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在宮裡待得確實太過安逸了些, 宮裡的消息傳不到別處去,外面的消息也進不來,這倒是少了許多危險, 也省的他知道太多他不想知道的事。
以往皇子殿下回來, 早就有宮女過來通稟了, 可這次, 直到皇子殿下進了宮來, 皇夫宮裡的人才知道皇子殿下回來了。
“給父後請安。”二人一齊跪在地上說着。
“你們兩個快快起來,賜座。”
於是就有小太監搬了了凳子,二人坐下。
皇夫這會兒依然待在牀上, 太醫說他這歲數太大了些,不宜多走動, 以免動了胎氣, 於是他這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牀上。雖是可以看些書消磨消磨時間, 可這宮裡來來回回那麼多人,他早就看的夠了, 總也沒有新面孔進來,他倒是覺得怪悶的。
這兒子兒媳來探望他倒是他沒想到的,這久別重逢是大喜。他見着兩人甚是親切,連看雲花的臉色都是帶着喜色的。
“兒臣去母皇那裡請過安了,母皇說您懷了身孕, 讓我們不要擾了您呢。”花想容這話純屬胡亂編排的, 皇夫聽了很高興, 這世上最最最珍貴的莫過於帝王的真情, 她還能叮囑孩子們這些, 怕是把他放在了心裡。
“你母皇多慮了,你們兩個這麼乖巧, 怎會擾着爲父呢。”
雲花覺得這宮殿建的甚美,倒是忽略了不少她們講的話,這會兒皇夫突然叫到她,她卻是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花想容在一旁提醒道,“雲花,父親在問你未來的打算你,你有什麼打算,正好說說,讓我也聽一聽。”
雲花笑着答道,“倒是沒什麼大的願望,只是希望研究一下花朝的歷史。”
皇夫也是愣住了,竟還有這種愛好?丞相家的這位嫡女,喜好似乎很特別嘛。“研究歷史?”
“是。雲花發現國人對於花朝史的知識面太淺顯了些,許多人都是道聽途說知道的,可那被大衆所熟知的歷史又是真真假假摻着來的,所以雲花想着自己先學好歷史,然後向國民傳播正確的歷史知識。”
“你這志向倒是十分遠大。”皇夫未出閣時也是皇城的一大才子,自幼就開始學習各種知識,可對於歷史,他卻是隻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今日兒媳一說要研究這花朝史,他覺得這志向忒遠大了些,連史家人都沒說過要研究歷史,她們只是記錄歷史而已啊。
俗話說走別人少走的路看到風景的機會更多一些,她若是選擇這條路,同權利倒是沒什麼關係了,可卻是可能得到無窮的地位青史留名的,畢竟整個花朝還沒人做這樣的事,他只略微想想都覺得是一件大事,而且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只是愛好而已,自從在書院學習了這門課,就喜歡上了,因而有了這樣的想法。”
“有個目標也好,好好努力,未來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容兒,你可要輔佐好雲花啊。”
“是。”
歷朝歷代皇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一家獨大,李家現在也算是朝堂上的新貴,可以後呢?李丞相的女兒若是入了朝堂也得一重要官職,那女皇可要仔細想想還能不能讓她家繼續保有榮光了。可若是李家的女兒做了一名學者,無論她有什麼成就,都是沒有實權的,女皇怕是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
皇夫想着,若是女兒能有一個這樣的嫂子,安全卻不無能,那纔是最好的結果。
是以他十分滿意這兒媳的志向。
“娘娘,請脈時間到了。”水清進來說着,身後跟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
太醫照例爲他把了脈,然後略微叮囑幾句就要離開,誰知皇夫卻是說道,“剛巧皇兒她們都在,順便也給她們把把脈,瞧瞧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是。”
太醫先是爲雲花請脈,雲花倒是不緊張,自己感覺好的很,絲毫沒有病了的徵兆。
“皇子妃的脈象一切正常。”
接着他又爲皇子殿下診脈,雲花這會兒突然想到,若是他也懷上了,那。。。豈不是。。。她有些緊張的瞧着太醫,過了一會兒,太醫回道,“皇子殿下的脈象也一切正常。”
“恩,那就好。”皇夫殿下笑着說道。水清將太醫送了出去。
屋內又剩下了這幾個人,雲花的想法落了空,此時倒是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了。
皇夫瞧了,笑着對她講道,“你們才成婚沒多久,不必着急。”
雲花鬧了個大紅臉,卻又不敢反駁,於是小聲回着,“是。”
——————
兩人出了皇夫的宮殿,倒是沒有急着回去,花想容說帶她在皇宮走走,四處轉轉,雲花的臉現在還燙着,似乎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了。
“喲~這不是皇子殿下嗎。”一個穿的花裡胡哨的男人突然出現,身邊跟着一羣太監宮女,雲花見了連忙行禮,“給這位娘娘請安。”花想容卻是站着,不爲所動。
“皇子妃這是第一次見到本宮吧,還不知道本宮是誰?”那男人好像發現了好笑的事,笑着朝她說着。宮裡自有宮裡的規矩,主子沒讓站起來,就得跪着,是以雲花跪了好一會兒這人都沒讓自己起來,她卻是也不敢有半分怨言的。
“請娘娘恕罪,雲花的確第一次見您,還未曾知道您是哪位呢。”雲花認命的說着,這人應該也不敢讓自己跪太久,約莫一會兒就可以起來了。
“快起來吧。”這位娘娘竟親自來扶她,嚇得雲花起來後往後退了一步。
“本宮乃是德妃,你可記住了,下次莫要再忘。”
“臣女記住了。”
這會兒德妃又看向花想容,“皇子殿下今日怎麼回宮來了?”
花想容並未理他,倒是讓德妃十分憤怒,一個父親都被關起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在自己面前這般高傲。
旁邊的小桂子趕緊站出來回道,“皇子殿下這是回宮來看皇上的,這會兒帶着皇子妃逛逛這皇宮。”
“皇子殿下是病了嗎?怎麼本宮問話都要讓個奴才回話呢?”德妃皮笑肉不笑的講着。
小桂子剛想解釋,就聽自家殿下開口,“若是本殿下沒記錯的話,宮規上明確記載,後宮除皇夫與皇貴夫之外見着皇上的子嗣都要行禮的,德妃是母皇親封的“德”妃,難道竟是連宮規都不記得了?真是賢良淑德啊。”他悄無聲息的一句話鬧得對方啞口無言。
“給殿下請安。”德妃略福身給他請安。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這宮裡除了皇上以及皇夫之外,其餘的都是奴才,您可記得?”
德妃趕緊跪下,“臣妾不敢忘。”
花想容又說,“這皇子妃也算是外女了,是本殿的妻子,您就算想着讓她快些起來也不該上手去扶不是?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爲您這德妃忒沒規矩了些,您說呢?”
“殿下說的是,臣妾都記得了。”
“您也是長輩,這樣跪在本殿下面前,本殿下也是覺得要折壽的,您快些起來吧,若是讓人瞧見還以爲您犯了天大的錯誤,請求本殿下不要傳出去呢。”
“是。”德妃被太監扶着站起來。
“本殿下還要與夫人共遊,就先告辭了。”說着就牽起了雲花的手,還從袖口拿出一塊帕子,輕輕的擦着剛剛德妃扶過的地方。
德妃瞧着她們的背影,眼睛都要噴火了。
“娘娘您快消消氣。”小太監勸着。
德妃何事遭過這種事,聽了他的話卻是更加生氣了。“你個奴才有什麼資格指使本宮。”說着一個巴掌扇過去,小太監連臉都不敢捂,連忙跪在地上給他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起來吧。”
“謝娘娘。”小太監站了起來。
“等會兒回宮好好找點藥塗塗傷口,這兩日就不要出門了,若是叫人看見,還以爲本宮待宮人不好呢。”
“是。”
————
雲花從未在現實中遇到過這種劇情,心裡想着,平常人家的吵架同這高端的宮鬥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這花想容許是在宮裡生活的久了,連宮鬥小能手的技能都解鎖了,連自己身爲女人都自愧不如。
“剛剛被嚇到了吧。”他這會兒正語氣溫和的安慰着她。
雲花平靜了一下心情,“還好,還好。”
她十分感激自己來到了丞相府而不是皇宮,不然自己可能沒本事活下去,她想着。
“這皇宮也太可怕了。”雲花感慨道。
“恩,吃人不吐骨頭。”他說這話時說的倒是雲淡風輕。可事實卻真是如此,前頭兩位女皇后宮人少,死的人倒是少些,可若是再往前數個幾朝,這宮裡似乎就沒有沒死過人的地兒了似的。
“你實在太不容易了。”
花想容得到她的憐憫對他來說是件好事情,證明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他的,這便是一個進步,不是嗎?
他笑着回道,“還好嫁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