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會兒,夜色更晚。
冰城本就蕭條,現在,外面安靜得一點響動都沒有。
管宛烤着火,有些難爲情地將自己在心裡問了無數遍的話,當他的面問出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怕他過得不好,怕他總是忍着,只將堅強的一面展現出來。
卻不敢告訴她,他也有需要安慰的地方……
秦辰怔鬆了下,立刻會了意,他指了指胸口,目光篤定而濃切:“有你在,特別好。”
管宛躊躇地打量他認真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傻瓜……”
“不傻。”
“哪裡不傻?”
他垂了目光,慢吞吞地說:“如果當初沒那麼做,我就會失去你。”
“可是……”管宛語塞,她的眸光漸漸沉了,很怕再提及四年前那場讓她痛苦不堪的彩霞萬里,卻總是會想起,心裡又跟着一陣陣的疼,默默心說:當初,你也差點就死了啊……
何況,她的死,是去輪迴。
與他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秦辰彷彿看破了她的心事,溫柔地看向她:“嚇壞了吧?”
“啊?”管宛腦子一頓,又委屈巴巴地點點頭。
秦辰無奈的輕笑一下:“我也是。”
“那你還笑……”管宛冷着臉埋怨,此話一出,心裡又泛了酸,小聲地問:“當年到底生了什麼?”
秦辰將腦子裡的回憶稍作梳理:“當時,我以爲自己死定了,就想到一個破釜沉舟的對策,不料最後救了我一命。”
“……?”管宛仔細聽着,無暇插話。
他轉過臉朝向管宛,輕輕擡起手,掌心幾乎沒有法力,但管宛卻現體內的鬼筆劇烈震動,彷彿受到了召喚,急於從她的體內強行蹦出去!
管宛捕捉到一絲異樣的感覺,大驚失色:“鬼筆是你的!”
她也曾有過這樣的猜測,但一直覺得太離譜,不敢相信。
然而……
結果竟是真的?!
這個男人的付出,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秦辰款款收回手,他將手攏在寬鬆的袖子裡,神情寡淡,又不以爲然的搖搖頭:“它是你的。”
管宛自然不信,追問道:“那你爲什麼能召喚它?”
“這個……”秦辰沉吟一聲,問,“記得小峪口裡的老道士嗎?”
管宛用力點頭,趕忙說:“記得!就是那個精通奇門陣法,法力高強的前輩!”
當初的蠍子嶺之行給管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老道士作爲神龍見不見尾的高手,自是令管宛難忘。
秦辰見她應了,就說:“本來我必死無疑,就想着,與其讓全身法力化爲烏有,不如煉一件法寶給你傍身。我去查了陰間的記錄,還是鬼筆最適合你,便藉口說是解蠱,帶你去找老道士,請他取出三分之一元神和法力丟入無涯谷,煉成了鬼筆,再契約到你身上。當時你不太適應,對着我冒粉紅泡泡,可愛極了。”
秦辰口裡說着可愛,但表情冷漠麻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種詭異的衝突,纔是真的可愛。
爲了不吐血,這廝也是把面癱練到了極致。
當然,還有那副有點欠收拾的口氣,也是詭異得有點萌。
管宛暗暗腹誹,轉而意識到現在不是犯花癡的時候,她羞赧的低頭暗咳一聲,又說:“原來無涯谷在蠍子嶺啊……不過,老道士怎麼會幫你?”
“我用心頭血作爲酬勞,老道士可高興了,還把小峪都送給我了。”秦辰漫不經心地說。
“心、頭、血……”管宛嘴角抽了抽,她光是想象,都覺得痛,偷偷問:“有什麼用嗎?”
“沒用。”秦辰頓了頓,“他可能,有點特殊的癖好……”
“咳咳!”不知爲啥,管宛猛然想起夢裡王珺胥吸人血的事,嬌俏的臉蛋皺成一團,冷下眸子,有點排斥,“好吧……”
“哎……原來你耗費了三分之一的元神和法力,所以後來才那麼虛弱?你怎麼這麼傻!如果不煉鬼筆,不變虛弱,也許那天你就能逃掉了……也不必再承受這些……”管宛回憶起這些,不由感嘆,又忍不住心疼他。
可秦辰卻是看開了:“逃不掉,我跟他差距太大,只有一次偷襲的機會,等現身以後,一切聽天由命。而且,割掉三分之一元神和法力,不僅不會降低度,反而助我更好的埋伏起來,挺好的。”
他雖是這麼說,但管宛曉得這是安慰她的話。
管宛越聽越心疼,這世上,哪有什麼損害了身體,還會更好的事?她緊緊抿脣,低低地問:“我現在,能把鬼筆裡的元神還給你嗎?”
秦辰瞥她一眼,冷淡地說:“它是你的了。”
他的口氣還是那股子刺骨如冰的味道,但話裡的溫度,卻輕易就能捕捉:“只要主元神不滅,其它都能通過後天的修煉慢慢壯大,你不用愧疚。”
“真的?”管宛將信將疑,怕他又是在哄自己。
“當然了,那人本想毀滅我,讓我法力盡失,元神衝散,最後只剩了主元神,但你看看現在,不也恢復得很好嗎?”秦辰表情不屑,拍拍自己的肱二頭肌,一副炫耀的樣子,口氣卻淡漠到像不在乎,終於露出一點曾經的風采,“照樣結實!”
管宛聽得又怒又笑,氣鼓鼓道:“哪裡好?一點也不好!”
“好。”男人強硬的重申,“能再見到你,比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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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癱臉了還不安分,這麼硬撩合適嘛?哼!我聞到了戀愛的銅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