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遊戲’是小姑娘玩的,我可不參與。”大漢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來複槍,弓箭是“飢餓遊戲”裡標誌性的武器,但在他眼中顯然沒有太多的價值,“你是哪兒過來的?”
“紐約。”6離回答到,然後就清晰地看到大漢流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不是針對6離,僅僅只是針對紐約。紐約人總是喜歡對德州冷嘲熱諷,反過來也是如此,6離在紐約生活了三年,對此着實是再瞭解不過了,今天終於輪到德州人對紐約起嘲諷技能了。於是6離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狀,“生活所迫。”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大漢恍然大悟,然後感同身受地點點頭,甚至還同情地拍了拍6離的肩膀,“既然過來了德州,就在這裡好好學習學習用槍吧,紐約那些小妞們根本不知道怎麼用槍,真正遇到危險時,只能躲在桌子底下流眼淚。”
嘲諷技能似乎是點滿了。6離哧哧地笑了起來,“這就是我前來德州的理由。”
這個回答似乎讓大漢十分滿意,他主動伸出了右手,“賈斯汀,我的靶場就在靠近聖安東尼奧那兒,距離新布朗費爾斯不過三十英里,叫做‘天盾’,歡迎來玩。”
“十四。”6離握住了賈斯汀的右手,自我介紹到,頓了頓,6離還是開口詢問到,“有人說過,你很像諾曼-瑞杜斯嗎?”“行屍走肉”裡的弩哥,他也是一位摩托車的狂熱愛好者。
“你不是第一個。”賈斯汀絲毫不介意的模樣,但卻也沒有受寵若驚的模樣,依舊是一臉酷酷的表情。
6離抿嘴收了收下頜,“我猜測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此時十字路口的紅燈已經變成了綠燈,賈斯汀隨性地朝着6離揮手錶示了道別,而後雙手重新抓住了摩托車那高高的把手,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揚長而去了。
所有一切都生在一個紅燈的時間裡,6離甚至沒有時間細細思考,賈斯汀的背影就已經揚長而去了,這就是他對德州的第一印象:彪悍、直接、乾脆,但卻淳樸、真誠、善良。這種來自陌生人的善意,在紐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到了。
思考片刻,6離還是決定直接前往牧場,跳過與馬克同事碰面的這個環節。於是,重新啓動引擎,朝左手邊看了看,一輛藏藍色的皮卡車開了過去,6離緊跟在它的身後也開出了停車位,眼前的十字路口又變成了紅燈,他再次把車子停了下來,四周打量着周圍的街道。
視線落在了正前方那輛皮卡車上,此時後車斗裡擺放着一大堆農活工具,琳琅滿目,還有兩個碩大的馬鞍搶佔不少眼球。可以看得出來,德州人鍾愛皮卡是有理由的,比起四座轎車來說,皮卡往往更加實用,也更加方便,不僅僅是牧場主,包括這裡的居民也都是如此。
可是……那車牌爲什麼感覺不太對勁……
6離往前湊了湊,在車牌底下還有一個白色的小牌子,上面寫着,“草/他/媽/的格雷戈-雅培”。6離愣了愣,腦袋轉了一圈,然後這才反應過來,格雷戈-雅培是德州州長。撲哧一下,6離就直接笑出了聲,這着實太有德州特色!
6離將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拿起來,正準備拍照,可沒有想到,眼前的車子居然就緩緩移動起來——紅燈轉換成爲綠燈了,他只能把手機重新放到一旁,鬆開手剎,讓車子緩緩前進。
靠近之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名女性。不過,那輛車子是直行,6離卻必須左轉,雙方漸行漸遠,很快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僅僅只是一個照面,6離就已經對德州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好感。
路過奧斯汀之後沒有停頓,6離徑直就朝着新布朗費爾斯進,正如賈斯汀所說,距離並不遠,僅僅二十分鐘之後,道路兩側的牧場風貌就已經在視線之內鋪陳開來了,“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一派寧靜祥和。
不遠處可以看到七、八個孩子正在稻草堆上下攀爬戲耍、追逐嬉戲,他們歡樂的笑聲猶如泉水般叮咚作響,幹稻草在空曠的平原上飛舞,間或可以看到鳥兒在上空盤旋,彷佛正在以他們的笑聲作爲伴奏翩翩起舞般,那一張張紅潤的臉頰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在午後慵懶的陽光中閃耀。
忽然,一個孩子被絆倒了,整個人噗通一下就消失在了視線裡,只能看到一片稻草翻飛,這讓6離的心臟不由一緊,下意識就踩了急剎車,整個人往前猛地一撞,安全帶勒得胸口隱隱作痛,但他卻顧不上自己,定睛看了過去。
那個孩子重新站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沒事,他彎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卻現其他小夥伴們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跌倒,他們依舊在肆意的奔跑追逐着,然後他毫無預警地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驚天動地、撕心裂肺。
小夥伴們被哭聲吸引了過來,有兩個大孩子跑到了孩子身邊,一個人蹲下來,詢問着生了什麼,另外一個人則拍打着孩子膝蓋上、身體上的稻草屑和塵土,剩下幾個孩子站在不遠處面面相覷,猶豫了片刻,還是圍了過去,紛紛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孩童的情緒總是如此,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夏日的暴雨一般。轉眼之間,那個孩子就重新喜笑顏開,和小夥伴們再次開始追逐了起來,彷佛剛纔什麼事都沒有生過一般。
6離不由啞然失笑。
再次前行,跟隨着谷歌地圖的指引,距離櫸木牧場已經越來越近,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一片鬱鬱蔥蔥的嫩綠色連綿開來,金色陽光穿梭其間瀰漫起一片繚繞的雲霧,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粗糲張揚的枝丫縱橫其間;約莫十幾匹駿馬在陰影底下悠閒地散步着,有的正在低頭吃草,有的正在活動着蹄子,有的正在感受着陽光,濃郁的色彩、安寧的景象,彷佛一副精緻的油畫般,在眼前鋪陳開來。
櫸木牧場的名字是來源於牧場裡的一片櫸木林,據說那是附近牧場裡保養最完好、景色最宜人的櫸樹,每到秋天時,樹葉都會在那輕風吹拂之下漸漸變色,從明黃色過渡到枚紅色,雖然比不上丹楓般瑰麗壯闊,但卻是這附近的絕妙一景。
難道,這片樹林就是櫸木林?
6離將車子停靠在了路邊,走下車瞭望了起來,然後就看到一團鮮紅色的火焰肆意地狂奔而過,那躍動的紅色不斷熊熊燃燒着,風馳電掣,以藍天爲背景、以草原爲底色,洋洋灑灑地潑墨成畫。
仔細一看,那赫然是一名女牛仔,大紅色的上衣、藏藍色的牛仔褲和深棕色的靴子,胯下則是一匹油光亮的黑馬,只見她揮舞着手裡的馬鞭,不斷驅動着馬匹,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一頭黑色長沒有牛仔帽的束縛,猶如一匹上好的綢緞般迎風飄揚,隨性不羈、英姿颯爽,讓人挪不開眼睛。
女牛仔繞着空地放開度地狂奔了兩圈,而後這才放緩了度,驅趕着山腳下的羊羣,朝着另一側的羊圈方向前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牧場邊的陌生看客,吹了一記口哨,三隻牧羊犬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然後在她的指揮之下,開始成爲了羊羣的指揮官。女牛仔輕輕踢了踢馬腹,朝着6離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嘿,陌生人,剛纔的表演還精彩嗎?”女牛仔那直爽的話語沒有任何羞澀和膽怯,絲毫沒有掩飾,一記直線球。
6離沒有回答,而是把右手放在了嘴邊,吹起了兩記口哨,以此表示迴應。這一舉動博得了女牛仔的好感,她燦爛地笑了起來,那綻放的笑容甚至讓身後的陽光都黯然失色,她一個躍身就下馬落地,然後從馬鞍拿下了自己的牛仔帽,利落地戴起來,大步大步地走到了牧場邊緣,“所以,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
“是不是每一位牛仔都如此帥氣?”6離的提問讓女牛仔再次笑了起來,“不,像我這樣出色的牛仔,縣裡可找不到幾個。”那堂堂正正的自信輕易就博得了6離的好感。
走進之後,女牛仔的面容就逐漸清晰起來,小麥色的皮膚充滿了活力,深邃而立體的五官少了一份柔/媚,卻多了一抹英氣,額頭隱約的汗珠更是平添了一絲狂野。面對6離的打量,女牛仔沒有迴避眼神,而是直接地迎向了視線,落落大方的模樣反而是讓6離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他不由輕笑了起來,“抱歉,站在你面前,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吸血鬼。”
女牛仔頓了頓,隨即就明白了6離的自我調侃,眼底涌現出了一抹濃濃的笑意,“那麼,吸血鬼先生爲什麼會到這裡來呢?”
“呃……”6離左右看了看,身後那大片大片的羊羣就好像在緩緩移動的雲層,潔白而濃密,“我是過來接手這片牧場的。”6離猜測着,女牛仔應該是櫸木牧場的留守人員,所以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就說了實話。
可是,這句話卻讓女牛仔挑了挑眉,流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家可沒有打算賣掉這片牧場。”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