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離沒有慌亂,而是把羊毛剪拿了起來,看了看自己剛纔剪的那一撮羊毛。『果然,還是太淺了。
因爲擔心傷害到羊,腦袋裡明明想着要再下去一點,但真正下手時還是難免收力,於是就還殘留着一小片短草坪般的羊毛,這勢必是要返工的。不過,6離知道,他現在尺度還是把握不準,返工的工作還是不要嘗試了,畢竟是業餘人士。
所以,6離乾脆就繼續往下剪。那果然的姿態看得柯爾等人是一陣心驚肉跳——6離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第一次剪羊毛的新手,更像是試圖宰羊的屠夫。
有了第一下的經驗,第二次的修剪明顯順手了一些,6離結實地拍了拍羊的腹部,儘可能地讓它舒服一些,然後這才下手。滋啦,銳利的刀片又帶走了一大片羊毛,隱約露出了那粉紅色的腹部,這讓6離歡欣鼓舞,沒有停頓,一鼓作氣就往下推動,一大片碎毛掉落在旁邊,看起來着實有成就感。
然後,6離微微往前傾了傾身體,順着右側向上修剪,後腿內側厚厚的羊毛迎聲而落。
動作稍微停了停,然後用左手遮掩住了***的位置,主要還是避免羊毛剪失去位置感之後,不小心剪掉或者摩擦到,這都可能讓羊直接跳起來,然後快下剪刀,緊接着,6離沒有休息,一鼓作氣地將周圍的羊毛全部都剃了下來,一下接着一下,全神貫注。
等後退內側和跨步的羊毛全部剃完之後,大腦突然就短路了,擡起頭準備求助,不想卻看到四個人都暫停了手裡的工作,面露驚訝地看着6離。
6離不解地看向了大家,“怎麼了?”
這句話猶如魔咒一般,四個人都回過神來,傑西卡點點頭稱讚到,“看來你上手非常快嘛。”對於一個現場臨時抱佛腳的新手來說,6離的沉着冷靜確實難得。
“你對技術方面的農活,似乎有着天然的嗅覺。”柯爾也感嘆到。
6離啞然失笑,“所以這是好事?爲什麼我總覺得後面還有一個’但是’。”生動的表情讓大家再次輕笑了起來,“我現在不記得下一步要怎麼做了,我應該換到什麼位置?”
對於老手來說,下手之後一氣呵成完成修剪;但對於新手來說,蘭迪教了一個基本順序,讓6離可以有一個更加直觀的體驗。
“旋轉九十度,然後修剪左腿和尾巴的位置。”蘭迪出聲解釋到,6離隨即恍然大悟,再次低頭開始忙碌了起來。
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剛開始時的掙扎,後面羊都十分乖巧,6離居然沒有遇到太多阻礙,順利地完成了自己第一次修剪羊毛的工作。
站直腰桿,6離看着眼前那長短不齊的皮毛,哧哧地就笑了起來。因爲這隻羊看起來就像是穿了一件打補丁的羊皮大衣,深深淺淺的顏色着實太過前衛,估計當下的時尚是無法理解了。可是,那隻無辜的小羊卻渾然未覺,邁着輕快地步伐朝旁邊走去,和那一羣完成肩負的夥伴們匯合。
看到小羊進入大部隊之後,那種喜感就越明顯了,和其他羊比較起來,6離剛剛完工的這隻羊着實有些顯眼。
“你們確定,這不需要返工嗎?”6離感覺下手還是輕了一點,小羊身上始終留了一層薄薄的羊毛,只有三、四個地方完全剃乾淨了。
蘭迪出了驚訝的聲音,“這對於初學者來說,真的太不容易了。你知道,有的人剃完之後,看起來就像是高低起伏的山巒一樣,甚至讓人懷疑羊毛是不是着火了,然後燒掉了幾塊,其他地方又完好無缺,簡直慘不忍睹。但你的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6離又一次下意識地看向了柯爾和布蘭登,蘭迪這次直接抓包,鬱悶地大喊到,”嘿,十四!“所有人鬨堂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傑西卡也表示,“這確實沒問題,不需要返工了。那短短的一層毛,硬要剃下來的話,容易受傷;而且碎片太小了也沒有價值。所以,乾脆就這樣留着,等到九月、十月的時候再修剪一次。”
“看來,我的工作還算不錯。”6離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等回過神來之後,這才現真是腰痠背痛。
修剪羊毛其實他全程都是站立着的,然後把羊擺放在地上,根據轉換自己的重心來調整羊的位置,然後用羊毛剪完成修剪工作。投入工作時沒有察覺,現在就可以感覺到腰部的酸。果然,真正的牧場工作沒有那麼輕鬆。
更何況,柯爾他們平均三分鐘左右就可以完成一隻羊的修剪工作;6離卻足足花費了十五分鐘,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6離又繼續投入了工作,第二和第三隻依舊慘不忍睹,一隻到第四隻的時候,6離總算是真正找到了手感,順利地完成了真正的剪羊毛工作。不過,在修剪過程中,羊毛剪角度不對,在小羊身上劃出了三道傷口,還好都不是太明顯的傷口,沒有大礙,小羊的反應也不激烈,沒有影響到後續的剪羊毛收尾。
突然,褲管傳來了一陣拉力,6離回頭一看,然後就看到了柚子咬着他的褲管,不斷往後拉扯。6離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泰迪,也沒有看到葡萄,6離嘗試摸摸柚子的腦袋安撫一下,但柚子卻不依不饒。
於是,6離乾脆就向大家打了一聲招呼,“我去休息一下,你們繼續辛苦。”然後就跟隨着柚子的指引,朝主屋的方向走了過去。
柚子這才鬆開了褲管,亢奮地在前面一路小跑着,轉眼就沒有了身影,度着實太快了。
6離跟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主屋,然後就看到柚子在不斷拍打着門口的拿到紗窗門,幫他打開了門之後,柚子再次一溜煙消失在了屋子裡,進去看了看,愣是沒有找到身影。
6離走到廚房,燒了一壺開水,然後施施然地端着茶杯和開水壺來到了門廊裡,在老爺椅裡坐了下來,肌肉放鬆下來之後,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吐出一口氣。雖然僅僅只是工作了不到兩個小時,但不可否認,久違的體力勞動還是出了一身汗,疲倦的同時,卻也有難言的充實感。
泡了一杯鐵觀音,搖晃着老爺椅,彷彿可以聽見奔騰的血液一點一點放慢度的聲音,輕風徐徐吹來,居然有些犯困了。
“嗚嗚”,腳底下又傳來了一陣頂撞,坐直身體一看,柚子居然又回來了,嘴巴里還叼着一顆熒光黃的網球。
6離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柚子這是要玩拋接遊戲。從柚子嘴巴里拿下了網球,6離滿臉的不解,“牧羊犬也喜歡拋接遊戲嗎?”他對動物的瞭解十分有限,但也聽說過,某些特定品種的狗十分喜歡拋接遊戲,但有些品種則完全沒有興趣。只是,他不太確定,牧羊犬是否喜歡。
不過,泰迪和葡萄都沒有要求過,估計柚子是一個另類吧。
“柚子!”6離高高地把網球扔了出去,網球在金色陽光之下劃出了一道高高的拋物線,然後就看到柚子猶如離弦之箭般,立刻狂奔出去,轉眼之間,他就準確定位了網球,咬着戰利品快地跑了回來。
由於回來得着實太快了,6離有些措手不及,柚子仰着腦袋,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神着實再明顯不過了。6離啞然失笑,“過去這段時間,你到底是怎麼忍住的?還是說,泰迪命令你不準玩拋接球?”
從柚子嘴裡拿下網球,6離這一次用足了力量,遠遠地扔了出去。柚子沒有任何猶豫,狂奔而去。
6離不由也有些好奇,柚子可不可以找得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感受着那苦澀的滋味在舌尖緩緩地暈開來。辛苦的勞動之後,口乾舌燥,喝起鐵觀音來,感覺尤其明顯,隨即那股甘甜就洶涌而至,讓人忍不住就出了幸福的輕嘆聲。
遠遠地,隱約可以看到柚子飛奔回來的身影,可是才跑了一半,就有一羣不之客走了過來。赫然是完成剃毛的羊羣們,沒有了控制,他們悠閒懶散地在空氣裡閒逛着,那光禿禿的身影看起來着實有些落寞,百無聊賴地尋找着青草。
然後6離就看到了自己的傑作,第一隻羊永遠是最顯眼的,那深深淺淺的補丁簡直不能忽視。柚子似乎也看到了這位異類,不由“汪汪”地叫喊了兩聲,把那個小傢伙嚇了一跳,往旁邊跳了兩步,惹得6離差一點沒有把茶水噴出來。
柚子圍繞着小傢伙跑了兩圈,終於確認,他不是異類,只是可憐的小傢伙罷了,然後就再次朝着主屋方向跑了回來,那鮮豔的熒光黃着實太過鮮豔,一眼就可以看到。
柚子把網球放在了6離的腳邊,吐着舌頭,擡起頭看着6離,似乎在說,“表揚我吧,表揚我吧。”
6離不由揉了揉柚子那嬌小的腦袋,“好男孩,好男孩,誰纔是這裡的好男孩?”柚子閉上了眼睛,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甚至忍不住呻/吟出了聲。
“汪,汪汪。”不知道什麼時候,泰迪和葡萄也跑了過來,在羊羣之中肆意地狂奔着。6離緩緩靠向了椅背,忽悠忽悠地搖晃着老爺椅,眼皮不由就慢慢耷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