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兩臺坦克?現在一輛嶄新的福特小汽車也不過三千塊大洋而已,張自忠看着歐陽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鄙夷起來,他指着歐陽雲對胡、香二人道:“你們看看,標準的奸商哪!這和搶劫有什麼區別嘛?”
胡、香二人都笑了,胡漢民問歐陽雲:“我只聽說過過水陸兩用坦克的,這陸空兩用坦克卻是第一次聽說,它有什麼特殊的功能嗎?”
歐陽雲鄭重的看了看指揮部外,見並沒有人靠近,他正色對三人道:“張老哥,胡先生、香先生,這裡沒有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顧名思義,這個陸空兩用坦克,不僅能夠像一般坦克那樣爲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而且能夠防空。”
“可以防空的坦克?”胡漢民瞪大了眼睛,右手不自禁的扶了扶眼鏡。
香翰屏冥思着問:“難道你們在坦克上裝上了高射機槍?”
張自忠看了他一眼說:“單單如此怎麼能算是防空坦克呢,德國等歐美國家早就在坦克上配置高射機槍了。學兵師裝在坦克上的防空武器可是高射炮,而且是兩挺。”說完,他雙目炯炯的看着歐陽雲說:“我和歐陽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他這顆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怎麼就有這許多鬼點子呢?”
香翰屏不愧是從軍多年的老行伍,見多識廣,從張自忠的話語中馬上找到了問題,他說:“坦克上裝兩門高射炮,再加上一門滑膛炮,天,這坦克該設置多大的體積啊?體積過大的話,那目標也就大了,戰場生存能力就低了,這樣划算嗎?”
吃驚於香翰屏看問題的透徹性,歐陽雲說:“香先生分析得不錯,一輛坦克上同時裝上三門炮的話,那體積和乘員肯定要增加,載重量也就必須增加,機動性、生存能力自然會受到影響。當初我和侯博士設計這種坦克草圖的時候,並沒有考慮裝高射炮,而是用高射機槍代之。我現在還沒見到坦克原型,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佈局,不過我想,以侯博士高瞻遠矚的前瞻性,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驚喜的。”
在天津沒有待太久,歐陽雲一行迴轉任丘,張自忠因爲好奇於“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的性能,隨同前往。
穿越天津和文安搭界處那片人造荊棘土丘的時候,香翰屏驚奇的說:“這土丘很奇怪啊?”胡漢民認真的打量一番說:“用來防守倒是不錯,這麼陡的坡度,上面又佈滿荊棘,軍隊很難通過。”
張自忠“噗嗤”一聲笑起來說:“兩位沒看出來這是人爲的麼?”看了歐陽雲一眼說:“想當初,我們歐陽老弟爲了造這麼一條土丘可是花了不少血本呢,不過現在看來,它倒像是一道風景了。”文安戰後,38師和日本人完全撕破了臉,而有了38師的掣肘,日軍要想再從天津發起針對學兵師的攻勢,那就得三思而後行了。這麼看來,這條煞費歐陽雲和學兵師苦心的土丘現在倒似失去了當初的功用。
胡、香二人聞言恍然大悟,胡漢民讚歎道:“這就是一條土長城啊,真虧歐陽想的出來,高,實在是高。”
胡漢民的感嘆是由衷的,不過落在歐陽雲耳中卻不怎麼中聽。因爲這實在是他這麼多決策中最烏龍的一件了,如張自忠所言,現在這土丘已經失去了其存在的作用,而任丘由於大量人口的涌入、軍隊又紛紛開始屯田,現在田地已經略顯緊張,而這道土丘所佔的土地卻足足有幾千畝,要是用於耕作的話,其糧食產量夠養一個團的了。
進入任丘境內,一條寬闊的水泥路出現在眼前,這讓胡、香二人再次大長見識。香翰屏感慨道:“天啊,歐陽,你們學兵師到任丘究竟多長時間了,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建起這麼好的水泥路呢?你們建了多少水泥廠啊?”
由於歐陽雲和姜樹人的支持,現在任丘發展得最快的廠礦就數水泥廠了。水泥的用途太廣了,造屋修路、防空工事,這些都離不開水泥。現在在任丘境內,除了學兵師當初和一個北平商人合資的水泥廠外,又新開了兩傢俬人水泥廠,其中一家是猶太人開的,規模甚至超過了學兵師那家,不過饒是如此,目前任丘的水泥依舊是供不應求。
張自忠不久前剛剛走過任丘這條線,畢竟是鄰居嘛,學兵師的許多情況他都瞭解,因此,看到軍屯區還有其它比較新穎的事務時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而對於胡、香兩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剛看見軍屯區的時候,香翰屏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歐陽雲問:“我沒眼花吧?那些種田的怎麼穿着軍裝啊?”
“他們根本就是軍人嘛,”歐陽雲笑着對他們說。
胡、香兩人當時就不解了:當兵不訓練卻去幹農活,這不是不務正業麼?再者,萬一打起來的話因爲訓練跟不上,那能保證戰力麼?
歐陽雲只得詳細的爲他們闡述一番軍屯區的制度。因爲有了拖拉機這樣的機械幫手,化肥農藥也利用上了,因此現在以一個人的能力最多可以種一百多畝地。以團級編制爲例,除了收割的時候需要全團出動以外,其它時候只要安排一個連務農就足夠了,這樣一來不僅不會影響到訓練,而且通過務農還使士兵們接受了教育。
剛開始施行軍屯區計劃的時候,考慮到猶太獨立旅的特殊性,歐陽雲並沒有將之考慮在內。不過猶太獨立旅的猶太族軍兵們在獲知這一情況下,卻主動提出來要和漢族士兵們享受同樣的待遇。這樣一來,學兵師全體官兵都當上了農民,就是大刀和狼牙這樣的特種部隊也種上了自留菜地,使之成爲了學兵師的一大風景線。
看見中國士兵們在田裡勞作的時候,胡、香二人的表情已經相當驚訝了,而等他們看見幾十個穿着學兵師軍裝,黃頭髮、白皮膚的外國人在往田裡拉大糞的時候,其表情的怪異已經找不到詞語可以形容了。
先醒過神來的是胡漢民,老人家用有點結巴的語氣問歐陽雲:“外,外,外國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猶太族中國人。”
“猶太族中國人!?”又是一個新名詞啊,胡、香兩人眨巴起了眼睛。
於是,歐陽雲只得再對他們進行一番解說。
見他連猶太人都拉進學兵師裡了,胡、香二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快到任丘新城的時候,胡漢民悠悠的蹦出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歐陽,你此舉欠妥啊!”
歐陽雲笑着迴應:“作出這個決定之前,我確實有過這方面的擔憂,不過翻了遍歷史書之後,我發現自己的擔憂有點多餘。爲什麼呢?因爲我們漢族的融合能力實在太強大了。呵呵,就拿離得最近的清朝說事,滿族人剛剛統治中國的時候,好像是被視作蠻夷的吧,現在呢,好像分不出誰是滿誰是漢了。胡先生,相信我,在猶太人足夠強大之前,他們已經被我們漢族這片汪洋給吞沒了。我有這個信心。”
胡漢民悠悠一嘆道:“但願你是對的。”
進了任丘城,事先已經得到歐陽雲關照的姜樹人、李鐵書他們爲胡、香二人舉行了規模盛大的歡迎儀式。
毫無例外的,任丘城的繁華和工業的發達再次給胡、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人之前雖然並沒有到過任丘,但是從城市建築的痕跡上,他們還是分辨出了新城和舊城的界限,因此對歐陽雲僅用半年時間便將一座小城建設成如此規模的中等城市無不感到由衷的驚訝和敬佩。在他們看來,任丘城的規模雖然小了一些,和目前的廣州沒法比,但是假以時日的話,這裡肯定會成爲華北繼北平和天津之後的又一大名城。
胡、香二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學兵師盛大的歡迎儀式並沒有讓他們失去理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們在盛大的晚宴上剋制着沒有飲酒,保持住了頭腦的清醒。而等晚宴一結束,胡漢民便不顧身邊人異樣的眼光,迫不及待的將歐陽雲拉到一邊,提出想見一見侯德榜,順便看一看那讓張自忠垂涎三尺的“繼光型”陸空兩用坦克。
按照慣例,侯德榜並沒有參加今天的活動,而他手下的學兵們自然也不會參加這種交際型的活動,因此,作爲設計人之一的歐陽雲現在也不知道“繼光型”究竟是何等模樣。想到互、相、張三人都算是自己的忠實盟友,懷着同樣的好奇心,他便和三人一起連夜驅車前往學兵研發所,好一睹“繼光型”的尊榮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