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套上指環,恢復成男子模樣。
坐上末班車,空蕩蕩的車廂裡,就只有她一個。
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管宛將頭倚在窗玻璃上,忍不住回想剛纔的一幕幕,越想,越覺得迷茫。
她錯了嗎?
不該來嗎?
無數質疑佔據她的內心,好像堅持到現在,最後,路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就連對她百般包容的男人,此刻也不理解她,反而爲她的選擇擺出冷漠且質疑的態度。
……
管宛回到住處,反鎖房門。
她疲憊地靠了門,滑坐到地上。
冰涼的地板,還有些潮溼。
剛止住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下來。
心裡就像有一片海,陰沉的天氣,使海上狂風巨浪,卻有一隻小船,固執前行,最後,這唯一的船,也翻了。
他不理解她……
他竟然不理解她!
那麼,他也不知……
他在她的心裡,已經到了何種重要的程度麼?
他既可以爲她死一次,爲何,卻不允許她爲他冒險?
還是。
單純的認爲,她的到來,是一種負累呢?
她在他的心裡,就是個拖油瓶麼?
他曾那麼瞭解她。
爲什麼,就不能分享一點他的想法,讓她知道呢?
他還愛她嗎?
可現在,爲何如此吝嗇於語言?
她不懂啊!
真的不懂!
分別至今。
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爲何一點波動也沒有……
記憶裡,他並非冷漠的人哪。
管宛只憑想象,都能勾勒得出,若是曾經的那個他,只要遠遠看見了,便會驚喜又緊張的將她摟進懷裡,輕輕的吻她,飽含關切地責怪:你的膽子,真需要好好化學閹—割一下……
想到這裡。
管宛又回憶起最初自以爲是卻有點孩子氣的他;
再到後來體貼入微卻有點沉悶的他;
再到現在……
不但性格變了,連心意也變了嗎?
管宛掰了掰手指,恍恍惚惚一算。
他在這裡待了不下五十年了……
那個和自己鬥智鬥勇,傲慢又暖心的傢伙,已經是一塊飛逝而去的時光,以及她腦海中殘存的一點陳舊回憶了……
舊人相見。
不見得都幸福。
也有可能。
是幻滅。
即使容貌未變,殼裡的東西,誰又看得見?
管宛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她的身上漸漸冷,女人癡癡笑了一陣,她突然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幹嘛?
現今的她,在秦辰的眼裡,是不是很蠢?
她到底在幹什麼?
拋家棄子……
滾過生死線……
就爲了被他視爲不識時務的負擔麼……
她。
好蠢啊……
……
那一夜。
管宛燒了。
她很久沒生過病,但前兩天腰上的傷本就沒好,又淋了雨,其後受了凍,最後,連心情都跟着一起跌入谷底。
即便鋼筋鐵骨,也受不住了。
第二天天亮,她從牀上爬起來,覺得頭裡暈暈乎乎的,穿上鞋子站起來,天旋地轉,渾身滾燙。
她撐着牆壁走到洗浴間,用冰冷的水兜頭淋了許久,快降下身體的熱潮,短時效果還可以,但對身體的損耗也極大。
管宛不想吃東西,連水也不想喝,換了身乾淨衣服,就去了預備軍的召集地。
今天需要將原來駐紮在雨城的舊部,與今年過來的新兵整合一下,共選擇5名大隊長,然後由大隊長來主要負責相應的任務。
雨城的天氣不好,常年小雨,偶爾見晴,所以大家會刻意避免長時間待在室外。
上屆總兵早就申請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室內體育場,容易被淋溼的人類預備軍便是體育場的主要用戶。
管宛撐着傘趕到體育場,她收了傘走進去,就見此時本該整隊完畢的隊伍,卻有一大部分人散在各個角落,用一種不友好的眼神斜瞄剛來的管宛。
管宛心情不好,再看見這樣的場景,心裡更是慪火,板着臉走上去,大喝:“列隊!”
那些人冷笑一聲,扭了頭壓根不理會管宛,圍在一起悉悉索索說着話。
“耳聾了麼!列隊!”管宛臉色漸沉,燒讓她的喉嚨微微有些嘶啞,她卻毫無顧忌的大吼,聽上去像破音了一樣。
那些前期的士兵聞聲而笑,其中一個直接站起來,一臉不屑的朝管宛諷道:“總兵大人!比嗓門,我可不輸你!”
言罷,男人一聲大喝,威嚴的嗓音充斥全樓:“列隊!”
那些遊散的士兵聽了命令,立刻躥起來整好隊,聽話的跟看家狗似的。
管宛淡淡的掃一眼那些人的臉,心裡已然清楚,這是上屆的老兵不服她這個總兵,跟她鬧革—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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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宛:嗚嗚嗚……秦辰是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