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顧宸失眠了。他向來生活規律,睡眠極好,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失眠的一天。國外讀書的那幾年,壓力再大的時候,也不會失眠。遇到崔默的這大半年裡,他會在晚上無數次的想到她,想到發瘋,想到魔障,都不曾失眠過。

他覺得他已經瀕臨發瘋的邊緣,他不安,害怕,恐慌,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人果然是貪心的動物,他也沒能免俗,得到了一點,就想得到更多。

凌晨2點,電話鈴聲不厭其煩的響了一遍又一遍,沈邢手伸手摸到手機,睡意朦朧的下意識的掐斷,剛掐斷又響了起來。男人的火氣被挑起,還沒看清名字就是一頓暴吼:“你TM有病呀,大半夜的讓不讓睡覺了,老子都掐了你還一個勁的打——”。

“沈邢,是我,來陪我喝酒。”

睡眼惺忪的沈邢像被澆了冷水一般,瞌睡全無。人嗖的一下從牀上彈起來,似是不可置信:“顧宸?”問完,耳邊的手機移動到面前,他看清屏幕上的名字。

“嗯,是我。”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已然有幾分醉意。沈邢問了地址,利落的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直奔車庫。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到了盛源。

昏暗的酒吧裡,歌舞昇平,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舞池中間的男男女女妖嬈的晃動着身體,腰部和臀部隨着歌聲瘋狂的扭動着,舞臺的燈光呈環形狀在廳內來回移動,偶爾掃過糾纏的兩道身體上,盡情的享受着曖昧糜亂的氣息。

沈邢掃了一眼,視線瞄準到角落的,顧宸穿着藍白條紋襯衣整個人斜躺在沙發上,領口散着,右手拿着一杯酒,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

隔得太遠,沈邢看不起他的神色。他掃了一眼男人面前的桌子,十多個酒瓶都已經見底。沈邢何曾見過他這副模樣,暗覺怕是出了什麼大事。他知道顧宸生活規律,別說買醉,就連酒吧這種場合都很少來。

盛源的經理不認識顧宸,可沈邢卻是這裡的常客。

沈邢的車剛到門口,他就已接到消息,匆匆趕來諂媚的跟在沈邢身後招呼着,看他視線在角落的一個男人身上。

他順着沈邢的視線望過去,是那個買醉的男人。

那男人他剛就注意到了,半個小時前來的。來了就坐那不停的喝酒。點的酒,都不便宜。剛開始注意到他,是覺得這人身上的氣質,感覺和這裡格格不入。不像經常來這裡玩的。

倒是像個爲情所困來買醉的失意男人。

經理也是個有眼色的,“沈少,那是您朋友?”

沈邢沒回,皺眉問了句:“他喝了多少?”

經理聞言,也明白那人和沈少關係必不一般。否則也不勞沈邢這大半夜的,沈少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趕緊把他剛纔觀察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位先生,來了半個小時了,來了後就一直坐那在喝悶酒,喝了應該不下有10瓶了,他酒量似乎不太好,中途去廁所吐了一次。“他頓了頓,諂媚的拍着馬屁,”你這朋友,看氣場和氣質就不像一般人,他待在半小時,我都看到有好幾個美女主動上去搭訕了,可他看都沒看一眼。”

“知道了,你先下去,讓人送點解酒湯來。”盛源是閔城的高檔酒吧,能出入這裡的非富即貴。自也不是一般的人。也時常發生客人喝多了的情況,解酒湯隨時都是準備着的。

經理應了聲退下了。沈邢朝着角落走去。

顧宸手裡的酒瓶被人一把奪走,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來人,意識似乎是清醒的。“你來了,陪我喝酒。”

“還喝,你TM都喝了這麼多了?就不怕酒精中毒?”沈邢氣急敗壞的把酒瓶往桌上一放,顧宸的酒量有多少他是清楚的,這喝法,不死也去半條命。

顧宸不說話,沈邢更着急了,“你TM到底是怎麼了?”

“她大概,要離開我了。”他脣邊還掛着笑,神色淒涼。

沈邢心裡無語,她什麼時候屬於過你,這下看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不好打擊她,想起前兩天在墨色遇到陳瑞的事,問了句:“是因爲陳瑞回來了?”

顧宸並不知道陳瑞已提前半個月回了國。沈邢前兩天見到陳瑞,純屬意外,當時他新交的小女友纏着他,非要讓他帶去墨色見識見識,他那天剛好有空,就去了,卻沒想到在那遇到了陳瑞,他似乎是和去談合同的,身邊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助理拿着文件袋跟在他身旁。

顧宸不答,“不知道”。

“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做給誰看,她真值得你這樣?你就是沒談過戀愛,好不容易遇到個動心的,覺得稀罕得緊,等時間一長,這稀罕勁也就過去了。兄弟,聽我一句勸。早些抽身。”

“崔默那女人的狠,你我都見識過,別看她平時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樣,她要是知道這場婚姻本就是你騙她的,你自己想想。這後果,你能不能承受。”沈邢恨鐵不成鋼的提醒,他就不明白了,顧宸29年了,沒對哪個女人這樣過,怎麼才大半年時間,就像變了一個人。

“沒有結婚之前,我覺得和她結婚,讓她留在我身邊,自己如願以償了,就高興了,可是結了婚以後,我又開始希望她能多在意我一點,開始奢望她喜歡我,愛上我。這隻要求2年,2年過分嗎?爲什麼她連2年的時間都不肯給我。”他低着頭,喃喃道,沈邢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人沙啞的聲音傳來,沈邢覺得心裡難受得緊。“兄弟,別這樣,大不了你死皮賴臉的不肯離婚就行了。”

沈邢送顧宸回來的時候,崔默睡得正香,客廳裡噼裡啪啦的動靜嚇得她心裡一顫,大晚上的,難道進賊了?這裡治安極好,她很快又否定了,她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開了房門。

樓下是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沉死了,下次再也不讓你喝這麼多了。”

她有點緊張,下意識的朝顧宸的房門看了一眼,門緊閉着,沒有絲毫動靜。她輕手輕腳的蹲着身子挨着欄杆上移動,客廳的等明晃晃的亮着,她透過欄杆的縫隙,這纔看清來人。

是個她不認識的男人,男人約1.8的身形,一身休閒裝,有幾分英俊。他站在客廳的沙發面前,他蹲着身子拍了拍沙發上男人的臉,嘟囔兩句:“顧宸,醒了,到家了。”

聞言,崔默一怔,這才順着視線看過去,沙發上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正是顧宸,他整個人躺在沙發上,臉紅得像剛摘下來的辣椒,脖子上都染上了一層紅色。

崔默正猶豫是下去幫忙還是裝沒看到繼續回去睡覺,客廳裡的沈邢已看到了她。

衝她揮揮手,已拿着外套快步走了出去。“崔小姐,人我給你送回來了。沒我的事了,剩下的交給你。”

客廳已經沒了沈邢的身影。她這才站起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膝蓋。下樓。

這是崔默第一次見他喝醉。他睡的很沉,喝醉了沒有說胡話,沒有發酒瘋。

崔默想把他移到牀上去睡,她試着拉起他,試了一會兒放棄了。想了想,她跑上樓回顧宸房間拿了條毯子。下來的時候,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翻了個身,側着身子睡在沙發上。

男人睡相極好,崔默近距離觀察他的睡顏。夜裡很靜,能聽到他綿長的呼吸聲,男人寬闊的胸膛有規律地起伏,深邃的眼睛緊閉着,俊挺的鼻樑勾勒出完美的側臉。修長的身形就這樣沉沉的躺在沙發上。

崔默彎下腰,動作輕柔的替他脫了鞋,將毯子輕輕的搭在他身上。

男人似是嫌熱,手不自覺的將毯子挪開,崔默雙手捏着毛毯的一角湊上前打算重新替他蓋好,剛搭在男人肩上,男人用力一扯,崔默整個臉壓到了他臉上。

雙脣猝不及防的對上,崔默的脣緊緊的貼着他的。她大驚失色,趕緊起身,沙發上的男人依舊睡着,並沒有醒,崔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他蓋好後,落荒而逃。

如果說前兩次是她被顧宸無意吃了豆腐,那這次,是不是她也不小心吃了人家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