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接近正午,地面戰場上的廝殺已經告一段落。 在多達十餘艘日軍炮艦的齊齊肆虐下,即使繼光型坦克擁有遠比99式效率高得多的裝甲,依舊只能無奈的選擇撤退。
東方的雲層下面,日軍的戰機已經清晰可見了,而此刻,李漢魂指揮的炮師纔剛剛開始撤離戰場。
炮師今天的發揮相當不錯,可以說起到了定乾坤的作用。正是在炮師近似變態的精確射擊下,對坦克師最具威脅的第11師團的重炮聯隊,才投入戰鬥十分鐘左右就被殲滅了。如此,學兵軍坦克部隊的優勢便得到了確立,於是乎,接下來的戰鬥,幾乎都成了學兵軍坦克師的表演時間。
歐陽雲從高處下來,鑽進指揮部,對正在忙碌着的參謀們說:“給防空部隊下令,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了。炮師能不能夠安全的撤往南京,關鍵就在他們了。”
學兵軍的空軍正在建設當中,雖然,學兵軍的飛機制造廠已經能夠生產擁有完全知識產權的“萬夫-02型”戰鬥機了,不過,因爲所需的材料大部分都需要從美國進口,而且技術工人嚴重不足,所以現在每兩個月才能製造出來一架成品機。如此的生產速度,嚴重的影響了空軍的擴張速度。好的是,在顧戀雲的努力下,美國的合資飛機制造廠已經投入了生產,而這以美**方爲主的工廠,現在的產能雖然達到了每個月四十架左右,按照當初的協議,這四十架戰機裡,學兵軍能分到十架左右,再加上每個月還能獲得一架l-19,如此,相信半年以後,學兵軍的空軍就能夠真正成爲一支中堅力量了。
到那個時候,至少能夠保證閩粵空域的安全了吧,不過現在,還得靠防空部隊了——歐陽雲這樣想着,有點無力感。江陰要塞一戰,學兵軍損失最大的就是防空部隊,五師還有十師本來也各有半個旅規模的裝甲部隊,因爲拉出去防空,結果損失了足足一個半團的裝甲車和坦克。如果不是因爲少了這麼多的戰車部隊,這一次完全可以一舉壓上,徹底的將浦口的日軍給趕進長江裡喂王八去。
學兵軍的炮師,除了大概一個旅規模的自行榴彈炮,其它的就全部是牽引式的了。自行式火炮的行進速度在四十五公里左右,不過牽引式的就差多了,只有三十五左右,這樣的速度,如果日軍沒有空軍參戰的話,那是足夠了,然,一旦對上那些動輒速度就突破500公里,甚至更多的空中打擊力量,那就好像蝸牛一樣了。
依靠地面力量對戰機進行攔截,其效率實在是太低了啊,要命的是,敵人還可以完全不管地面攔截部隊,飛越過去直接對目標進行打擊。
爲了儘量的減少炮師受打擊的力度,歐陽雲不得已出動了全部具備防空能力的地面部隊,給他們的作戰要求更有點苛刻: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把小鬼子的戰機攔截住,只要不讓日軍能夠分身去轟炸炮兵,你們就算完成了任務。
日軍戰機全部出現在戰場上之後,歐陽雲由衷的感到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是的,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一波日機的數量只有區區的八架,而且,從他們投下的炸彈看,只是那種重量在20至30磅左右的中型炸彈,這樣的炸彈,只要不是直接命中繼光型的薄弱位置,甚至都不能有效破甲。
發現了這一新情況,他當即給錢光明下令:“撤離日軍炮艦的打擊區域以後,原地防禦,吸引日軍飛機的注意,儘量給予其打擊!至於22團和40團,讓他們回戰壕呆着去吧。現在,第11師團還有山天支隊的鬼子,應該在忙着整合部隊和救治傷員吧。”
八架日機首先發現的就是學兵軍的坦克部隊,其中四架戰機立刻開始尋找合適的俯衝位置,然後投入轟炸。
一枚又一枚炸彈從日機腹部落下,“嗖嗖”的破空聲讓人聽了頭皮發麻,隨後,一連串的爆炸聲中,足足足球場大小的地域被籠罩在煙火之中。猛烈的爆炸過後,有一輛坦克被氣浪直接掀翻了,還有一輛更因爲彈藥庫被擊中發生了殉爆,在“轟”的一聲巨響之後,這輛繼光型坦克變成了一堆燃燒着的廢鐵,裡面的乘員全部殉難。
用坦克部隊去吸引日機的注意力,這也是不智的行爲吧,不過,學兵軍現有防空火力有限,原本五個團的防空部隊,現在留在浦口的只有一個半團而已。所以,要想真正的將日軍戰機全部拖延在這裡,就只有靠這些裝備了高射機槍的坦克了。
日軍兩架戰機針對同一區域同時的轟炸,一次性就擊毀了坦克師三輛坦克,擊傷四輛,這讓錢光明心中惱火萬分。他拿着話務機大聲吼着:“不要亂!保持陣型,以營爲單位,覆蓋射擊。tmd,老子就不信了,我們這麼多坦克,會打不贏這區區八架日機。”
八架日機,留下了四架轟炸學兵軍的坦克部隊,帶隊的久憑正允大尉原先以爲,這已經足夠了。而頭兩架日機的轟炸取得的成績,也讓他堅信了這一點,不過,僅僅過了五分鐘左右,隨着在他左邊的一架日機被密集的防空火力打得臨空解體,然後另一架日機又被擊傷了右翼,他皺起了眉頭,暗暗思量:支那人的炮兵現在還沒有找到,乾脆先解決了這批坦克吧!學兵軍的坦克部隊是帝國的心腹大患,之前,天谷和國崎支隊已經在其手上吃了虧,現在,帝國最新的99式坦克聯隊又被擊垮了,反正,自己掉過頭來也是要解決這些坦克的,那就調換一下攻擊順序好了。於是,就在剩下的兩架日機完成了轟炸,開始用機槍和機炮射擊學兵軍坦克部隊的時候,這四架已經遠離的日機又掉過頭來,朝錢光明率領的坦克師陣地飛去。
就在坦克部隊後面的第五道戰壕裡,學兵軍僅剩的防空部隊已經將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固定好了,隨着日機開始降低飛行高度,指揮員一聲令下,分佈在五個防空陣地上的高射炮同時開火,登時,日機飛行的空域,隨着“轟、轟”的爆炸聲響起,一團又一團煙霧炸開,將這一片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高射炮一露面,久憑大尉的僚機立刻彙報了這一情況,同時做着手勢,請求由自己解決這部分支那部隊。
日機的飛行高度還在1500米左右,這樣的高度,高射機槍是無能爲力的,所以發威的只有高射炮。而五個陣地上的高射炮加起來有17聯,這17聯高射炮同時開火,也給日機飛行員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久憑大尉做個手勢,同意了僚機的作戰要求。
於是,這一架日機脫離四機編隊,單獨朝左邊一拉,緊接着,便從左邊俯衝下來,直撲學兵軍最左邊的一個防空陣地。
姜海洋是三師防空團的一名營長,他指揮的那個營正在最左邊。
姜海洋是任丘人,在加入學兵軍之前,曾經做過兩年的賬房先生。而正因爲他的這段經歷,戰友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做“老賬”。
老賬之所以加入學兵軍,並不是爲了保家衛國或者升官發財,他的初衷,竟然只因爲學兵軍的餉銀是每個月五塊大洋。其實,當賬房先生,其收入已經算是不錯了,每個月三塊大洋,在任丘,也算是“白領”了。然,因爲家裡父母身體都不好,還要供養五個弟妹,這三塊大洋就遠遠不夠了,所以呢,他纔會爲了每個月多賺兩塊大洋而不顧家裡“好男不當兵”的祖訓而毅然參軍。
老賬參軍只是爲了混口飯吃,如此,也就不難理解他剛開始在軍營裡的懈怠表現了。作爲一名曾經的賬房先生,姜海洋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光北平就去過三次,如此,也就有機會見識到了那些大兵,而在他原先的認識裡,儘管學兵軍的口號喊得山響,其實也不過就是一軍閥割據勢力的打手而已。
他思想的轉變,得從第一次聽歐陽雲的課開始。學兵軍重視官兵的文化素質教育,所以,各種訓練班層出不窮。而作爲喜歡讀書的姜海洋,自然樂得免費充電了。第一次聽歐陽雲的課,他並不知道講臺前站着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學兵軍的“小長官”。歐陽雲那是第一次給學兵們講課,和其他教官不同的是,他根本沒有帶講義。而那一節課,歐陽雲也並沒有真正的傳道釋疑。
姜海洋到現在都記得,小長官上臺以後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諸位,你們現在已經是學兵軍一員了,那麼,我要問的是——你們爲什麼當兵?”
他這話才問完,下面立刻有人站起來大聲道:“報告教官!是爲了保家衛國!”
小長官微笑着點點頭,問:“還有嗎?”
有人站了起來:“報告!我想替父母報仇!我是瀋陽人,我老家五口人,除了我都被小鬼子禍害死了!我聽說,學兵軍成立的宗旨就是打鬼子……”
這個人說完以後,又有幾個人道出了幾個正氣凜然的答案。而姜海洋聽了,嘴角一撇,卻是露出了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心中想的是:“說想報仇的或許是真心話,其他人麼的,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他們以爲這是唱戲呢?不過,那個教官似乎很喜歡聽戲啊!嘿嘿,當官的,又有哪個不喜歡聽這種場面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