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史稱“三九”罷工運動在歐陽雲的全力斡旋下,最終得到了圓滿的解決。這一事件的解決,不僅讓廣州城內的政治空氣爲學兵軍完全掌握,同時也使歐陽雲的個人威望更上層樓,達到了在廣東境內無與倫比的高度。後來有歷史學家專門研究這一事件,竟然得出如下結論:姜樹人並不是沒能力解決“三九”罷工事件,而之所以非拖到歐陽雲從美國歸來,實際上是他們爲幫助歐陽雲樹立權威所進行的一次完美的策劃。
把視線暫時從這次事件上移開,時間進入四月中旬,楚天歌在廣州新建陸軍學校呆了一個多月之後,接到鷹崖山傳來的急電,不得不返回了。
學兵軍離開冀察之後,鷹崖山真正的變成了一塊飛地。好在,歐陽雲當初對東北三省抗日聯軍的支援現在收到了效果,抗聯和鷹崖山游擊隊同聲共氣,雙方但有一方遭到日軍的優勢兵力攻擊,另一方必定出動大部隊對周邊地區進行騷擾,這嚴重的干擾了日軍的作戰計劃,從而爲雙方都爭取到了不錯的生存環境。
但是這一次,貌似日軍想要一舉解決這困擾後方多時的“痼疾”了,竟然出動了一個師團的正規軍還有三個師的僞軍對鷹崖山實施圍剿。圍剿與反圍剿之戰進行了半個月,鷹崖山游擊隊便損失嚴重,幾乎丟掉了之前辛苦打下的所有外圍根據地。這種情況下,游擊隊指揮部不得不發出急電,請求楚天歌回去支撐局面。
說起來,楚天歌在廣州呆的時間也不短,但是他和歐陽雲之間相聚的時間卻不長。前者呆在軍校,想要用最短的時間將自己前段時間領悟的游擊戰術教授出去;後者則有更多的事務需要處理,後來又去了美國,所以,兩人重逢這段時間裡,呆在一起的時間架起來竟然還不足一個星期。
楚天歌作爲抗日雙雄這一,又是學兵軍創始時的核心元老之一,雖然統帥的部隊有限,而且還算不上正規軍,但是其職務和軍銜水漲船高,現在已經是一級上將。學兵軍的上將人數一個手掌都能數得過來,現在有一位忽然要前往抗日前線,自然是目下最爲重大的事件。不管是原學兵軍的,還是原粵系的,不管對這位一級上將抱有怎樣的真實想法,場面上卻是不能不做足功夫的。楚天歌出行的日期還沒定下來,宴請便開始了。歐陽雲開始沒時間打理這個,而負責他私事的潘媚人又不精於人情世故,這樣一來,等她排上檔,已經是楚天歌出行前一天的晚上了。
總司令請客,雖然是家宴,卻也必須考慮到方方面面,最終,赴宴人員共計三十餘人。軍隊方面,軍長一級的盡數到場;政務方面,除了姜樹人、範旭東、侯德榜、波恩父子也全部到場外,再就是原粵繫系統下,被留用的高官了。還有兩位兩不靠的,則是陳翰林和陳佳瑤父女。
邀請其他人都不存在問題,綏靖主任(其實就是自治主席)、總司令這範兒端出來,誰敢不給面子?邀請陳翰林也沒有問題,這個老財迷最喜歡參加的就是這種聚會了,因爲在他看來,這對經營生意是有幫助的。但是邀請陳佳瑤的時候卻遇到了麻煩,顯然,她還沒原諒楚天歌呢。說起來卻是歐陽雲的不是了,楚天歌到達廣州的第一天,他就許諾一定幫忙勸得陳佳瑤回心轉意了,奈何一直擠不出時間。這最後一天的宴請,也算是達成這個許諾最後的機會了。潘媚人和白流蘇說起來還是陳佳瑤的結拜姐妹呢,輪番出馬,卻沒一人能成功。歐陽雲被逼得無奈,只得親自出馬。
一個多月不見,陳佳瑤憔悴了許多。臉上原來的嬰兒肥不見了,瘦得讓歐陽雲我見猶憐。見面第一句話,本來是想開門見山邀請的,但最終出口的卻是:“佳瑤,你這是何苦?!”
陳佳瑤以爲自己很堅強的,最少,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已經從這一陰影中走出來了,但是聽了歐陽雲這句話之後,她鼻子一酸,竟然愣是沒能忍住,眼淚撲簌簌的跌落,她衝向歐陽雲,雙手捶打他的胸脯,嘶聲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又說:“都是你都是你,人家本來已經放開了!”
歐陽雲很尷尬。他和陳佳瑤的關係雖然不錯,但那時因爲楚天歌的關係。就單純的他們之間的關係,真還沒到達這種程度。特別是學兵軍規模擴大之後,說起來,他和陳佳瑤見面的機會都很少。他一邊輕撫她的背部,一邊安慰道:“好啦,別讓你的同事看笑話,天歌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東北的情勢很嚴峻,日本人這次看來是動真格的了,你可別一時意氣,最後落下終身遺憾。”
陳佳瑤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擡頭離開,臉上泛起久違的羞紅。低着頭想了想,她說:“好吧,不過,我和楚天歌之間完了。我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同時擁有兩個女人的。我需要的是一份完整的愛。”
“別把話說死,你總得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我認爲你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陳佳瑤倔強的說:“不!”
晚上七點多鐘,天還放亮着呢,宴會開始了。
就在歐陽雲暫時住所的院子裡,四桌人坐定,其中,歐陽雲、白流蘇、潘媚人、楚天歌、水紅袖、陳氏父女以及鷹崖山的幾個骨幹坐了一桌。歐陽雲舉杯站起來,說:“時間逝去如流水,以前沒這種體會,今天卻是感悟深刻。說起來,天歌兄弟回來廣州也有段時間了。慚愧的是,我都沒有好好陪他。今天,承各位的情來參加這個歡送家宴,當着諸位的面,我先敬天歌一杯,以表示歉意!”
楚天歌急忙站起來,端杯道:“司令。”
歐陽雲眉頭一皺,道:“什麼司令,今天只有兄弟,沒有司令!來!”在他酒杯上一碰,仰頭幹掉。
“謝謝大哥!”楚天歌改口,也飲掉杯中酒。
歐陽雲待白流蘇潘媚人幫忙將酒杯斟滿,看着鷹崖山衆人道:“這第二杯,是敬鷹崖山各位兄弟姐妹的,你們辛苦了!”說完,他仰頭徑自喝掉。
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姜樹人轉頭對身邊的李鐵書說:“看來歐陽今天是想一醉了。”
李鐵書微笑:“放鬆一下也好,這段時間,也夠他累的。”
歐陽雲這一起立,一共敬了六杯酒,其中,最後兩杯是卻是敬陳氏父女的。“陳叔叔,佳瑤,這一杯敬你們,替我兄弟賠罪。天歌是我兄弟,所謂長兄如父,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那都是我教導無方,責任在我,我只希望你們看在我的薄面上,能夠原諒他這一次。”
這第一杯,陳氏父女只陳翰林喝掉了。陳佳瑤喝的是學兵軍下屬的飲料公司生產的冰紅茶,看見她不爲所動,楚天歌的臉色便從開始的期盼變得晦澀,乃至都不敢去看她了。
宴會上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歐陽雲不禁尷尬。不過,既然已經挑起來了,卻不容他後退了。第一杯沒能奏效,接着來,又是一杯,敬這一杯的理由卻是:“天歌兄弟將水紅袖母子託付給我,本來我是責無旁貸的,可是我一個大男人,平時又實在太忙,只得拜託賢父女了。還望看在舊情上,幫他照顧則個——叔叔,佳瑤,你們同意的話,就請飲了這杯酒。”
眼見陳佳瑤依舊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歐陽雲本來以爲要砸了,誰料她卻爽氣的先將杯中茶喝了,然後說:“這個我能答應。”
宴會至此開始進入正常軌道,當然,這是相對於全局而言。至於楚天歌和陳佳瑤兩個人之間,卻是真如後者所說,完了。
當兵的人,喝酒最爲爽氣。不管是能喝不能喝的,只要碰上對脾氣的,即使一醉也不吝惜。正如姜樹人所說,歐陽雲今天確實準備一醉。所以,當有人來敬酒的時候,不管潘媚人和白流蘇如何擋駕,他都是來者不拒,一口一杯,這樣,宴會還沒完,他便已醉眼朦朧,開始耍酒瘋了。
小長官和在座的都不是第一次喝酒,醉過的次數也不少,而給所有人留下的印象是,酒品不錯。即使耍酒瘋,也不會胡來。但是這一次,他的表現卻確實過了——
楚天歌就坐在他身邊,許是因爲心中鬱結,這位更好,沒喝幾杯便開始失態,先是癡癡的看着陳佳瑤,然後更絕,竟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大喊:“佳瑤,你都不理我,你都不理我!我究竟做錯什麼了?”
歐陽雲此時也已經多了,聽了這話立刻上去朝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喝道:“行啦,誰叫你沒能把握住原則的。嗯,水紅袖也是不錯的女孩子,好好珍惜啦!拉我幹嘛?我有說錯嗎?男人嘛,就要敢於對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你說說,我有沒有對你負責?”拉她的是潘媚人,這下子可好,把自己放火山口上了。
潘媚人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場面,一張臉漲得通紅,鑽地下的心思都有。
歐陽雲還沒完,摟着楚天歌說:“兄弟,對付女人方面,你可不如我啊!嘿嘿!女人多幾個沒什麼,關鍵是要搞好和諧——和諧,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
最後,還是白流蘇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拎住他的耳朵吼道:“歐陽雲,你醉啦!”
“我纔沒醉——好疼!?流蘇,你拎我耳朵幹嘛?嘿嘿,是不是因爲我厚此薄彼啊?這可冤枉死我了,其實,我對你們是一樣的,真的,我對天發誓……”
好嘛,這下將白流蘇也拉下水了。
白流蘇可不是潘媚人,可以任他揩油吃豆腐的,見他發瘋,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將他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