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襲擊不僅重創了“加賀號”航空母艦,而且完全擾亂了日本人的隊列——前方日艦亂成一團,有朝着潛艇消失方向追擊而去的,有原地狂投深水炸彈的;撤僑船隊上空,幾架魚雷機呼嘯來去;幾艘靠泊上撤僑船隊居前大輪上的輕型護衛艦上,排着隊的日軍陸戰隊士兵羣情激憤,不少人隔船開槍,子彈打在那些大輪上火星直冒……那一艘已經有日軍士兵攀登上去的商船上,一場小規模的衝突已經爆發了。()那個叫囂着要大開殺戒的中隊長帶着幾十個鬼子正要突入駕駛艙奪取船隻的控制權,忽然一隊二十餘“美軍陸戰隊”官兵殺了出來。雙方在狹窄的左側舷道甲板上橫槍相向,鬼子中隊長揮舞着指揮刀,用日語咆哮着,喝令美國人發下槍停止抵抗;“美軍陸戰隊”裡的一個少尉揮舞着手槍,用英語宣稱他們已經侵犯了美利堅合衆國的領土,喝令他們下船……
雞同鴨講,雙方嗓門越來越高,火氣越來越大,終於,鬼子中隊長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率先下令開槍。裝扮成美軍少尉的猶太藉學兵並非什麼日本話都聽不懂,他幾乎同時下達射擊命令。雙方几乎同時開槍,槍聲爆起,雙方居前的士兵登時倒了一地。
撤僑船隊的指揮艦,那艘美軍的重巡上,格朗特和密特朗正在商量着對策,聽見槍聲,兩人皆嚇了一跳。格朗特咬咬牙,沉聲說道:“沒時間猶豫了,趁日艦隊大亂,我們立刻全速突圍。”
密特朗遲疑道:“要是日本人攻擊我們呢?”
“那就只能反擊了,希望英國人不是打一槍就跑。如果英國人有備而來的話,那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格朗特說着,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賭徒的姿態。
密特朗真不想把事情鬧大,然而此時此刻,他也知道想要和平解決已經不可能了。他重重的嘆一口氣,說道:“我不懂打仗,一切聽你的。”
“強雲”號上,衆人先是對日航母被潛艇擊中而歡飲鼓舞、振奮不已,而隨着日艦變得瘋狂,開始朝遠方的海綿瘋狂開炮,陳嘉庚等新馬華人領袖的心情立刻都變得沉重起來。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無不憂心新馬華人的命運,擔心會遭到日艦的攻擊。張良峰和崔林表現得極其冷靜,張良峰要過話麥,給麾下各船傳達命令:“都聽好了,準備加速突圍!”
“日本人要是攻擊我們怎麼辦?”林江石問道。
張良峰雙目微眯,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敢殺上船來,那是找死。至於炮擊我們的船隻,我量他們還沒這個膽子!”怕陳嘉庚等人不明白,他解釋道:“就是日本人不怕引爆美日戰爭,真敢發動進攻。但只要我們的潛艇還潛伏在附近,他們肯定要有所顧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衆人覺得有理,正心情稍定,卻聽見不遠處的“崑山”號上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此時,依舊有日艦在源源不斷的往天上發射着照明彈,所以這一片海域依舊亮如白晝。崔林快步走到艙門口朝“崑山”號上望去,老遠的看見“崑山”號舷道上槍火閃耀個不停,他認真的看了一會,轉身朝身後衆人道:“放心吧,小鬼子才一個小隊左右的人,不是對手。”
他這話剛剛說完,艙室的喇叭裡傳來格朗特的聲音:“我是撤僑船隊總指揮格朗特,各船注意了,立刻左轉向15°,我們加速離開這裡。”
張良峰轉身回到舵手身邊,說道:“左轉向15°,開足馬力,走吧!”
撤僑船隊忽然集體加速向右上方突圍,站在一艘救生艇上的山田定義看到,面色陰沉一語不發。岡田春勝扶着一個少尉的肩膀站起來,恨恨的道:“閣下,就這麼放他們跑了?”
山田定義牙齒咬住下嘴脣,回頭望向杵在海面上的“加賀號”航母,直至咬出血來。舔着破裂的嘴脣,嘗着自己鮮血的味道,他冷冷的道:“今日之辱,他日一定要加倍討還回來!美國佬!你們會爲今天的行動付出代價的!”
山田定義隨救生艇漂流在海上,暫時的指揮不到其它艦隻,有兩艘日艦在察覺到撤僑船隊的行動以後,脫離搜尋英國潛艇的隊列,轉向向撤僑船隊迎面逼了過去。
“崑山”號上,戰鬥已經結束了,猶太藉學兵在付出傷亡十六個人的代價下,全殲了登上船的三十四個鬼子。他們砍斷了日護衛艦靠泊上來的纜繩,小腿中了一槍的少尉朝天連開幾槍,用英語對將炮口轉過來的小鬼子喊道:“日本人,你們真的想挑起美日之間的戰爭嗎?”
那艘護衛艦上,聽得懂英語的只有艦長一人而已。那個艦長朝杵在海水中的“加賀號”航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氣勢凌人的“美國人”,想到這幫狗孃養的真敢和皇軍武力對抗,咬咬牙下令手下先忍耐一下,做好戰鬥準備以等待山田閣下的命令。
新加坡外海上正劍拔弩張醞釀着一場大風暴的時候。新加坡西側城鄉交接處,一場伏擊戰打響了。
珀西瓦爾爲了讓白思華等人能夠脫身,自己留了下來。而因爲有他主持局面,英軍最終避免了羣龍無首的尷尬局面。英國人不是傻子,特別是那些中級軍官。當撤僑船隊拉響汽笛準備返航的時候,不少人便明白珀西瓦爾究竟放棄了什麼。因此,他們開始發自內心的對珀西瓦爾尊敬起來。聽他發號施令,不敢再有逾越。珀西瓦爾整合了將近兩萬五千的英軍官兵以後,派出大約三千人繼續四處召集零散英軍。然後開始重新佈置防線,很快就在新加坡城鄉交接處構建起一道新的防線,並且抓住機會,打了橋本俊通過水路偷運到龜喀的兩個大隊日軍一個伏擊。
橋本俊爲了徹底搞清楚新加坡城內的情況,派出兩個大隊的士兵乘船從水路偷襲龜喀,結果卻正碰到珀西瓦爾親自率領的大約五千餘英軍。
日本人偷偷摸摸摸上海灘的時候,珀西瓦爾正在給士兵們訓話。自決定留下開始,珀西瓦爾便明白,新加坡英軍的命運註定了唯有投降一途。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想再搏一把,哪怕僅僅是爲了軍人的榮譽—— “士兵們!失敗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因此丟失軍人的榮譽!就是要投降,我們也要讓日本人知道,我們絕對是值得尊敬的對手!”他這邊正在訓話呢,忽然一個排長趕來報告,稱在龜喀海灘上發現了日本人。
珀西瓦爾立刻就猜出了日本人的意圖——“他們是來試探我們虛實的,或許,他們以爲我們已經放棄新加坡隨美國的撤僑船隊逃跑了吧!好,我們就給他們來個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