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別讓我看見你。”管宛吃力的架着師父,那老頭雖然十分枯瘦,可骨架子很大,人也笨重,沒一會兒功夫,她的身上便汗水涔涔,雙肌無力,感覺隨時都會被老頭拖着一起摔倒下去。
她拼命咬緊牙關,即便如此,也不願與他示軟,不想求助他,更不願比他低下一分一毫!
前一次的心牆破裂,便註定這一次的心牆會更加牢固!
她信過他,也給過他和顏悅色,只是,最後竟挖出令她心寒的消息。她不敢再靠近他了,怕就此無意中了別人設下的陷阱,更怕自己的生活全是別人擺好的棋局。
想想當初,她不就是這麼一步步走進別人的設計嗎?雖然想不明白,背後操控的那隻手究竟是誰,又爲何撮合他們在一起,但是,如果順應了那人的意願,便會叫對方的陰謀得逞,而她,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無視他就好了!而且,這傢伙還是隻鬼!扣分!扣分!
“女人心,海底針。”秦辰幽幽的長吐一口氣,遠遠眺望着街道的燈火道,“剛纔抱着不撒手,現在又要趕我走……你哪次是真,哪次是假?”
“……”
“而且,想趕我走,你也要有那個本事啊!”男人攤了攤手,一臉的不屑,“就你剛纔掌心畫的血符,是要給我撓癢癢麼?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閉嘴!”管宛託着雲天師出沉悶的吼聲,兩隻手臂狂抖起來,腳上一軟,終於,在她不支快要倒地的一剎那,男人輕輕勾了勾手指,便見醉醺醺的老頭突然站得筆直,自己邁開步子走了起來!
她嘶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皺着眉頭瞥了眼雲天師。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還有一些賣燒烤小吃的佔去大半人行道,而那睡着的老頭卻似清醒着一般,腳步穩妥,自動避讓路上一切障礙,與當初那個救她性命的屍偶,竟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你會操控傀儡?!”管宛驚愕的回頭望向秦辰,卻見對方不以爲然的反問,“這很難麼?”
英俊面容滿副玩味的望着雲天師滑稽遠去,又摸了摸下巴瞅瞅管宛,見她面色凝重,便心生幾分趣味,湊上前盯着看了會兒,不料瞧見她眼中的排斥更甚了些,也便不悅地哼唧一聲,斜睨着她道:“又想栽贓我什麼?來吧來吧,讓髒水潑死我算了!”
不過,這一次管宛沒有繼續與他爭辯,不論那個女傀儡和他有沒有關係,只要再被她遇見,還是照除不誤!
夜色愈沉鬱,這城市的燈火卻沒有完全熄滅的時候。回到雲天師所在的小巷,可聞周遭吵鬧非常,麥克風裡音節不搭的吼聲,推麻將的呼啦聲,還有街角老大爺老大媽跳舞的廣場樂,烏七八糟攪混在一起,就像是一碗大雜燴,令她這個在秦家別墅關了小半年的人頓時很不習慣,可仔細一體會,這就是人間煙火的味道啊!
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她推開被傀儡雲天師虛掩着的門,進屋,毫不意外,這個破落的小兩室,雲天師和趙昭的臨時居住地,髒得像個狗窩。
昏暗燈光下。
黴的木桌子上堆了十幾個外賣打包盒,地上的都是黑乎乎的印子,也不曉得是什麼,髒衣服就像林園裡的樹葉,這兒飄了一片,那兒散了一株,同一雙鞋子很難看見擺放在一起,被套被單又潮又黑,廚房裡全是各種雜物堆積,整個房間都瀰漫着一股陳腐的臭味……
被控制住的雲天師自覺走到牀邊,突然身軀一軟,仰躺了下去,沒想到竟然驚動蟑螂無數,噼裡啪啦跑了一地,管宛被這猝不及防的小強隊伍嚇得嗷嗷直叫,跳着腳四處閃躲,卻引得秦辰一陣滿足笑意,他勾了勾手指,令雲天師站起再躺下,如此重複無數次,直到小強都跑乾淨了,才興味索然的收了手。
管宛被小強噁心得不行,瞪着秦辰剛要飆,耳邊忽然有幽幽之聲徐徐飄來:“髒、不、髒?”
她擡頭索望,便見黑子偷偷趴在門外,只探了個腦袋進來,一臉無精打采的低沉樣子,顯然對剛纔的事還有所介懷。
“你怎麼跟來了,不回家嗎?”管宛上前幾步,剛邪惡的想拉他進來陪着一起打掃衛生,卻見黑子腳步虛浮地走入室內,在櫥櫃與牆壁的縫隙裡摸索着什麼,接着,櫥櫃旁邊厚重的牆板便緩慢升起,現出一個狹窄的木樓梯,黑子順着樓梯走上樓,嘴裡碎碎念道:“上來吧,十個冰激凌住一夜。”
管宛被這其貌不揚的小屋微微驚到,沒想到還是上下兩層打通的複式樓,順着樓梯上去,眼前景象豁然開朗,真真應了那句別有洞天!
寬闊的四室兩廳皆是簡潔的歐式現代裝修,顯得很空曠敞亮,也看着舒適,物架上,所有物品規範整齊,錯落有序,應是有清潔人員定期打掃,在樓下那麼髒的情況下,這裡竟然一塵不染,仿若天堂。
不過,奇葩的是有一個房間裡竟然擺了整整一屋子的電腦,線路錯綜複雜,電腦的屏幕光輝閃爍,上面還有寫了一半的程序代碼。
秦辰睨了眼周遭,眼見屋子收拾的確實幹淨利落,心裡頓時騰起一股子酸意,十分不服氣的朝管宛耳語道:“爺的打掃本事也是槓槓的,哼!”
“知道了,知道了,樓下那八十平就交給你了!”管宛噘嘴長吐一口氣,想到明天還有那麼難啃的骨頭要清掃,就覺得分外憋悶。
秦辰見她一臉不相信,態度十分敷衍,曉得不證明一下自己是不行了,於是,他抱着胳膊微微仰起臉,一臉傲慢的道:“等着!明天閃瞎你的眼睛!”
話畢,男人已經穿透牆壁,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