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一年只有兩季,十一月到四月是暖冬,五月到十月則是炎夏。3月的開羅,白天氣溫普遍在10℃以上,而且白天依舊較長。但是太陽一旦落山,那麼氣溫就會迅速的降落下去,比落潮還要快捷。氣溫、風土人情這些事情都由盧漢妮負責,當然,她的倚仗是布朗等英伊石油公司駐開羅辦事處的員工。布朗雖然沒能力探聽到有關這次會議英美兩國的底線,但是給出這些情報卻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當得知開羅晚上的氣溫會在零度左右,歐陽雲便帶着顧戀雲、盧漢妮還有陳師昌、劉奎、遊小蓮、郭健項並幾個警衛早早的上路了。
辦事處的那兩輛轎車此時已經成了學兵軍代表團的專用交通工具,不過光有這兩輛轎車顯然還不夠,於是布朗又幫他們租借了幾輛馬車。學兵軍轎車和馬車混搭的隊伍慢騰騰的趕到美國駐埃及大使館的時候,丘吉爾還有另外一個客人,埃及國王法魯克已經先到了。
大使館大門口響起了美國警衛的呼喊聲:“學兵軍總司令歐陽雲上將到。”正在和羅斯福談笑風生的丘吉爾眉頭皺了起來,鼻孔裡噴出一道粗氣,不屑道:“中國人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嗎?”
“首相先生,現在才六點五十五,”赫爾善意的提醒道,然後和羅斯福交換一下眼神,快步走了出去。
赫爾親自迎了出來,顧戀雲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心絃卻略有放鬆,她快走兩步走到歐陽雲身邊,老遠的朝赫爾道:“國務卿先生,沒想到在開羅會遇見您,真是太好了。赫爾先生,我爲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學兵軍總司令歐陽雲將軍。總司令,這位是美國國務卿赫爾先生。”
赫爾笑着伸出手:“歐陽雲將軍,歡迎歡迎!您快請進!”
歐陽雲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用盡量溫和的聲音道:“赫爾先生,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您還有印象麼?”
“當然,像您這麼年輕威武的將軍,我怎麼可能輕易忘記?!”赫爾大笑着用力和他握手,然後先是接過顧戀雲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寒暄兩句,隨即在顧戀雲的介紹下和盧漢妮等人見面致歡迎詞。
宴會就設在大使館的大廳內,採取的是自助餐方式。而在大廳最裡頭靠近樓梯的地方,一張擺着花瓶的長條餐桌後面,四張高背沙發放在那裡,羅斯福、丘吉爾還有法魯克正安坐在其中三張上。大廳裡面,各色人等此時已經分成幾個羣體聚集在一起,其中,史迪威和韋唯爾爲首的軍人羣體最爲突出,他們正高聲談論着什麼。
赫爾引着歐陽雲等人走了進去,歐陽雲剛剛邁進大廳,大廳裡的人聲便一下子消失了,數十道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羅斯福微笑着看了過來,丘吉爾則將雪茄叼到了嘴上,瞪大了一雙小眼睛開始掃視歐陽雲,法魯克本來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但是才站起來一半就被他身邊的一個穿着阿拉伯長袍的人按坐下了。
大廳裡有一個羣體是打扮得很精緻的貴族婦女,她們不少人看見歐陽雲明顯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而在她們對面的是軍人羣體,史迪威和韋唯爾爲首的美英軍官都靜靜的看着他,不少人將他從頭看到尾,其中的英國軍官看到緊跟在他身後的盧漢妮,目光中不禁露出了怒意。
顧戀雲忽然有一絲緊張。出於外交禮儀,羅斯福和丘吉爾都應該站起來表示歡迎纔對,羅斯福腿有殘疾站不起來勿論,丘吉爾呢?他就那麼老神在在的坐着,還一副審視的神情,難道要歐陽雲過去彎腰主動向他問好不成?她太瞭解歐陽雲了,實在擔心他在這種場合發飆,那樣固然會讓丘吉爾難堪,但是也會鬧出外交笑話,最終受傷的必是自己。她正想着要提醒他一下,歐陽雲卻邁步走了過去。
“羅斯福總統,我們又見面了,”歐陽雲春風面滿的走向羅斯福,然後向他伸出了手。
“歐陽將軍,您還是這麼年輕!”羅斯福和他握手,然後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丘吉爾一眼,再看看歐陽雲那雙湛亮的眸子,眼珠子一轉,本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忖道:“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應付這種場面。”從私人角度,羅斯福其實很欣賞歐陽雲。這種欣賞最初源於對學兵軍在廣東及後來的閩粵瓊推行的政策。在他看來,學兵軍的若干政策和他上臺伊始執行的“新政”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拯救社會的良方。而在他看來,一個對社會對國傢俱備強烈責任感的人即使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所以歐陽雲及其學兵軍政府是值得美國政府去交往並信賴的。羅斯福對歐陽雲的認識大都來自美國新聞媒體的報道,在他的觀念裡,他認爲歐陽雲最大的不足便是太年輕了。歐陽雲一句“我似乎並沒能收穫羅斯福總統的友誼”,在麥金泰爾和史迪威聽來或許是刺耳的、老氣橫秋的,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語,但是在羅斯福聽來卻是朋友之間的絮叨,令他感到溫馨。
羅斯福會產生這樣的感覺,還得提一下歐陽雲的穿越者身份。
歐陽雲和小泉敏一郎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以後,一度在世界科學界引起軒然大波,似美國學界和科學界並對此進行了研究。當然了,以現時代的科學水平,這種研究自然不可能有結果。於是有關穿越的英語解釋漸漸的被人爲引導爲一種特殊的能力,以此解釋歐陽雲這個小年輕在科學上先知先覺的能力。在此之前,羅斯福雖然欣賞歐陽雲,但是受世俗觀念影響,心裡卻將他視作一個怪物。而在歐陽雲和小泉敏一郎身上的“穿越”光環消失,變成了“天才”以後,他纔開始用看待同類的眼光看待歐陽雲,欣賞的目光也就漸漸的攙和進了人情味。
就羅斯福對當前戰局的判斷,他覺得美國在亞洲是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的。而出於國家利益考慮,這個盟友還必須是溫和的、可控的,基於這個認識,他對於歐陽雲和學兵軍的態度其實是矛盾和搖擺不定的。而現在,他覺得這是一個考驗歐陽雲的機會——如果他能夠輕鬆處理與丘吉爾的關係,甚至保持優勢的話,那麼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友誼,收穫一個強有力的盟友;而如果歐陽雲無法應對自如,證明他的強大隻限於軍事的話,那麼他將會和丘吉爾聯手,對學兵軍進行打壓,從而保證美國在東南亞的盟主地位。
一切都是爲了能夠擊敗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