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河北高碑店北郊的一條大道上,一支車隊正在朝宛平方向前進着。車隊總共由三輛越野車還有七十三輛軍用卡車組成,其中,最後的八輛卡車後面各牽引了一門口徑75毫米的野炮。
楊小三,不,現在該叫楊抗虜了,在文安二戰中,他因爲作戰勇敢,戰後受到了歐陽雲的接見和軍部的嘉獎,並且一舉從一個小排長被越級提拔到了營長的位置上。然後,因爲屁股和椅子的原因,他便嫌棄起這爹媽給的名字來,請歐陽雲幫他重起一個,然後便正式改名爲楊抗虜。此刻,楊抗虜正站在一個三岔路口擔任着交通警察的職責。三條岔道,一條通往高碑店,一條通往北平,還有一條則通往永清。而他們現在要走的正是通往北平的那一條。
在楊抗虜的指揮下,車隊的速度放慢下來,正在減慢轉彎,忽然,通訊員李光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老遠的大聲喊:“楊營長,剛接到軍部的命令,改走高碑店,從高碑店去豐臺。”
“豐臺?大家先停下,嘿,最前頭的王兵,停下來!”楊抗虜先讓所有的車輛停下來,然後他迎向李光翟問道:“小李子,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要去支援一團的嘛?現在怎麼該走豐臺了?”
豐臺離宛平雖然很近,可是因爲中間橫着大瓦窯,而大瓦窯正駐守着鬼子,因此,去那裡並不能達到支援一團的目的。“難道?軍部是想讓我們主動進攻大瓦窯的鬼子?那樣一來,倒也能起到牽制鬼子兵力的作用?”話一問出口,已經越來越喜歡琢磨的楊抗虜這樣一想,心中有了一絲明瞭。
“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團座就讓我這麼照會你的,好了,我回去了。”
“恩,知道了!”楊抗虜目送李光翟跑入黑暗,然後走到王兵那輛車前面,就站在大燈的光亮裡,好讓大家都看清自己的手勢,大聲喊道:“全體都有了,我們從最左那條道走,王兵,你和郭過海調一下位置,讓他走最前面吧!”
“是!”王兵大聲的迴應着,將車子重新打響。
就在王兵他們在調整方向的時候,從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鋼鐵碰撞聲,稍後,兩個騎着自行車的人影出現在楊抗虜的面前。兩個人同時一個急剎,將車子牢牢的停在楊抗虜面前,其中一個看上去長得相當壯實名叫王飛的一腳探地,一邊滿頭大汗的敞開棉襖,一邊朝楊抗虜說:“楊營長,前面十公里地我們都看過了,沒有情況。現在,王運他們還在朝前偵查。”
按照學兵軍的行軍規則,在車隊前面有一支一定人數組成的小分隊,負責偵察前面的路況還有敵情。而爲了保證速度還有隱蔽性,偵察分隊的代步工具爲清一色的自行車。而偵察隊員則都能玩的一手堪比雜技演員的車技,速度快而且能夠保證不發出大的聲響。當然,在黑夜裡還得保證一點,那就是超常的視力。楊抗虜剛纔還在擔心怎麼和他們取得聯繫,此時見他們回來,他忙將車隊的路線調整告訴他們,然後,讓王飛再挑幾個隊員前往勘察前往高碑店方向路況,而讓另一個戰士前去接應王運他們。
王飛挑選了三個偵察分隊的預備人員,四個人騎上自行車飛快的消失在楊抗虜的視野裡。楊抗虜此時坐在了王兵的副駕駛座位上,目睹這一切,他笑着說:“奶奶的,王飛這幾個傢伙,這車子騎得真是沒話說了,兩個輪子的愣是比四個輪子的還快哪!”
高碑店,北門城樓上的一個哨所,保安團的幾個士兵正縮着腦袋站着崗放着哨。棧橋已經吊起來了,城門也關上了,在這樣和平的年代,站崗放哨等於是白給的睡覺、修養生息的機會。
29軍自從和學兵軍達成若干“喪權辱國”的協議之後,雖然丟失了不少的地盤,但是經濟上卻漸漸的寬裕起來,反映到最底層的保安團身上,就是這些士兵的餉銀開始按月發放了——雖然還不是足餉。
凌晨兩點多鐘,在冬天來說,正是一天裡最冷的時刻,王魯、張小四等四個保安團的正抱着槍倚靠在一起昏昏入睡,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作爲這裡最大的官,王魯正沒好氣的睜開眼睛,馬蹄聲悠忽而止,隨後,一行十餘人從城牆的內側樓梯走了上來。他們徑直走到王魯等人面前,然後,一個軍官衣着的人大開手上的手電,並且將那光圈直直的照到了那四個保安團官兵的臉上。
王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被一陣耀眼的光亮激醒,不由怒聲喝罵起來:“狗日的是誰啊,幹什麼?”他話音才落,只覺得肚子上一痛,已經被十餘人中當先的一人一腳踹在肚子上,直接翻倒在地上。
這一腳又狠又準,王魯只覺得自己肚子裡的腸子好像被踹斷了一樣,雙手丟開槍抱住腹部翻滾在地上。
“你們就是這麼值守的嗎?萬一有敵人衝進來怎麼辦?”說這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臉橫肉的軍官。
四個保安團的被眼前人的氣勢完全嚇住了,且不說王魯還在爲身體的疼痛苦惱着,其他三人已經看出了他們的身份,一個個噤若寒蟬,做聲不得。
“王魯?虧軍座如此信任你,哼哼,你就是如此當值的?”一臉橫肉的軍官厲聲說着,藉着崗樓屋檐下微弱的燈光掃視了衆人一眼,大聲說:“奉軍部令,從現在開始,高碑店的防務由我們接手了。”
王魯雖然並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但是已經被他一腳將氣勢完全踢沒了,此時只有唯唯諾諾的表示贊同。而他的手下見領頭的這種表現,自然不敢有異議,於是,一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和他的手下極輕易的控制住了高碑店的北門城樓,並且將城外的百餘人引了進來,開始在北門附近設下了一個伏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