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的車開到了半路,就有一隻不知死的屍化者撲上來。
一時間,我還有驚慌。
眨眼間,那殭屍就已經被他腳踩油門的那一下,狠狠的給撞開。
撞開之後,車輪好不躲避的,直接就從殭屍的身上狠狠的碾過去。
凌軒出現在後視鏡的眼中,更是閃過了一道殺戮的氣息,“蔣仁杰通過各種手段轉來的錢,全都花在了愛心捐助上,沒事就喜歡捐款。自己卻過着很拮据的生活,平時也很省吃儉用……”
“那他……他還真是表面上無賴,內心卻很溫熱的大善人。”我對蔣仁杰的印象一下子就改觀了許多。
其實評價蔣仁杰的話,都是下意識說出來了。
我真實的內心一直在狂跳,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不敢對凌軒說出口的事。剛纔從屍化者身上碾過去,對車子造成的顛簸的那一下,還讓我的內心一直不斷的在狂跳。
心裡不斷想着,它被夏利碾過之後,在雨中猙獰的樣子。
這個屍化者,他也許打了血清,還有救呢。
隱約當中,我對凌軒的狀況,愈發的擔憂起來。
無形之中他的個性,好像因爲徹底吸收了嬰靈身上的戾氣,讓自己有了微妙的變化。我卻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知曉,自己性格和情緒上產生的變化。
“大善人?就他?!”凌軒嘲諷的笑了一下,雙目看着雨幕中的前方,帶着雨水的脊背深沉的背對着我,“蔣家曾經協助陰間平叛,殺魂無數,欠下了不少陰債。蔣仁杰一直都在替蔣家贖罪,只是這條路太過漫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
蔣家也跟當初陰間平叛的事情有關,他們似乎曾經也是效忠於閻君的。
隱約之中,我總覺得,在平叛這件事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既然蔣家是當年支持閻君的勝利者,那麼此刻在陽間,各自漂泊的態度,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看着窗外的景物,我發了一會兒愣,問道:“真的可以找到酒店下榻嗎?外面好像所有的酒店都關門了,就算是想找個地方吃飯,恐怕都不那麼容易了。”
曾經繁華的江城,如今已然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鬼城。
雨幕中的白天,路上雖然偶有行人經過,不過也都是形色匆匆。
生怕遇到感染屍化的人,給自己招惹來生命危險。
“我記得植物園旁邊,有一家湘西客棧,這家客棧的老闆可不是一般人。”他脣角一揚,笑得有些壞壞的,悠然給自己點了煙,“正因爲其他酒店都關門了,他纔有機會大把撈油水麼,但凡想要找個地方住的人也只能在這家客棧下榻了。越是亂世,越是方便他賺錢。
“湘西……客棧……這個名字還挺特別的。”我喃喃的說了一句。
他摸了摸下巴,問我:“你沒聽說過……湘西趕屍匠的故事嗎?”
在我腦子裡,迴盪的都是中央探索發現那個頻道里,男主播幽幽的聲音。那簡直就是老子小時候的噩夢,雖然是孩子王,卻不得不承認老子從小就怕黑。
頻道里就是專門揭秘湘西趕屍匠的,說是趕屍匠來源於蚩尤的軍師。
當初和其他部落大戰,死了不少勇士。
爲了不讓勇士客死異鄉,軍師振臂一呼,唸了東靈的咒語。讓這些東靈的將士,全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迴歸故土。
揭秘的時候,當然沒那麼神乎其神,也就是師父帶着徒弟趕屍。
看似屍體是跟着師父而走,其實是徒弟在後面揹着屍體,然後用巨大的斗篷擋住背屍的過程。
製造出屍體走動的樣子,從而把這個職業傳的神乎其神。
想到客棧裡可能全都是灌了水銀,還有特殊防腐藥材的屍體。
我已經是面色發白了,感覺到了些許的害怕了。
卻仗着他正開車,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強裝鎮定,“聽過,不就是……不就是幫客死異鄉的死人回家的搬運工麼?我也聽說了,趕屍匠在路上有專門歇腳的客棧,想來這樣的客棧是最不怕殭屍的。”
“是啊,不過,這年頭交通發達,大概已經不需要人工的將客死異鄉的人帶回家中了。”凌軒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慵懶的拖着自己的太陽穴,“湘西客棧麼……就是曾經專門用來給趕屍匠下榻的客棧。”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我問他:“那……那這樣的客棧,怎麼開到了現在還沒有關門。是不是產生了什麼別的用處,比如……比如成爲可供參觀、旅遊的地方。”
“旅遊?那家店普通活人進去,可是要吃虧的。畢竟和養屍人住在一起,沾上點晦氣都算輕的了。”凌軒笑了笑,低聲說道:“植物園的那家湘西客棧,做的是……黑市買賣的勾當呢。“
“黑市買賣?”我重複了一遍,怎麼又是做走私交易的,隨即便下意識的問道,”湘西客棧,該不會和黃河會有關係吧?“
凌軒在後視鏡裡的表情驚訝了一下,隨即脣角一揚,”顧大王,沒想到你的思維這樣敏銳,湘西客棧是黃河會的地下分部。看似服務於趕屍人,實則……早就易主了。“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蔣仁杰不也是黃河會的成員麼,那裡面也應該有血清賣。“我突然發現了,凌軒把黑市卡片給蔣仁杰的嬰悖論。
總覺得,那張卡片,給出去的作用並不是讓蔣仁杰真的去買血清之類的。
凌軒輕輕一笑,“湘西客棧裡只要有足夠的權限,是很容易拿到血清,可蔣仁杰只是黃河會的外圍成員,沒資格加入到黑市交易當中。我是故意誤導他,去打那個電話。希望他們兄弟能因此冰釋前嫌……”
兄弟之間冰釋前嫌,這個兄弟應該說的是蔣仁義吧?
否則還能有誰呢?
我腦子轉的速度已經徹底趕不上凌軒了,懵逼了一下,才問道:“你難道給了他蔣仁義的電話?”
“是啊,蔣仁義可是黃河會正兒八經的核心成員,這麼多年隱藏的很深呢。要不是管家調查好,在我們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就發給我,我可能還不知道這麼有趣的事呢。這件事……蔣仁杰,恐怕也不知道吧。”凌軒娓娓道來,眼中的笑意卻隨着車子不斷的行進,如同潮水般褪去。
少頃,他忽然說道:“顧大王,馬上就要到易宅了。”
車子行駛的速度變得緩慢,緩緩的開過了一所大宅子。
宅子在雨幕中那般古老而又壯觀,就好像沉睡的一隻巨龍,威嚴而又不可輕視。
“你……你不回家……見見……見傅教授嗎?”我張了張口,小心翼翼的問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不見了,我想盡快解決植物園裡的鬼東西,否則江城恐怕就真的毀了。”
車開過了易宅,又行駛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才一個木製結構的小樓前停下。
這個小樓可真夠偏僻的,直接背靠一座山的山腳下。
一看就已經到了城市的盡頭了,山上種滿了竹子,竹葉隨着狂風暴雨恣意的搖擺。看着這番景象,我還真特別怕遇到山體滑坡,或者是泥石流之類的。
徹底的將山下的這座可憐的小旅館徹底的掩埋了,小旅館整個是一個古代建築的模樣,上面掛着三盞紅燈籠。
紅燈籠上還有字兒,寫着“半步多”。
隔着一層雨幕,依舊覺得陰氣森森的,頗有幾分恐怖的味道。
車停在門口的時候,這家店果然是大門敞開,只是看着周圍也沒什麼人。只有零零散散死在荒郊野外的各種屍化的屍體,而且它們就這麼被冰冷的雨水沖刷着。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跳起來,來一段殭屍舞。
凌軒把車停下,拔出了鑰匙跟我說,“我去要一把傘,你在車裡等我,五分鐘之後我就會回來。爲了安全起見,有人敲車窗,不要把車窗或者車門打開。”
不要把車窗打開,這是什麼邏輯。
我沒懂凌軒的意思,才五分鐘時間怎麼會有人敲車窗或者車門這麼巧合,卻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吧。”
從停車的位置,到旅館滿口大概也就二十米,只是我懷着孕。
肚子已經很大了,眼下是最怕傷風感冒的時候了,只是拿個傘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下車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看手上的表。
下午十八點十五分,估計二十分的時候,他就能回來。
靠在椅背上,慢慢等着。
等了好久,都不見凌軒回來,難道凌軒在客棧裡面遇到了什麼事。
剛想到這裡,鉛雲壓了下來,似乎將周圍一下拉入了黑夜。
瓢潑大雨,讓四野變得喧鬧無比。 .??首發
玻璃窗外面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敲擊聲,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開門啊,開門啊……救我……有殭屍,有……”
隔着昏暗的玻璃窗,看到的是一個黑色長髮的小姑娘。
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大雨順着她白淨的面龐不斷的流下去,一頭長直的烏髮被雨水浸透。糾結在一起,披散凌亂在潔淨的素顏上。
她的五官很小巧,看着十分嬌柔文靜的樣子。
此刻卻陷入了絕對的驚恐,烏眸之中帶着驚恐的懼意,呼吸越發的粗重。叫喊聲短促而又嘶啞,似乎恐懼到了極點。
不斷的敲着車門,似乎想要我打開車門救她。
我坐在車裡,雖然不敢輕易開車門幫忙,卻還是十分熱心的急忙問她:“殭屍在哪裡?你怎麼會被殭屍追呢?這附近……看來沒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