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事沒什麼經驗,完全不知從何入手……
管宛無奈的嚥下這口氣,掃了掃手裡的燈光,繼續順着又長又窄的墓道往前行。
可她身側的秦辰難得抓住這麼深淺相宜的軟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當管宛全心全意找路時,這廝不但不幫忙,還一直給她吹耳旁風,隱晦的給她洗腦,道是承認自己的心意不丟人,現在已不是封建社會,鼓勵人們直接大膽的表達愛意,否則,好男人就被搶走啦,巴拉巴拉……
雖然他的聲線算是好聽的,但在這幽暗狹窄的墓道里,唯有一道壓低了的話音來回盤旋,縈繞迂迴撞擊耳畔,即便是再好聽的聲音,隨着密匝不絕的字句也變得引人討厭起來。這樣的他,像極了秋末垂死掙扎的小蜜蜂,嗡嗡嗡,刺激的人想送他一程!
管宛心煩意亂地瞥一眼秦辰,復而無奈的移開眼睛。早知剛纔就不和他費那些口舌,還讓他察覺出她的心意,又如此糾纏……
正愁苦間,卻聞空氣裡擾人清閒的話語戛然而止。
秦辰猛地頓步,信手拉住管宛垂在身側的手臂,眼窩中明亮的目光轉瞬沉落,好似天空盤旋的鷹,陰鷙且詭譎。
如此靜矗了一會兒。
搞不明白狀況的管宛將手握成拳狀,不由自主的猜想,會不會是前面的黑暗處有什麼異常?
她極力壓住心底的恐慌,斜瞥了一眼秦辰,做盡思想鬥爭才附耳低問:“哪裡不妥?”
不過秦辰沒有回覆她,反倒鬆開握住她的手做了個原地等待的手勢,眼睛瞧也不瞧她一眼,貼着牆壁疾步衝入黑暗!
“秦辰!”管宛緊張地喚了一聲,可她聲音太小,沒能引起男人的注意。
死寂沉沉的墓道里,只剩下手電微弱的光亮深入霧靄。
管宛咬緊下脣,探身將手電朝前面照了照,但手裡的小手電光距有限,過3o米,燈光便像是沒入深淵一般失去痕跡。
遠處的黑如暗夜波動的浪濤,她手裡的那一點光亮完全不足以顛覆,最多是疲軟的陰面天氣裡太陽篩落的一縷煙塵,隨波逐流般在洶涌澎湃的潮水中驟然綻開,又驟然消弭!
她艱難的吞嚥下口腔裡的唾液,握緊手裡的小手電,一步一步,向前而去。
深黑色的墓道里,只有她的腳步聲一陣一陣響起,又一陣一陣覆滅。在這小而窄的地方,石壁攔住音浪的平鋪擴散,屆時,所有聲音歸復原處,一聲響起,一聲落下,就像是有人緊緊跟着她的移動而移動,貼合着她的腳步,陰森的站在她背後!
管宛的心猛一咯噔!
她偷偷將手伸入口袋,取出一張符乍然回身,迅抖開符紙推了出去!等到該做的動作一步不落的做完,眼睛才反應過來,後面什麼也沒有!
她垂下腦袋暗暗吁了一口氣,心裡還沒緩過勁來,又聽見空蕩蕩的墓道里面遙遙響起咯噠咯噠的聲響!
該死!
管宛的頭皮緊跟着麻,整個軀幹都如被電過了似的一抖,立馬溜到牆壁旁邊,背貼着石牆站軍姿!
這挨千刀的秦辰,跑路也不帶上她,太不厚道了!
顯然,在這麼重要的關頭,管宛幾乎忘記了鬼是可以穿牆的,只是覺得靠着牆壁纔有安全感……
好在老天沒有拿她開玩笑,如此站了一會兒,小胳膊小腿都酸了,也沒多餘的動靜,除了遠處咯噠咯噠的聲響逐漸清晰激烈,她這裡倒是一切平常。
黑暗啊,該死的黑暗。
管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握緊手電,默默告誡自己沒什麼可怕的,不就是鬼嘛!有符在手,天下我有!區區惡鬼有何畏懼?她的丈夫是鬼,她的救命恩人也是鬼,不過就是些靈體而已,修爲深、功績高的還能封神,破了元神照樣死翹翹!不怕、不怕!
倒是那個自以爲是的秦辰,現在功力全失不過廢鬼一個,甚至還不如她一個衍生二階的小方士,跑到前面做什麼去了?
難不成……他要擋刀?!
管宛的雙眸突地緊縮一圈,思慮再三,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心底竄起一股子不安,將所有驚怕拋諸腦後,握着小手電朝秦辰消失的方向跑去!
墓道中迴盪的腳步聲頻率越激昂,猶如露珠般的汗液順着管宛細嫩的肌膚滾落而下,直直墜入她的衣領裡,溼溼的,粘粘的,有些難受。
她無暇去擦拭自己的汗水,任由細碎的粘液越聚越多,最終匯成一個晶瑩的球狀滾滾而落。
不一會兒,雪白的小臉浮出血脈噴張的彩霞,襯得她慌張的神色更加凌亂,又疊出眼底的翹以盼。
在哪兒?在哪兒!
在這幽暗的空間裡,管宛就像是無頭蒼蠅橫衝直撞,可就這麼一條路,她也能跑錯了?爲什麼跑了這麼久,還找不到?
好累!
腳下的度慢慢降下,管宛抹了把汗,用手撐着石壁氣喘吁吁,耳邊除了她的喘聲,便還是那詭異的咯噠聲,一聲一聲,悠長的從墓道深處傳來,襯得寂寥如斯的墓道冷風森森,如同附上一層凋僻冬意,迴響着燃燒一片片年月。
“秦辰?”管宛試探性的小聲叫了一嗓子。
側耳傾聽,她的嗓音悄然盪開,如湖水中盪開的滌紋,一波波擴展,一波波低落,又消散於無形。
從始至終,無人迴應。
她不甘心的又喊了一聲,這一次,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可結果不過是將方纔的狀況複寫一遍,並無不同。
管宛不信邪的越來越大聲的喚着同樣的名字,心裡的不安似雜草一般瘋狂生長,很快,便將她吞沒的沒有一點兒縫隙!她捏緊自己的手指,耳旁的咯噠聲已經非常清晰,仿若迴應她一般,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可以確定,那咯噠聲離她不遠!
這裡什麼也沒有,除了那詭異的聲響……
他會在那裡嗎?
這樣想着,管宛咬了咬牙,左手握着進墓前從田家父子那裡討來的火摺子,右手拿着以神血所繪的三殺符,穩住又憂又怕的內心,堅定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