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秦盼睇便回去買菜做飯。
張顧的房門一直關着, 裡面安安靜靜地也沒有打遊戲的聲音。
秦盼睇直到看見早上煮的魚片粥已經被吃過了,一顆懸着的心纔算放了下來。
做好晚飯她就去敲張顧的門,“少爺, 晚飯做好了。”
“恩。”張顧淡淡的應和聲沒一會便傳了出來。
秦盼睇看着張顧打開門, 從房間裡面走出來。
他穿着上次他們一起去買的家居服。灰色的毛絨料子做成灰熊的形狀, 圓圓的大帽子搭在他的肩上, 上面綴一雙短短的耳朵。
張顧坐下來, 微垂着的腦袋半埋進絨布帽子裡,長長的睫毛掩下,看不清眸中顏色。
如果不知道他心情不好, 這般安靜的張顧簡直漂亮得可以入畫了。
秦盼睇暗暗感慨了一會,替張顧盛好飯, 送到他的手邊。
張顧安靜地吃着飯, 一句話也沒有。
秦盼睇一直盯着他的動作, 看見他一直沒動自己特意做的糖醋魚,傷心了……
“今天早上, 於總來找我了。”秦盼睇小心翼翼地看着張顧臉色說話。
張顧沉默。
“他問我你還生不生他的氣。”秦盼睇又道。
張顧終於擡眼看她,“這事你別管!你是你,他是他!”
秦盼睇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諾諾地埋下頭吃飯。
一室寧靜。
直到一聲鈴聲從天而降。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的人,幾乎不用做他想。
張顧起身, 拿起了電話, “媽。”
“小顧呀!”張媽媽的聲音不管何時都十分歡快, “吃飯了嗎?”
“恩, 在吃着呢。”
“今天吃的什麼?”
張顧回首看了看餐桌, 發現今天有他最喜歡吃的糖醋魚。他一直沒動,秦盼睇也一口沒夾。
“今天吃糖醋魚, 蒸豆腐和甜麥菜。湯是排骨花生。”
“都是你喜歡吃的。”電話那頭張媽媽咯咯地笑,“今天是小秦做飯?”
“恩,”張顧點頭,“是的。”
“你這孩子喲,也老大不小了。”張媽媽逮着機會便開始各種催婚,“小秦多好的姑娘。你們在一起都一年多了,也該找個時間把婚事定下來了。你不知道,你隔壁家二大姨的小兒子也結婚了,才半年,就生了個胖大小子,饞得你媽我呀……”
“媽!”張顧撫撫額頭,用已經用過無數遍的理由搪塞,“盼睇她還不想結婚,她事業心重,還想再拼搏幾年。”
“哎呀!”張媽媽是真急了,開始給張顧出起主意來,“兒子,媽告訴你。女人所謂的事業心,怎麼也比不過老公孩子的。實在不行你就想辦法讓她懷上。有了孩子,她自然就肯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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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張顧滿臉黑線,“不要出餿主意行不行?”
張媽媽在那頭暴躁了,“怎麼的就是餿主意?張顧我告訴你,我現在不管你結不結婚,反正你媽我想孫子快想瘋了,你趕緊的,給我生個孩子出來!”
張顧無語了。正想找個理由掛掉電話,突然想到什麼,於是便開口問了,“媽,孩子真的這麼重要嗎?”
正在那頭抓狂的張媽媽被他問得一愣,“當然……重要。兒子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如果……”張顧蹙蹙眉,試探地問道,“如果盼睇不能生孩子,你還願意我娶她嗎?”
“什麼?”電話那頭傳來張媽媽驚恐的聲音,“小顧你別嚇我,小秦到底怎麼了?”
張顧再次扶額,“媽你別亂想,我就打個比方。”
“小顧這真的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張媽媽的聲音分外嚴肅,“有病就得治。小顧你不要瞞我,告訴我小秦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生?”
“這個問題媽你真的完全不用擔心。”張顧無力地答話,“以秦盼睇的身體,生一打都不是問題。”
“可是……”
“飯菜都冷了,我先吃飯。回聊。”張顧截斷張媽媽的話,掛了電話,回到餐桌。
“張顧,”聽完整通電話的秦盼睇委屈地看他,“我又不是豬,什麼叫生一打都不是問題?”
張顧拿起碗筷,狠狠瞪她一眼,“我讓你生一打了嗎?”
秦盼睇不說話了。
張顧拿起筷子,夾了口魚肉到碗裡,而後朝秦盼睇喝,“趕緊的吃魚!冷了難吃死了!”
秦盼睇立馬擡首,眉眼彎彎地去夾碟子裡的魚肉。
安靜地吃了一會,張顧突然看向秦盼睇,問她,“你說,人類爲什麼要生孩子?”
這麼哲學的問題?秦盼睇眨巴眨巴眼睛,開始作答,“生物學上來解釋的話,生孩子的行爲是動物的本能。不過我個人覺得,生孩子實際上是一個傳遞希望的過程。因爲每一個孩子都是無限的可能,預示着雖然不一定好,但是一定會不一樣的人生。人類想獲得希望,所以開始不停地生孩子。”
“可是,”張顧回道,“這個世上人數已經這麼多了,地球都快負荷不起了。爲什麼還要不停地生?”
秦盼睇聳聳肩,“動物的本能裡本來就有排斥其他物種盡最大努力爭取本族利益的趨向在裡面。考慮地球能不能承受,顯然沒有寫進哪個物種的基因序列裡。”
“好吧。”張顧似乎有些不甘地被說服了,“孩子還是得生的。”
張顧的出差因爲飛機故障耽擱了兩天之後,很快又被提上議程。
這次的出發時間是週日上午,所以秦盼睇在替張顧收拾好行李後,就開始忙乎着做午飯。餵飽張大少爺,還得送他到機場。
秦盼睇正在往鍋裡下排骨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秦盼睇正忙着,朝廚房外喊了一聲,“張顧,有人敲門!”
白糖、醬油、鹽、醋、花椒,小火燜煮。秦盼睇調好火,滿意地看着排骨在湯汁裡漸漸變了顏色,飄出陣陣肉香。
門口的敲門聲好像停了。秦盼睇得了空,聽外面沒有說話聲,也不知道張顧去開門了沒有。
趁着燜排骨的功夫,秦盼睇走了出去。
房門大開着,兩個大男人倒在門邊的沙發上,吻得忘乎所以。
秦盼睇飛奔過去,“碰”地一下,關上了門。
“你們太過分了!”秦盼睇指着渾然忘我的兩人,義憤填膺,“你們兩個,注意一下影響行不行呀?大白天的,門口隨時有人路過的好不好?成年人也就罷了,最多罵你們幾句。萬一讓小孩子看見了,毀了人家還沒建立起來的三觀,你們賠得起嗎?”
沒有人理她。
“我可是很認真的!”秦盼睇不依不饒地繼續,“不要以爲你們是同性戀就高人一等呀!同性戀也是國家公民,是要對社會公德負責的。現在是和諧社會懂不懂?所謂的和諧社會,就是做、愛要記得關門!你們聽到了沒……咦,什麼味道……天呀!我的排骨!”
秦盼睇尖叫着奔回廚房,第一時間將火關掉。
排骨的汁都收幹了,雖然救得及時,但是排骨肯定煮老了。
秦盼睇立在廚房裡看着燜排骨變成了排骨幹,無限怨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