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輝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嚇得魂不附體,一甩手,使出很大力氣就想將那個裝着人頭的籃球扔出去,但當他一甩手後發現,那個籃球彷彿粘在了自己的手上,居然沒有扔掉,鴻輝再次發力,使出更大的力氣甩了一下,還是沒有甩掉,他擡起手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眼睛與籃球裡那雙詭異的眼神對視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癢,彷彿進了沙子一般,閉着眼眯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身處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鴻輝睜開眼,看到的首先是地面,白色瓷磚的地面,感覺脖子很酸,努力的想擡起頭來,可是脖子上彷彿被壓着千斤重擔,費了好大力氣,他終於把頭擡了起來,視線有點模糊,彷彿眼前看到的是一個服刑人員監舍,視線裡有着白茫茫的霧氣,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很吃力,他繼續把頭擡高,依稀看到的像是排水管道,身邊似乎還有一些人,很眼熟,但鴻輝想不起來他們是誰,就見他們在自己身邊忙忙碌碌地幹着什麼,鴻輝想喊,但出不了聲,這情景彷彿就像在看一場默劇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感覺自己被人平躺了下來,視線開始移動,慢慢向門口靠近,進入走廊,樓梯間,經過監獄圖書室,路過食堂,最後,來到了監獄醫院,上樓,進入一個病房,被放在一張病牀上,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有很多戴着白色口罩的醫生,似乎還有人拿着本子在記錄着什麼,一羣人在自己身邊不斷的來來去去,接着,鴻輝頭上被蒙上了一張白色的牀單,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要把自己的頭蒙起來,自己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這些人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麼?
鴻輝恐懼極了,過了一會,他感覺身下的這張病牀動了起來,耳邊還有不少人走動的腳步聲,病牀被擡了起來,他被放在另一個空間裡,耳邊還傳來警笛呼嘯的聲音,似乎在車裡,路很顛簸,他被悶在牀單裡難受極了,好不容易車停了下來,牀被人拉了出來,又是一羣人雜亂的腳步聲,他被平躺地放在一張牀上,他驚恐地想喊,但是喊不出聲,不一會,他的手被人擡起,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上,接着是一羣人離開的腳步聲,此時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全身竟然完全無法動彈,未知的驚恐感死死地抓着鴻輝的心,這到底是要對他做什麼?
過了很久,終於鴻輝又聽到了腳步聲,頭上蒙着的白色牀單被人掀開,鴻輝看到了兩個戴着口罩的醫生,他們拿着各種醫療器械似乎在他身上幹着什麼,手上似乎還沾滿紅色的液體,身上一點知覺都沒有,不知道他們在自己的身體上做什麼,這個時間過得很漫長,終於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醫療器械,其中一個醫生對着另外一個點點頭,另外一個拿着筆和文件簿記錄着,在拿着文件簿的手指尖上,還吊着一個純白色的號牌,就在鴻輝的眼前晃來晃去,鴻輝仔細辨認着那號牌上面的數字,是個“34”,接着他把那個號牌戴在了鴻輝的手上,又用那張白色牀單把他的頭蒙了起來,鴻輝很氣憤,爲什麼總是要蒙着自己的頭?
鴻輝感覺牀又動了起來,被推着來到了一個很黑的地方,一點光亮都沒有,這是哪裡他不知道,這次一直都沒有人再來管他,他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待了似乎比之前更長的一段時間,終於,他又看到了透過被單射來的光亮,白色牀單被人掀開,他看到了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過了一會,兩個醫生走了,又一個醫生走了進來,他把鴻輝從牀上抱了下來,抗在肩上,放在了一輛車的後座上,接着,車來到了一個山坡上,鴻輝被他丟進了一個大坑裡,鴻輝預感到了什麼,努力睜大眼睛。
那個人走到鴻輝面前,搖了搖頭,由於視線很模糊,鴻輝看不清他長的什麼樣,那人對着鴻輝點點頭,拿出刀來,在鴻輝身上劃拉着,鴻輝感覺渾身冰涼冰涼的,他走了出去,又走了回來,蹲下來不知道幹了什麼,然後站起來走出了鴻輝的視線,鴻輝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他努力去看,可一撮土從天而降,正糊在鴻輝的臉上,鴻輝驚恐萬分的想到一個問題——難道說?他是想埋了我?
一撮一撮的土砸在鴻輝的身上,鴻輝全身上下都是土,眼前的光亮正在一絲一絲的消失,他不斷地大聲喊着:“我沒有死,不要埋我,不要!”但完全沒有聲音,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終於,他放棄了抵抗,閉上眼睛,他知道再怎麼喊都不會起任何作用了,他要死了!
就在鴻輝感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鴻輝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小胡,而他自己依然站在監獄的籃球場上,整個人還保持着平端着籃球的姿勢,鴻輝猛地將手中那個詭異的籃球扔了出去,籃球被他扔得很遠,滾到場邊的鐵柵欄上撞擊了一下,發出“咣噹”一聲巨響,鴻輝驚恐地看着那個籃球,一邊在回想剛纔的驚魂一刻,那是怎麼回事?是一場夢嗎?
小胡有點疑惑地斜眼瞄着鴻輝:“你幹嘛呢?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籃球場來,還舉着個籃球發呆,你傻X了吧?”說完舉起手臂把手錶伸到鴻輝面前,指着手錶:“你自己看看,都11:00了,你瘋了吧?”
雖然他是在罵鴻輝,但此時鴻輝覺得這種罵語是這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使勁地抱了他一下,慌張地說:“謝謝,謝謝。”
小胡被鴻輝抱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把推開鴻輝:“滾,滾,一身土,還抱我,老子可不搞基,走,回去,神經病!”說着雙手還不斷地往自己身上拍,一邊拍一邊轉身就走。
鴻輝聽他繼續罵,不但沒有一絲憤怒,相反心裡很高興,因爲這樣就能確認,他就是鴻輝的同事,而不是其他的什麼,趕緊跟着他就走。
等等!他剛纔說什麼?“一身土?”鴻輝突然停了下來,有點驚恐地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入眼的,自己全身上下,居然佈滿了焦黃的土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