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如同一記記重錘一樣,敲打在孫市長的耳膜上。
他轉頭看着那扇平時象徵着權勢的門板,雙腿都在顫抖。該來的總是要來,他突然響起了還在獄中,正準備獲得減刑的兒子孫國,又想到了他死去的妻子,更想到了這二十多年的點點滴滴。可是他唯獨沒有想起董培培,想起這個豪言即便被紀委帶走也不會檢舉他的女人。
他從抽屜深處摸出來一把槍,深吸了一口氣,將槍頂在自己下巴上面。敲門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鑰匙打開門鎖的聲音。就在門鎖打開的那一刻,孫市長絕望的扣動扳機,鮮血染紅了孫市長身後的旗幟。那道烈士鮮血染紅的旗幟,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
孫市長飲彈自盡,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市內許多人陷入一片恐慌,很快省紀委的人和省高檢的人進入市內,成立專案組,調查此案,一些人開始緊張了。首當其衝就是政法口書記謝建仁,他是孫市長一首提拔起來的人,現在孫市長飲彈自盡,他肯定要接受調查。
可是就在謝建仁恐慌不安的時候,一個高層人發話了。孫市長的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切勿拔出蘿蔔帶出泥,引起不必要的牽連。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維穩,市長一職先有老書記帶人,組織上會再調撥一個人到汝州的,請羣衆們放心,也請百姓們監督。
就這樣,謝建仁的政治生命又因爲這番話而保住。而曹會召的三叔以及曹會召顯然沒那麼幸運,他們兩個在第二天就被人帶走調查。曹會召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全都講了出來,最後當警察們問曹會召的手指頭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曹會召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警察們仔細一調查,瞬間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警察都選擇忽略這件事情。笑話,惹得省內大領導親自下命令要嚴懲孫市長的人,可就是這位過江猛龍啊。如果消息稍微靈通一點,那可是知道這位爺曾經在敘利亞的傲然事蹟。只可惜孫市長這個夜郎自大的市長才敢得罪這位主,要是換了旁人,巴結還來不及呢。
董培培被紀委帶走調查,從這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癡情的女人,後來聽說去了峨眉山出家當尼姑去了。我也不太清楚,癡情女子負心漢,大抵就是如此。
由於有上面的指示,這次行動並未拔出蘿蔔帶出泥。僅僅是將孫市長拿掉,然後又將孫市長手下的幾個公司拿掉,充公當做國有財產。事情圓滿結束,程向東回家休息,而長時間未睡的我也到了天瑞大酒店,一口氣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時分。站在十五層高樓上,遠眺整個大地。
鬱鬱蔥蔥,頗有幾分水秀山青的韻味。
房門突然被打開,轉過身就看到了孫曉青正提着一份外賣站在門口。我眼睛一紅走了過去,將外賣放下,將孫曉青緊緊抱住,老三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我,我知道她所受的苦,也知道我作爲一個丈夫的失職。孫曉青依偎在我的懷中,依舊是一幅恬淡的笑容。
孫曉青對我說:“得知事情解決之後,父母又回到市四院治療,我也帶着犇犇回來,約莫你該睡醒了,就去給你買了一份飯,你睡醒之後肯定會餓。”
我沒有說話,只是抱着孫曉青。
孫曉青又說:“行了,別在這麼抱下去了,我身上都被你抱疼了呢,趕緊去吃飯吧。”
“青青。”我叫了她一句。
孫曉青沒有說話,我說:“你讓我欠你的太多。”
“傻瓜,你一輩子也還不清。”孫曉青巧笑倩兮說道。
我並未體會到她這句話的意思,脫口就說:“那就下輩子還。”
孫曉青說:“我已與你約定了三生三世,你慢慢還好了。”
我吃吃傻笑,孫曉青將外賣拿過來,我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孫曉青去給我倒了一杯茶,等我吃完之後將茶遞給我,沉思了一會兒對我說:“郝仁,我想將犇犇留下,讓爸媽帶犇犇。”
我怔了一下,詫異的看着孫曉青。
我問她:“爲什麼,你以前不是提過,我不同意。”
孫曉青認真的對我說:“那是以前,現在犇犇已經認識我們,也會走路說話,甚至還有一些辨識能力,我想讓犇犇陪着爸媽,爸媽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老人都想着享受天倫之樂,你就不能讓爸媽也享受一下?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在洛陽醫院我問爸媽願意跟咱們去上海嗎?爸媽搖着頭說不願意,你想想,在故鄉都這樣了,爸媽還不願意跟咱們去上海。故土,故土,你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嗎?”
我摸了摸鼻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孫曉青拉着我的手說:“郝仁,你知道爸媽有多喜歡犇犇嗎?媽抱着犇犇就好像當年抱着你一樣,犇犇不光是你的兒子,還是爸媽的孫子。”
我心中有些亂,不知道該怎麼說。
孫曉青的話很有煽動能力,可是讓父母繼續留在市內。我怕父母出事情,所以我就問孫曉青:“就不能讓爸媽跟着咱們一起去上海嗎?他們不願意去,是因爲他們沒有離開過這裡,只要讓他們過去住個一年半載,他們慢慢也會習慣了上海的生活。大城市生活節奏快,但那是對沒錢人來說,咱現在已經有錢。回頭購置一座別墅,讓父母來住,一家子全都在一起,不好嗎?”
孫曉青沉思了一會兒,擡起眼看着我說:“你確定要這樣做?”
我點了點頭。
孫曉青說:“那你去說動爸媽,只要爸媽同意,我沒意見。”
我心中咯噔一下,真感覺這是一個堅決的任務。孫曉青擡起頭看着遠方,長舒了一口氣,鬢邊幾縷青絲散佈到耳垂,夜色遮掩下的女人,總是那麼美麗。她走到窗前,對我說:“郝仁,我只是想讓犇犇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這個環境必須是逆境,他必須成長爲像他爸爸一樣的男子漢,像他爸爸一樣的真男人。”
我從後面抱着她,對她說:“那她將來可能找不到像他媽媽一樣的女人。”
孫曉青心中一動容,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我低頭去吻她的耳垂,她的身上已經是一片火熱。轉過身吻上她的脣,脣舌相交,津液互換,夜幕之下的夫妻二人,早已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