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7你的條件很誘人，可是我拒絕
“……”寧煙瞪了他一下，有沒有搞錯，明明就是他差徐磊去接她的，甚至連她的行蹤都瞭如指掌，這會兒居然都推到她的身上了。
見寧煙不吭聲，顧培衍再度淡淡說道：“怎麼？沒有話要說嗎？還是……需要潤潤喉？”
他向她舉了舉手中的紅酒，“要不要喝一杯？”
喝你個頭！
寧煙這會兒一肚子氣，與其說氣他，不如說也在氣自己，怎麼在他面前，她就這麼不爭氣呢？
“顧培衍，你會不會太過分了？連我找的私家偵探你都要收買！”寧煙終於忍不住先質問他。
顧培衍卻是聳聳肩，一臉的無辜，“過分？我這明明就是在幫你！難道，你不想知道路宅賣給了誰？”
“是，我當然想知道！”寧煙毫不避諱，直言問：“所以，請你回答我，你爲什麼要買路宅？”
顧培衍聞言，又喝了口酒，緩緩搖頭，“你僱傭的私家偵探可真不怎麼樣！”
“什麼？”
他淡淡一笑，“難道你沒看產權證的複印件？”
寧煙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這麼問，下意識就點了點頭，“當然看到了！”
“那還來問我？”顧培衍眯着眼睛，嘴角的一抹笑意帶着些許的譏誚。
寧煙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顧培衍是想告訴她，買下路宅唯一的原因就是要送給她。
可是難道他不知道，這份沉重的禮物，她根本就是受之不起的嗎？
寧煙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顧先生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無功不受祿，這份心意，我受之不起！還請顧先生收回吧！”
她的話並沒有讓顧培衍有太大的反應，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會拒絕一般，不以爲意地笑着反問：“你不要？”
寧煙搖頭，“不是不要，是要不起！”寧煙擡頭看向他，“這麼一大筆錢，我這輩子都賺不到，我還不起，自然也要不起！”
顧培衍又喝了口酒，才微微一笑道：“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需要你還這筆錢！”
說完，他放下酒杯，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樣一個動作使得原本就鬆垮的睡袍帶子滑落下來，露出更大片的腹肌，寧煙臉上一熱，急忙轉開目光。
顧培衍卻是繞過她，打開書桌抽屜，拿出幾張裝訂在一起的A4紙，回身遞給寧煙。
寧煙低垂着眼簾，儘量避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低低地問：“這……是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顧培衍笑着，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她微紅的臉頰上。
寧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她心裡已經有了些底，這應該就是她想要看的那份附加條款，捏着那薄薄的紙，她竟然覺得比千金還重。
寧煙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那幾張紙合了起來，一轉身，卻是差點撞到顧培衍身上。
他低着頭，正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她，對上他深井似的琉璃目，寧煙呼吸一室，心跳彷彿漏掉了一拍。
她迅速低下頭，心跳卻是不受控制地加快，她將那幾張紙拍到顧培衍身上，不等收回手，就被顧培衍一下子按住……
她的手心熨貼着他的肌膚，掌心下的胸膛堅硬而堅實，體溫也是高的嚇人，只是碰觸的剎那，寧煙就猛的一顫，彷彿被燙到一般地往回縮。
顧培衍的動作卻比她快，轉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緊緊地抓着她。
“顧培衍，你放手！”寧煙掙扎着。
顧培衍用另一隻手接過她手裡的那份附加合同，勾着嘴角問道：“怎麼，你不滿意？”
寧煙與他對視着，臉上平靜的不見一絲波瀾，緩緩說道：“如果這就是你要挾我的條件，那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
顧培衍眉眼一凝，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寧煙勾了下嘴角，“顧先生，不得不說，你的條件的確很誘人，可是……我拒絕！”
“你拒絕？”
“不錯。”寧煙篤定地點點頭，“我既然沒有能力買回宅子，那就不配擁有！我相信，父母親他們是不會怪我的。就算這件事讓他們來處理，也應該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顧培衍淡淡一笑，“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寧煙毫不猶豫，“我不想欠任何人，無法擁有……只能說緣份已盡。把它留在回憶裡也沒什麼不好！”
沒有人知道，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難受。
她在那幢宅子出生，在那幢宅子長大，整整十八年，所有的美好及歡樂都在那裡封存。她相信，此生都不會再有一個像那樣的地方，即使以後住的再久，哪怕二十八年，三十八年，因爲缺失了父母親，那些快樂，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她是多麼希望能讓宅子重新姓路，即使母親和哥哥再也回不來，即使置身其中只能回憶美好，但終究是屬於她的家，那裡的一草一木，她都會好好愛護，永遠維持着從前的模樣，這是對家人的一種祭奠，更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可惜，她沒有這個能力！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房子歸別人所有，這一刻，她眼眶泛酸，她甚至不敢用力眨眼睛，只怕下一秒，眼淚便會掉落出來。
她不想在顧培衍面前露出她的脆弱，她必須承認，他把宅子送給她的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知道的那一瞬間，她不是沒有動搖，內心的天平幾次傾斜，可是最終，她仍然無法讓自己妥協。
並非不願意做出犧牲，而是經歷的多了，人就會變得膽小。
兩年前，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和他在一起，那是因爲心無雜念，所以毫不畏懼。
可兩年後的今天，面對這個男人，她會心跳加速，她會雜念叢生，所以她會有所畏懼。
寧煙對着顧培衍再度一笑，她堅定地撥開他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的前一秒，顧培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如果一個月以後，路宅被夷爲平地，你也不會後悔嗎？”
寧煙身體一僵，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似的，好一會兒，她纔回過頭，臉色有些蒼白地看向顧培衍，一字一頓，咬着牙問道：“你……要拆了路宅？”
顧培衍並不否認，他兩手一攤手說道：“原本是爲你而買，如果連你都不要，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寧煙呼吸一滯，“所以，你就要拆了它？”
“不然呢？”顧培衍脣角一勾，“我總要讓我的投資實現價值！不是嗎？”
寧煙蹙了蹙眉，“顧培衍，這不一樣，這根本不是一項商業投資，這只是你用來要挾我的手段，從一開始，你就該知道，它不可能給你什麼回報。”
顧培衍靜靜地審視着她，英俊的臉孔不見一絲波瀾，半晌才慢悠悠地說道：“回報的意義不同，只要我認爲值得就足夠了！”
“……”寧煙無言以對，她咬了咬嘴脣，“就算如此，你爲什麼一定拆掉它。那是一幢很好的宅子，環境清雅，住起來很舒適，而且地理位置好，也很有投資前景……”
寧煙絮絮叨叨地說着，而顧培衍全程都是含笑看着她，只是那表情戲謔十足，更像是在聽一段笑話。
她突然就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因爲這對於顧培衍來說毫無意義。
那裡曾經是她的家，她感情深厚，可對顧培衍來說卻只是一套普通甚至有些老舊的宅子。她覺得千好萬好，可於他而言，卻怕是什麼都不好。
顧培衍看着她忽然就變得頹然的表情，微微挑眉，“既然這麼捨不得，爲什麼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呢？”
寧煙擡起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他是算準了，自己捨不得自家的宅子，所以，他拿捏着她的軟肋，意圖逼她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他不知道，與失去宅子相比，她更怕回到他身邊之後，曾經的一切再度重演。
前後大半年間，她的心態早已發生了變化，那種恐懼讓她望而卻步。
寧煙緩緩對顧培衍笑了一下，“謝謝你的提議，只不過……我的心意不會改變。”
說完，她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身後傳來顧培衍輕飄飄的聲音，“而且，我也有足夠的耐心。”
寧煙回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顧培衍卻似乎並不在意她是否發表意見，跟着又緩緩道：“不過……時間也不能太久！一個月，如果你依然決定不要它，那麼……一個月後的今天，它就會被夷爲平地。”
這一次，寧煙沒有再看他，而是低垂着眼簾，慢慢轉身，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她表面平靜，內心卻是翻涌着驚濤駭浪，她低着頭，不想泄露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可此時她眼眶發熱，溼意凝聚，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眼淚便已然滑落下來。
這樣的結果，是她所無能爲力的，現在……她能做的，大概就是用僅剩下的一個月時間，去記住屬於路宅曾經的美好，將它刻在記憶裡，像祭奠母親和哥哥那樣，在心裡祭奠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