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坐在咖啡廳裡,隔着落地窗戶,可以看到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
前桌傳來竊笑的聲音,是一對年輕情侶親密地挨在一起說情話,男生小聲地說着一些笑話,把女孩兒逗得笑聲不斷,只是說着說着,聲音就大了起來,完全不顧鄰桌的唐霜,人家單着呢。
女孩兒往後看了看唐霜,示意男孩兒聲音小點,男孩也瞅了瞅單身狗,似乎有些不屑,依舊我行我素。女孩兒被逗笑得前俯後仰,也顧不上唐霜的感受了。
唐霜無語,和李浩南在微信上聊了起來,談籤售會的事情。
包廂裡,沉寂雖然被打破,但是卻陷入了另一種奇怪的氛圍中,猜忌、不滿、質疑、背叛……等等不好的詞,此刻都籠罩在三個女孩的身上。
白陽兒低聲抽泣,小姑娘完全慌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蓁和李小智則隨着談話,漸漸有些劍拔弩張,關係僵硬。
原本親密的三姐妹,此刻難以避免地出現了裂痕。
“不是約好了共進退嗎,爲什麼要這樣?”唐蓁問道,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生硬。
李小智沉默無語,半晌回道:“我們休假的第一天,公司就開會決定了要解散Girl’sDay,已經無可挽回。”
唐蓁看着李小智,三人中李小智年齡最大,又是隊長,大部分時候她都像姐姐一樣照顧唐蓁和白陽兒,有什麼事都自己擔着,唐蓁很尊重她。
但是今天她卻覺得李小智不誠實,她應該隱瞞了什麼,也不打算說。
李小智摟住只會哭泣的白陽兒,小姑娘更加放任自己的情感,撲在她的懷裡,哭聲也大了起來。
唐蓁:“那你什麼時候走?”
李小智斟酌一會兒,說已經和公司談好了,現在她已經解約。
唐蓁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覺得這個往日裡無話不說的姐妹,已變得如此陌生。
她竟然直到事情已經結束纔來告訴她們,她有沒有想過唐蓁和白陽兒的感受,她的突然離去,會讓她們陷入多麼被動的局面。
是對她們不信任嗎,還是根本沒把她們當作姐妹,只是工作上的同事?
唐蓁覺得沒有受到應有的信任,李小智的行爲是很不負責的,她只顧自己的前程,將其他姐妹置於何地!
談話很快演變成了爭吵。
唐蓁從來就不是善於調和關係的人,在她認爲自己受到了欺騙,沒有得到尊重的情況下,話語越來越冷,越來越直接,直接惹毛了李小智。
李小智的性格向來強勢,當下就和唐蓁懟了起來,兩人互不相讓,白陽兒看看唐蓁,看看李小智,更加無助。
大難臨頭各自飛。
很快,包廂的門打開,李小智戴着帽子和口罩匆匆離開。
唐霜彷彿從她身上看到濃濃的火焰升起,心中頓生不妙之感。
接着沒多久,白陽兒有些不知所措地離開了。
唐霜注意到她的眼睛紅彤彤的,應該是哭過,不禁擔心還滯留在裡面的唐蓁。
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三人應該是吵過架,不歡而散。
唐霜再坐了一會兒,等唐蓁出來,但是始終不見人影,心裡擔心,便草草結束和李浩南的談話,起身往包廂裡走去。
唐蓁正呆呆地坐在包廂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唐霜進來都沒有察覺。
姐姐此刻的表情讓唐霜心中一酸,是他從未見過的軟弱,像一隻迷茫的小獅子。
唐霜心疼地走過去,摟過她的肩膀,也不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陪着她。
唐蓁稍稍掙扎了一下,見是唐霜,很快安靜了,抱住唐霜的手臂,像是要抓住什麼,彷彿一鬆手可能就會失去那份最珍貴的東西。
過了好久,情緒漸漸平復的唐蓁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組合要解散了,小智也解約了。”
唐霜心中一驚,但稍稍想想,也不覺得奇怪,自從猜測到公司對Girl’sDay不看好後,他就設想過許多種結局,其中最可能的幾項中就有組合解散,三人單飛。
多人組合的結局不都是這樣嗎?!
見唐蓁如此無助和迷茫,唐霜必須做出“很鎮定、早知如此”的樣子,於是說道:“我早猜到了。”
唐蓁愣了愣,沒覺得唐霜是在裝逼,這個時候她很容易相信身邊的人。
“爲什麼會這樣?”
唐蓁問出這話,實際上沒有想過要答案,她只是本能地問。
唐霜雖然有過分析,但是他選擇閉嘴,這個時候唐蓁不需要理性的分析,她最缺的是感性的溫暖和依靠。
過了一會兒,唐蓁突然說道:“陪姐姐去登山。”
啊?登山?現在?現在下着雨呢。
唐蓁喜歡登山,這是從小的愛好,她家裡就放着一整套登山設備。
爲了安全着想,唐霜很想拒絕,但看着心神不寧的唐蓁,算了,就放任她一次吧。
登高望遠,或許能開闊胸懷,排解心中的鬱氣。
所以唐霜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個字:“好。”
唐霜開過來甲殼蟲,對副駕駛上的唐蓁說:“先回家換裝備?”
唐蓁看着窗外的雨,沉默不語。
唐霜便決定先回家換衣服,但唐蓁說道:“直接去香山吧,不回家了。”
唐霜已經決定,今天完全聽姐姐的,她指哪,他就打哪兒。
要瘋是吧,雖然是懶癌晚期患者,但唐霜瘋起來也是毫不遜色的。
天藍色甲殼蟲在雨陣中快速前進,隨後停在一處商場。
唐霜叮囑唐蓁坐在裡面不要下車,然後就快步進到商場,給唐蓁買了一雙登山鞋,雨衣、登山杖等簡便的裝備。
姑娘穿的是高跟呢。
香山是盛京的一處公園,最早的時候是皇家園林,後來對外開放,成爲盛京的風景名勝,這裡的秋色聲名遠播,楓林盡染,山色極美。
然而現在是盛夏,又是雨天,香山的遊人稀少,山色也全部籠罩在蒸騰起的水汽中,看不到什麼風景。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唐蓁來登香山不是爲看景色,所以也無所謂失望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