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和球球日夜相對,再沒人比他更熟悉球球,眼前這個孩子,長得和他的球球一般無異,甚至他那纖長的睫毛,垂眸時會投下一排細長的陰影,都和球球好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顧念簡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個孩子和他的球球一模一樣,而這個孩子,卻是在秘境森林的一個小世界裡面。
“你能過來一下嗎?”顧念身上有點傷,忍不住向小孩招手。
小孩竟也十分乖巧,也不怕生,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顧念撫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兒,一樣,又忍不住撫摸他圓嘟嘟的小臉蛋,還是一樣,這不是球球是誰哦?
“球球?”顧念再叫一句。
小孩卻是搖頭:“我不叫球球。”
顧念很是鬱卒,有個名詞叫“失憶”在他腦海盤旋,又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
“我的一個爸爸叫我白白,一個爸爸叫我夜夜。”
“……”顧念垂下三根黑線,這算什麼名字啊?不過,他卻確定,這個孩子真的不是球球。
“後來,叫我夜夜的爸爸敗給叫我白白的爸爸,所以,他們現在都叫我白白。”白白十分靈巧的補充道。
“原來是白白啊,白白能不能告訴我,你多大了?”
“我前天才剛過週歲。”
“……”前天剛過週歲,那不是和球球同一天出生麼,顧念感動有些崩潰,真的有這樣的巧合?
一邊的小花妖聽見他們沒玩沒了的說下去,十分無語,顧念平時看着是個明白人,可是關鍵時刻卻卡腦袋,這孩子看着和球球一模一樣,可是怎麼可能是球球,球球怎麼可能在這裡?爲什麼也不問問出口在哪裡哦?
“我爸爸還告訴我,他懷我的時候一直都是好好的,但是生我的時候卻差點難產了,所以叫我夜夜的爸爸什麼都讓着叫我白白的爸爸。”
“是,是嗎?”顧念更加崩潰,居然差點難產這一點也和球球如此的相似,誰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哦,當真有這麼巧合的事麼?
“白白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裡,你不害怕麼?”
“我不是一個人啊,我兩個爸爸都在這裡,我們一直都住在這裡。”白白乖巧的樣子,讓顧念差點以爲他就是球球。
原來白白一家就是這裡的主人,顧念淡定了一點,又問:“那白白的兩個爸爸在家麼,白白可以帶我們去你家做客麼?”
“好,你們跟我來。”白白十分乖巧的答應。
顧念和小花妖都很開心,至少這樣他們不至於走得太盲目吧。
不過,顧念剛剛站起來,擡頭看見那棵不知名的樹木,不由問:“白白知道這棵是什麼樹麼?”
白白擡頭看一眼,說:“知道啊,這是蔓蓮,爸爸說,蔓蓮一輩子只能結一次果,一次只能結一個果子,十分難得的。”
“是嗎?”顧念有點心虛,這麼珍貴的果子被他吃了,如果這裡的主人知道了,會不會讓他嘔出來哦?
“我兩個爸爸都吃過了,他們還留了一棵給我。”白白得意的說。
“是這棵麼?”顧念心裡咯噔一下,如果是他吃了留給白白的蔓蓮,他的兩個爸爸會不會劈了他?
“不是這棵,爸爸留給我的在我家的後院裡,那裡就是我,爸爸也很少帶我進去的。”白白感到有些遺憾。
顧念頓時鬆一口氣,幸好幸好。
顧念牽着白白的小手,白白邁着小鴨子似的小步伐,帶着他們往前走,走了不久,拐一個彎,顧念莫名感到一股氣壓向他們壓過來,但是卻不會讓人感覺有被傷害的感覺,非常神奇。
顧念想,或許這就是強者的氣壓吧。
“爸爸!”那股氣壓散發得非常快,白白已經感覺到了,撇開顧念的手,然後邁着小鴨子步伐往前跑去。
顧念知道是這裡的主人來了,絲毫不敢怠慢,快步走了過去,但見兩個男人站在那裡,穿着一黑一白的衣服,看起來卻異常協調。
顧念看見他們都是風神俊逸,長髮及腰,尤其是白衣的男子,他有一雙特別漂亮迷人的金色眼眸,彷彿他只要眨一下眼眸,天地萬物都會爲之失色,他們只是站在那裡,衣袂飛揚,風采十分不凡。
顧念登時目瞪口呆,他看過不少的美男子,一度以爲即墨頎已經是最美貌的美男子了,也以爲看過即墨頎這樣的美男以後,他對男人的美貌已經有很強的抵抗力,但是看見這兩個人,他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兩個人的美貌,絕對是不能用語言形容的,顧念只知道,無人能與之比肩。
“白白,客人來了麼?”白衣男子抱起白白,親切的問。
顧念聽了他的聲音,又是一愣,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分明就是他和小花妖剛進這個小天地的時候,遇到九盤花和六指花,他的聲音就和六指花的一模一樣,令人嫉妒的聲音。
“對啊,他們來了。”白白指着顧念他們。
顧念看見這樣的世外高人,急忙上前作揖:“晚輩顧念,見過兩位前輩。”他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人物,只從他們的氣概和無人能比擬的氣場,也知道他們一定是非比尋常的人。
依然是白衣那個動聽到極致的聲音說:“你能來到這裡,也算是我們的緣分一場,或許這個小世界裡面,是寂寞太久了,所以能被外人闖進來。”
顧念聽了他的話,開始相信這裡真是一個小世界,只是在他這樣的“外人”看來,這裡不過是秘境森林裡的一個深淵罷了。
“敢問兩位前輩是……”顧念不想憑空猜測他們的身份,但是,他真的特別好奇。
白衣人微微一笑,傾城傾國:“我叫白天,他叫黑夜。”
白天……黑夜……
顧念感到腦袋嗡嗡作響,忘了該如何反應,他們就是傳說中的白天和黑夜?而白白,就是他們的孩子?
白天好像能料到他此刻的反應,笑道:“你是從離天境過來的吧?你好像聽說過我們的故事?”
顧念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忙端正姿態,說:“是,曾聽一個見博識廣的朋友說起過,很是爲你們的故事感動一番。”
小花妖聽說眼前這倆人就是傳說中的白天和黑夜,狠狠的用仰慕的小眼神看着他們,一雙桃花眼充滿了粉紅泡泡,令顧念很是無語。
白天依然笑得很淡雅,說:“是嗎?可惜,或許沒人知道,我來到墨心境以後,就開始後悔了……”
“胡說。”白天沒說完,就遭到黑夜的呵斥打斷。
黑夜摟着他的肩,呵護着他和白白:“明明我什麼都讓着你和孩子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黑夜看着比較冷酷,但是面對白天和白白,他就是個溫柔面癱男。
顧念看着他們相處的情形,心裡特別有感觸,他已經失去翼了,還有誰也會對他這般柔情?
顧念自從有了球球以後,一心都撲在球球身上,他現在才發覺,他已經許久沒有想過翼了,也不知道這是他的劫數還是他的命?
顧念此刻的心思太多,一會擔憂球球,一會羨慕白天和黑夜一家,一會又想起翼,一會……還有個小空間會想起即墨頎,顧念也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會想起他,或許,這一年來都是和他相處在一起的緣故吧。
顧念想的太多,只感到胸口一陣火辣辣的,全身都開始升溫,好像有什麼在往上涌的樣子,眼前一黑,就要倒下……
即墨頎讓球球閉上雙眼,把他護在懷裡,才架起飛劍,往崖底深淵墜落,而土小龜,當然是緊緊趴在他的肩上。
深淵真的特別特別深壑,如果有人從崖頂上面墜落下來,絕壁是粉身碎骨,別想有生還的機會。
即墨頎心裡涼了半截,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要沒有看見顧念的屍身,一切都還有希望。
崖底依然是雲霧縈繞,即墨頎用了開眼法,纔算把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除了一望無際的叢生草木,別無他物。
只要不見顧念的屍身,就有希望。
雖然是墜下萬丈高的深淵,但是即墨頎對顧念和小花妖的修爲是有信心的,他們比起兩年前,簡直是雲泥之別,這點自救的本領還是有的,只是即墨頎卻不知道,顧念和小花妖現在會在哪裡?
球球從即墨頎懷裡探出小腦袋,左右瞄瞄,一邊自個兒嘀咕:“念念,念念在哪裡啊?”
即墨頎看見他癟着小嘴,又要痛哭出來的樣子,忙哄道:“球球乖,我們會很快找到念念的,會很快的……”也像在跟自己打氣。
“念念,念念在那兒。”球球指着路旁有一株九盤花和六指花的小路說。
“好,我們過去看看。”即墨頎不知道球球是怎麼感應到的,不過雖然很淡薄,他也感應到一點屬於顧念的氣息在那邊。
就這樣,他們循着屬於顧念的一絲氣息找了過去,飛劍非常快,很快就找到顧念和白天黑夜在一起的地方,而他們找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顧念就要悶頭倒下。
“念念!”球球只看見顧念的背影,看見顧念,他就大喜過望。
即墨頎卻是看清楚的,急忙棄了飛劍踏着驚鴻步大步奔了過去,堪堪接住就要倒下的顧念,可惜,顧念此刻周身像火焚一般,從心口向全身散發,端的巨熱無比,體溫過高,他無法承受,已經暈迷過去。
“顧念,你不會有事的。”即墨頎把他擁在懷裡,就像擁着他最珍貴的人。
可是一接觸到顧念的身體,他就被嚇一跳,怎麼會這麼燙?!
“念念……”球球在即墨頎懷裡掙扎着,想要跳出來擁抱顧念,可是,他像觸摸到一顆火球,他的念念爸爸怎麼在發燙哦?
即墨頎巧妙的把球球挪到一邊去,顧念身體太燙,不能傷及球球。
下一秒,他就看見站在對面的白天和黑夜,一個是笑吟吟的,一個卻是黑臉無情,即墨頎下意識的把顧念和球球都護在一邊,問:“你們是誰,是你們傷害了顧念?”
土小龜看見終於找回顧念,一顆老心終於放了下來,也不阻礙一家三口團聚,從即墨頎肩上跳下來,瞪了小花妖一眼,問:“你沒事麼?”
小花妖正對白天和黑夜冒了無數粉紅泡泡,美夢被土小龜打斷,十分無語,說:“你纔有事,我和顧念福大命大,能有什麼事?”
聽了即墨頎的話,土小龜瞪視着白天和黑夜,雖然他覺得這兩個人很強大,但是如果是他們傷害了顧念,他也會不顧一切和他們拼命的,一邊又用眼神質問小花妖,這都發生什麼事哦?
而白天和黑夜聽了即墨頎的話,黑夜冷哼一聲別開臉,牽着白天的手掌,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白天相對就友善太多了,清雅的笑道:“我們沒有傷害他,他只是剛吃下蔓蓮,一時受不住蔓蓮的滋補,纔會火氣過重暈迷而已,不必擔心。”
即墨頎依然往顧念身上輸送了一股靈力進去,卻發現顧念再也裝不進任何靈力了,難道真的如那人所說,顧念吃了蔓蓮?
即墨頎是知道蔓蓮有多麼稀缺和寶貴的,絕對不比他身上的光系靈力好找,不由看向小花妖,或許小花妖能幫他解答。
小花妖忙不迭的點頭,表示顧念確實吃過蔓蓮。
即墨頎的臉色才和緩了許多,不由問:“晚輩即墨頎,不知兩位前輩是……”以他的修爲,他都沒辦法看出他們是什麼修爲,即墨頎就知道,他們一定是十分不凡的人。
“我叫白天,他叫黑夜,還有這個是我們的兒子白白。”依然是白天同樣的答案。
即墨頎聽了,才知道他們誤入一個多麼神奇的世界,連忙行禮道:“原來是白天和黑夜兩位前輩,晚輩不知道前輩在此精修,驚擾了二位,還望見諒。”
“無妨,反正這裡已經沉寂太久,也該有點生人的氣息,不然,只能平平淡淡自生自滅,和死的有什麼區別。”
白天是微笑着說的,黑夜聽見他類似抱怨的語氣,捏緊了他的手掌,生怕他一個耐不住寂寞跑出去,那可是會出大事的。
“你是誰啊?”球球從即墨頎的懷裡轉過身來,看見白天懷中的白白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十分驚奇,就問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