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產房出來,幾人見管宛體徵一切正常,陪她說了幾句話,便都好奇的去看二寶,一時間,房內只剩下月嫂在旁邊陪着。
管宛抱着大寶半躺在牀上,要了溼紙巾擦手,實則輕輕拭去大寶身上的血污。她的手指不自然地撫摸大寶的睡容,眼睛瞥向窗外,天已經亮了,朝霞萬里,遙遙天闕浮光波動,幻影如夢如歌,美不勝收。
月嫂瞅見管宛在看外面的霞光異彩,微笑道:“您好福氣!剛推進產房,天空就亮起五彩光芒,這孩子都出生了,光芒還是不減,整整亮了一夜了!我活這麼些年,第一次看見彩霞出現這麼久,這是祥兆啊,說明您的孩子是天降之子,以後肯定有出息!”
管宛微笑着看一眼月嫂,轉而低眉看一眼懷中的大寶,心莫名沉重幾許。
不知爲何,她隱約覺得天上的紅光爭豔不是祥兆,而是厄運。那樣的紅,就像無數鮮血洗遍天穹,沖淡天空原本的白淨,素樸,只剩紅色的浮雲一朵挨着一朵,低低的壓下來,讓人覺得透不過氣。
管宛一直忐忑地等着,等着,可秦辰還是沒有回來。
入夜,窗外的霞光一點點散去,被映紅的瓊宇慢慢恢復黑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
旁邊的月嫂早就睡去,可管宛卻茫然地睜着兩隻眼睛盯向窗外,不想錯過秦辰歸來的時刻,她一定要好好的罵他,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房內的燈早已熄滅,只有入口處的走道燈還亮着,寂寥的門廊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突然,咯吱一聲,門被人打開!
管宛心中驚喜,急急忙忙坐起來,便見一名護士躡手躡腳走進屋內,打量一眼坐着的管宛,嚇得拍了拍胸口,上前問道:“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管宛失望地搖搖頭,默默在牀上躺好。
護士見她不回答,訥訥地在她牀前掛着的牌子上籤了個到,又輕步出去了。
夜意更深,寂寥哀涼。
管宛咬緊自己的拇指,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她怕驚擾旁邊睡去的大寶,可是,心臟一聲聲跳得越不安,就像是裡面被塞滿了洋蔥,鬱堵嗆人。
這時,房間內又聞響動。
她擡起頭看一眼,已經沒有了初次的激動,卻見兩個男人從牆角的黑暗處慢慢走近,她黯淡的眼光不禁綻放出光亮,再一次驚喜地坐起來,但在二人走到旁邊時,目光又情不自禁落寞下去。
秦九低頭瞥了一眼她失望的神色,暗自長吐一口氣,從背後拿出一面銅鏡交給她,撇了頭不願再看管宛。
銅鏡在昏暗的燈下折出隱隱約約反光,晃了晃管宛惶惶不安的臉,她怔怔地望向秦九手中遞來的東西,沒有急忙接,仰起臉半帶乞求似的問道:“秦辰在哪兒?”
她的眼淚在夜色中緩緩淌過,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響。
秦九顛了顛手上的銅鏡,看也不看她,硬邦邦道:“拿着,臭小子給你的。”
管宛腦中莫名,下意識伸手去接,突然想起這樣的行爲似是不告而別。
疲勞一日的身體再次僵住,她的指尖慢慢變得顫抖,捂住嘴巴,忍不住嚎啕大哭,手上力道越來越緊,管宛極力剋制着不出任何聲音,圓潤的指甲一點點沒入肌膚,將手背抓出血紅的印子!
他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