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鐘左右,美國華盛頓,喬治華盛頓大學南邊的一個單獨院落裡,穿着一身旗袍的顧戀雲正在和幾個高鼻碧眼的“洋鬼子”說着什麼,忽然,一陣眩暈傳來,她身心一陣失神,端在手上的茶盞竟然無緣無故的跌落地上,摔碎了;人搖晃了兩下,差點摔倒。
旁邊她的助手,一個名叫何安娜的華人女孩立刻上前扶住她,問道:“顧姐,您沒事吧?”
眩暈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幾秒鐘的事,不過卻讓顧戀雲波瀾不驚的心境變得有些恍惚起來,總感覺有什麼不對似的。從而將一顆心不自禁的楸緊了。
便在這時,院落的門口傳來了爭執聲——“這裡是私人領地,你們不能進去!”
這聲音顧戀雲識得出來,是管家王伯。她歉意的朝幾個美國客人笑了笑,對何安娜說:“安娜,你去看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好的,”安娜朝幾個客人點點頭,走了出去。
然,她沒走幾步,“呯、呯!”兩聲槍響,緊接着響起了王伯嘶啞的喊聲:“你們這些強盜——保護小姐!”
槍聲讓幾個文質彬彬的美國客人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其中一人問道:“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剛問完這句話,他發出了一聲驚呼:“MAGOD!”
他的驚呼,立刻就被此起彼伏的槍聲所淹沒了。而他之所以驚呼出聲,卻是因爲看見在他們面前表現得一向文弱內斂的顧戀雲竟然從懷裡拿出了一支手槍,而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了出去。
“這個東方美人竟然是個功夫高手,而且其膽魄十足!”這是他後來和羅斯福總統談起這件事的時候說出的一句話。
硬闖歐陽府邸的是四個華人,這是後來華盛頓警方公佈的信息,他們給發生在歐陽府邸的這次槍戰定性爲華人黑幫之間的“黑吃黑”。在這起槍戰發生後,有那麼一段時間,顧戀雲和她最爲親近的幾個助手被請進了警察局接受了相當長時間的質詢,直到學兵軍首領歐陽雲再次現身。
真相自然不會如此簡單。熟悉內情的華僑大佬,私下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一方面對抗日反被盟友背叛的歐陽雲報以深切的同情,一方面,對南京的那位是相當的不齒,認爲,即使他真的是出自公心要統一中華驅除異己,那也應該等趕跑小日本之後。
而在顧戀雲寫給歐陽雲的信中,有詳細的提到這件事。這起事件是國民黨復興社下屬力行社的特務處策劃的,其目的卻是想通過劫持顧戀雲達到控制學兵軍在美國的工礦企業——這一切,是南京方面早就策劃好了的。
歐陽府邸的槍戰事件,只是這一系列行動中因爲有美國人的存在而顯山露水的一起,背後,在那段風雨飄搖的日子,那些不爲人知的卑鄙手段,幾乎每天都有發生在顧戀雲和她的夥伴們之間。好在,顧戀雲並不是泛泛之輩,她不僅和美國政府和軍方保持着良好的關係,而且還和不少華僑大佬有着良好的私人關係。正是在這三方勢力的幫助下,最終,那些雞盜狗鳴之輩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學兵軍在美國的產業,以主營盤尼西林的醫藥公司起家,現在已經發展成三大支柱產業——醫藥、軍工、電子。他們不僅擁有自己的研發所,而且和美國當時多家實力雄厚的企業有着聯營關係,南京政府想通過華僑中爲數不多的黑社會勢力對之實施滲透和控制,在學兵軍沒有完全垮臺的情況下,無疑是自取其辱。
歐陽雲遇險的事情,顧戀雲在一個月之後才明白詳細情況,然後她才知道,自己當時竟然心有靈犀了——老天給了她一個警示,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的緣分,早就天註定了?
中國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或許就在違心程度的不同上。這或許可以用來解釋顧戀雲終其一生只傾心歐陽雲一人的根本原因。
對歐陽雲傾心的女人,有無聊的後世歷史學家專門研究過這個問題,他們一共找到了五個女人。其中,被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顧戀雲也不是潘媚人,而是白流蘇。
歐陽雲生命中第一次遭遇最嚴重危機的時候,白流蘇尚不知道自己心中已經對這個“混蛋”心有所屬了。
無疑,作爲大刀特種大隊的一個小隊長,劉兵郭已經成長爲一個即使在後世也配得“優秀”兩字的特種士兵。四米左右的距離,他用兩把駁殼槍一共朝歐陽雲開了五槍,五顆子彈竟然只擊中兩個地方——歐陽雲的心口位置。如此,縱使歐陽雲身上穿着來自後世的先進防彈衣,依舊被重創。
五顆子彈的動能,縱然不能撕碎防彈衣,卻也足夠讓一個正常人鬱悶死去了。
歐陽雲沒有死,他不正常嗎?
可以這麼講吧,從被選定爲穿越試驗者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便被現代科技改進過了,他的肌肉強度、身體素質,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便是郭彪等所謂的武林高手,也沒法比。所以,歐陽雲雖然先是氣血攻心,嘴角溢血,後來更是在白流蘇懷中大吐特吐,一下就吐出了四塊血塊,但是,在昏迷了一個星期之後,他還是醒了過來。
大刀中究竟有多少人被收買了,參加了這次“刺雲”行動,直到單人雄的出現,這一直是困擾白流蘇等人的一個迷。
小長官受創昏迷不醒,沒有比這個對學兵軍軍心影響更大的事件了。在場的官兵,包括白流蘇在內,當時除了憤怒,餘下的便是惶恐了。直到此時,一些平時只是覺得小長官這個人還不錯的官兵,才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原來,這個貌似沒正行的小長官,一直以來還扮演着穩定軍心的中流砥石這一角色啊。是啊,學兵軍成軍以來,遇到的風浪並不少了,但是似乎每一次都輕輕鬆鬆的就過來了。現在想想,這都是因爲歐陽雲在做決策的原因哪!
楊天亮和劉兵郭兩個人也夠狠的,學兵軍軍部可數的幾個優秀參謀,幾乎全部被他們給殺死了。而三個旅長,除了受重傷的黃浩留在附近的野戰醫院裡,鄧子歌還有毛林淳包括機步旅旅長何正降,此時都在前線,正在指揮部隊作戰。29軍教導總隊的最高長官佟麟閣此時倒應該有空的,但是,他們能相信這個外人嗎?
不少官兵,特別是一些軍官,第一次變得惶惑不安起來。
劉奎趕到的時候,歐陽雲已經被白流蘇抱到野戰醫院去了。關鍵時刻,這個少女身上還是表現出了軍人才有的特質,冷靜果斷。她指派幾個低級軍官負責封鎖消息,去把劉奎、鄧子歌、毛林淳、何正降給叫回來,然後便抱着歐陽雲飛奔向不遠處的野戰醫院。
劉奎作爲歐陽雲警衛部隊的最高長官,戰前被姜樹人、李鐵書等人叫去做了專門的叮囑,要他確保歐陽雲的安全。而他自認爲一直執行得很好,然,這才離開那麼一小會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這讓他愧疚的,當場自殺謝罪的心思都有。從兩個警衛的口中得知軍座重傷不醒的消息,他當時就兩個耳光甩了過去,罵道:“你們還好意思說?平時我是怎麼交代的?離軍座的距離不許超過一米。軍座要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都準備抹脖子吧!”說完,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飛快的朝野戰醫院跑去。
這時,意外又發生了,他離開指揮所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忽然有迫擊炮炮彈的破空聲響起,他本能的撲倒地上。“轟”的一聲劇烈爆炸,等他趴在地上循着爆炸聲回頭看時,卻見指揮所已經變成了一堆燃燒着的廢墟。
劉奎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眼淚都急了出來。他恨恨的罵道:“他奶奶的,實在是太狠了,這下好了,我們要和外面的部隊失去聯繫了!”
如果把整個學兵軍體系比作一個人,那麼軍部指揮所就是大腦了。而裡面的電報設備則是聯絡肢體的神經系統,現在大腦和神經系統都沒了,學兵軍就變成一堆散沙了,極有可能被野心家、敵人逐個的消滅吃掉。
曾經,劉奎以爲自己是個大將之才,所以,對於屈居這麼一個幾乎沒仗可打的警衛團團長的職位,他是相當不滿意的。然,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怎麼就沒提前想到,敵人既然能對軍座進行刺殺,爲什麼不順手將指揮所——學兵軍指揮中樞給端了呢?!
爬起來,顧不得去探視軍座了,他跑回指揮所。指揮所裡,還有擔任值班任務的四個參謀和兩個警衛,此時,他們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最慘的一個,腦袋被削成了兩半。
劉奎目睹眼前慘象,兩隻眼睛瞪得溜圓,眼角滲出血來。血淚摻和在一起,讓他看起來特別的可怖。
迫擊炮彈是從一千米以外的東南方飛來的,那裡,正是29軍教導總隊的營地。劉奎惱羞成怒之下,立刻吹響了緊急集合的哨聲,不過三分鐘左右,警衛團除了負責保護歐陽雲的那個連,還有其他外派的人員就都列裝到齊了。
劉奎的眼球裡滿是血絲,一張臉黑得和鍋底有得一比,他齜着牙吼道:“兄弟們!多話我不想說了,你們直接回答我,想不想爲軍座報仇?”
“爲軍座報仇!”戰士們異口同聲的怒吼。
三營營長郭才子則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團座,你知道是誰害的軍座?!”
“當然,剛纔摧毀指揮所的那枚炮擊炮彈是從教導大隊的營地裡飛過來的!一定是29軍那幫狗孃養的聯合大刀乾的好事!”
“團座,那幹吧!”
“幹!”
劉奎帶着大約三百餘人的警衛團戰士氣勢洶洶的朝29軍教導總隊的營地裡殺去,這才走了一百米不到的距離,教導總隊的營地裡忽然傳來了激烈的槍聲、爆炸聲。
劉奎道:“有人比我們先動手了?兄弟們,跑起來!”
一彪人加快了行軍速度,幾分鐘便跑到了距離教導總隊營地大門不過百多米的距離。劉奎喝令部隊停下,召集郭才子等人正要討論下具體的戰術,裡面的槍聲停歇了,大門裡衝出來三十餘人。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大聲喊着:“讓開,讓開,快!”緊跟在他後面的則是兩副擔架。
喊話的那人劉奎是認識的,乃是教導總隊警衛營的營長鍾大山。鍾大山他們顯然對劉奎等人並沒有敵意,渾然沒有提防之心,擡着擔架就衝了過來。在人羣中,劉奎又認出一人,那是大刀特種大隊的一個小隊長——蕭逸,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他咬咬牙道:“兄弟們,不管了,準備整他孃的!”
郭才子覺得有些不妥,說:“團座,是不是先喊個話?”
劉奎瞪他一眼,吼道:“喊毛話,他們剛纔炮擊我們指揮所之前,怎麼不喊個話!”
郭才子無言以答,只得擰起眉頭操起了衛青式突擊步。
眼看着一場衝突在所難免,關鍵時刻,蕭逸看出了不對,他大聲喊道:“劉團長,千萬不要開槍!誤會!”
這裡的所有人,也只有他和他那個小組的兄弟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們之所以先出現在教導總隊的營地裡,蓋因爲在前來八卦隘的路上湊巧發現了大刀另一個小組的針對教導總隊的陰謀,本來想要進行阻止的,但還是晚了一步。
大刀大隊中,響應張鎮投靠南京方面的人不在少數,其中,隨楊天亮和劉兵郭行動的便有三十餘人。這三十餘人先是在和忠於單人雄的大刀隊員作戰時內耗了十餘人,接着在穿越日軍封鎖線時又掛掉十餘人,最後成功到達八卦隘的一共餘九人。九個人裡,除了楊天亮和劉兵郭擔任刺雲的前鋒,其他七人則混進了教導總隊,他們原來的打算是,先刺殺佟麟閣,然後再想辦法在教導總隊和學兵軍之間製造矛盾。剛纔摧毀學兵軍指揮所的那一炮,就是他們的傑作。而如果不是蕭逸小組及時的發現了他們的陰謀,那指揮所剛纔就不是隻被一枚榴彈擊中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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