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小賣部門口等了得有倆小時,我媽愣是沒有往小賣部裡回撥電話。我在這個時候,甚至懷疑我不是我媽親生的,而我的人生簡直就是一片黑暗。
天氣有些涼,我搓手等着,鼻子下面掛着兩行鼻涕清。
胳膊上還沒個袖子,穿個破洞的薄短袖,懷裡還抱着個黑漆漆特別惹晦氣的排位。就跟賣身葬父的孤女一樣,我那個淒涼啊。
縮在我兜兒裡的小豆豆跟着我,也就更可憐的,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黑芝麻一樣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四處張望着。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勇氣,我原本是蹲在小賣部旁邊的,腳底下慢慢的一點點的挪到了馬路牙子上。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我顧星星顧大王絕對不是乞討。
我只是喜歡站在路邊上吹吹風,順便撿撿路人不要的鋼鏰兒,往那兒頓了一會兒。才悲催的發現他們城市人真的一點愛心都沒有,當個花子都不容易。
聽說北上廣的花子,一個個都富得流油,隨便一個月就是上萬塊。
好容易有個中年婦女看我這可憐樣子,往我跟前扔了五毛錢鋼鏰。我就跟看到一百萬在我面前一樣,彎腰就去撿。
沒想到有個小子手速比我快,漂亮的修長的手指,順手就給撿起來。看到這隻手眼熟的手指,我愣是沒有動手和他搶鋼鏰。
熱淚盈眶的看着,差點就一頭栽進那個人懷裡了。在我的印象裡大概只有易凌軒那隻帥鬼,纔有這樣好看手指。
我想着他變成紙人逗我玩,也該適可而止了。
可剛一擡頭,我就欲哭無淚,認錯人了。
“顧星,你什麼時候改行當了?從大學生改爲加入丐幫。我記得你家裡沒那麼困難……”那個男人低頭有些鄙夷的看着我,手裡還捻着我這二十分鐘蹲在馬路牙子上的血汗錢。
我別過臉,用鼻子哼出話,“你認錯人了,我在這段路辛勤工作了好長時間了。道上的兄弟都認識我,你給我小心着點,別惹了爺爺。什麼顧星,我不認識。”
這人我認識,是我們屯裡的顧彬湘,外號就是電冰箱。
我們屯以前叫顧家屯,後來才改了名字,所以大部分人都姓顧。這個傢伙雖然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隨他爸,也姓顧。
因爲起了個電器的名字,這傢伙從小沒少被人笑,以前我還爲了搶他一根棒棒糖揍過他。後來,他就每天給我買棒棒糖,弄的大家喊我彩電。
對,在小朋友的認知裡。
彩電和冰箱是一對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反正從此以後,他只要給我買一次棒棒糖,我就揍他一次。別說,他還真不長記性,每次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還給我糖吃。
可以算是,我認識裡面的,腦子壞的最嚴重的一個。
可惜啊,升高中的時候,他就以優異的成績進了市裡的重點,老子就再也沒有見到他。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倒黴,在這裡看到他,讓他看到了老子最狼狽的樣子。
電冰箱食指點在我的太陽穴上,將我的腦袋掰過去和他對視,“我見過的顧大王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你既然敢在馬路牙子上乞討,就敢承認。”
我火了,一腳踹在他褲襠上,“他媽的你有完沒完,老子不是顧星,更不是顧大王。都說你認錯人了,還不快滾。”
電冰箱被我踹的,眼淚花子都從眼睛裡迸出來。
我心裡啐了一口,還和小時候一樣膽小。
沒想到這個傢伙只是單手叉腰,就像擺POSS一樣的彎腰皺眉了一會兒,然後就將手摸上了我的小腹。
被他摸到懷了陰胎的小腹,我整個人都如同木頭一樣僵掉了。心裡面千頭萬緒的,想的最多的就是他爲什麼要突然摸的肚子?
吃我豆腐?
還是……
還是知道我懷了陰胎了?
他好像被踹的很疼,但是還是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星星,你告訴我,你……你是不是惹到了不乾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