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皮膚上又滲出血來,但是極少,而且在迅速結痂!
這絕對是藥效發揮,正在修復着趙羽受創的體表細胞!
但是,能見效如此之快的療傷藥,別說趙清,連令狐墨都是第一次見!
完全可以判斷出,這藥的珍貴程度在整個都天仙界應該都排得上號了。
令狐墨本是淡漠之人,此時心中對荊絕的感激也不由又加深了數分。
漸漸地,趙羽的胸口起伏也變得明顯起來,呼吸再不像剛纔那般若有若無。
任誰都看得出來,趙羽身體恢復的實是相當的快!
但是,現在還不能樂觀!
原因很簡單,身體上的損傷本就是較容易治癒的,以仙界現在的治療手段,就算骨頭粉碎了都能恢復如初,最難治療根本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道基上的!
仙界不知有多少修士表面看起來與健康之人一般無二,可實際上卻道基受損,不僅不再難有境界,連總體壽元也被卡住,只能一天天接近死亡……
凝了凝神之事,令狐墨直接把手放在了趙羽胸口,神念與一絲仙靈之力一起向裡灌去。
看到了!
修士的道基主幹在脊柱上,但是,還有許許多多的分支像血管、經脈一樣分散在身體內,此時令狐墨首先看到的正是趙羽體內的三系道基分支。
好像並沒有什麼總題?
令狐墨纔剛剛鬆了口氣,就看到了趙羽脊柱上的三系道基主體,這一下不要緊,直看得她心臟都爲之一縮,差點收手而回。
十系道基中,幽系道基和烈系道基的形態其實很像,乍一看的話,前者像黑色絲帶,後者像暗紅色絲帶。而此時此刻,令狐墨看到的是暗紅絲帶不假,但是,卻絕對是一根已經被扯破的!這根絲帶可以說已經斷成了幾截,之所以還沒有徹底分開,僅是因爲這幾截之間還有細得幾乎看不清的絲相連着。
趙羽的烈系道基完了!
人類修士的道基是相互依託的,壞了任何一個另外兩個都休想再有所進境,反而只會被那個壞了的道基拖垮。
所以,趙羽其實不止是烈系道基完了,而是做爲一個修行人,從總體上完了!
令狐墨完全無法接受這現實。
她其實從未和趙羽談過心,但她知道修行對趙羽來說有多麼重要。
不能修行,對趙羽來說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荊絕的療傷藥上了!
令狐墨強抑制住身心的顫抖,神念開始在更大的範圍裡搜索那已經在趙羽體內化開的靈藥。
嗯?
然而,令狐墨卻並未在宏觀上找到那些靈藥,簡直就像是趙羽從來沒有服用過一樣。
但是,這怎麼可能?
令狐墨只得用更大的力量來控制神念,去往微觀世界裡找。
“呼……”
瞬間,趙羽身體裡的一切都在令狐墨的神念中放大,哪怕是一根小小的血管,也粗如擎天之柱
!
看到了!
在如此微觀的世界中,令狐墨終於是看到了那些靈藥!
它們竟然已經化爲了一個個即使在微觀世界中也非常小的橢圓形綠色顆粒,零零散散地吸附在了趙羽身體各處,就像是一隻只忙碌的工蜂般,在修復着趙羽身上的所有損傷。
最稠密的地方顯然正是趙羽那受創嚴重的烈系道基,一個個綠色顆粒集中在了受創嚴重處,發光、釋放能量、修復、牽引附近道基力量,忙忙碌碌,又井然有序……
一般人其實根本不可能像令狐墨這樣窺探另一個人體內的微觀世界,甚至,他們連內視自己的身體時都做不到。而令狐墨之所以有這樣的本事,竟全是託了那已死冥神感應大尊的福,感應大尊那“感應”二字完全不是蓋的,在死後反饋力量時便自然而然地給了令狐墨這樣一種感應力。實際上,令狐墨最近還在自修一門瞳術,若能成功,定會讓她的感知力達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程度。
令狐墨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一處,而是讓“目光”在宏大的微觀世界裡迅速移動起來,她必須判斷出趙羽究竟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微觀世界中,如果說趙羽的一根纖細血管就是擎天之柱,那麼,趙羽那比大動脈還要粗上一些的道基完全就是三坐捅破天雲,貫穿了天地的巨峰了。在這樣的巨峰上,那些橢圓形的綠色顆粒看起來大如拳頭,雖然每一顆都蘊藏着巨大的能量,可數量着實少了些……
令狐墨先是盯着一個看,眼看着那綠色顆粒從開始“工作”到消失,眼看着其將趙羽的道基修復了極小的一部分,而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
令狐墨很快便估出了結果。
當這些綠色顆粒全都消失,也就是藥效全都發揮完之後,趙羽的烈系僅僅可以被勉強拼接起來!
這拼接好的烈系道基將有約三分之一的部分處於元感期以上地仙境以下的水平,還有三分之一處於靈感期到元感期的水平,最後三分之一則處於氣感期的水平。
但是,決定一隻水桶能裝多少水的永遠是那塊最短的板子!
趙羽的情況也是一樣,他一旦使神通運用的肯定是整條道基,不可能說只用最強的部分不用最弱的部分,所以,他以後能自由使用的竟只有氣感期神通!強行使用更高階神通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道基中那只有氣感期水分的三分之一被掙斷!
這就是那藥效的極致效果了。
至少,還能讓趙羽像個氣感期修士一樣健康地活着。
但是,令狐墨可以如此慶幸,趙羽卻絕不會!
轉眼之間,令狐墨甚至已經從趙羽的角度想到了這個問題。
趙羽醒來之後,面對這樣的現實,會如何?
令狐墨蹙着眉收回了手,而後便怔怔出起神來。
“令狐姐,我哥怎麼樣了,能好嗎?”趙清帶着哭腔問道。
令狐墨擡起頭來,如實道:“身體能恢復,但是道基將只能恢復到氣感期境界。”
趙清卻沒想那麼遠,聽說趙羽身體能恢復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是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
“你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一種叫九轉什麼丹的丹藥?”令狐墨忽道
。
“好像有……我想起來了,那是青城仙都逐月宮的專門用來治療道基損傷的丹藥,我哥說那是整個都天仙界最好的了!但是,他們那次去妖獸山,好像只找到了兩位主藥,還差了一種。”趙清道。
“嗯……”令狐墨點頭應了一聲,又陷入沉思中。
這件事趙羽其實親口跟她講過,但是她那時候對趙羽的態度和現在完全不同,當時趙羽的話幾乎是左耳朵進立刻就右耳朵出了……
片刻後,令狐墨猛擡頭道:“城中就有逐月宮修士,我去問問。”
“令狐姐!”見令狐墨起身要走,趙清連忙喊道。
令狐墨停步,疑惑地看向趙清。
“我怕我保護不了我哥……”趙清帶着哭腔,急道。
令狐墨竟是難得地向趙清笑了笑:“沒事,我會用神魂看着這邊的。”
“嗯……”趙清這才點頭,稍稍放了心,“那你快去吧。”
“嗯。”
令狐墨轉身便行,趙清趕緊去關了大門,又回到了趙羽身邊,安靜又緊張地守着。
距蕩寇城萬里之外的雲端,明玉仍然淡漠地向着蕩寇城的方向看着。
他的眼中的世界和他身後所有人眼中的都不一樣,只因爲他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達到了尊者之境的人。尊者是佛家的說法,如果換成修士境界,那就是比大修士還要穩高半階,接近猴子、鯤鵬的巔峰水平,但又稍差一點點。
明玉看的,是蕩寇的氣運!
此時的東南方,魔族氣運如山嵐海嘯,從四面八方向着蕩寇城撲去;而反觀蕩寇城,不過是浪濤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被打翻的可能……
黑色的浪,白色的舟。
但是,那白色的舟卻還在向天地間散發着一股特殊的氣勢,就像在對着整個天地宣告:我可以被摧毀,但不可以被降伏!
蕩寇城裡的人還在死撐,信心還沒有被摧毀,至少絕大多數人還是這樣!
這個時候過去,是肯定達不到預期的效果的,所以,明玉依然按兵不動。
實際上,對他來說,此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告密者帶來的並不全是好消息。
那個人是誰不好,怎麼偏偏是趙羽?
明玉倒不是擔心趙羽有多強大,而是認爲趙羽這個人可能並不是那麼好要的!
只因爲,趙羽近幾年着實做了幾件有功於仙界的大事!
這樣一個人,他想讓仙界拱手交出來,幾乎完全不可能。
所以,他也只能挑選時機了。
幸而,現在仙界正遭逢有史以來最大的浩劫。
若是弄到非搬出“你們都天仙界這是要與我普天金光寺爲敵”這樣的理由不可,就簡直沒臉回去向鎮界法王覆命了……
所以,快點放棄吧,當你們放棄的那一刻,便是我以救世之主的姿態出現的一刻!
那時候,我想帶走誰,就帶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