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回望向秦夫人花容凋謝的消沉,雖然她的到來,讓秦夫人略顯激動和活躍,但中年女人的眼底終究沒能抹去心裡的孤獨和傷悲。
這棟冰冷的別墅曾是限制管宛的監獄,她深知其華麗外表下的冰冷,然而,卻不知它已經將秦夫人關押了二十餘年……
管宛此刻才明白,爲何秦辰和他的父親鮮少給秦夫人託夢,也從不嘗試在現實中聯絡秦夫人,更不讓她知道他們一直就在身邊,因爲他們不想讓她總困在過去的記憶中,希望她能夠遺忘曾經重新生活。
仔細來說,秦夫人的年紀並不算大,她可以重新有一段美滿的婚姻,甚至可以再有一個孩子。
然而,秦夫人太過固執,她的美貌和背景如同芬芳豔麗的鮮花,吸引無數圍繞追求的彩蝶和蜜蜂,但她對那些人全都不屑一顧,一直堅守在這個地方,縱然無人限制她的活動,可她卻在自己的心裡,畫地爲牢。
管宛輕輕嘆惋,眸光掃在腳邊的地毯,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她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被她憎恨入骨的人,竟又讓她同情心氾濫。
不多時,女僕將銀質燭臺拿到長桌上擺好,又把廚房新做的菜餚一道道端上,布上鮮花酒水飲料,過來通知她們可以用飯了。
室內的燈光調成了暗色,桌上燭光明亮微黃,將旁邊插了玫瑰的白瓷花瓶照得更爲溫暖柔和。
秦夫人將餐巾規整鋪好,擡眉瞥見桌上的紅酒,臉色微微一沉,示意旁邊伺候的老管家將紅酒撤下。
“是。”管家應聲上前收拾,頓覺對面襲來一股寒意,他惴惴不安的擡頭朝管宛看了一眼,卻見管宛眸光含笑,輕輕舉了舉杯中的果汁,朝他頷示意。
老管家迎面對上管宛的目光,心虛的微微抖了一下,手裡的酒瓶鬆動幾分,他驚愕回神抓牢酒瓶,冷汗涔涔的朝管宛點了下頭,轉身快步離開。
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好幾個月,但秦夫人對管宛的喜好並不是很瞭解,此時此刻不由顯得有些侷促,她時不時提醒管宛吃這吃那,見對方似乎沒什麼食慾,又急切問她喜歡吃什麼,讓廚房去做。
管宛微笑着搖頭,胃裡着實沒有空間了,但還是慢悠悠的吃着。
飯後,她答應秦夫人今晚會在這裡留宿,秦夫人自是高興不已,差人幫她將房間收拾妥帖,眼瞧她乖乖躺下了,才安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入夜。
外面隱約傳來遙遠的煙花綻放的聲音。
室內一片暗沉,管宛掀開被子從牀上坐起來,掃了眼旁邊假寐的秦辰,輕問:“一起去嗎?”
秦辰緩緩張開眼睛,支起身體懶洋洋地靠在牀上,壁燈的微光落入他明亮的眼眸,盪開微微漣漪:“你準備怎麼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管宛走下柔軟的牀鋪,抓起衣服開始穿戴起來。
“哦。這點小事,不用勞煩你動手,好好睡覺,我去把人頭給你帶回來。”他不以爲意地打了個哈欠,伸了懶腰從牀上爬起來。
“不行,我有事情要問。”管宛停下手中動作,臉上的神情變得深邃,“我想知道,老太太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聽見她這麼說,秦辰臉上的散漫轉瞬不見,眸中顏色漸漸沉冷,他撇開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淡淡道:“嗯。”
事情過去那麼久,他以爲她忘記了,放下了,可他低估了她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