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毛岸鎮的這場戰鬥,當夜就傳到了單人雄耳中。當時正和衣躺在行軍牀上的他差點沒驚得跳起來撞到洞頂。
“總司令來了,在毛岸鎮遇到了襲擊?”
來彙報這則消息的是雲點將。不過半天的功夫,因爲部隊在頌和水庫邊上遭遇重創,雲點將身心皆疲,整個人憔悴得不像樣子。他點點頭說:“消息已經得到確認,自衛隊寶山總隊長已經下令徹查。不過我估計以他們的實力,是不會查出所以然的。”
單人雄站了起來,來回踱着步,幾分鐘以後,他說:“會是誰幹的?小鬼子?不像。小鬼子連我們的防禦都沒搞清楚,總司令來海南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更不可能察覺。那會是誰呢?自衛隊?還是我們學兵軍在國內的老對手?”
學兵軍在國內的老對手,只有國民政府。秉承着蔣某人“攘外必先安內”的理念,老蔣的嫡系黑暗組織軍統已經不止一次的對歐陽雲下黑手了,他們早早的在海南進行謀劃,留下這個後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雲點將說:“軍座,我覺得這事可以放一放,現在最關鍵的是對日軍封鎖總司令赴瓊的消息。總司令下一站肯定回來前線,而前線現在已經不安全了,您是不是讓他不要過來?”
單人雄苦笑:“情況是這麼個情況,可是,總司令是聽勸的人嗎?他決定了的事情,到目前爲止,就沒有更改過的。點將,我們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啊。封鎖消息是必須的,兩座雷達站提供的情報,日軍正在積極尋找新的登陸點,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現在已經在按照我們設計的程序在走了。但是,如果他們知道總司令出現在我們這裡的話,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狂攻的。嘖嘖,我本來對這一仗是充滿必勝信心的,但是總司令一出現——這是個巨大的變數啊!”
次日上午八點多鐘,廣州,常根剛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負責聯絡的一個手下就將一封密電交到了他手中。電報是陳師昌發過來的,所敘述的事情正是昨晚發生在毛岸鎮的總司令車隊遇襲事件。常根以總司令臨時參謀部的名義要求常根徹查此事,電報的最後更提到:這絕對不是孤立事件,請他注意廣州城內一些人和派別的動向。
陳師昌用詞老辣,並沒有特別的地方,然常根作爲士兵委員會領導層一份子,卻從其中看出了另外的意思。將這封密電仔細的看了又看,然後付之一炬,常根讓秘書將辦公室的門帶上,然後發起呆來。
學兵軍規模越來越大,各個小派別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而士兵委員會因爲其特殊的性質,隱隱的開始成長爲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這讓剛開始單純爲了表忠心而加入這個組織的常根因爲駕馭不了其力量而開始感到後怕起來。
權力坦途向來由陰謀和鮮血鋪成,而作爲專門在黑暗裡活動的狐瞳內務部,他們要想謀劃一件陰謀實在太容易了。
萬寧,上午九點過鍾,日軍的進攻終於開始了。一切都有如昨天的翻版,不同的是,在炮擊還有空襲之後,日軍的登陸部隊出現了。
第一批參加登陸戰的鬼子只有三百餘人,這一次,他們終於登上了海南的土地。
一艘大型登陸艇靠上了淺灘,隨即,三百餘鬼子跳下登陸艇開始涉水向岸上衝去。
“小鬼子上來了!”已經殘廢的大洲炮臺左側的一個窺視室裡,一個學兵興奮而緊張的對身邊的張大力說道。
昨天晚上,在分析了日軍可能的登陸重點以後,張大力將防守重點放在了大洲炮臺,並且親自擔任指揮。
張大力“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他讓身後的傳令兵拉響了報警鈴鐺。
脆脆的鈴鐺聲響起,大洲炮臺藏兵室裡登時熱鬧起來。連續兩天都像老鼠一樣的憋在洞穴裡任由鬼子狂轟濫炸,忍受大地的顫抖帶來的心靈衝擊,學三十八旅的學兵早就受夠了。他們早盼着能夠與敵決一死戰了,所以此刻這鈴鐺聲在他們耳中顯得格外的悅耳。
“終於可以和小鬼子面對面的開打了,孃的,再憋下去,老子都快瘋了!”“嗷嗷——終於開始了嗎?奶奶的,老子這回要大開殺戒!”……不少學兵大聲叫喊着宣泄着心中的情感。更多的人則開始檢查武器,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奔出口而去。
日軍方面指揮登陸的是一個名叫片岡兼四的大尉。他帶着三百餘人飛快的涉水跑進,很快,最前面的五十餘人就抵達了海岸邊,隨即在他的命令下臥倒在地,支起武器,開始警戒。
大洲島事件還有昨天的登陸戰遭遇炮火突襲,給小鬼子的打擊是巨大的。吃一塹長一智,片岡兼四意識到了戰前偵察的重要性,所以纔會採取這種看上去有失武勇的戰術。隨着其他人趕到,然後在五十餘人中間左右趴下,十幾個鬼子分成幾撥朝岸上衝去,他們貓着腰一陣小跑然後猛的臥倒,然後再像烏龜一樣的擡起頭仔細觀察左右的環境,確認沒有異常以後,這才朝身後一揮手。
還是第一波鬼子先衝過去,趴下,做好戰鬥準備,然後,大部隊再衝過去。如此反覆兩次,這批三百餘人的鬼子隊伍終於出現在距離大洲炮臺大約三十餘米的地方。
已經可以看見最前面那幾個鬼子的臉了,張大力舔了舔嘴脣,依舊沒有下達攻擊命令。藏兵室的出口距離大洲炮臺足足兩百米呢,而日軍這兩天持續的炮擊將大洲炮臺正面炸開了一個大豁口,等於幫他們開了一個前面的出口。這一波鬼子才三百餘人而已,如果能夠形成前後夾攻的話,那絕對可以一擊必殺。
“不打則已,要打就將鬼子徹底打痛!只有這樣,小鬼子纔會畏首畏尾,纔會以爲這裡纔是我們的防禦重點,”單人雄的話再次在腦中響着起,張大力握槍的手變得更加穩當了。
大洲炮臺的主炮炮管已經被炸歪了,炮座也移了位,這使得小鬼子從左前方看過去,可以看見炮臺裡面黑黝黝的一片。
“去幾個人好好偵察一下,支那人如果想設伏,炮臺正是最佳場所,”片岡下令道。
幾個鬼子在一個軍曹的帶領下摸了過去。他們端着槍小心翼翼的前進着,幾個人不停的轉動身體,交換警戒着左右方向,生怕有伏兵出現。
窺視室有兩個,距離主炮射擊口不過十米左右的距離。眼見着幾個鬼子摸過來,而自己甚至可以看見一個鬼子鼻子下面的仁丹胡,張大力的眼睛眯了起來。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