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敦煌見靜漪望着自己若有所思,笑道:“你先別怪我說的直白。其實,跟之慎一講,這點事簡直不值一提。就算他不出手,有他在,起碼解慈濟一時之困。你也能鬆快下來,以圖後事不是?你看今天,他來了,馬上不一樣。那些財佬自然心裡有數。回頭你瞧他們舍不捨得掏支票。”
靜漪依舊沉默着,對着逄敦煌搖了搖頭。
“之慎還是很關心你的。”逄敦煌吸了口煙,說。靜漪只是不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他也無奈,“還有讓慈濟支援野戰醫院的事情,我會看着辦的,不會讓你爲難。牧之事兒多,這等小事還輪不到下面去煩他,你放心。”
就像有什麼東西刺中了靜漪的後背,刺痛之後,反而讓她挺直了背。
“我並不是不願意進行人道主義援助。慈濟必須先度過眼下的難關。”她解釋道,避開了那個名字。
“這我懂。另外,今天我來之前,杜老闆特意跟我通了電話。他還是願意爲慈濟捐一筆錢的。接受不接受,你考慮下。”逄敦煌說。
靜漪問:“你跟杜老闆聯繫還很密切?”
逄敦煌吸了口煙,道:“當年從東洋回來,若不是回了西北,可能今天的我,也是上海灘算一號的人物了。”
“你到底是走了一條不同的路。”靜漪輕聲的說。逄敦煌的經歷極爲複雜,無怪乎人稱傳奇將軍。
“有什麼不同?一樣是槍林彈雨。我到死那天,也還是土匪出身的人。”逄敦煌淡淡的說。許是因爲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說話倒是比平時收斂些。他一向是喝了酒,反而更沉默的人。“杜老闆是這麼說。他同梅先生的關係你也知道。讓他們倆一同做點什麼,不易。”
靜漪點頭。梅杜二人是王不見王。她已經在二人當中做了取捨。
“就算不接受他的捐助,以後杜老闆那裡,你有事仍然可以開口——我要特別提醒你,下週六杜家的舞會,會邀請你。你有空的話,不妨去玩一玩。哪怕只是跳跳舞也好。另外,我少不得再提醒你一下,杜老闆是很敬服牧之的。牧之也實在的幫過杜老闆大忙,他們之間用一句肝膽相照倒也不過分。所以捐助這事於你雖是公事,若是牧之知道,難免以爲你這又是故意的。”逄敦煌說。
靜漪側了下身,避開了逄敦煌的目光,說:“他不會的。再說,我哪兒是誠心跟誰過不去呢。”
“那就好。”逄敦煌說完,比劃着手裡的雪茄,讓靜漪離開,“主人家出來久了不好。我抽完煙再進去。”
“你也快些。”靜漪邊走,邊說,“對了小梅這個姑娘很不錯。你……”
“囉嗦。”逄敦煌說。靜漪笑了。他也笑,說:“這麼急着安排我的事?難道你忘了,逄敦煌永遠是程靜漪的觀音兵?”
他說着,已經張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