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女人遲疑一瞬,粗略打量幾眼藍裡藍氣的小蛟龍,見他模樣嬌羞,彷彿一朵水蓮抵禦不住秋夜的溼涼,看得女人心下作嘔,撩開袖子一拳頭捶在桌上,瞪着他罵道:“關你什麼事?”
巨大的吼聲化爲戾氣朝凌逍峪正面襲來,少年水蔥般的肌膚被吹得似波浪抖,秀麗的藍色長如同激流中的荇草,水平着上下搖晃,等到音浪散盡,凌逍峪才伸直了脖子,訥訥道:“這裡景色真好,對嗎?”
金女人抱住雙臂,一臉看白癡似的睨着凌逍峪:“什麼?”
旁邊看戲的管宛默默斜一眼門外過往的行人,偷替小蛟龍擦了把冷汗。
店外,擁擠的街道上穿過一羣羣穿着黑色壽衣的幽魂,道路兩邊除了大小不一的商鋪,就是頭頂混沌,腳踩青石,別說景緻全無,甚至還有些怪異。
然而,即便其他人如何腹誹,也阻擋不了小蛟龍撩妹的興致,少年說着說着詩興大起,俊挺的身姿緩緩站起來,目光透過身邊的木窗遙遙遠去,昂挺胸吟唱道:“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之流雪。”
空中似乎有風襲來,涼涼的遊風侵蝕屋內的暖熱,吹得金女人隱隱打了個寒噤,她薄薄的嘴角抽動幾下,往後退卻半步,連嘲笑都變得尷尬了。哪裡來的傻缺?!
管宛難得能夠置身事外,興沖沖拿起筷子夾了糯米丸子送到嘴邊,卻聽見小蛟龍婉轉的低吟,語聲綿綿,混雜羞怯:“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管宛舉起的筷子顫了顫,口中溢出一絲憋不住的笑,跟着,手裡的竹筷立即鬆動下來,丸子撲啦啦掉在桌上,滾了幾滾,停在秦逸的面前。
秦逸擡起臉,朝面前炸得金黃酥脆的糯米丸子眨了眨眼,又轉過頭,旁邊的管宛已經捂住嘴巴憋得滿臉通紅,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出去,便見小蛟龍一臉欲拒還迎的轉過身,朝金女人的方向垂下頭,雙頰緋紅。
他細長的手指在桌上散亂畫圈,聲若蚊蠅般細小,不管對方聽不聽,繼續道:“這麼好的景色,遇見這麼美的你,一定是上天精心寫下的詩句。仙女,請問芳名?”
羞羞答答說完,凌逍峪故意半側過身子,意猶未盡的回頭,時不時瞥一眼滿臉懵狀的金女人,拋出一個滿是風塵氣息的媚眼。
金女人震驚地望着那邊自導自演的小蛟龍,慢慢的,臉上的嫌棄逐漸被一抹同情替代,她不動聲色地挪到管宛的身邊,偷偷摸摸湊耳問道:“他怕是個傻子吧?”
管宛掃一眼金女人的表情,雖然對方臉上神色不好看,但確實是個美人,她的肌膚光滑白皙,雙腿細長,淺金色的頭如太陽的光絲華芒萬丈,不罵人的時候,像極了櫥櫃裡收藏的芭比娃娃,可愛之中又有性感,很是獨特。
“他是荷爾蒙分泌過盛,孔雀開屏了。”管宛口中喃喃迴應一句,見對方一臉茫然,可能是沒有聽清,便話鋒一轉笑道,“美女,我把他留下來給你當免費小工,要不要?”
既然小蛟龍那麼動心,她這做嫂子的當然要成人之美。
“啊?!”金女人的腦海裡像是有一壺燒開的水,嘟嘟嘟冒泡,她一臉拒絕的瞥一眼三人,眼底的藍如深夜的湖面,有種生人勿進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