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0懷舊vs悶騷
出了門，寧煙並沒有看到設計院的車子，韓莫很紳士地告訴她等一下，便獨自一個人走向停車場。
片刻的功夫，一輛黑色的路虎便駛到了門口，韓莫下了車，從車頭繞到副駕駛，幫寧煙拉開車門，“上車吧！”
他是組長，是她的頂頭上司，被院長委以重任，且是普利茲建築大獎最年輕的獲得者，這樣集無數光環與一身的人，竟然給她開車門，這多少讓寧煙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組長。”輕聲道謝後，她坐上了車。
韓莫回到駕駛室，啓動車子緩緩駛離。
早高峰的馬路十分繁忙，匯入車流後，車速就緩慢了下來。
韓莫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按開音響，一首悠揚的鋼琴曲輕快地響起，讓沉悶的車廂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
寧煙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他一眼，早晨的陽光透過鍍膜玻璃如金沙一般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愈發俊美。
不料，韓莫恰好轉過頭，兩人的目光微微一對視，寧煙立刻像是被抓了包一般，尷尬不已。
韓莫卻是淺勾了下嘴角，指了指前面，“你得負責指路，C城變化很大，我不認路。”
寧煙很快點點頭，但又立刻捕捉到他話裡的信息，她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組長，你以前來過C城嗎？”
韓莫沉默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但很快一閃而過淡淡地回答，“我在C城出生，八歲的時候去了美國，十八歲又輾轉去了德國。所以，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回來這裡了。”
寧煙怔忡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韓莫居然是在C城出生的，這麼說來他也是C城人。
“呃……組長，那你在C城一定還有親人吧？”
他看向前方，神色淡然，一雙沉沉的眼眸越發幽邃，眉宇間似藏着一抹淡淡的憂傷，似乎心事滿腹。
寧煙突然有些後悔問他這個問題，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觸碰的往事，亦如令她痛苦的四年前；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起的人，亦如她曾經付出全部愛戀的林少辰。像韓莫這種沉穩內斂的男人，少小離開故土，獨自在國外打拼，他的身上必然是很有故事的，只是這故事並不適合與人分享。
就在寧煙想着要如何補救時，韓莫突然又開了口，“有些人縱然血脈相連相見亦是陌路，有些人即使萍水相逢卻可以爲你出生入死。”他頓了一下，忽地看向寧煙，薄脣微微一彎，“所以，你可以告訴我嗎？親人的定義是什麼！”
“……”寧煙啞然，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韓莫，因爲她也品嚐過親情的冷漠，如果現在有人問她，在T市是不是還有親人，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
韓莫不再說話，寧煙再次凝視着他平靜無波的側顏，她越發確定，這個男人是有故事的，而且……絕不簡單。
兩人很快便到了“中盈”，前臺小姐看到韓莫的瞬間臉一下就紅了，待韓莫報上名字，她立刻熱情而小心地引領，一路暢通無阻。
寧煙跟在身後，不禁回想當初上來遞份材料時遭遇的狀況，簡直就是偵察與反偵察，鬥智與反斗智。
可眼前，看前臺小姐那雙柔的似要化出水的眼睛，她不禁感嘆，現如今果然是“男色時代”，不過轉頭一想，倒也可以理解，畢竟恐龍男太多，像韓莫、顧培衍這類極品中的珍品，也着實是鳳毛鱗角，難得一見。
想到那個人，寧煙蹙了蹙眉，好好的，她怎麼又想到他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寂靜的電梯廂裡這“咚”的一聲卻是格外的清晰，韓莫回過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眉目間閃過一絲玩味。
“……”寧煙頓時囧的無地自容，無奈地在韓莫身後做了一個心塞的表情，她這是怎麼了？一早上就跟中了邪似的頻出狀況，簡直就是出門沒查黃曆的節奏啊！
兩人進了江逸臣的辦公室，落地的玻璃幕牆前，男人背對着他們在打電話，身上沒有穿外套，只有一件白色襯衫，袖口處微微卷起，看起來少了一絲刻板，多了一些隨意。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轉身，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接着又對着電話說了幾句什麼，這才掛掉，擡腳向二人走了過來。
寧煙剛想開口，江逸臣已向韓莫伸出了手，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
“什麼時候回來的？”江逸臣率先開口。
韓莫淡淡一笑，“昨天。”
“怎麼也不打電話，我好攢個局給你接風！”江逸臣拍了他一下，語氣中隱隱帶着一絲埋怨。
韓莫呵呵一笑，“我人都回來了，還怕沒有機會嗎？再說，赴你們的局，我不得倒好時差，做好準備嗎？”
江逸臣勾脣一笑，不置可否，他將目光淡淡地轉到寧煙身上，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寧煙小姐？”
韓莫挑了挑眉，“看來你們已經很熟了，我就沒必要介紹了。”
“呵呵……”江逸臣笑得玩味，“是啊，我對寧煙小姐……可謂印象深刻。”
“哦？”韓莫看了看江逸臣，又轉向寧煙，對於江逸臣的說法他似乎頗感興趣。
寧煙偷看了一眼江逸臣，有些不明白他此時的用意，不過，想到她曾經拜託顧培衍幫設計院拿到初選名額，她就有些不安起來，該不會……這個江逸臣知道些什麼吧！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如此，那又怎樣？她跟顧培衍已經分手了，隨他怎麼想。
寧煙嫣然一笑，無視江逸臣的目光，轉頭對韓莫說道：“組長，是這樣的，之前院長讓我來給江總送資料，不過‘中盈’似乎對我們設計院有承見，無奈之下我只能闖了江總的辦公室，也是我當時太魯莽了，驚嚇了江總。”寧煙笑盈盈地看向江逸臣，微微俯身，“請允許我借這個機會向您道個歉！”
不知江逸臣是覺得意外還是真的受到了驚嚇，一時竟怔在那裡沒有說話，倒是韓莫看了看二人，一下子笑了出來，“原來……竟是這樣的淵源。”
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片刻後問道：“說說吧，爲什麼看不上我們設計院？”
江逸臣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怨不得我！設計院撐門面的都是一幫老掉牙的傢伙，設計毫無新意。僅有的幾個新人也是混日子，你讓我怎麼放心把這麼重要的項目交給他們？我又不是搞慈善。”
江逸臣的話雖然難聽，但也說得不爲過，如今的設計院的確是內憂外患，任憑哪家公司也不會拿項目開玩笑，畢竟現如今是經濟社會，各個行業的競爭都是白熱化的，設計院思路不變，不肯創新，就只能在競爭中被淘汰，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江逸臣在商言商，優中選精的做法也無可厚非，將心比心，換作她，大概也會如此。
不過，現在情形不同了，韓莫來了。
縱觀整個C城，試問又有哪位設計師能與韓莫比肩？
他就像一顆耀眼無比的鑽石，瞬間就增加了設計院砝碼，這次，江逸臣沒有理由不給他們機會。
果然，韓莫笑了笑，“那麼現在我來了，是不是可以改變你的印象，給我們設計院一個機會了？”
江逸臣聳聳肩，這個問題顯然不用再問，稍事沉默後，他說道：“我不明白，憑你的能力就算回國也完全可以自己辦個公司，何必去設計院那樣的地方屈就？”
寧煙聽着，也不禁看了韓莫一眼，其實，這也是一直盤桓在她心裡的一個疑問，以韓莫的資歷，就算不自己開公司，一些大牌設計公司也會爭先恐後地想把他招之麾下，待遇薪水自然隨他開，又何必來到設計院，這個在設計界已然沒落的地方，工作辛苦，且薪水微薄？
沉默了好一會兒，韓莫終於開口，卻是帶着一絲戲謔的意味，“我有執念行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處女座的男人都有懷舊情節！”
噗……
寧煙傻了，韓莫居然是處女座。
如此冷漠、驚豔、沉穩、內斂的男人居然是處女座！
爲什麼她覺得此刻的畫面有些太美？她竟不敢看了呢？
把韓莫和處女座劃等號，她總覺得有些凌亂。
江逸臣聽了韓莫的話嗤笑了一聲，“還懷舊情節呢，就特麼是悶騷。”
噗……
寧煙再次忍不住地噴了。
明明是來談合作的不是嗎？只是這種談法實在是讓她開眼界。
怪不得她發現移動硬盤不見時，韓莫那樣平靜，有了他這個金字招牌，還真是不需要什麼設計方案了。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被輕輕敲響，接着女秘書推門而入，“江總，您的客人到了。”
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走入，寧煙看過去的瞬間一下子就僵住了……
心裡有個聲音在幸災樂禍，寧煙啊寧煙，該，讓你出門不查黃曆！
靠，真是見了鬼，今天果然出門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