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炎忍不住笑道:“阿淵,你還是這樣離經叛道,竟然想禪位給外姓?不怕遺臭萬年?”
開元帝負手而立,淡淡道:“不是皇姐說,天下是有能者居之?她可以做女皇,我爲什麼不可以禪位給外姓?我在生時已經是滿身罵名,又何懼死後史書秉筆?”
“阿淵,看你現在,我一點也不後悔。我只想你過得好好得,能站在雲端俯瞰衆人,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鍾炎發自肺腑的話,開元帝聽了並沒有說話,等他沉默轉身離開之時,才道:“我也願粉身碎骨,換她安康一世。”
“哈哈,哈哈哈……”
鍾炎放聲而大笑,突然笑聲戛然而止,端木淵停住腳步,嘴脣蠕動一下,最終大步離開了暗牢。
“願來世你我永不相見。”
端木淵的這句呢喃,最終消散在暗牢之中,泯滅於世間。
秦邦業的追查,很快有了進展,仗着身份的便利,他親自查看了青蓉和青蓮的屍體。果不其然,青蓉手指間,還殘留有烏黑色,看來天毒蘿真的是她下的。
端木桓將感恩寺方圓幾裡,包括從感恩寺回京的路上,也派人仔細追查,到處懸賞目擊之人,最終真的發現了端倪。
董二當日雖然是從小路回京,可一路上不可能完全避開人。所以有不少人看見他揹着一人,出現在感恩寺附近,只是追查到城門時,就沒有看見他先前背上之人。
端木桓當機立斷,重金懸賞附近的百姓,讓他們去周圍熟悉的地方查看,是否有人埋屍。
董二當日倉促之間,只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就草草掩埋了錢三。所以很快就被人發現舉報,端木桓帶着仵作火速趕到了埋屍處。
錢三的屍體因爲是中毒,所以有點扭曲烏黑可怖,埋了幾日也開始有點腐爛,還好跟隨的仵作經驗豐富,畫出了錢三的大概長相。
“回小王爺,這人應該死了四日左右,是被五步倒毒蛇咬死的。他的長相屬下已經畫好,至少有六、七分相似,應該可以打聽出他的出身。”
端木桓接過畫相,又吩咐人馬上臨摹了十副,再讓人去京城各處懸賞查問,相信明天應該就有發現。
有了比較精準的畫像,當夜就已經查出來,此人名叫錢三,是東城的一個混混。聽說他有個連襟在大戶人家當差,至於那戶人家,還在追查中。
雲初淨也收到了消息,案情有了進展,她也稍微放心。
“飛星,查出錢三背後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查出真兇?”
飛星低頭道:“目前只是小王爺和雲小姐的推斷,還沒有實質證據表明宗政小姐的死和錢三有關。”
木落也點頭道:“小姐,就算我們能證明,錢三當日也出現在哪裡,可怎麼證明人是他殺的?他只是一個混混,爲什麼要殺越國公府小姐?除非,能查出他背後的人,是那幾家的人。”
雲初淨點點頭,也不再問,後日就要開堂,希望明天能夠有好消息。
有人拿着錢三的畫像,在滿京城找人,汪老夫人很快就收到消息。
夏嬤嬤有點緊張道:“老夫人,會不會讓人查出來,他和董二有關?”
汪老夫人波瀾不驚,平靜道:“慌什麼!董二和他結交,一直是以歸義侯府下人的名義,查不到淮陽侯府。”
儘管汪老夫人這樣說,可董二已經連夜出府,隱匿到了其他地方。
夏嬤嬤擔心道:“老夫人,萬一有人見過董二和錢三在一起,也畫了畫像?”
汪老夫人撥動佛珠的手一頓,如果光是端木桓她不怕,可就怕皇上的爪牙也在查。董二跟隨她很多年,當年的事雖然他不知道,可天毒蘿和夢梨香都是從他手裡而來。
萬一他被抓,招出了當年也曾用過天毒蘿和夢梨香的事,難保皇上不會聯想到皇太女。
這個險,不能冒!
汪老夫人最終吩咐:“讓夏添去,解決董二。你先讓他過來,我有話吩咐。”
“是,老夫人。”
夏添是夏嬤嬤的侄子,這些年已經摺損了不少人,他可是汪老夫人手中爲數不多的底牌。
既然要董二死,不過死也要死得有價值,汪老夫人仔細吩咐夏添之後,夏添這才離開淮陽侯府。
宗政晟一行,已經趕到了通州,路過一家名爲金滿樓的首飾店,宗政晟勒馬停了下來。
雲初淨曾經說過,她不稀罕什麼珍奇異寶,她看重的是送禮物的心意。宗政晟想起當年讓伏矢和離弦選禮物的事,決定回京前,親自給雲初淨選件禮物。
“掌櫃的,把你們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金滿樓的掌櫃眼睛很尖,一眼掃過,就看出宗政晟不是泛泛之輩。
雖然他身上的衣服並不起眼,但卻是上好的三梭棉織布。這種棉織布柔軟吸汗,比雲錦還貴,而且他腳上穿的皁青厚底官靴,還用銀線繡了祥雲紋,肯定是勳貴或者名門世家子弟。
再說宗政晟氣宇軒揚,上位者的氣質不加掩飾,所以掌櫃將他請到雅室。豪爽的拿出了鎮店之寶,還有一些好東西。
“這位爺,您看,這可是小店的鎮店之寶。”
隨着掌櫃的打開匣子,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晃花了宗政晟的眼睛。
這是一支紅寶石牡丹步搖,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雕琢成牡丹狀,再鑲嵌在純金打造的葉片之中。三股金絲做成漂亮的麻花狀,最下面還墜了一朵小一點的紅寶石牡丹。
可以想象,當這支紅寶石牡丹步搖插在雲初淨的雲鬢上,該是何等雍容華貴。
“多少銀子,包起來。”
宗政晟很滿意,雖然這步搖做工不如司珍坊珍貴,可能雕琢成那麼碩大的紅寶石牡丹,也是難得。
金滿樓的掌櫃滿臉笑意:“好嘞!既然爺這麼爽快,就兩萬兩。”
這個價有點貴,不過宗政晟並不在意,吩咐伏矢給銀票,轉身就帶着離弦下樓。
店子裡有一對母女在選首飾,剛好那女兒正看上一對飄綠手鐲,大聲對母親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