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盼睇慢吞吞地把菜都做好了，客廳裡的聲音才慢慢停息下來。
張顧走進廚房，拉開了浴室的門。
秦盼睇於是走了出去。
客廳裡張顧的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但另一個男人卻連衣服都沒亂。此刻他隨意拿紙擦了擦自己，將弄髒的紙巾隨手一扔，便在沙發上不客氣地坐下了。
秦盼睇走過去，將張顧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撿起來，抱在懷裡。
男人整個人都舒展在沙發上，雖然一語不發，卻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你就是跟小顧住在一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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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盼睇頓了頓，回道，“是的，於總。”
於宜文眉頭微跳，“你認得我？”
秦盼睇急忙轉頭向他，努力做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於總，我是技術部的小秦。”
“哦。”於宜文眼中的驚訝一閃即逝，笑容溫雅，“我想起來了。怪不得這麼眼熟呢。”
秦盼睇撿完了衣服，朝於宜文點點頭，將衣服扔進了洗衣機。
拿了拖把，正在拖地板的時候，浴室裡的張顧在廚房裡面喊，“秦盼睇，幫我拿衣服進來！”
秦盼睇忙放下拖把，進了張顧的房間，給他收拾出新買的家居服，放在浴室門口。
而後回去繼續拖地。
在於宜文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收拾好現場，秦盼睇滾回廚房，將做好的飯菜一樣一樣地擺在餐桌。
好在張顧很快洗好了，擦乾了頭髮便在餐桌上坐下了。
“吃飯吧。”張顧招呼於宜文道。
幾乎是半躺在沙發上的於宜文聽到這話，挪動身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秦盼睇正想默默退下，張顧一把揪住了她，“你也一起吃。”
秦盼睇於是多拿了一套碗筷，唯唯諾諾地坐在了張顧的身邊。
對面的於宜文四平八穩的拿起碗筷，嚐了嚐秦盼睇的手藝，“廚藝不錯。”
秦盼睇垂着首不敢擡頭，“多謝於總誇獎。”
“咦？”張顧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兩人，最後拿手肘撞了撞秦盼睇。
秦盼睇垮着一張臉看他，低聲提醒，“鑽石王老五。”
張顧立刻想起來了。
“這世界還真小。”張顧弄清楚之後忍不住感慨，“沒想到你們一個公司。”
“是呀。”於宜文淡定地繼續吃飯，“我也很驚訝。”
“你們什麼關係？”正在夾菜的秦盼睇手一抖，筷子上的酸甜排骨就掉回去了。
張顧見狀，直接將那塊排骨夾進她的碗裡，“沒出息。不就是跟領導吃個飯嗎？瞧你一副吃□□的樣子。”
“她是我僱傭的女朋友兼貼身丫鬟。”張顧擁了擁她，無比自豪地介紹道。
“是嗎？”於宜文掀起嘴皮子笑，秦盼睇看得那叫一個驚心，“哪裡有這麼聽話的貼身丫鬟，你也給我介紹一個？”
“我親手調、教出來的丫頭，你去哪裡找？”張顧滿意地看着秦盼睇，不無驕傲，“你不知道，她剛搬進來的時候又懶又髒，做出來的東西豬都吃不下去。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調、教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小秦可是我們技術部的骨幹呀。”於宜文的語調輕飄飄的，連看向秦盼睇的目光都是輕飄飄的，“怎麼就變成你的貼身丫鬟了呢？”
張顧興奮勁過去了，也漸漸聽出了於宜文的陰陽怪調，“於宜文，你什麼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於宜文回給張顧一個爽朗的微笑，“就是有點嫉妒你們感情好而已。”
張顧卻有些惱了，“丫的老子跟她感情再好也是個受。你難不成覺得老子還能跟她有一腿嗎？”
“別生氣，小顧。”於宜文見他生氣，忙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卻被張顧一把甩開，“老子吃飽了。你吃飽就滾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於宜文靜靜地看他離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動了動筷子，看着滿桌佳餚卻吃不下。
他將目光轉向一聲埋頭不敢吭聲的秦盼睇。
“你對小顧什麼想法？”
“恩？”秦盼睇擡起頭，躊躇了半天才答，“他是我的債主。”
“欠了多少？”於宜文緊接着問。
“多。”秦盼睇不想透露更多，但也知道該表明立場了，“除了金錢，還有人情。我對他心存感激，所以唯命是從。”
於宜文笑了聲，“可別愛上他。”
秦盼睇面色一僵，“您真是看得起我。我雖然無才無貌，起碼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於宜文的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
“幫我打包一份飯菜讓我帶走。”他最後道。
“恩？”秦盼睇有些反應不過來。
於宜文笑着解釋，“我現在吃不下，不過晚上還有個飯局，不想空着肚子去。好久不吃家常菜了，你去給我打包一份飯菜，我一會餓了吃。”
“好的，您等下。”
秦盼睇應下後，折身到房間取了一個飯盒。想着天氣冷，於宜文不知道有沒有地方熱飯菜，於是換了個有保溫功能的。
替他裝了飯，每道菜都夾了一些，裝得滿滿的遞到他的手中。
“還有湯，差點忘了。”秦盼睇將飯盒遞給於宜文後，又進廚房去了。
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裡多了一個保溫壺。
“湯剛剛煮好，您可以飯局回來喝一點，暖胃的，壓壓酒氣，沒有這麼難受。”
“還真賢惠呀。”於宜文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拿着東西離開了。
那以後於宜文成了這個二居室的常客。
雖然偶爾會有口角，但照張顧的說法，吵吵鬧鬧纔算是真真正正的戀愛。
開始秦盼睇還想着避開兩人，但是兩個人熱切起來全然當她不存在，秦盼睇也就乾脆而淡定地繼續在屋子裡晃盪。
也不是沒有想過另外租個房子，但是房租水電加伙食在這個城市裡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秦盼睇捨不得。
這日於宜文又來找張顧。張顧正在打BOSS。而於宜文也難得地沒有吵他，只是靜靜陪在他身邊看他打遊戲。
張顧打到一半口渴了，於是朝外面大聲喊，“秦盼睇，我要喝水！”
等了好一會，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又喊了好幾聲，依舊沒有反應。
最後於宜文看不下去，出門給他倒了杯水。
張顧喝了口水，奇怪地轉頭看看於宜文，問，“那姑娘出門了嗎？”
於宜文看見他喝過水的雙脣滋潤，幾滴水滴滑到脖子上，有些口乾舌燥，忍不住湊近了他，低聲回道，“應該沒有吧，她房間的燈是亮的。”
“是嗎？”張顧有些心不在焉地答。
於宜文的手，伸到他的胸口。
“替我玩一會。”被人按到了電腦前，於宜文看着面前的遊戲界面，止不住一愣。
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間裡已經沒有了張顧的影子。
那頭張顧三五步走到秦盼睇門口，打開門。
那姑娘在打電話，語氣裡是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霸道，“你給我好好讀書！你們班主任都把電話打到爸爸那裡去了，你想氣死老爸嗎？”
“打工？你一個高中生能幹什麼？你還未成年你告訴我你能幹什麼？”
“不用擔心的。你姐一個月六七千的工資還養不起你嗎？”
“好了。不說了。給爸爸回個電話，別讓他擔心了。”
張顧走到打開的電腦旁，上面的網頁是一個兼職網站。
秦盼睇轉過頭來，突然看見他，嚇了一跳。
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了。
可是聽她剛纔講電話的語氣，可聽不出一點哭腔。
“想找兼職？”張顧問道。
秦盼睇點點頭，沒答話。
“你週六日不在家，誰幫我收拾房子洗被單煮東西吃？”
秦盼睇不答話。
“我僱你好了，一天五百，一週一千。一年五十二週，先給你五萬。一個月嫂也這麼多錢，我就當請個人。”張顧繼續道。
秦盼睇終於有了反應。
她走過來坐回電腦前，繼續瀏覽網頁，“你別管我。”
張顧氣不打一處來，“秦盼睇，你還長脾氣了是吧？”
“我沒有。”秦盼睇轉眸看他，“張顧，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是俗話說得好，救急不救窮。我們家是真窮，所以你別管。”
張顧被她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乾脆搶過她的鼠標，道，“總而言之，我不許你找兼職。”
“反正週六週日我都有空，爲什麼不讓我去？”
“有空？”張顧挑眉看她，“你什麼工作我不知道？忙起來玩命似的。再找一份兼職，你當自己是女金剛呀？”
秦盼睇咬咬脣，鼻頭一酸，淚水便大滴大滴地落下來了。
“好了好了，不哭。”張顧拍拍她的肩，“又有哪裡過來催債了？”
秦盼睇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除了眼前人，她甚至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二舅家說家裡在蓋房子，開春動的工，得把欠他們家的兩萬先還了。”
“不就是兩萬塊嗎？哭成這樣，沒出息！”見秦盼睇終於肯說出緣由，張顧心上的石頭落下來。
“怎麼沒出息？”秦盼睇擡起淚眼看他，“我還爲300塊錢哭過呢，明明長了出息。”
張顧當真哭笑不得。
“怎麼了？”於宜文久等張顧不回，忍不住過來看看情況。
“沒事，”張顧回他，“小姑娘有點想不開……靠！”
張顧想起自己的遊戲，忍不住大罵出聲，“你丫到這裡來幹什麼？老子的遊戲呢？”
衝回房間，居然被BOSS一掌拍死了。
“於宜文！”張顧揪起於宜文的衣領，怒不可遏，“你丫居然把我弄死了！你知不知道死一次我得掉多少經驗值？”
於宜文無辜地攤攤手，“你剛纔走得太急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我不會玩遊戲。”
“不會玩遊戲？”張顧不可置信地瞪他，“你是不是男人？”
於宜文痞痞地笑，手搭在他的臀上往自己的方向撞了撞，“我是不是男人，我以爲你已經很瞭解了。”
“色胚！”張顧呸他。
於宜文笑意不改，“可是你喜歡。”
帶着張顧轉個圈，往下一壓，於宜文便將張顧壓到了牀上。
“那姑娘哭得真慘，”於宜文竟不猴急，還有閒情逸致跟他聊天，“到底什麼事？”
“家裡面的事。”張顧不願過多透露秦盼睇的隱私，“總而言之，那姑娘過得挺苦的。我能幫的，就儘量幫些。”
“我記得我開的工資不低呀。”於宜文不解，“那姑娘還算老員工了，每個月的工資絕對比你還高。”
“誰會嫌錢多呀。”張顧的回答沒有漏洞，卻明顯地有不願深談的意味在裡面。
於宜文眼神一黯，卻在張顧發覺之前，欺身吻上了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