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駐菲美軍總司令,居然成了日本人的階下囚,對於驕傲的麥克阿瑟來說,這真是比死還要讓他難以承受的打擊。()前幾日還信誓旦旦的要守住菲律賓,爲“劃地而守”和中國人錙銖必較,緊接着就遭遇了保和海海戰的慘敗,然後是響應白宮號召準備放棄菲律賓撤往澳大利亞——在他看來,不戰而逃已經對他的軍人生涯是一種恥辱了,誰料還有比這更加嚴重的,自己居然會被日本人活捉。
“日本人會利用自己做什麼?逼降駐菲部隊,甚至要挾白宮同意和談?羅斯福總統和馬歇爾參謀長現在應該正在想辦法營救自己吧?也許,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馬尼拉的部隊先撤出去……對日本人而言,活着的自己肯定更有價值,那麼自己應該自殺嗎?自殺,懦夫所爲,與教義也相悖,可是自己要是死了的話,白宮受到的壓力應該會輕一些。自己可以不惜以死,可是小麥克阿瑟怎麼辦……”完全的胡思亂想,如果可以,麥克阿瑟真想一覺睡過去再也不用醒來,可是雖然腦中昏沉沉的似乎閉上眼睛就能睡着,但是真的閉上眼睛,睡意卻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身心備受煎熬的麥克阿瑟雖然被俘才兩天,雖然日本人並沒有折辱他,但是他卻好像悠忽間老了十歲一樣,皮膚鬆弛、眼神渾濁,不復從前的威嚴不論,乍看上去,氣質和美國鄉下一個垂垂老矣的落魄老農似乎都無區別。
凌晨零點二十左右,巴克奧爾的陸戰隊第六師團臨時指揮部內,除了院子門口和發電機房、電訊室還亮着燈,其它地方皆漆黑一片。院落門口是一個臨時修建起來的街壘工事,兩個鬼子哨兵在一道木製柵欄兩邊相對而立,兩道環形街壘裡面,則各有兩個鬼子機槍手護着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虎視眈眈的盯着街道的兩邊。
“防守挺森嚴的,”距離街壘工事大約兩百多米的地方,馮羼探頭看了一會以後輕聲對陳大志說道。
“只能用老辦法了!”陳大志輕聲迴應。
馮羼“嗯”了一聲,隨即在身邊牆上拍了兩下。
一個名叫焦德勝的狼牙貼着牆走了過來,輕聲彙報:“搞清楚了,一共有兩支巡邏隊,一隊九人。巡邏區域就在這一帶,中間間隔十分鐘。”
馮羼:“準備動手!”
“好!”
焦德勝很快再次沒入黑暗中,馮羼和陳大志則退入了他們之前賴以藏身的屋子。美菲部隊撤離巴克奧爾的時候,城內的菲律賓人也跟着跑了個精光,所以現在的巴克奧爾反而更像日本人的軍營。
阿蘭諾也藏身在這個屋子裡,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馮羼他們久了,已經習慣了這種氛圍,菲律賓人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見他們退回來,輕聲問道:“找到日本人的指揮部了嗎?”
馮羼簡短的應了聲“是”,然後凝神屏息的監聽着外面的動靜,再不肯發一個字。
十分鐘以後,一支日軍巡邏隊出現在他們藏身的屋外,陳大志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數着:“一、二……”當他數到十五的時候,馮羼說道:“好了!”然後帶頭走了出去。
分把鍾以後,他和陳大志以及焦德勝等人便扛了九具日軍屍體進來。阿蘭諾此時才知道陳大志剛纔數數的意義何在,聞着濃烈的血腥味,他心臟一陣狂跳,暗暗想道:“十五秒就解決了九個敵人,而且都沒有發出響聲,中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狼牙們這一路過來沒殺宰鬼子,不過因爲都是藉着夜色的掩護動的手,所以阿蘭諾並不清楚他們具體的殺敵手段。這讓狼牙們更具神秘感,也讓他越發的不敢輕舉妄動了——中國人動動手就能置人於死地,他自認自己肯定不如日本兵強壯能打,現在是什麼其它心思都不敢抱了。
焦德勝等人立刻就出去了,而不到十分鐘,又有九具鬼子屍體被他們扛了進來,阿蘭諾便知道,接下來中國人應該會對日本人的指揮部動手了。
十五分鐘以後,就在距離日本人的街壘工事大約一百米左右的距離,阿蘭諾終於看到了狼牙們出手的英姿。
一隊九個日本兵出現在了街壘工事燈光光圈裡,馮羼對阿蘭諾輕聲道:“那是我們的人。”
阿蘭諾微微探頭看過去,看見他們忽然在街壘工事前停了下來,然後一個人走上前去,手上似乎拿着一包香菸。他瞪大眼睛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心臟的劇烈跳動着,心中想道:“六個日本兵,只要有一個人發出尖叫就足夠讓中國人功敗垂成了,中國人會怎麼做呢?”
這一次領隊的狼牙是一個名叫楚小林的少尉。楚小林日語很棒,只見他的嘴脣翕動了幾下,兩個日軍哨兵和四個機槍手就向他們走去。楚小林將手上的香菸每人散了一根,一個哨兵接過香菸叼在嘴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火柴。然後,阿蘭諾只看見其他八個狼牙假扮的日本兵朝人羣靠了上去,一根火柴剛剛燃燒出亮光,那六個真正的日本兵幾乎被同時捂住了嘴巴,然後身子就軟榻了下來。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他一時接受不了,差點驚呼出聲。
“走!”馮羼輕聲道,然後向街壘工事走了過去。
阿蘭諾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多話,但好奇心作祟,依舊忍不住問道:“如果日本人不肯借火呢?”
“過程會不同,但是結果一樣!”馮羼道。
陳大志低聲補充:“殺人可是一門藝術!”
“魔鬼!”阿蘭諾心中道。
兩個哨兵四個機槍手的位置很快由狼牙填了上去,然後其他人在馮羼和焦德勝的帶領下兵分兩路,一路撲發電機所在的屋子,一路撲向電訊室。
阿蘭諾緊跟着馮羼和陳大志,然後又見識到了更加詭異和血腥的一幕。
馮羼他們大搖大擺的進去了電訊室,電訊室裡面有一個值班的通訊參謀和兩個電報員。看見他們,那個大尉參謀立刻站起來喝問:“你們是誰?什麼事?”
包括阿蘭諾在內,馮羼一行一共六人,其中兩人在外面警戒。阿蘭諾聽不懂日本話,但是能感覺到對方語氣中詰問之意。然後他就看見馮羼從口袋裡掏出一份什麼走到那個大尉參謀面前。
大尉參謀和兩個電報員立刻被這張摺疊得四方方的便箋吸引住了,大尉伸出手剛接觸到便箋,幾乎同一時間,阿蘭諾身前的兩個狼牙掏槍射擊、馮羼則雙手齊動,右手掐住了大尉的喉嚨,直掐得大尉的舌頭都吐了出來,左手梯次抓住其雙手膀子用力一拉——“篤篤”兩聲輕微的槍響,兩個發報員全部眉心中彈,哼都沒哼一聲就一頭栽了下去。“嗑吧”、“嗑吧”,大尉身子一陣抽搐,兩腳胡亂亂踢着,本來掙扎着的雙臂卻垂了下來。
兩個狼牙前手掏槍各擊斃一人,後腳上前,一人拉住那個大尉一隻腳,然後飛快將其雙腳給捆在了一起。
阿蘭諾看看那個大尉猙獰的面孔還有垂在身側隨着身子擺動的手臂,再看看那兩個腦門上有一個血洞,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發報員,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彌補全身,身子打擺子一樣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