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時對向北風造成的傷害一共有三方面。
第一方面就是表面皮膚灼傷,他身上百分之三十的皮膚,大部分在後背,產生灼傷,需要做植皮手術。
第二方面是手腳腿等器官以及內臟的強烈重擊傷害,這類傷害比較嚴重。需要通過長時間的鍛鍊和大量營養品的補給才能痊癒。
第三方面就是真正危及到他性命的一方面,他的大腦在爆炸中受到了嚴重傷害,產生了非常大的腦積水,腦出血,並且傷害到小腦。這也正是他一度生命瀕臨死亡的原因。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們針對他的病情,一共給他做了八次手術,纔將顱內的情況穩定下來,這樣他才得以醒過來。
向北風醒過來後,經過一週的復原,他的情況就基本穩定下來。每天作息時間很正常,生命體徵也非常穩定,甚至晚飯的時候,他還能吃一個雞腿。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們都爲他自豪。不過隨着慢慢的觀察,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們發現了一件事情。向北風的大腦受到傷害,以至於導致他每天只需要睡三個小時就可以恢復全天的生命能量。
目前這一情況來源尚不清楚,但是當向北風發現這件事情之後,他並沒有去責怪醫生,反而讓醫生不用調查了。每天只睡三個小時精神狀態就十分好,這是向北風夢寐以求的特異功能。人生何其短,不能將生命浪費在牀上。
隨着向北風病情的穩定,一直拖着不受理的案件也正式進入審理階段。由於案件的特殊性,這件案子被授予給了靜安區人民法院。老三投案自首之後,他一個人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承擔下來,聲稱所有人都是自己殺的,跟小楠無關,也跟我無關。
而小楠則說人是他和老三殺的,跟我無關。
我則實話實說,並且將老三是傻子的事情說了出來。爲老三爭取特殊人羣特殊照顧的情況。我研究過法律,精神病患者不具備民事行爲能力。殺人不用執行法律責任,但是會被強制收留到精神病院。所以只要我這麼一做,老三就不會死。我們三個的口供完全不一樣,這也爲案件的審理增添的難度。
不過現在法律審案都是重證人證物,不重口供。他們用電腦3D技術複製了在爛尾樓發生命案的現場,又複製了老三和小楠在出租屋連殺三十人的現場。這一切都被當成證物,而對於老三有精神疾病的資料,他們卻不予受理。
原因是老三這麼一個身手厲害,單兵能力強的人,不可能是一個傻子。
而對於我的指控,則比老三更爲嚴重。按照他們的說法,我是老三的老大,我是上海三牛集團的幕後黑手,三牛集團掌控了上海百分之八十的黑生意,黃埔賭場就是我的地盤,背後還有販毒集團。基本上我這些年所做過的所有事情全都被他們翻出了案底,比如說這個販毒集團。那是以前王穎麗做的,後來王穎麗做大之後就洗白不做這些了。現在這個早已經消失的集團成了我的,並且這些年還在爲我產生利潤。
當然,這些只是輔助性材料。
真正要命的材料是,我指使老三暗殺向北風,並且我是許多人的保護傘。
基本上,按照他們的材料,槍斃我二十次都太少。
更他媽讓人氣憤的是,他們竟然指控小楠是個賣淫女。
小楠,賣淫!
我草他媽!
這消息傳到我耳朵裡的時候,我在看守所裡罵了半天娘。小楠要是個失足女,那估計蒼老師都有處女膜了。不過仔細一想,我就猜出了這裡面的門道。他們現在傳給我的這些話,說白了不一定上法庭,法庭上到底會出現什麼,還要看公訴人檢舉,他們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激怒我,或者是演戲給別人看而已。
進入審訊階段之後,王穎麗就能隨便來看我了。
我一直都在問王穎麗孫曉青爲什麼不來看我,王穎麗一直迴避這個問題。
有一天王穎麗實在被我問煩了,或者她自己也知道終究要開庭,這個問題早晚要隱瞞不了我,她準備對我說了。
當時王穎麗很鄭重的對我說:“郝仁,你真想知道孫曉青爲什麼不來嗎?”
那個時候我很傻逼的笑着說:“你不是說是她有事情來不了嗎?怎麼又成她不來了,怎麼回事。”
王穎麗坐在我對面,目光閃爍,顯然在猶豫。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我告訴你這個消息,你最好不要激動。”
我臉上依舊帶着笑容:“我有什麼好激動的,反正我已經進來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王穎麗十分艱難的說:“孫曉青……可能離開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怔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我想想,可能是我沒理解王穎麗的話,孫曉青離開,這是一段很含糊的話。
不過很快,王穎麗就將整個事情複述清楚,她說:“你入獄之後,我從首都回來,去你家裡的時候,孫曉青和犇犇不見了,我在你家裡翻箱倒櫃了好久,什麼也沒有發現。不過你放心,她們兩個沒出意外。因爲我收到了一封寄到你家裡的郵件,裡面是一縷頭髮,估計是孫曉青的。郵件來自英國。”
王穎麗一番話之後,我什麼都明白了,我坐在會見室玻璃後面,看着會見電話那端的王穎麗,抓狂,無比抓狂。王穎麗的這個消息比告訴我明天就要槍決我都讓我震驚,都讓我難受,都讓我不敢相信。孫曉青……我最愛的妻子,再一次離開了我。
上一次她離開的時候,我的反應還歷歷在目,可是這一次,她又離開了我。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什麼反應,我也不記得我那天在玻璃板後面哭了沒有,但是我知道,王穎麗將孫曉青的頭髮拿出來的時候,我伸手去拿頭髮,卻因爲玻璃的阻隔拿不到。然後我用頭去衝擊防彈玻璃,最後我頭磕流血了,玻璃還是沒爛。身後的武警控制住我,我轉身給了他一拳,武警一槍打在我的腿上,我卻還往玻璃上面衝。
我記不得王穎麗當時的反應是什麼,但是後來王穎麗進到了會見室的玻璃板後面,將孫曉青的頭髮遞給了我。
當時,武警拿槍指着我的腦袋,監獄長站在王穎麗的身後,我抱着孫曉青的頭髮,像一條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