燦菊掀了個跟頭:“該死的,不是說還十天嗎?庸醫,讓你們不得好死!”他現在雙眼竄火,說話語無倫次,給燦菊嚇得趴在地上不敢言語。看他一手地血,這邊廂閣裡開始有人出出進進,皆是有經驗的婆子和手腳麻利的小丫頭。但偏是聽不着小白一點動靜,傾絕直站起身來,半彎着腰就向外走。他現在只想把一肚子火撒到大夫身上,他正踉蹌着,忽然一道影子直閃過來,一把扯了他就往外一帶。

傾絕眼前金光亂冒,此時竟然不能防,徑自便讓人給拉了出去。他身子前衝了幾步,擡眼一看,是凌破。他今天居然化成人樣,但是面色慘白,血氣全無。寧揚正歪着靠着廊柱站在邊上,凌破一把將傾絕給扯廊,直往湖邊拉了幾步:“你鬧什麼,她生還是你生?”凌破氣咻咻的看着他。

“可不,早幾日晚幾日都是有的,大羅神仙來了,也不見得說得準日子。之前是趕大夫,現在要鬧得殺大夫,我看他要瘋!”寧揚歪靠着打個哈欠,他實在討厭大冬天在外頭站着。但剛他嗅到血氣,所以往這邊來,估計凌破也是因此。

傾絕此時腹如刀絞,心如刀割。偏是聽不着小白地聲音,只聽見屋裡咣噹忙碌,產婆不時說話。他越是聽不見小白呼痛,越是心下不安,越不安生,便越疼痛。疼痛最後連成一片,讓他渾身都開始抽搐起來,面色更是慘如金紙,大冷天裡,竟然汗滴不輟。

凌破看他那樣子,站都站不直了,剛纔一扯,他就跟着跌撞,哪有平時的靜冷。一時忍不住扶他:“你,你沒事吧?你不是也肚子疼吧?”

傾絕想把他推開,偏是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他知道自己的底限,但現在的疼痛,分明已經超出了他的底限了。是啊,是那種讓他不能忍的疼,讓他窒息,讓他方寸大亂,讓他想哭泣。

他早知與她有靈犀,不止一回。前年冬天是這樣,去年夏天也是這樣,到了現在,還是這樣。更明顯了,更清晰了!老天,真的好疼!

“我也覺得肚子疼!”凌破盯了他半晌,忽然低語着。擡眼看着一排緊閉的窗:“看你這樣,弄得我更疼!”

“男人的產痛。”寧揚懶懶地垂着頭,一副快要睡着的樣子:“她肚子那麼大,我看搞不好要生好幾天!”

“你!”兩人同時擡眼瞪着他,表情皆變得猙獰起來。正說着,忽然正堂出來一個小丫頭,端着一個銅盆,裡面竟然汪着一盆血水。傾絕目欲呲裂,感覺那疼痛此時已經不是一陣陣了,根本已經開始撲天卷地。

燦菊已經出來了,也顧不得看凌破,明霜和煙雨皆是一臉急白,過來攙扶傾絕:“王爺,王爺去花廳坐坐吧?”屋裡人太多,她們也搭不上手,煙雨膽子大,剛纔進去看了一眼。看小白此時已經面容扭曲,汗溼衣褥,婆子那邊一手是血。她哪敢跟傾絕說,只顧着去把他往花廳裡攙。

“那夏婆子是最會接生的,之前宣平侯家,四個女人生孩子都是她接地。還有李婆子,鄭婆子,皆是十幾年的老手,王爺寬心,必是無事地。”燦菊看他面色實在詭異,心下怕極。死壯了膽去安慰他,剛纔若不是凌破來地及時,真搞不好他要出去殺大夫。

“我就在這。”傾絕掙脫她們,撐了廊柱便靠在廊下。微閉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試着慢慢導出來。必是沒事的,他掙扎着讓自己平靜,卻覺得疼痛陣陣加劇,胸口血氣亂翻,讓他地手不停的在抖。凌破在院裡圍着湖亂跑,其樣子更是詭異的緊。時間一點點過去,不時有人出來進去,皆是一臉焦色,熱水不停的添,血水不停的倒。日頭開始西斜,天色已經近了黃昏。冬日裡太陽掉的早,很快便黑了下去,傾絕再是忍不住,終是在又一撥人開始出來的時候,傾絕一嗓子吼住一個表情泛急的婆子:“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出來進去,每次都說在生在生,他受不了這種答案了。

“在生,在生呢!”那婆子不敢看他,躬着身應着。

“還要生多久?”傾絕問了一個極白癡的問題,寧揚聽了都直翻白眼。“這…….”婆子一臉苦瓜相,四處亂瞄也沒個可救命的人。傾絕一把捏住她的肩,她只覺骨頭碎般疼痛,咧着嘴叫着:“王妃胎位有些不正,可,可…….”

“怎麼又胎位不正了?怎麼又沒人跟我說這個?”傾絕當時要瘋,眼一瞅便看到門口立着的幾個大夫,此時他們一直候在屋外。一看傾絕的眼跟鬼一樣掃過來,嚇得便要軟倒。

傾絕抖着手指着他們,聲音都已經變調了:“把,把這幾個眼裡沒主子的……”還沒等他跟瘋狗一樣亂咬,寧揚已經適時的一把握了他的手指,此時拖他簡直輕而易舉:“你行了,是誰讓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到哪都擡着,動都不動一下,你這會子急也沒用。”他伸手一挾,徑自拖着他往花廳去,順便解救了一干人等。

“我當時說什麼來着,她肚子太大,得多動動,你聽嗎?我說的你都不聽,更別說他們了。”寧揚不管不顧,手跟鐵夾子一樣鉗着他:“你在外頭鬧得雞飛狗跳,你讓她怎麼生?你消停會行不行?”

“她流了好多血!”傾絕忽然哽咽起來,寧揚一怔,一把攬緊他:“記得她常說一句話麼?我是打不死的。”雖然這話是有些昏,但是卻讓人聽了心中有希望。

傾絕沒說話,他佝僂着讓寧揚半拖半拽往花廳帶,寧揚回眼看湖邊,凌破此時連人形都快聚不住了,淡淡的影,還一圈一圈的竄,裹得湖邊枯枝亂飛。寧揚知道,這是他的平靜方式,他輕輕搖頭,真是一人產子,三人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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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五章 給你一片天

經過一夜的折磨與掙扎,這一晚,王府上下根本無人入眠。平海和劉波守在閣子外頭,豎着耳朵聽着裡頭的動靜。傾絕終是在清晨第一縷晨曦到來的時候,依稀從主屋那個方向,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寧揚長長舒了一口氣,這邊已經看到有小丫頭興沖沖往這邊跑,口裡嚷着:“生了,生了,是個…….”話音未落,傾絕已經一躍而起,直竄出去,裹了一道風般。凌破兜了一晚上圈子,這會子也化出一道光影一般開始向那個方向彈。但他沒敢進去,因爲傾絕與他照面的瞬間,瞳心抖出一絲惡狠狠的光,凌破再傻,也知道這會子跟他掙一點便宜討不着。

寧揚看着張着嘴在那發傻的小丫頭,微微笑了下:“男的女的?”瞬時解了對方的尷尬,她看了一眼寧揚,臉竟刷一下紅了:“回,回公子,是個,是個少爺!快八斤了呢!”

籲!快八斤,小白,你可真會生啊!寧揚撫了撫眉,脣邊所抖出的弧線,豔美非常!傾絕不管不顧,直直就往屋裡衝,也沒人敢攔他。他一進屋,便嗅到一股濃郁的血味,心攥成一團。屋裡的人還在忙碌,忙着換染血的褥被,收拾東西。小白裹着被子,此時縮在牀的緊裡頭,只露出頭顱,一頭長髮皆溼透,有些還粘在臉上。她緊緊閉着眼,屋裡的動靜似是都聽不見一般。傾絕隔着數人,沒法子貼近過去,一看她那樣,心下又急惶起來。

主接生的夏婆子悄聲說:“睡了,王爺不用擔心。王妃好的很。”她打從夏天便住進這裡,雖然只短短几個月,但憑着她多年的老眼。一早看出傾絕與其他府裡的男主不同。所以沒誇着口說生地孩子有多康健,母子平安之類的。一開口便說她好的很!王妃胎位有點不正。其實這一通下來也算是順產了。而且王妃真是很悍,愣是一聲沒吭,也非常配合,一通猛使勁。不像是以前接生時地那些養尊處優的女人,生命力非常頑強。不然。這會子估計還折騰呢!

傾絕聽了,長長舒了一口氣,眼睛一直瞅着她。直到聽到有人輕輕說:“王爺,剛帶大公子去洗了,王爺瞧瞧。”他這纔回過神來,對了,他當爹了!大公子?!是個男地呢,小白一心想要個男孩,真是個男孩子。他回眼看着襁褓裡的孩子。五官都擠在一起,紅通通的,像個肉團一樣的。那麼小。好像一碰就要碎一般的脆弱。但是頭上生了一層黑黑地胎毛,一看就是營養充足。胎毛長的濃而且黑。眼還是兩道縫。此時睡着,那模樣讓他瞧了便心生暖意。他微微的伸了手。卻沒敢碰,忽然開口:“你把他解開讓我看看。”

“啊?”婆子愣了一下,但還是依言解了包裹,露出光溜溜的小身子。傾絕上下看了,又說:“翻過來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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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更怔了,小心翼翼的將孩子翻了個個,讓他看後背。傾絕看了,脣邊忽然揚起一個笑,連帶指尖也微微發抖。他當初預想的沒錯啊,碎藍,還真是如此啊!他是半靈,狂血在法血之中,與普通血脈相匯卻無法真正相融,在汲風丹的不斷隨血而動之間,漸漸汲走所有狂血與法血。保留了最普通的血液與營養!

小白醒過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牀邊繡墩上坐着地傾絕。他正支着肘,半歪着頭看着她,看她睜開眼,他的笑意便揚起。讓她,也跟着輕笑了起來。

“是男的吧?我之前迷迷糊糊地,聽夏媽媽說,是個男的。”小白地聲音還很虛浮,眼睛便開始找孩子地蹤影。

“是男的,去餵奶了,一會抱過來讓你看。”傾絕伸手去撫她地發:“再睡一會,吃東西的時候叫你。”

“夏媽媽說,產房血氣大,不好。”小白看着他,輕聲說:“今天你去西廂住吧。”

“不去。”他的手貼在她臉上,笑意輕暖:“我今天晚上還要睡在這張牀上。”

她怔怔的看他,此時全身浮軟,真是一絲力氣也沒有。他溫暖的手,卻讓她覺得平靜而安全,她靜了一會,忽然有些不安,擡眼看他:“那,那他是不是……”

“不是,不是半靈,不是馭者,是個普通人。最普通的那一種!”傾絕笑起來,貼過來與她只差毫釐:“他重的很,快八斤了。你真是把那點肉都貼他身上了!你身體的汲風丹,把法血和狂血都引走了,結風罩於內,難怪肚子大的嚇人!”

“真的!”她的眼亮亮得,像兩個黑葡萄,快漾出水來:“我好想看,你把他抱過來。我也可以喂的,我來喂。”

“不行,你要休息。”他貼着她,半身伏在牀上,頭枕在她邊上:“你睡覺。”

她看他的樣子,他的面色好像比她還要糟,她慢慢伸手去摸他的臉:“那你給他起個名字,起個大名吧?”

“叫要命!”傾絕哼着,慢慢閉了眼:“真快要了咱兩的命!”

小白語噎,看他疲倦滿滿的樣子,實在不忍心現在跟他拗。但要命,這名子太難聽了!她正發怔間,他的手臂已經勒過來,抱住她:“淨曦,叫淨曦。因爲他哭的第一聲,我看到了光!”他脣邊微微含笑,伴隨着那光,他來到這個世界。在他的孕育初期,他堅持附着在他母親的體內,一天一夜的奔逃戰鬥,他沒有因此而化成烏有。他的希望,也因此而來!

“很好聽。”小白輕輕應着,貼着他的臉頰,不覺之間,滾下淚來。淨曦,很乾淨,很明亮!

數日之後

小白坐在傾絕的懷裡,小寶安睡在小白的懷裡。牀上置了炕桌,滿滿的菜品。生完孩子,她的產前浮腫也散了。肚子一平,馬上覺得整個人清瘦了。這一個孩子便去了八斤,加上又是羊水啊流血啊什麼地。而且孩子一生完。好像好胃口也隨之而去,加上頭幾天又老是昏昏的睡着,吃什麼也提不起勁頭。之前那種大塊朵頤的勁也沒了,讓傾絕簡直覺得她比以前還瘦了。所以又開始一通猛補,天天恨不得照八頓來喂。

“把孩子給燦菊。你先吃飯。”傾絕看她抱着孩子不撒手,開口說着,這邊繞過手去給她挾了一滿盤子。

燦菊接過小寶,笑眯眯地說着:“主子,先吃東西,這邊我帶到於那去。一會子再抱過來!”小白一直瞧着她都走沒影了都捨不得把眼睛挪回來,傾絕把筷子塞到她手裡:“快吃,別看了。”

小白低頭看着面前的東西,突然說:“今天怎麼沒熬鯽魚湯?”傾絕抱着她:“不喝那個。一會上百合燕窩。”他看着小白地側臉:“那個沒味道,而且有腥氣,以後不喝了。”

“不喝。不喝我沒有辦法喂小寶。”她低聲說,她生完發覺。自己乳汁少的可憐。雖然她的胸部隨着懷孕產子變得豐滿,而且她孕期大補特補。好東西吃了無數,但居然不下奶。聽有經驗的說,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只需多喝魚或者骨湯也可以有助於催下乳汁。她便天天都喝,但才喝沒幾天,他居然不讓做了。

“這府裡我請了四個奶媽,不夠再請,餓不着他,不用你喂。”傾絕看着她一臉愴然,忽然開口:“你每每吃東西地時候,都讓人覺得很滿足。你吃得不快,但表情很幸福的樣子。讓人也覺得有食慾。那魚湯明明很難喝,你喝得像喝苦藥一樣,雖然也沒什麼難以下嚥的表情。但那種幸福的感覺沒有了。我不要你這樣,吃飯增添營養血氣,吃飯時候的小小快樂,雖然短暫卻溫暖。這片刻的快樂,都要爲了小寶丟下,吃自己討厭的食物,我看了心裡難受!”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挾了一顆溜皮蓉的肉丸子送到她地口邊,她本能的張口,酸甜的味道直入喉舌,溫軟滑膩,滿帶地香氣撲了滿腔。她慢慢的咀嚼,微微地眯着眼眸,卻溼了眼眶:“真好吃。”

“沒奶就沒奶,又不是你不喂就不是他娘。把自己折騰地一天嘔三回,看什麼都沒胃口,搞得越坐月子越消瘦。最後心疼的那個是誰?”他扶直她地腰:“人家生完孩子,總要胖個一二十斤吧?你就算不給我這麼大的成就感,也不能給我縮回去吧?你現在這樣算什麼?控訴府裡伙食差,還是指責廚子沒手藝?”

她臉一紅,自己伸手去挾菜:“我,我沒縮回去。我胖了好些呢!”

“沒覺着。”他看她自己開始慢慢吃,微微笑起來。

“那你不能跟我大着肚子的時候比。”她忍不住伸手去摸肚子,現在一平,她還不習慣了。

“知道回嘴了?”他開始跟她一起吃,這邊不停的有人添菜和撤下微涼的,因爲桌子不大,擺不下太多。屋裡的火爐燒得正旺,地板夾屋的暖道將地都烤得熱乎乎的,因窗上都掛了厚簾子,小白也瞧不見外頭的天氣。但是快過年了,估計此時也正是北風凜冽。這些天,問候的送禮的極多。但小白只見了凌破,寧揚和西臨閣裡的人。其他外頭官門的親眷,都是平大娘和燦菊替着應對。傾絕一直也沒離開王府,東懷閣也甚少出去,外務一應懶的管,甚至連傳也不讓劉波傳了,根本就是一副完全摞挑子的樣子。

“咱們什麼時候上京去?”小白吃完東西,漱了口,抱着小手爐窩在他懷裡像只小貓樣,突然輕輕哼了聲。

“等你養好,或者等到明天秋天也行,不急。”傾絕抱着她。

“到了京裡,你入朝辦事,我在家帶孩子。”小白嘆着,一臉滿足。

“孩子不用你帶,你跟着我。”傾絕伸手輕拍她。

“什麼?我不喂,連帶也不讓我帶?”小白瞠目結舌的看他:“那,那……”

“我不是要讓你根本不管他,但我不想讓你在家帶孩子。”傾絕笑。

“你入朝辦事,天天忙碌。我在你邊上也幫不上忙,家裡的事我也不懂,也管不了。我閒着還不如在家看孩子,還有些事做。”她怔怔的說着:“總不能天天發呆吧?”

“你以前就天天發呆,在哪都能杵一天。”他逗她,看她一臉窘紅,更笑起來:“你跟着我,我自然不讓你閒着。有事給你做,在家看孩子,太屈才了!”

“什,什麼屈才?”小白更是一頭霧水,他輕聲說:“怎麼不是,你記憶力好,教你的字沒有忘記的。聽過的話總是記得,爲人又忠厚老實,便是極大的長處。我進京之後,請你當我的隨行錄事,幫我記錄一應文事,記清時間,事宜,所報之人等等。”他看着她瞪大雙眼,一副又驚又詫的模樣,笑着說:“我每日繁忙,不可能事無大小,皆親自處理,身邊自有各應官員。他們會將事務所理之細節承給我,我不見得當時便看,需要有錄事替我先行記錄,以備後察。現在府裡有八個,替我收納各方官承。這些人需要來歷清楚,忠誠老實,不見得要多聰明,但要務實,還需要記事仔細。這些優點你都有,最合適不過了。進京之後,我要重新挑選這樣的人,先算你一個!”

“你,你要我當官吶!”小白傻了,呆呆的看着他。

“沒有品階,是我內衙之職。”傾絕笑着看她:“錄事有專門的錄事房,爲免私授傳遞,皆不正式見官員。都是隔屏報事,所以你不用天天拋頭露臉。但是需要問話,問得要詳細。而且我每凡巡邊,必要身邊帶上一兩個,隨我去各地。你去了呢,我單開一間屋子給你,你不用跟他們在一處,聽人報事,然後記錄。一呢,可以增長你的歸納力,培養清晰的條理。二呢,對你的記憶裡也有好處,更可以順便練字。三呢,隨我去各地遊歷,體察民風民情,增長見識。四呢,培養與人交流能力,在問答之中慢慢揣磨。最後一點,是我的私心,想你天天陪着我。”

他看着她張着嘴發傻,輕點她的額頭:“怎麼樣?這個職位還不錯吧?我每月按例撥俸祿給你,逢年過節還發賞錢。”

“多,多少錢?”她回過悶來,便脫口而出了。腦瓜子一熱,竟問了個很市儈的問題。

“一個月四兩,這是現在府裡錄事的俸銀。不過做錯事要罰俸,你做錯了,我照樣罰你,絕對不會手軟。不過,要是做的好,我可以升你的職。”他笑意更深。

“那小寶怎麼辦?”小白突然又不放心起來,他捏她的臉:“餵奶呢,有奶媽。生活教導呢,有保母。日常用度,有管家分配。一應細節,有丫頭。日後還會有先生。當然你我呢,是他的老子娘,當然要教管他,照應他。但並不是說,接下來多少年,就全扔給他了!”

她臉紅,眼睛卻發亮,他想讓她成長,而且他看到她的努力,所以盡力幫助她一點點成長。她明白他的意思,與他看相同的方向,給她更廣闊的天地,讓她看得更高更遠。並不會因爲她成了孩子的娘,就放棄對她的培養。他並不是一步步把她培養成可以操持家務鎖事,管理各奴才的最大管家。而把她往更開闊的地方引領,讓她有更爲豐富的人生!雖然他依舊擔心死靈的事情,但只要他活一天,他便不讓她枯萎,給她源源不絕的生命動力,讓她更美麗的綻放。他一向辦事如此,不侷限世俗,不管任何人的眼光,甚至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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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六章 馭人莫失溫

傾絕與寧揚坐在聚墨齋裡,周圍都是漫散的風靈之氣。小白與凌破在聚墨齋的樓頂上汲風練氣,風罩浮靜,連帶整個院子的都是寧靜無風。今天已經是正月初十,小白這回是在坐月子的時候過的年。雖然十天前她已經養的差不多,但傾絕還是堅持着讓她坐滿,沒有放她出去放炮仗。她手癢,但還是乖乖的坐在牀上,只是隔着窗聽了一晚上的爆竹聲。

孩子更是有如見風便長一般,初生之時像一個小老頭,渾身通紅,滿臉皺巴。一個月的工夫,大了兩圈,圓乎乎的讓人愛不釋手。五官也不再是擰成一個疙瘩,雖然還不甚明晰,但已經漸漸開展。他不若傾絕是一雙紫眼,他是烏黑的眸子。眼睛還是兩道長長的縫,雖然還未完全的睜開,但眼型真是像足了傾絕。他常常咧着嘴笑,不愛哭,不睡的時候四腳微動着,誰湊過去逗逗他,他就笑着扭來扭去。傾絕初爲人父,性情也變得溫和多了,過年的時候大賞府內大小奴才,讓上下皆是跟着大興了一把。

寧揚此時像一癱爛泥一般歪在榻上,折屏隔出的小空間溫暖如春。小坐爐上暖着酒,香氣蘊散出來,讓人聞了便是微醺。他半睜半閉着眼,身上是淡青色的拉絨長袍,開襟袍當毯子蓋在身上,半撐着頭,長髮披散,簡直像個半醉美人,慵懶又美豔。

“孩子也生了,戰事也平了,死靈也不來了。”寧揚如夢一般輕哼着:“好事都讓你佔盡了!”

“你嫉妒啊?”傾絕坐在他邊上的大靠椅上,他今天又穿了一身白,裹絨的白袍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他十指交疊。一副自得意滿的樣子。脣邊抖出細小的弧線,微微地眯着眼眸。他在感覺小白的氣罩,很平靜。靜得像在這屋裡的懸漏,一滴一滴。入水成漪,散成一圈水暈,然後化爲清明。

“你真要上京去?朝中有杜勁軒,現在又多了南宮修。不僅凌佩,連漠原已經牢牢控制在你地手裡。你此番還去京裡幹什麼?讓那傀儡退位,你上去不成?”寧揚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這張榻真是太舒服了。他都想偷運回凌波谷去了!

“我入朝是輔政,不是去奪宮。戰事已平,綴錦合書已籤,當下我是首輔,新帝尚幼,我總不能常年駐外。”傾絕伸手去拿酒杯:“早則春末,晚則秋初。總是要去地。”

“輔政?”寧揚笑起來:“別跟我說你當了爹,就性情大變起來。馭者事平,王者事起。你碧丹傾絕,哪止泛泛。當時不肯做的太絕。是因你分身無術。馭者這邊擾亂不休。戰事紛起。不要以爲你像個大善人一樣笑一笑,就以爲要惠及其他了!”

“呵呵。”傾絕揚眉:“天下啜手可得。已經無趣。我早說過,你猜不到我的想法,你還非要混猜!”

“你真要去輔政,讓那個蠢貨坐穩寶座?”寧揚睨睇着他:“你有那麼好心?”

“當然沒有。馭者於綴錦的經歷,便是最沉重的一課。我此時激流勇退,早晚成爲喪家之犬。我要再進一步,便會引發奪宮之變。當下所做,是要平衡,再行籌謀,方是長久。不是貿進貿退!”傾絕微微側眼:“我有靈物在手,身邊強者如雲,真要鬧起來,我當然穩贏不輸。但是當下五國平享天下,只是暫時。.若國內生變,必引他國連鎖反應。馭人不同馭靈,光憑血力且是無用。當日我來到凌佩,入了這個局,便知道,易入難出!不是光有力量,便可從容。”

寧揚靜靜聽他說,脣邊笑意更深:“你將此稱爲馭人?”

“不是嗎?看到他們地弱點,然後一一擊破駕馭,比起縱橫強力以奪天下,操棋馭子更有意趣!”傾絕輕笑:“若論我心所願,當然平靜度日爲上。但事事哪可遂心願,既然如此,便於峰頂浪尖謀得平靜,不是也算得我所求“看到堅慕權好勢,但卻具有控兵之力,於是讓他駐邊。以強權拉攏,讓他爲你所用。看到修文採飛揚,於是讓他從文。知道他鬱郁難舒,便讓他志得高雲,甘心成爲你的棋子。杜勁軒心思細慎,卻生性膽小,讓他爲相,便會事無鉅細,皆依託於你。左成與顧正,貪婪成性,便給他肥缺,高金厚賞,讓他們一直有利可圖,蒙了眼耳,成你走狗。劉宗堯忠厚老實,胸無大志,但爲人穩重,於是讓他在北關,安撫民意。袁展平勇力有爲,卻有勇無謀,便放他當箭,成你先鋒。”寧揚一疊連聲說着,點頭微笑:“還有其他人,或是因情,或是因義,或是因志,無論是詭滑成性,還是蠢笨執拗,只要有用之處,你皆可所用。”

“這樣好累,死靈並非靈物至尊。人才是!”傾絕輕嘆:“既然脫不得身,只好樂在其中。當找樂了吧!”

“呵呵,於小白那裡,學到凡事舒展,不再蒂芥滿心。”寧揚大笑出聲:“那麼小白呢?你讓她當你的錄事,驚世駭俗,把娘子帶出來當官。這世上也就你做的出來!我還以爲,你教她練幾年字,然後要她理家呢。”

“家事鎖碎,府裡設七局四掌,各有雜物紛繁。而且大小奴才無數,小白爲人太實在,記好不記仇,要她壓服奴才,根本不可爲。”傾絕輕飲一口,當初她問他當年花池讓人下藥的事。她只是問他,爲何那時要整治她,卻根本沒問,是何人要害她。因爲她已經把何人要害她這個問題扔一邊去了,或者說,她早忘記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記得好,所以光亮清澈,不含雜質。

“唯纔是舉,她的才華不在這些紛雜。生要把她往那裡歸,不是浪費嗎?。”傾絕微笑:“她值得更好的,更高的。更自由的。”

“當初你早看出,傾靈不是當官地料。你故意丟餘平給他。讓他天天戰戰驚驚,又不敢逆你,真是生不如死。”寧揚又故意往事重提,讓傾絕微微蹙眉。

“你當初肯寫信給他,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也算是舒展胸臆了!”寧揚知道。此時再提,他雖然不快,但不至燥狂:“他沒死,四月大戰之時,我在餘平匿氣,以圖接應。他瞎了一隻眼,但沒死。”這件事,肯定沒人報他,根本沒人敢報。

傾絕不語。餘平從六月開始便上折給他,他一份沒看過。沒看,不代表不知道其內容。如果傾靈死了。餘平統之職空出來,莫奇莫洋必是要告訴他。讓他再選官員補上。但他們沒提。當然就是傾靈還活着。至於報奏是不是要看,是不是要批。再緊再急的事,他自有主張。他們呈上,他不看不批,他們也不敢相催。

“我知道,你已經不計較過去。但不計較,並不代表與他有什麼情誼於中。不恨,不代表就可以愛了。只不過他現在已經殘廢,右手永不能舉,稍動便疼痛非常。他畢竟是你地親哥哥,既然你也不想管他了,何苦還要讓他職任辛勞,不如讓他歸田罷了!”寧揚坐起身來,剛要再接着說。傾絕已經站起身來:“你也知道,他的事我不想管了。何必還來說!”說着,便慢慢向外踱去,小白在外面呆了好久了,他不放心,想出去看看。

“那你…….”寧揚看着他地背影,他輕輕說:“小白產前,我已經交待凌霜,讓他再派屬下接任餘平。你天天睡得跟傻子一樣,這會子來教導我。”

“你!”寧揚瞪着他,一臉語噎,一賭氣又躺回去,索性揪了厚毯子將自己包嚴:“混蛋,說我後知後覺是吧,那我什麼也不管了。我一覺到開春,你以後少管我要藥!”他碎叨地話還沒說完,已經聽得門響,傾絕已經出去了。

小白此時站在屋頂高檐,一身暖紅輕裘格外明豔。腰間細穗盪風而舞,長裙層裾有如飛花。她雙臂招展,單足而立,大裙襬因她反提的足尖開出大半扇花屏。她手面向上,指尖輕抵,兩滴血滴逼指而出,漸拉成線,匯入身邊空中,抖展間開散,然後越來越淡,最終化無。前幾天下了場大雪,此時房頂皆白,唯有她地紅色,格外豔美。

她身姿婀娜,生產過後,依舊是女兒般纖細,卻憑添了成熟的韻味。讓厚厚地裘袍也難掩她的靈瓏,凌破散成風罩,蕩在她的身周,慢慢罩氣加濃,然後開散。她的發與袂,皆是隨着凌破的風旋而微動,沒被北風裹亂,格外曼妙動人。院裡的奴才,皆是仰頭看她,看呆了眼。

她一臉專注,眼平視向前,在那裡,她可以看到凌破的面容。唯有她可以看到!“夠了。”他在輕笑,聲音匯入腦海,體內的汲風丹在隨血而動,讓她身體血脈,通行無阻。

“夠了!”這個聲音不是凌破,小白微怔了一下,這纔回眼向下。看到傾絕負手立在院裡,擡頭向着她,眉尖若蹙,眼底卻是溫柔。

她兜風而旋,然後縱身向下,卻是緩墜有風輕託:“只有幾滴。”她訕笑着向他,一臉討好的模樣。衆人聽傾絕出聲,這纔回過悶來,忙低着頭該幹嘛幹嘛去。凌破當着一院子人,不好化出人樣來,卻是故意兜在傾絕身邊,把他地髮束吹得亂飛,衣袂亂散。

傾絕伸手勒過她的腰,低頭看她笑魘如花,長髮挽成墮雲,只有一支素梅簪子,大眼有如含露,雙頰略染緋紅,讓他有些癡迷。

“你纔剛剛好些,何必急着相繼。”傾絕也不管凌破就在身旁,徑自便是開口。凌破聽了,居然沒與他計較,直接一股子風便向着樓內卷,他想進屋去化形。他這般,傾絕倒是不習慣了,他剛纔雖然與小白說話,但基本全神戒備,只防他突發力便出手捏他靈脈。

“這小子吃錯藥了?”傾絕側眼,感覺一股風旋急竄入內,然後門咣噹一聲合嚴了。不由的哼出聲來。

“呵呵,他覺得你好唄。”小白一臉笑意:“他都跟我說了。”

“說什麼?”傾絕一臉微怔,攬着她往外走。小白坐月子地時候,凌破也來過,但是傾絕看得緊,不容得他跟小白單獨說話。這二愣子不會剛纔把之前一直管傾絕要血的事說出來了吧?他該沒這麼笨纔對啊!

“他說,我生產地時候,你疼得很。小破說,你感同身受!”小白拉着他地手,她的手包裹在他地掌心,覺得格外溫暖。

“小破與我同血同脈,我生產疼痛,他自然也疼痛。但你不一樣,你是因爲心裡難過,引得肚子也疼得很。”她輕聲說着:“我當時不讓你在屋裡呆着,就知道你會難過。但是你……”

“呵,那他是什麼意思?對我認可?表揚我的真心?以後就規行矩步了?”傾絕笑眯眯的說着,抱起她,不讓她心下慼慼。

“不是以後,是這幾天。”小白老實巴交的回答讓他一下發怔,當時就想掉頭回去揍凌破。

“我就知道這廝狗改不了吃屎!以後再不對他有任何期待。”傾絕咬着牙根,這幾天?

“我們去看小寶吧?”小白伸手去摸他的臉:“不要生氣,以後我會管好他。”

“你能管好他?”傾絕一邊走一邊嘆:“要我說,收了他器脈,拓脈,當個寵物完了。”

小白一把捂住他的嘴,大睜着眼看他:“噓,當心他聽到了。”她指若水蔥,纖細而溫軟,香氣若蘭,讓他心馳盪漾。他抱緊她,大步往回走,卻是沒回東懷閣,反是向着淺芳閣而去。

“我們回去看小寶啊,他快醒了。”她一看路徑不對,摟着他的頸說。

“晚點再回去,回去你就不理我了。”他輕哼着,卻盪出一絲微酸的味道。

“我哪有不理你。”她面染暈紅,他是寂寞太久,所以連她對兒子的關注也要搶奪,像是之前她有風靈凌破,他就總是擔心凌破會把她給帶跑。她伸手撫他的臉,動作溫柔像是撫摸小寶一樣:“相公,現在你可以與死靈通語,你想不想見你爹爹?”

他一下剎住腳步,怔怔的看着她,身體有些微微的輕抖。她忙一把摟緊他:“你不要害怕,其實之前,你和寧揚說的,我聽到了。你有個哥哥,名叫傾靈!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是凌破風罩散得遠,聽到了。”

“我只想知道,那四個死魂,還要不要出來與我決鬥,至於其他…….”傾絕聲音微啞,抵着她的額:“我不……..”

“我爹不能走路,我爺爺便想用聚靈咒幫他。現在我們爲人父母,可以瞭解當時他們的感受,我爺爺其實不是多貪心。他只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小白輕聲說。

“親情羈絆之下,便生毒心。雲光曾經這麼說過,與己是愛,與人便成恨。至少你父親,身不能行,卻有你祖父愛他,你母親愛他。並未因他身殘而棄他!但我父親,從未愛過,更未選擇我。親情於他,從來不是羈絆,而是工具。”他顫聲輕語,慢慢伸手去撫她的臉:“在這個世上,從一開始便選擇我,從來沒有棄過的。只有一個人!”他去尋找她的嘴脣,他需要她的溫暖讓他平靜,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他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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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七章 一同下幽冥

東郊圍場

他們已經好久沒來這裡,此時還是嚴冬,圍場四周鐵近營布控,鹿欄裡的鹿已經不再圈養在外,而是挪到有檐的欄舍裡去了。草木皆是萎乾枯黃,地上斑駁着未融的殘雪,更顯得空曠起來。

傾絕一身銀色裹絨長袍,包罩黑色綴銀邊開襟氅袍,浮風翻卷之間,帶出一團花樣光影。長髮綰起高束,拉出長長的髮尾,隨風而舞。他容顏妖冶,紫眸濃豔,脣揚若有似無,似笑還嗔。此時鬼目灼與夜哥在他身後,老鬼雙眸如火,夜哥的眼睛竟然開始有如傾絕一般,灰中透着微紫,而且似有加深的趨勢。在他們十步開外,小白與寧揚和凌破站在一邊。寧揚裹着厚厚的青裘,半歪着站在那裡,眼睛微微眯着,似是站着便要睡着一般。小白的臉崩得緊緊的,一雙大眼只顧看着中央。傾絕要在今天晚上召喚雲光,與死者通靈。詢另四靈之跡,或者,可以知道更詳盡的過往。她此時在凌破的罩氣之下,絲毫感覺不到冷風的侵襲,她更是因爲緊張,握着手心一團汗。

“雲光出來也不用怕,他已經是傾絕的奴僕,不會對着我們放招的。”寧揚輕聲說着,眼睛卻盯着傾絕的動作。這小子自從收了死靈之後,更像妖孽了,體溫變低了,脣紅齒白之間,眼眸更帶詭豔色彩。此時他臂間招展,動作舒放而張狂。額前血印一開,星印之外竟然開罩墨虛家大輪血涌之印。暗夜之中,圍場四周的燈柱耀得他光景明滅,奇絕而豔詭!

“出來了。”小白的眼盯着他的指尖,他們看不到。但小白可以看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煙,在黑夜之中飄搖,然後慢慢顯出臉型來。越來越是明顯!

傾絕已經感覺到血大量順着脈而逆行外溢。死靈固然強大,但馭死靈。根本就是拿命交換。只是通語,就感覺血行飛速。當初他催行亦地死靈,出招之時,簡直就是在抽命一樣,生生把他的血榨的一滴不剩!他感覺周圍開始漫涌罩氣。這種罩氣與他自身相融,周圍開始回暖,似是隔絕冬日嚴寒。但身體內部開始陰寒,一股意涌頂而出!

“傾絕。”他聽到雲光地聲音,依舊如當初一般,似泣似笑,低沉而明晰。他的眼前漸漸開始迷離,模糊之間看到一張面容,狹目微眯。眉尾飛揚。

“我以爲,你會一直裝傻,不再叫我。”他微笑。傾絕一怔之間,還未有所反應。忽然感覺身體地寒冷猛然一頂。身體一下變得輕盈。頭暈目眩之間,竟然光影分錯。而云光的形態。一下清晰非常起來。他一把拉了傾絕,而兩人,有如蕩在漫無邊際的雲霧之中!

“相公!”小白突然大叫着向天,而這邊,傾絕的身體猛一下直直撲倒下去。身後的兩人眼疾手快,同時伸手去撈,撐住他頹倒地身軀。一撐之下,已經變了臉色,傾絕竟然氣息全無!

“怎麼回事?”凌破怔愣間一把拉住小白向前衝的身體,寧揚已經向着傾絕而去。小白整個人僵了似的,回眼看着凌破:“他,他把相公的魂抓跑了!我,我找他去!”她一下嘶吼出聲,身體猛的顫抖抽搐起來。不是通靈嗎?跟死人通靈,怎麼魂一下沒影了??她急火攻心,只覺六脈亂翻無定,話剛出口,人已經兩眼發直,不待凌破反應。她就跟傾絕一樣,人一下軟倒下去!凌破一把抱起她,一觸之下,氣息全無!

傾絕恍惚之間聽到一聲相公,神志一下清晰起來。他猛的掙手便要脫開,雲光回眼看他:“怎麼?”

“你把她嚇壞了!”傾絕吼着:“放開我!”

“與死靈通語,和生靈不同。你繼血讓我歸世,我將你引入幽冥。他們不會白癡到認爲你已經死了,把你埋了的。”雲光長髮飛舞:“幽冥之路,遠且漫無邊際。沒有我的引導,你的魂魄漫遊無止。…你地魂魄現在被我強引而出,此時與我分開,不想回去了?”

“你想知道什麼,我所知盡當相告。”不覺之間,兩人已經深處濃霧之間,又是那繁花鋪地的漫無邊際。虛無飄渺,不知身在何方。傾絕還不待開口,忽然聽到身後一身呼喚:“相公!”這聲呼喚讓他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雖然已經成了魂體,但依舊感覺渾身麻麻得亂顫,他猛的回過頭去。一眼便看到小白,是她!一身白衣踏花而蕩,跌跌撞撞向他衝過來!而在她身後,那不是碎藍又是誰?

“你是不是要把我給氣死!”他氣急敗壞,伸手去拉,竟然是拉實了。也顧不得去問其他,一把扯過來就恨不得給她屁股上兩巴掌。

“你現在已經是死地。”碎藍揹着手一副悠閒的表情,小白囁嚅着:“你,你地魂讓他帶跑了,我,我看到了。我心裡一急,然後就看到碎藍了!”

“你竟然也有死靈引路?”雲光微怔,看着小白:“竟然連死魂都可能看到?”

“傾絕繼血喚你,你出來地時候引發死靈之力。我的魂力也得到充盈。”碎藍看一眼雲光:“我在她地身體裡,把她的魂帶出來並不難!”

“吞雲獸?留了汲風丹以保持魂力嗎?”雲光回眼看碎藍:“難怪!”但他對小白的興趣顯然更大:“早在馭關之間已經感覺到,你的眼睛不太一樣。白夜家的後人!”他微微蹙眉,與她貼近的時候似在回想:“想到了,白夜黃泉。我們的魂力,在你身上呆了十多年!難怪覺得熟悉!你當時不會馭靈,靈咒一直在眼睛,卻是幫你一個這樣的忙!”

傾絕聽了,頓時了悟。十多年聚靈咒附着在她的眼睛,加上她天生純正的法血。慢慢爲她的眼睛。增添了一種強大地力量。凡是聚有馭者力量的人,無論是生還是死,他們所駁發出的罩氣。都無法逃出她地眼睛。

“他們到底還要不要出來跟我打?”傾絕開口着:“不是說一個月出來兩個嗎?怎麼,怕了?”

“你還打的了嗎?”雲光微微含笑:“看你過得還不錯。沒被我地話給嚇死!”

“哼,我隨時奉陪。”傾絕盯着他。話音剛落,忽然看到他身後隱隱開始有人影出現,小白嚇得低叫出聲,傾絕本能的伸手攬緊她。眼卻盯着雲光身後。

“六魂相連,一出六出,我們的魂體,總是不會相隔太遠。”雲光沒有看身後,只是微笑的看傾絕:“你馭了我與亦,但其他四個,便不是那麼聽話了!”

傾絕看着他的身後,那些身影開始清晰起來,並不像當初。他魂下幽冥那般只是模糊地影子。不是一經與死者通語,便要在這裡過馭關吧?他現在可是魂體,體內根本沒有六脈法血的涌動。魂體的他。在這幽冥深處,根本無法馭生靈夜哥和鬼目灼。不僅是夜哥和鬼目灼。像雲光和亦。他也不知道要用魂體如何催動他們的力量。這要怎麼打?

“傾絕!”雲光身後,有人輕輕嘆息。影像越來越清楚。小白的眼越瞪越大,那個說話的男人,一身灰袍,披散着長髮,紫色的眼眸,很年輕的樣子,不過二十多歲。眉眼之間,竟然與傾絕有八成相似,他在慢慢向他們踱步。似是在走,又像在飄。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的紫色眼眸,碧藍衣衫。略尖地下巴,鼻子有些鷹勾,輪廓卻更是清瘦,身材高大。一看,便是與傾絕出自同脈,他們神態舉止不同,但輪廓或多或少有相似!

小白嚇得猛得竄起來,傾絕攬着她,她沒竄上前去,但橫了手臂攔在他的腰前,盯着他們:“你,你們,別,別過來啊!”

“想不到啊,我們白夜,居然與碧丹結成了姻親呢。”有人在輕笑,小白順着聲音看過去。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勾着另一個人的肩。兩人皆是着白衣,長髮高束,一個黑眸,說話地那個眼睛卻是血紅。他臉型尖尖,眼睛細長,嘴脣微微揚着,生就一副略魅的樣子。那個黑眼地身形更高一些,卻一直盯着小白看,略方地臉型,秀長的眉毛,眼睛微圓,鼻若懸膽,薄脣緊抿,氣質清冷。他們皆是二十來歲地樣子,根本看不出年紀分別。

這些人一旦清晰的顯露形態,甚至連衣衫的顏色都如此鮮明的時候,就更顯得四周漫漫灰霧,無盡無止。腳下花海紛繁,依舊怒綻!

“知道我早晚要召喚死靈通語,所以連出來都省了。要在這裡打嗎?打不過,我們就別想回去了?”傾絕看着慢慢走近的人,知道是倫。他只見過畫像,而且還是老年的肖像。但神情很詳定,與那畫中無二。想來畫匠也算有非凡功力,不但輪廓誠實,更可繪出神韻。身邊那個,必然就是昌迅,有威壓之力,氣罩駁張之間,死靈之中,依舊帶有存活之時的罩力。

這些死人簡直讓他頭大的緊,根本就是步步設局,半分馬虎不得。早知通靈會出這樣的事,他索性一輩子不要召喚他們!

“馭關設給我,與她無關。”傾絕扯着小白的手臂將她往回帶,微微向着身後碎藍送去。

“我不走。”她扭着手想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眼瞪着那幾個人:“我不走!”“回去。”他輕嗔着,突然說:“回去帶小寶!”這話讓小白一下發怔了,她擡眼瞪他,忽然咬牙切齒:“你要是死了,我纔不給你守寡!”這話一出口,傾絕眼一下瞪大了,直想將她一把給拎起來。但這邊倫已經貼近過來,伸手向他,動作看似緩慢,浮蕩無依,但出手之間,指口部位已經鎖向他的肩喉。他猛的把小白往後一帶,手中微微裹力直向後送去。這邊左手反曲,肘間促力,一把擰住倫的手腕。一觸之下,感覺力蕩摧震,他們皆是魂體。但卻有如實實在在一般。一股強捍迫力直逼他的虎口,險些讓他脫開手去!

小白連連後跌幾步,一下撞進碎藍的懷裡。碎藍看着傾絕的背影。扶正小白地肩忽然開口:“如果讓我選,我就要個好控制的男人。你的風靈。倒是不錯!”

這話把傾絕給氣得,簡直要雙眼噴紅火,頭頂冒紫煙。他五指猛收,力繼不絕,盯着倫:“即便我不能馭生靈在此。照樣不讓你們便宜!”說着,他腳下已經飛快一撐一頂,腰身一側,膝間一抖,一腳便橫掃出去。同時右手曲指成爪,扣向倫地側肋。

“魂乃半靈半人,卻將力用的得當。”倫微微一笑,分腿之間夾他膝,腰擰身之間竟有如蛇般靈巧小白看得痛急難當。左手突然曲臂向肋,竟然做出吞雲獸地動作。碎藍輕笑,在她動作之間。竟然與她一模一樣,手劃半弧。即肋而上。推頂至胸,催力向顱。然後在她手臂推發之間。碎藍身體一旋而出,化成吞雲獸的模樣,在這幽冥深處,矯若大貓,疾疾向着倫的方向而去!

“情真意切。”倫動作不止,依舊輕語:“以生魂導力,在這幽冥深處,摧發死靈之力!”在碎藍貼近的霎那,忽然一道白影而至,正是那紅眼男子。他侵身而上,雙臂招展之間,指尖竟然開拈紅火。五指一展,竟然旋火珠如燈,明滅之間,雙手一拍,挾在指間的火球轟然而至。急推向碎藍地身影,小白急急旋身,碎藍與她動作一致,二人有如合體一般。小白雙手招搖,單足開展,雙手立上,催劈向下,紅火光球,在碎藍周身旋舞,是他的身影在左突右閃,險險而避,每每皆是馬上要貼過來,又讓他險險躲開。那些光球有如無引線的的小彈丸一般,那紅眼男子只是指尖微動,操縱着它們有如亂石星雨。

“黃泉,不會白夜家的馭術嗎?”那紅眼的男子微微笑着,指尖不停變動,動作不快,但光球亂舞。逼得小白雙手旋飛如輪,碎藍現在就是她手中的木偶一般,但他的力量隨着她指尖動作,越動越快。

傾絕聽得耳邊嗖嗖亂響,卻越來越平靜。倫分明是以碧丹家特有的力量在試探他,動作雖然快,力量雖然足,但顯然沒有動任何地馭術。倒像是在普通搏力一般,至於那個紅眼的男人,指尖出了火光,但顯然在這幽冥之地是無法摧發真正火力的,沒有熱感,甚至感覺不到死靈地罩氣!

“你們夠了吧!”傾絕突然左手手指一翻,一下拿住倫拱來的左膝,猛地向下一壓,生生逼壓回去。右手一下捏住他地肩肘,猛的一扭,然後向前一個強推,竟然把倫給拱了出去。然後不管不顧,伸手就向那火球抓去,果然,一抓之下,皆散化無!

“既然不信我,儘管出來殺我便是。何必屢屢試探無休!”他猛地一個振臂,生將碎藍逼了回去。

“並非試探,而是歸魂。”倫身邊的昌迅突然開口:“亦的話是在嚇你,但也是考驗,未打而先懼死,便不配收我的魂魄!”小白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看着他們,歸魂?難道說,他們以後不會再出來了?

“早些下來,早些歸魂,只是不過,你一直未召喚我們。”雲光撫眉輕笑:“我曾說過,有智,有勇,更和集合三家之力。我們墨虛,代代不繼,卻是因我們而出,後世也可開大輪血涌。馭術得到突飛猛進,靈物,得到異化增力。血脈傳承,死人也可安息!”

“不再介懷半靈身份,碧丹之力,脫體成魂亦可以揮展。還要我等出去何用?殺戮,並未是我們的原意!”倫輕笑着:“在我歸魂之後,你可與我通語,我引你下幽冥,你所介懷的過往,也可分明。敢不敢?”

“白夜尚存於世,魂力且堅且執,善於變通之下再創新術,可喜可喜!”那紅眼的男子看着小白:“白夜至一生馭火,以火靈融魂。卻不曾想,後世也可,納歸風魂入體,雖然只是吞雲獸,並非真正風靈,但依舊要讚一聲,好!”

傾絕怔怔看着倫,他們歸魂之後,碧丹一門的所有馭者,皆在他們之下。當然包括,他的父親!敢不敢?他心中一直有疑問,這個疑問一直困惑着他,讓他時時燥狂,讓他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正恍惚之間,忽然倫的手握住他的腕:“我們魂歸你體之後,魂力會漸與你相融。我們的馭術皆會與你相通,法血摧涌之時,氣罩會裹死魂之力,勇捍之下,便是法血乾枯的痛楚。夜夜會覺森冷難當,這便是得到力量的代價!這也正是你的父親,爲什麼要與妖狼通婚的原因!他並非是無情,而是情執太切!幽冥深處,忘川之畔,孟婆引渡世人,卻將馭者摒棄於外。幽冥鬼界,陰兵無數,只有可以同時摧馭六魂之人,才能統領強馭,共抗這眠死之地,下到黃泉,得知因由。我們魂無所依,世代流連於此,漫漫無止之境,沒有投胎之望。傾絕,碧丹這個姓,不是你的恥辱,切莫要忘記!”

“聚靈咒,聚生六魂,一靈爲靜,守頂門玄極。碧丹倫,八蛇連馭,以星印蛇形碧罩,固守頂門。一靈爲荒,守中門全軀。白夜至,馭強火融血,以火海連天,固守中門。一靈爲慰,守心門震脈,白夜滌,五素連馭,以風水火雷土,輪旋之罩,固守心門。一靈爲俊,守器脈骨骼。墨虛亦,馭生靈火巖瓏,以大輪火罩,固守器門。一靈爲英,守拓門固力,墨虛雲光,馭生靈金翎雀,以大輪光罩,固守拓門。一靈爲末,守底門氣海,碧丹昌迅,九馭龍尾蠍,以星印蠍節罩,固守底門。六魂歸脈,以血融力,摧引六脈,其力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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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最終卷 第二十八章 何謂馭靈主

茫茫忘川,有如奔騰不息的大河,卻更如同翻涌漫卷的濃煙,因爲沒有水聲,只見它們奔騰,卻不聞它們咆哮。小白和傾絕站在忘川岸邊,腳下是大團簇擁的花朵。岸的另端,他們無法看見,因爲這條奔騰的河流實在寬廣無際。

他們已經不能再向前,像是被無形的阻隔一般,連一步都無法再踏向前去。傾絕已經感覺到了,死靈的罩氣,不同於馭者,而是更爲的森寒。他看不到他們,卻是知道,他們無處不在。

“曾經,我接近過河畔,見到了孟婆。”傾絕輕輕的低語,看着小白:“我想,那時我是真的死了。心中大團的回憶,全變成你的樣子!”

他微微笑着,擡起頭來:“那個引渡世人的孟婆,發現我是個馭者,不肯接納我,送到我馭者聚魂之地。卻是看到,那六個靈魂!他們,又將我送我了回去。”

小白的手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顫抖,那六個人現在只剩下雲光在他的身後,而碎藍,則躺在他們不遠處的身側。是在聚雲嶺,傾絕從未告訴她,他在聚雲嶺遭受了如何的折磨,他有片刻的死亡,也定是發生在那裡。他在那裡流盡了血液,破碎了神魂,將他的精神與身體,皆是踐踏至最殘酷的地步。但同時,他也因此,得到新的契機。

“死魂已經歸服,日後要想駕馭他們,必會時時在死亡邊緣徘徊。這便是力量的代價!”傾絕輕輕開口。而倫說,他的父親,並非是無情,而是情執太切。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或者有一天,他也會耐不住這內心的疑問,去見那個他憎恨了這許多年的靈魂。也許。他真是會這麼做吧?把法力消耗在那掩封多年地過往上。

“我會陪着你。”她此時卻靜了下來,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輕輕開口:“不會讓你冷,也不會讓你害怕。”

“你要記得。”他輕笑,忽然握緊她的手:“那你居然還敢說,我死了都不給我守寡?我還活着都敢說這種話?”

她微怔,擡眼看他:“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還守什麼寡?”

他瞪着她:“不珍惜自己地性命,隨便就跑下來找死,你說你是不是欠揍?前幾天我說要召死靈的時候,是誰大言不慚地說,不管多艱難,也得想法子把兒子帶大?”傾絕一把將她勒過來:“你下來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那句話?你死了,兒子誰管?”

她咧着嘴:“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顧不得了。”他盯着她看。伸手去撫她的臉頰,慢慢俯下頭去,即便只是魂體。她真實的存在,依舊對他是一種時時刻刻的誘惑。讓他忍不住想索取她地甜美:“你這個……”他的脣還未觸到她的。忽然懷中一下空蕩了去。恍怔之間聽到碎藍的話:“該走了!”這個混蛋!

小白恍恍惚惚醒轉過來,眼前一片朦朧的煙霧之氣。讓她一時有些發懵。還在忘川嗎?但這種感覺很溫暖啊!讓人覺得懶洋洋,渾身的筋骨都酥軟了一般。

“你怎麼這麼慢?碎藍又跟你說什麼了?”他懶懶卻是不悅的聲音響在頭頂,一下讓她回過神來。神志一激,這才發覺,這種溫暖的感覺來自於包裹周身的熱水,浮蕩地煙霧迷濛在夜色之中,團團如夢似幻。她擡眼看周圍,東懷閣?他們所住的大屋的後院,山石圍拱地醉池,花凹裡未盡的殘雪。廊上一排排地燈火,將這裡地霧氣都籠上一層光。黑暗的夜空,殘月與疏星微微閃耀。

老天,他們竟然跑來泡露天?!他地手臂還在她的腰間,他的胸膛在她腦後,讓她的酥麻感一下竄至全身。她猛的一僵,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不要在這泡,小寶就住在後院東屋裡啊!”丫頭奶媽婆子一堆堆,隨便出來一個她就要羞死!

“他們今天住在湖對面的西院,這東院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勒緊她,垂頭抵着她的肩:“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足比我晚醒了七個時辰,魂又飛哪去了?”

“啊?哪也沒有去了,就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她輕聲應着,乖乖坐在他懷裡,低頭看着幽幽的池水。水裡泛着淡淡的芍藥香味,熱氣包裹得她昏昏欲睡。她從來不敢來外頭泡,原來這種感覺好的很。暖池建在屋裡,熱氣竄起來人就覺得暈暈的,時間稍長一些還會心跳加速。但這裡開闊多了,冬日清冷的氣息緩解了熱氣的竄頂,身體都要被蒸酥了一般的舒服。

“很舒服吧?”他靠坐在假山的靠巖凹,後面墊了一方厚厚的大絨巾,邊上鑿出一個花形的小凹池,酒就溫在裡面,食盤放在邊上的熱石上,用一點點循環不止的泉水暖着。他伸手託了一個小碟給她,腕上還搭了塊絨巾讓她擦手:“喏。”

碟子裡放着幾塊松子餅,邊上還有幾顆酒漬的梅子蜜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吃點東西吧?”

她一聞到這股香芬,馬上覺得肚子餓了,真睡了一天一夜了嗎?她拿了一塊松子餅放到嘴裡,眼睛卻盯着那梅子,待那塊餅吞下肚,這才輕輕問:“這個是酒漬的。”她吞了口口水,他一直不讓她飲酒,甜酒也不行,現在居然讓她吃了嗎?

“你不是一直想吃嗎?送到面前又不吃了?”他微微帶着笑:“今天開始,你開禁了,想吃什麼我都不管你。”

她想了想,狠狠嗅了幾下,艱難的挪開視線:“還,還是不,不吃了。”

“你結巴什麼?”他笑意更深:“你先吃這個,一會有清雪醇釀,拿這個當引子,味道才正呢!”他把她的口水都要給勾得淌出來,她掙扎着與自己內心的饞蟲大戰。手都攥成拳頭了,勉強扭過脖子:“不,不吃了。你。你,你吃吧!”

“別指望了。你不行。”他笑得像個奸狐狸:“你喂不了他了,放棄吧!”她出了月,身體已經恢復,但依舊不肯飲酒,依舊要喝骨頭湯。在做垂死掙扎。

她的臉垮下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怎麼可能,她是正常地女人,她會生孩子,怎麼就不能餵奶?她天天吃補品,補得臉色奇佳,怎麼就喂不了奶?而且這裡明明更豐滿了,有時她還會覺得脹痛,怎麼就喂不了??

“你這個動作實在太誘人了!”他眯着眼看她。讓她的身體明顯的跳了一下,她急慌慌得猛地放開手,撩得水花四濺。險些將他手裡的碟子掀到池子裡去。

他伸手勒過她地腰,讓她整個都貼了過來。他的氣息灼熱起來。脣輕輕掃過她的面頰:“我今天也要開禁了。忍了快一年,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

“你剛收了死靈。如果他們鬧起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開始紊亂起來。

“所以回來之後,見你老是不醒,我就帶你來這裡泡。”他抱緊她,她水下的肌膚有如絲緞,觸手滑軟。身體柔若無骨,氣息浮香似蘭,讓他澎湃地熱情已經衝頂全身,有如血行倒流一般。他將碟子放到池邊,伸手拿過一顆梅子送到她的脣邊:“吃吧,吃完了,再飲一杯酒。你會覺得,神仙也不過如此!”

梅香與酒香橫溢,他的聲音低喑誘人,他的氣息無所不在,讓她的眼,濛濛似罩霧,她的神思飛竄渺遠。她忍不住張口,接受那香味迷亂的誘惑。那甜甜醇香的味道,裹着一絲絲微酸的清涼,讓她地脣齒之間都帶出清芬的氣息。她感覺到他的手指託着她地下巴,然後她就看到他那雙動人的眼睛,他微微抿着脣在向着她笑。這張容顏每每她看到都會忍不住心痛起來,他俯下頭吻上她地脣,然後她便感覺到有一股微辛地濃芬直竄進來,暖暖而柔美的味道,混合了口中未盡地梅香,一下匯成一種奪人魂魄的芬芳。這種醉人的味道簡直是她從未感受過的。讓她的味蕾瞬間便得到最大的享受,貪婪而且沉迷!他盡情與她脣舌糾纏,放縱自己的情懷與酒意交融,他收緊自己的手臂,將她所有的溫軟都盡納在懷中,任自己就此便溺斃在她的眼波里。當她盡情綻放在他的手心裡,他眼中的她,始終如一的美好,溢滿他的神魂,讓他的心靈與懷抱總是充盈,溫暖如春。

凌破坐在角樓的廂閣裡,水色的長襟半拖在地上,他半躺在大靠椅上,交疊着雙腿架在榻上。眼對着窗,看着外面濃黑的夜色,忽然問着:“什麼時辰了?”

“亥時還沒到呢!”寧揚懶懶的說着,他裹着厚毯歪在牀上,眼睛半睜半閉:“放心吧,小白肯定醒了。熱水再泡不醒,傾絕這會子早鬧起來了!”

“色狼,拉我家小白學壞!”凌破瞥了一眼寧揚,低聲罵了一句:“老子明天破戒,折騰死他!”

“你嫉妒?去把燦菊娶回去好了!”寧揚長長打了個哈欠,伸手去拿邊上的茶杯:“冬天什麼時候過去啊?我好睏!”

“你,你,你怎麼知道的?”凌破噌的一下跳起來,直掠到他身邊去,手指已經戳到他的額頭,一臉的驚詫。

“你長了一副禍水相,我看招惹的不止一個燦菊吧?”寧揚眼都不擡,淺啜了一口茶:“我看燦菊不錯,長的挺可愛的。又有一手好針線,而且也很會生的樣子。娶回家,三年抱兩,多好!”

“你,你,你去死!”凌破面紅耳赤,恨不得把他的頭戳斷了:“好你怎麼不去娶,給你生幾個蛇崽子!”

“小破大爺,人家又沒瞧上我,是看你氣宇宣昂,心中才小鹿亂撞吧?”寧揚偏開頭避過他的手指:“你瞧不上就趁早跟人說清楚,裝傻裝到什麼時候算完?”

“你這麼關心她,你喜歡她對吧?”凌破忽然詭笑起來,蹲在寧揚身邊一臉八婆相。

寧揚微微睜了眼,看着他無賴的樣子:“我對誰都這樣。沒什麼區別。”他支着肘輕聲說着:“你的馭主是個女人,不可能總繼血給你,我看你也沒什麼機會妖化了。與其早晚又成風煙。快活幾十年又何妨?過過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也是不錯!”

“用不着你關心我。”凌破背過身坐在牀邊地腳踏上,半拱着腿,眼睛微微的眯起來:“我對娶妻生子沒興趣,對妖化也沒興趣。”

“我很好奇。”寧揚輕笑:“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成風就自由自在,成人就和小白相伴。”他託着腮:“有血。便接着變強,無血,大不了不聚形。誰招惹她,我就跟他拼命。其他的,我皆沒有興趣!”

“呵。”寧揚躺回去,重新閉上眼睛:“你倒跟她挺像地。”

“她百年歸老,我化了風,日後也不想再尋新主,不願再讓人馭。於這個世上。也沒什麼可留戀。”凌破輕聲說着。

“這樣也好,各有各的心思,各遂各地快活。也不枉一世!”寧揚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有若無。

“哎,你說我怎麼跟她說?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說纔好。要不你幫我說?你不是最樂於助人的嗎?哎你…….”凌破憋了半天。吭哧出來,回頭卻看到寧揚已經一副睡死過去的樣子。恨恨的咬着牙根:“死蛇。有本事你這輩子也別醒!”

凌破站起身來,走到月洞窗邊,外面夜色濃長,星星點點地燈火,靜靜的搖曳。死靈成爲過去,但駕馭死靈,便是全新的課題。當傾絕可與白夜滌以及白夜至通語的時候,白夜一族已經深埋土底的馭術,將重見天日。而三族由盛到衰的點滴,那些百轉摧腸的過往,也將隨着這六個死靈的重歸,三族馭者的聚合,慢慢浮出水面。

他所要學習與領悟地,何止是六脈法血的運行,馭術的頂尖?在他擁有了睥睨天下地力量,擁有了萬人仰首的權勢地時候。在這當中找尋平衡與寧靜,是他更新更艱難地考驗吧?他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艱難。任何的放縱或者喘息與遊移,都會將他送上曾經三族地老路。殺伐只是方式之一,駕馭纔是真正的強悍吧?所以,每當他疲累滿心的時候,總是要忍不住去看小白的眼睛,因爲她的目光,永遠那樣的清晰。她執着與清澈的目光,永遠像是無形的力量,讓他不至偏了軌道,失了方向。讓他的心,永遠不會荒涼!

過往數百年的馭者,無論他們的靈物有多麼強橫,無論他們的法血有多麼的純正,更無論他們的馭術如何的出神入化,終究是難抵一個死字。當於九幽之下,源源冥死之兵,阻斷了他們的歸程,讓他們無法再前進或者後退的時候,突然發覺,那些爭奪與殺戮,只是讓自己的靈魂,打上血跡斑斑的劣印。他們都沒能駕馭力量,而是成爲力量的奴僕,力量給了他們生時的強悍,卻封堵他們死後的出路。所以,他們纔會將希望寄託給後世,寄託給真正的馭靈之主。不是靠皇室的加冕,萬衆的敬仰。而是真正可以領悟的強者,讓他們得到自由!

凌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起在很久以前,他問小白,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自由,可以無拘無束的飛翔。她說,任何時候!他的嘴角微微的上展,任何時候,自由,總是在心中。封鎖自由的狹隘之心,只要稍稍打開一扇窗,便可以看到光亮!

天下萬物,皆有魂靈,可以通達魂靈並駕馭之人,稱之爲馭靈。而馭靈之術達至巔峰者,稱之爲--馭靈主!

故事至此,是一個結束,而他們的人生,卻是全新的開始。前路總是艱辛,紅塵之中,苦中作樂。於人與己,皆不算是煎熬。所以在此,感謝你們一路相伴,給我無數支持與鼓勵,並願意忍受故事的冗長,讓我非常感動也覺得很快樂!我會努力,不辜負任何一張票的厚愛,有人相伴的路,總是不覺得寂寞!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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