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寶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自己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甚至覺得如煙的生命也沒有多久了。而自己卻像是擁有了無限重的壓力般,被壓得再也喘不過去來。
至尊寶忽然覺得眼皮子很重,再度醒來卻是在一片無限空白空間中,沒有陽光,卻十分明亮。
漸漸地,周圍出現了一些人,他們像是過路人,卻打着雨傘。沒有看至尊寶一眼,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些人很不一樣,他們有兩張面孔,他們沒有頭髮,前面一張面孔,原本屬於後腦勺的部分也是一張面孔。他們有些前面的面孔笑着,後面的面孔正哭着。有些前面的面孔哭着,而後面又陰笑着。他們有四隻手,前面兩隻,後面兩隻。前面兩隻髒兮兮,後面兩隻卻很乾淨。前面兩隻乾淨,後面兩隻卻滿手鮮血。
很奇怪,至尊寶看到了這些卻一點也不害怕,更多的卻是驚訝。
至尊寶前後左右四處都望了一眼,卻都望不到頭。至尊寶就向前跑,拼命的跑,可是他越跑卻越恐懼,越跑越迷茫。他恐懼不是前面有萬丈深淵,而是前面一無所有。他迷茫不是因爲前方一片黑暗,卻是他找不到出口。至尊寶並沒有停止奔跑,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而在至尊寶看來每張臉都一樣似地。至尊寶發現也有許多人正和他一樣在奔跑,拼命的跑。至尊寶發現好些人在交談,前面的臉笑的正歡,背後的手中卻拿着血淋淋的刀子,但這一切在至尊寶看來卻沒有太多的驚訝,他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不知跑了多久,至尊寶再也沒有力氣跑了,他甚至連喘氣的力氣也沒了。他倒在地上,他想伸出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沒有手了,甚至連腳也沒了,他只知道自己還活着,因爲他還能看到——其他人也沒有了手腳,卻都變成了一塊石頭,都是石頭,石頭……
瞬間,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周圍變得一陣漆黑,像是再也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了。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睜開眼睛,他的身體又不由自主地奔跑,接着跑,拼命的跑,不顧一切地跑。又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圍又一片漆黑,他又成了一塊石頭,就這樣反反覆覆,無限重複着,他突然從睡夢中醒來,還好,是一個夢!
他嚇得身上都溼透了,卻還是深夜。他躺倒在牀上,想着,卻再也想不出來夢到的內容了。
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此後,一夜無夢。他醒來,他對如煙說了,但就是說不出內容。
如煙抱着他笑道:“是不是夢見了我們一起生活,生了小孩啊?”
至尊寶也笑了,心裡卻有些帳然若失的感覺。
他們上路了,但至尊寶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束縛住他的思想一樣,那是……
馬車又走了幾日,至尊寶也再也沒做那噩夢了,至尊寶也沒放在心上。
這天,馬車終於到了。看得出如煙很激動,至尊寶也感覺到心情很舒暢,畢竟在這裡也呆了一年的時間。他付了車錢,連忙進了太富貴裡去。
店裡還是那麼熱鬧,人也坐滿了,至尊寶又聞到了當初那熟悉的味道。如煙拉着至尊寶一直往春十三孃的房間去。一路上不少人都很驚奇,都與至尊寶和如煙打着招呼。至尊寶來不及迴應,便來到了春十三孃的房間門口。如煙推開房間,卻見春十三娘奄奄一息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汗流不止。這時,原本在外招呼客人的劉慶也趕來了,對如煙說:
“大小姐,你離家三年了,去哪了?”
如煙像是沒聽到劉慶說的話,撲向春十三孃的窗前,不禁哭道:“娘……煙兒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至尊寶問道。
劉慶嘆了一聲,道:“自從大小姐離家出走,夫人派人東奔西找,都沒找到。又因爲積勞成疾,所以就病了。”
“快,快叫大夫。”如煙急道。
“大夫剛走。”
“能治好嗎?”至尊寶問道。
“郎中說夫人這是心病,如果大小姐能在三個月之內回來就有救了。”劉慶笑道,“現在大小姐回來了,夫人有救了。”
在如煙的不停呼喊下,春十三娘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不禁驚喜道:
“煙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煙兒……”
“是我,孃親,是煙兒……”
娘倆不禁抱在一起哭。至尊寶和劉慶見狀,也悄悄的把門關上出去了。
劉慶問着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至尊寶見劉慶不是大嘴巴的人,也偷偷告訴他了。劉慶聽後也只是微微一驚,隨即也笑了。
屋內,春十三娘和如煙哭了一會兒,也釋懷了。春十三娘細細地打量着自己的如煙,愛憐道:
“如煙,這幾年你受苦了。”
“沒有,孃親才受苦了。”
春十三娘見如煙眉中發出濃濃的春意,又見女兒盤起了秀髮,不禁驚道:
“女兒,你可是……嫁與了他門?”
如煙紅着臉,低着頭道:“還……沒有。”
“那你怎麼……”
如煙微微喜道:“女兒,已是至尊寶的人兒了。”
春十三娘微微一驚,但也沒有過多的憤怒,只是嘆了一聲,道:
“那你可曾與他拜了堂,成了親?”
如煙急道:“沒有,至尊寶說他想在您面前成親。”
春十三娘又氣又喜,只得沉聲道:“你把小寶叫進來。”
如煙沒見過孃親如此,只好把至尊寶叫了進來。
至尊寶進來笑道:“夫人,感覺身體怎麼樣啊?”
春十三娘皺眉道:“至尊寶,你爲何強霸了我的女兒?”
“孃親……”
“你閉嘴!”
至尊寶一驚,道:“夫人,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咳咳……”春師孃一怒,頓時觸動了心血,咳嗽了幾聲。
“孃親……”如煙連忙扶住了春十三娘。
至尊寶嘆氣道:“我和小姐是兩情相悅,誠心相愛的,並非你想象的那般無媒苟合。”
“那你爲何不給我家如煙名分,卻又奪走她的……咳,貞節呢?”這話說的春十三娘自己的臉都也有發燒了。
如煙急道:“孃親,你不要怪他,是女兒自己要給他的……”
“是啊,是啊。”至尊寶連忙道。
春十三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奈道:“你父母呢?”
至尊寶一聽,垂下了眼皮,道:“他們……去世了。”
春十三娘一聽,頓時也有些驚訝,又覺得他可憐,只得道:“那好吧,不過,你要儘快給我家煙兒一個名分,不可讓我的女兒這樣不明不白的。”
至尊寶連忙賠笑道:“一定一定。不過,最少也要等您身子好了些再說吧。”
春十三娘一聽,頓時心中一喜,只道他們心中還是有自己的。只好說:“那好吧。你先出去,我和煙兒說些話。”
至尊寶連忙關上房門出去了。
這幾天至尊寶也幹些活,但發現一些酒菜錢也漲了,怕又搞砸了生意,所以也就乾脆不做了,因爲還有些急事。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偷空和春十三娘說了吳三的事,春十三娘聽說要搬走也有些奇怪,待聽說了也覺得至尊寶還有些情義。這裡還屬於那知府的管轄地,所以要趕快動身,眼下也只好去走邊看了。
春十三娘雖然染了病,但由於是積勞成疾,修養一下就好了。但是突然就要趕路,身子骨也是吃不大消。春十三娘看了看這多年的心血,只道是以後又不再回來了,不禁有些傷感。又看看女兒的眼神,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失落。把這店給賣了,兩人又匆忙成了婚禮。至尊寶和如煙本來道是先走也無妨,但春十三娘執意要如此,也只好作罷。
春十三娘賣了店面,要求了主人把這店裡的夥計都給留着,都是一把好手,不想因爲她而丟了飯碗,衆人不禁也有些傷感。待到啓程時,衆人都來送別,至尊寶眼睛也有些婆娑。四人便往西去了。
自往西去是離了這地最近的路了,但路卻不好走,盡是沙漠,一望無際盡顯壯觀美麗。但至尊寶卻沒這樣的心情,馬車陷在地上走不了。又因爲春十三娘大病初癒,於是四人只好僱了騾子慢慢走着。但是沒走了五日,春十三娘因爲身子骨太弱,卻又病了。四人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回去卻又有些慢了。至尊寶沒辦法,只好邊繼續走着。好在衆人帶的水比較多,所以春十三娘並沒有太多惡化,只是整日沒有精神,昏昏欲睡。至尊寶心中又急,如煙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一邊走一邊呼救了。
就這樣又走了幾日,至尊寶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寨子,又感覺有些熟悉。但也顧不上回憶,趕忙帶着如煙向前奔去。這裡,似是有些熟悉,像是……
就在要走進的時候,突然從山坡上跳下來六七個人,嘴邊叫器着:“站住……打劫……”
至尊寶吃了一嚇,看着他們不知所措,而吳三早已嚇得從騾子上滾了下來。
這時人羣裡忽然有人鑽出來叫道:“至尊寶?”
又聽見有個尖細地聲音叫道:“這不是至尊寶嗎?”
至尊寶一看,原來是瞎子和那天的壯漢。衆人也微微驚愕。
至尊寶疑惑問道:“你們……這是。”
壯漢嘿嘿一笑,也不在乎至尊寶說的,卻反問道:“你們來這裡幹嘛?”
至尊寶突然想起了春十三娘,急忙道:“快,這裡有人病了,快救救她。”
衆人一聽,也來不及細問,連忙帶四人回到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