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 135 章

明月如一輪銀盤, 圓潤光潔,高掛在漆黑如緞的夜空當中,在靜籟的大地上灑下一片銀灰。江萱拿了個裝滿工具的包袱, 悄無聲息的翻過青苑大獄的高牆, 來到青蔓庭。找到那機關的所在, 便解開包袱, 把裡面的器具攤了開來, 逐一取過測試。這些機具都是江萱命人找最好的工匠,用最爲堅韌的精鋼,按江萱提供的圖形按不同可能環節所制。江萱滿面興奮的試了半晌, 終於覺得有一件勉強是合用。當下按了那機關上的刻印,心中測算片刻, 手上試着用功, 力道逐漸加強, 終於用到近十成功力的時候,只聽一聲輕微喀嚓聲。那假山緩緩移動, 機關被打了開來。

江萱不由輕抹了一把額頭細微的汗珠,吁了口氣。心道,想不到這機關如此難開,在我能測算出這開合方位下,還用了十成的功力才能打開。那這天下能開這機關的人除了那兩名神機營侍衛, 也只有三位皇爺和兩個哥哥了。看了那黑幽幽的地道口片刻, 將那些工具包好丟到院中隱秘處, 而後縱身一跳, 從那地道口直墜了下去。

啪的一聲悶聲低響, 落地之處竟然是一片軟綿,原來卻是落腳在厚厚的軟氈上。只聽頭頂輕微聲響, 那地道口不關自合了上去。地道光線瞬時一暗,卻也不是漆黑一片,前方隱隱透出瑩白的光亮。江萱擡眼看去,只見狹長的青石長條所鋪的地道向前方目不能視的黑暗處直伸展了開去,看不到盡頭之處,便如一條長蟒張開的巨口,恐怖幽暗。地道石壁上每隔丈遠便鑲嵌了一顆月白的明珠,那瑩瑩的輝亮更照了這地道詭異陰森。

江萱一顆心又開始砰砰跳了起來,不由深吸了口,心中更覺怪異。只覺這幽暗的通道中有一極爲熟悉的氣息若有若無縈繞在鼻息之間,讓人既害怕又嚮往,手心更微微發汗。遲疑片刻,正要邁步踏出,突然心中一凜,凝神看向有些灰暗的青石地面,又仔細打量兩邊的石壁,心中駭然,原來這地道也是按了奇門之陣所建,自然裡面也是機關重重。當下仔細測算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邁出第一步。有驚無險的闖過數重機關,江萱心中疑慮越來越重,看這地道的所通方向,竟然是蒼穹宮位置所在,心中也有些恍然,難怪那日看到那兩名侍衛從蒼穹宮出來。走了大約一柱香工夫,前方地段有些開闊了,一個橢圓形通道現了眼前,光亮也越來越足,卻是那通道石壁鑲嵌了數顆鵝蛋大的夜明珠,光彩照人。環顧四周,已沒有了設置機關暗器的痕跡。江萱心中詫異,慢慢走上前去,兩眼瞪得大大的,直看了前方。那通道盡頭卻是一道排列得極密的精鋼柵欄,那柵欄根根粗壯如巨木,直深插在石壁兩頭,密實堅韌,只怕力神降世也難以撼動分毫。那柵欄後負手站立一人,那人一身灰袍,面目清瘦,膚色瑩白透明,無半分血色。青黑油亮的長髮披散在肩,顯得那人面色越發的蒼白。見江萱滿面疑惑的走近,那人也有些詫異,說道:“怎麼來了個小姑娘。”那聲音低沉含混,口音古怪。

江萱心中迷惑,這聲音好熟悉,好象哪裡聽過的。慢慢走近,有些好奇,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打量周圍片刻,“你是青苑大牢的囚犯麼?”

那人看着江萱,眼中有絲奇特的光芒,明亮而妖異,直奪人心魄。說道:“我也算是囚犯吧!我就住在這裡。”又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來這裡的?”

江萱遲疑片刻,“我,我叫博萱!我是無意中發現這個密道的。”

那人一怔,“博萱!”恍然道,“原來你就是萱兒!”

江萱奇怪,“你知道我!可我沒見過你啊!”

那人遲疑片刻,輕聲道,“我當然知道你。恩,你三皇叔對我說過你的事。”

江萱一怔,三皇叔,遲疑道:“你,跟三皇爺很熟麼?那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那絲奪魂攝魄般的光芒淡了下去,並不回答江萱,卻說道:“你確實很頑皮,居然敢這樣亂闖,不知道危險麼!”聲音已有些柔和。

江萱脣角一翹,笑得很是俏皮,說道,“我是很好奇,就下來看看。嘻嘻,我武功很好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人凝神看了江萱半晌,微笑搖頭,“你就不怕被你三皇叔抓到麼!”

江萱一怔,說道:“當然怕!”眼珠四下一轉,見沒有其他動靜,略爲放心。卻還是有些擔心,小心問道:“你,你不會告訴三皇爺吧!”

那人看着江萱眼中的擔憂,面上笑意更濃,說道:“好罷,我不告訴他。”

江萱心中一喜,說道:“當真麼?你可不要騙我!三皇爺很兇的,他要知道我亂闖禁地一定會處罰我的。”

那人終於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當真!不騙你!”

江萱聽了頓時心中一寬,很是高興。向那人展顏一笑,明媚可愛,說道:“你真好!”眼光落在那人胸前掛的一根鏈子上,覺得那鏈子有些眼熟,不由又上前一步,想看個清楚。

眼見江萱越來越近前,那人面上血色一閃而過,聲音已有些急促,說道:“萱兒,你不要靠得太近了!”

江萱奇道,“爲什麼?”伸出手去摸那人胸前那根鏈子,口中道:“咦,這串鏈子跟我戴的好象!”

那人看着江萱羊脂白玉般的手腕觸摸在自己胸前的鏈子上,那白嫩細膩的腕間,血管在瑩亮透明的肌膚下隱隱起伏,似乎可見那鮮亮粘稠的血汁在血管中緩緩流動。那人喉間驟然發出一陣嗬嗬低響,面上五官竟然有些扭曲。他一把推開江萱,踉蹌的退了一步,擡袖掩面,說道:“萱兒,快。。。快走!離開這裡!”聲音嘶啞,吐字艱難低沉,直如從喉間一字一字強逼出來一般。

江萱見那人突然掩面後退,有些奇怪,說道:“你怎麼拉,是突然生病了嗎?”眼見那人似乎很是辛苦,心裡既有絲害怕更有莫名的擔心,反而近前抓緊了那柵欄,向那人伸過手去,說道:“讓我探探你的脈搏,或許我可以運功幫你剋制病情呢!”

那人低頭掩面,衣袖掩映間,隱隱一絲淡紅光芒從指間漏出。全身更是不住戰抖,似乎痛苦之極,終於大叫一聲,撲上前來一把抓住江萱的手腕。江萱被那人突然抓住腕間命脈,心中大駭,急忙提氣運功,卻那裡能聚起半分內息,更不能掙扎分毫。眼見那人長髮披散盡覆顏面,只露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就往自己手腕上咬去。心中又驚又怕,大聲叫道:“放開我!你幹什麼!放開我!”突然背心一麻,暈了過去。

------------唉,妹妹們稍安毋躁.我說過會順從民意,自然不會食言.不過前期已有佈局,需得花些筆墨回圓纔是.妹妹們對這篇的期望也讓我很感動,更慚愧.其實我寫這篇文本來就抱着比較惡俗的態度寫的,目的無非是自娛自樂罷了,要說什麼深度和嚴謹那是談不上的.所以妹妹們也無須太認真,看個熱鬧也就罷了,要想從這篇文感悟到什麼生活真諦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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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咕咕的鳥叫聲將江萱從迷糊中喚醒,慢慢睜開眼來,心中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有些疑惑的坐起身,伸手掀開簾帳,見那厚厚紫綢窗幔隱隱瑩光流動,知道已經是天光大亮,窗外更傳來陣陣鳥兒的歡叫聲。江萱忙左右查看自己的手腕,眼見毫無異狀,這才鬆口氣。

殿中的宮人見江萱醒來,忙近前侍侯。江萱有些疑惑,“怎麼有這麼多的鳥兒叫聲?”心道,這寧恆宮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多的鳥兒。

一名宮人回道:“回小姐,是二殿下命養在這裡的呢!說是小姐久不在這宮裡住,太過冷清,就讓奴才們好生養了這些鳥兒,添些生氣。”

江萱脣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二哥哥想得真是周到。

又聽宮人說道:“小姐,三皇爺有旨意,說小姐醒了就去清寧閣侯見。”

江萱心中一緊,只覺得有些不妙,暗忖,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被帶回寧恆宮的,但三皇爺定然是知道了我私闖那地牢的事,這可有些糟糕,不知道三皇爺會不會發怒。

梳洗裝扮好,略爲用了早膳。就忐忑不安的向清寧閣走去,行到半路,心念一轉,折向博政的端肅宮,心道,先去向二哥哥求救,讓他幫我求情或許要好點。哪知到了端肅宮,卻見端肅宮的宮人個個面色緊張,神情焦急不安。

綠衣悄悄稟告:“二殿下昨夜裡沒有回宮,也沒帶任何侍從。到現在也還不見人影,奴才們都着了慌,又不敢聲張。青籬已經悄悄領了侍從與錦衣衛一道在外搜尋呢!”

江萱心中詫異,二哥哥出去打獵不至於要留宿在宮外吧,還不帶侍從,這麼誇張!真是一點都不怕違例。無奈,只得又磨磨蹭蹭向前朝而去。

來到清寧閣,怯生生的給三皇爺請安!

三皇爺冷冷看着江萱,說道:“我允你住在宮外,並不是允你在外隨意遊蕩。”厲聲道:“更不是允你持武犯禁,到處翻牆越室,任意亂闖。”

江萱面色發白,低頭不敢說話。

有內侍趨步近前,稟道:“稟皇爺,兩湖巡撫羅正康求見。”

三皇爺掃了江萱一眼,喝道:“去外面跪着!”

江萱應是退出,乖乖的跪在院子裡。

三皇爺召見了幾名大臣,處理完政務。眼見已過了午時,命人取了些膳食隨意用了,又取過一冊卷宗慢慢閱讀!

一名耳鬢有些花白的內侍近前奉上一盅清茶,見三皇爺漫不經心的輕啜一口就隨手放下。那內侍說道:“主子,這是天竺新供的白毫洱,最是清涼解暑。今兒天熱,主子不妨多飲些。”又瞟了一眼三皇爺的臉色,小心說道:“想不到才近初夏,就這般的熱了。”

三皇爺把手中的卷宗一合,啪的一聲往桌上一擱,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了!”

那內侍趕緊低頭噤聲,偷眼見三皇爺面上並無慍色,才又低聲說道:“恕奴才多嘴,實是小主子已經在院子裡跪了兩個時辰了。今兒日頭毒,女孩兒家嬌氣,只怕受不住這樣的曬。”又說道:“奴才知道皇爺其實是心疼小主子的,這纔敢爲小主子求情。”

三皇爺微微一笑,端了那茶又喝了一口,說道:“唔,這茶確實不錯。比先前的紅金針要甘苦些!”放了茶盅,才說道:“傳她進來吧!”

那內侍暗中籲口氣,忙躬身退了出去。

見江萱跪在院中,出入的朝臣不免都要悄然瞟一眼,那眼光即有好奇也有憐憫更有幸災樂禍。江萱顧不上理會,只在想待會怎麼應對三皇爺。沒想到在院中一跪就是大半日,直跪得膝蓋腫疼,雙腿發麻,心中更是越來越緊張害怕,只不知道要受什麼處罰。

緊張惶恐了半日,終於有內侍來傳話叫進。進得殿中,見三皇爺面色冷峻的摒退殿內侍從,不等三皇爺問話,江萱立即誠惶誠恐的主動招認,說自己夜探青苑大牢想找雷婷玩,不想發現兩名形跡可疑的神機營侍衛。。。。。。。只把史良那段略過不提。說完小心查看三皇爺臉色,心中忐忑不安!

三皇爺凝神看着江萱,皺眉不語,半晌,才說道:“既然你已經發現這事,三叔就源源本本告訴你罷!”輕嘆口氣,說道:“那是我二皇叔!他是被太宗皇關在那裡的!”江萱大爲驚訝,三皇爺的二皇叔,那不就是先皇的弟弟麼!居然會被太宗皇關在地牢裡!而且,而且那人看起來如此的年輕,哪裡象三皇爺的叔叔。滿面疑惑看着三皇爺。心砰砰直跳,又好奇又緊張。

三皇爺命江萱坐了自己身旁,喝了口茶水,才緩緩說道:“萱兒你知道爲什麼我們嚴禁你殺人麼?”

江萱一怔,遲疑片刻,低聲道:“大哥哥說過皇子不能殺心太重,否則會禍害天下!”心中想我這個假皇子難道也有禍害天下的能耐。

三皇爺微微點頭,“不錯,殺心太重便會墜入魔障。身爲皇子如魔障纏心,自然會連累天下萬民受其禍害。是以我們所修煉的內功心法不但是用來增強武力修爲,更重要的是用來剋制心中殺人嗜血的慾念。只是這個心法卻有一個弊病,那就是修爲未達第八重境界,這心中嗜血的魔念卻是比常人要重得多。而且一旦這慾念不能剋制,殺戮太重,便會走火入魔,狂性大發。”嘆息道:“二皇叔便是因爲殺戮太重而走火入魔。”

江萱恍然,難怪他反應那麼奇怪,還張口咬我。

三皇爺繼續說道:“二皇叔魔性大發後,太宗皇心中傷痛,卻也不忍心將他處死。就命建了這個地牢,將他禁錮起來,只盼有朝一日能找到良方除了二皇叔心中的魔障。可惜這許多年過去,卻是毫無良策。二皇叔時而清醒時而狂亂,一旦發作得厲害,必然要以殺人發泄。這才就近建了青苑大牢,以便提取死囚。”

江萱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三皇爺看着江萱,神情凝重,說道:“萱兒,你現在功力正修煉到緊要關頭,卻記不可妄動殺念。”

江萱哪敢不應是,“萱兒定會牢記三皇爺教導!”心中也鬆了口氣,心想,我一直心神不寧,以爲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原來就這麼回事。雖然如此,心底始終有絲莫名的不安無法消除,卻想不出原由。不由微微皺眉,暗忖,照這麼看來那蒼穹宮裡一定也有密道與那地牢相連,卻不知那機關設在哪裡!正在暗暗盤算,卻聽三皇爺冷哼了一聲,面上神情更加的冷峻,說道:“以後也不得再去那地牢了,哼,今日就輕饒了你。你若再如此膽大妄爲,亂闖禁地,看我怎麼處置你!”江萱心中一凜,趕緊應是,“萱兒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