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鯨落海忍不住強大壓迫的震懾,奮力吼叫消泯心中的恐懼。
血巨人嘿嘿陰笑,攥起重拳砸了下來,將時宇三人同時攏在了拳鋒所及。
時宇不慌不忙,心神一動就催動了奴印。
鯨落海長嚎一聲急速奔行,一頭撞進巨舟,眨眼消失在洞開的船艙內。
“啊!給我滾出來!”血巨人勃然大怒,已經砸下的拳頭猛轟在血海上,炸開大片血浪。
巨人雖大,但與巨舟相比不值一提。他縱身高躍,氣急敗壞地落在甲板上,大步追在鯨落海身後衝進了船艙。2
“出來!天主戰船,入者必死!”
“死了不正合你意?你慌什麼?”時宇高聲嘲諷,頭都不回一下。
鯨落海一路猛衝一路驚望,黑森森的船艙內,大片兵甲林立,每一副鎧甲內都有白骨如架,支撐着鎧甲屹立不倒。
放眼望去,僅所見的船艙內就有不下百萬兵卒。
墨戮碎片幻做的血巨人剛跑進船艙,那洞開的艙門立刻閉合,巨大的門框撞擊聲,來回衝蕩在安靜漆黑的船艙內,聽去更讓人感到陰森可怖。1
“吼!你給我停下!再用天主眸亂開艙室,你會招致大禍!”血巨人急吼吼大叫,彷彿時宇招致的災禍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我招來的災禍還少嗎?萬物之心炸了,鑄魂閣塌了,就是禁魂天的人都被我招來了,你說我還怕什麼?”時宇大笑。
血巨人大感晦氣,他早該從時宇得到天主眸,想到他已經糟蹋了天主域最重要的兩處秘地。
“停!這裡和那些地方不一樣!戰船是用來征伐的利器,裡面都是鎮壓的怨靈,我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們消失了沒有!而且這裡還有個只能由我鎮壓的至強者存在!他可是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血巨人一口氣說完,生怕時宇跑得太快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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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宇也不想將事態鬧得不可收拾,當即停了下來,看向船艙深處。
果然,由於他的闖入,黑暗的船艙內開始出現隱隱的氣息流轉,就像是有沉睡的鬼物漸漸醒來。
“只能由你鎮壓的至強者?騙誰呢?你這點本事能壓服兩個小鬼就不錯了!”小黑可不會想那麼多,趴在時宇身上大聲嘲諷墨戮。
墨戮見時宇終於停下,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傢伙心思狠辣,奔到時宇身後二話不說,又是一拳轟出,好似剛纔好言勸止時宇的不是他。
“哼!”時宇早料到墨戮會有此一擊,回身同樣一拳打出,和血巨人的重拳撞在一起。
但和墨戮相比,時宇能用的力量還是太少,鯨落海首當其衝被墨戮拳頭擦中,皮開肉綻翻了出去。
時宇緊隨其後,痛呼一聲也被打飛,撞倒百十骷髏戰士,重重摔落在地。
不過時宇也賊得很,他知道此時此地不是墨戮碎魂的對手,出手前暗暗把鎮天印攥在了手心,快要兩拳相擊時才張開手掌,抓着鎮天印狠狠拍在了血巨人拳面上。
尖銳的鎮天印邊角,當即在血巨人指上劃出深深創口,大股大股的鮮血奔涌而出。
“啊!該死的奸賊,你怎麼會有鎮天印?”墨戮碎魂驚聲痛呼,忙不迭將傷手塞進口中,使勁吞嚥自己的鮮血。
“這東西不識好歹!時宇哥哥,幹掉他!不用給墨戮本體面子!”小黑暴怒,他摔得更痛,墨戮九成的力量都反衝在他變成的鎧甲上。
“哼!什麼狗屁本體!老子不認!老子的本體就在這裡!受死!”墨戮見時宇一擊未死,高高躍起急墜重踏,想要一腳踩死時宇。
“嘩啦啦!”
清脆響亮的金鐵摩擦聲響起,時宇揮手甩出鐵鏈,將砸落而來的墨戮纏了個結實,然後就地一滾讓到了側旁。
“你這碎魂,臉翻得可真快!”
時宇又撞倒數十骷髏兵卒,抓着鐵鏈站了起來,另一頭的血巨人死命掙扎也脫不得半點。
“別妄想了,要不我怎麼會停下來等你!你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得血氣外泄,現在你還剩幾成力氣?”
時宇微嘲,用力一扯,血巨人跌跌撞撞絆行幾步,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墨戮碎魂一被時宇擒拿,浸滿在巨舟外的血海立時洶涌暴烈,一浪高過一浪的血潮,向着船體狠狠拍來,想要從時宇手中把墨戮碎魂奪走。
但所有拍在船壁上的血浪,彷彿衝進了另一個時空。
就像出現得古怪一樣,此刻血海也在急速而詭異的消失,大片大片的岩土重新出現,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嘿!”時宇收回目光,抖抖手中鐵鏈滿意地笑了笑,“看來你不行了,一切都在消散。”
最讓時宇滿意的是,第一次用天主右眼去抓對手弱點,竟然一擊就拿下了強大的墨戮,日後再見到玄盤和虞麓堯,戰而勝之的把握更大了。
“該死的小東西!放開我!沒有我你死得更快!現在你放過我,等下我就放你走!從此兩不相見!”
墨戮躺在地上,落土魚蝦般使勁彈跳,但鐵鏈就是沉重的枷鎖,任憑墨戮如何掙扎,都牢牢纏在他身上。
“這些話你還是和本體去說吧,他要是願意放你走,那你就自由了!”
說完,時宇伸手劃開通往炎嵐城的界門,鐵鏈一抖將墨戮甩了進去。
“啊!滾開!你這臭東西給我滾開!”
界門那一側立刻響起墨戮的慘叫,想都不用想,時宇就知道墨戮本體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碎魂的出現,兩者正在激烈爭鬥。
“這傢伙也太蠢笨了吧?受點小傷就丟了大半戰力?那他還能打贏誰?”小黑覺得不可思議。
時宇拋了拋手中鎮天印,反問小黑,“在這裡,除了我還有誰能打破他的身體?他哪裡蠢笨了?”
小黑恍然,看着快要消失的界門,問道:“我們不回去看看?”
“沒必要,墨戮本體既然沒有任何話提醒我們,炎嵐城就不會有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找到天主心臟,然後就回去備戰。
贏了斷生地就修煉到成功登天,或者堅持到馭命天毀滅。輸了……那就輸了吧!”
時宇收起鐵鏈,轉首向巨舟深處看去,墨戮的離開,並沒有讓巨舟各處機竅失效,想必他也只是暫時寄身於此,並不是這艘巨舟的真正主宰者。
尤其是墨戮碎魂喊出的那幾句話,明顯表明船上還有個更厲害的傢伙存在。
時宇眼中所見,數千道影影綽綽的虛影在巨舟內遊蕩,他們可能是馭命天戰死戰士的不屈戰魂,也可能是其他天域敵人的怨靈執念。
無論是何種遊魂,此刻都被生人闖進的氣息驚動,開始四處遊蕩尋覓。
每當戰魂和怨念彼此偶遇,都會發生激烈的魂念之戰,互相攻伐互相吞噬。
不過他們鬥得再兇,也不會對切實存在的巨舟造成任何影響,當他們穿牆透壁打到巨舟邊緣時,都會被一層厚厚的血殺之氣轟擊。
鯨落海見塵埃落定,一扭一扭遊了過來,趴在時宇身邊一動不動。
他額頭上深凹的拳印清晰可見,不能動用元力就無法取藥療傷,鯨落海也只能靠肉身的自愈能力扛過重創。
時宇斜眼瞥過,想了想還是探出一道神力,刷過鯨落海那深可見骨的創口。
鯨落海立時覺得創口清涼舒暢,綻裂的肌皮迅速探出肉芽彼此交錯凝合,碩大的傷口短短十幾息就全然不見。
“謝過主上!”
鯨落海此時再沒半點異心,垂頭趴在時宇身側不敢與之對望。
時宇沒有說話,也懶得說話。
最初他還看鯨落海挺順眼,覺得鯨落海是個率直漢子,但這漢子率直是挺率直,率直到差點就要了時宇的命。
時宇現在只當他是坐騎戰具,再沒有半點多餘的同情。
緩步前行,時宇沿着廊道步梯一層層巡查着巨舟,邊走邊向小黑講敘所見一切。
“這船共有九層,層層都是已成白骨的軍士。我不明白爲何修士還會化爲白骨,更想不明白這些將士爲何寧肯死在這裡,也沒有去斷生地。
而且每一層,都有萬千怨靈忠魂彼此爭鬥,你們可要抱元守一,別被勾進了迷境。”
“有時宇哥哥在,我啥都不怕!”
小黑對時宇的信心膨脹到了極點,只要天將不爲難時宇,他就認爲時宇可以橫行無敵。
“話不能這麼說,萬事小心爲妙。”時宇推開最下一層的隔門,揮手打散一條迎面撲來的怨靈,邁步走了進去。
其實都不用一層層走下,時宇就能看穿九層樓船裡都是千篇一律的情形。
但不知爲何,時宇總覺得有種不踏實、不確定的感覺,彷彿不站在面前真正細察過,就不能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打散幾十條無智猛撲的怨靈,又避退數百前堵後追的忠魂,時宇終於將巨舟所有陳兵艙看了個遍,但心中那股不確信的感覺始終未去。
左思右想,時宇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好似他看到了一切,但一切又並非他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