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共響了三次,我一次也沒接。八戒坐在籠子裡,好奇的看着手機,又好奇的看着我,好像在問:媽咪,爲什麼不接電話。
爲什麼不接電話?因爲我想牛逼一次。我想證明沒有他曾子默我一樣會過的很好,可是我心底又明白,我是不甘心的。
我不甘心一個男人想愛就愛想走就走的決心,我不甘心他一句多餘的解釋也無,我不甘心自己的一腔熱血如此不被重視,我最不甘心的是,男人對愛情的態度。
手機鈴聲漸漸消失,可是我的心卻無比的煩躁。我想,淡定的模樣終歸是給其他人看的,真正的心理狀態,只有自己清楚。
大概過了十分鐘,桌上的手機又響了,只不過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是曾子默本人。
第一遍我是沒接的,第二遍的時候,我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曾子默在火鍋店的神情,越想越氣,索性接了電話。
曾子默是喝醉了。所以在電話裡的臺詞,也是含含糊糊的,倒是羅蒙一直清醒,電話那頭,是他的怒吼:“陳天喜,你嘚瑟啊,我給你打了那麼多次電話你都不接是吧?小默默就在你家樓下,是是死是活你看着辦,我走了!”
羅蒙的一句話說的我不淡定了:“羅蒙,你別忽悠我啊。”
“我哪敢啊陳天喜,小默默從半小時前就囔囔着過來,路上還掰了我的方向盤,咱兩能活着到你樓下已經不容易了。你就看在他這麼不要命的份上,下來見見他吧!”
喝醉酒的男人不可理喻,可是我不知道曾子默此刻過來的原因,仔細琢磨了一會,我便小心翼翼的上了電梯。
曾子默醉酒的樣子我是見識過的,又是打架又是吆喝的,萬一把警察鬧來了,到時候還難收場。
再說了,咱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對不?我還害怕和他見面?
出了公寓樓,一眼就看到了曾子默的身影。羅蒙說的沒錯,如果我不下來,事情的確會更加嚴重。
曾子默坐在地上,手裡還捧着手機,一直盯着公寓上方,那表情,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跟羅蒙遞了一個眼神,就聽到羅蒙勸曾子默:“小默默,陳天喜已經下來了,咱先起來好不好?地上太涼了。”
沒錯,曾子默正坐在地上打滾。
щшш★тtkan★¢ Ο 曾子默聽到我的名字之後,低頭掃了四周一眼,先是看了我的腳,然後慢慢擡起頭,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相撞時,忽然嘴巴一咧,居然露出想哭的表情。
我和羅蒙都感到極度無語,特別是我,想着十多天前,曾子默信誓旦旦的告訴我的那些話,再對比他此刻的表情,好似沒良心人是我似的。
“羅蒙,把資料拿過來。”曾子默推了推羅蒙,強作鎮定,說:“快去。”
羅蒙看了我一眼,這才鬆開曾子默的胳膊,轉身朝車裡奔去。
原地只剩下了我和曾子默兩人,我站着,他坐着,不過他是坐在地上。我們兩人對視了幾秒,我嘆了口氣,問:“你來找我,有事兒?”
曾子默的眼睛盯着我的腳,他的這個動作,自然而然的讓人浮想聯翩,比如,關心之類的理由。但是他一開口,我就知道我錯了。
“那鞋子,是匡醫生送的吧?”他說。
他這哪裡是喝醉了啊?記性這麼好,不會又是逗我呢?
我儘量讓自己站直,說:“對啊,涼拖鞋磨腳,棉拖鞋柔軟,匡醫生說的。”
曾子默聽我說完,嘴裡也在念念有詞,可是因爲他醉酒的緣故,說出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清楚,直到他盯着自己的鞋子,問:“棉拖鞋挺合腳的,那送棉拖鞋的人呢?”
瞧瞧,這是喝醉酒的人說的話嗎?句句針對,思路清晰,擺明着是來挑刺的。
“我的腳,我自己做主。”我瞪了曾子默一眼,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這時候羅蒙跑了過來,他將手上的資料遞給曾子默,曾子默搖了搖手,指着我,說:“這些都是給她準備的,給她吧。”
羅蒙爲難的看着我,一臉尷尬的遞上資料,順帶加了句:“陳天喜,小默默喝醉了,你可不能跟他計較。”
我好奇的接過資料,看着曾子默,又看着羅蒙,說:“東西我拿到了,你送他回去吧。”
“你看看。”曾子默坐在地上繼續耍無賴,“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我明個再給你加上。”
曾子默的態度是果決的,我在看向羅蒙時,人家已經識相的退避三舍,直接去了車裡,這會兒,又成了我和曾子默單獨交鋒。
我好奇的打開資料,封面上赫然幾個黑體大字映入我的眼簾——匡明宇個人資料大全。
我那個囧啊。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所以,如你所知,曾子默半夜三更喝醉酒了跑到我家樓下,就是千里迢迢的給我送這份資料而來的,問題是,我掃了一眼目錄,這才發現,匡明宇的個人資料,家庭關係,所讀學校,曾經交往和關係親密的異性資料都在上面,一目瞭然。
我知道曾子默這人有點小聰明,再加上他手裡不缺錢,所以想要拿到這份資料相當容易。雖然從法律意義上來說,這是擺明了侵犯他人個人*,不過話說回來,法律不也是維護有錢人的權利的嗎?
曾子默能夠活的那麼瀟灑,和他的背景是有關係的。只是我不明白,他送這份資料的意圖。
“這什麼意思啊?”我將資料合上,看着坐在地上的曾子默,問:“這是匡醫生的資料。”
曾子默瞪着我,抿了抿脣,說:“這小白臉我查過了,過去還挺乾淨的,人也不錯。”
“我知道匡醫生人品很好,不像某些人那樣,嘴裡聽不到一句真話,”我拐彎抹角的罵了曾子默,“但是我不明白,曾子默,他的好與壞,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曾子默昂着腦袋看着我,咱兩眼神相碰時,他又低下了頭,“沒有關係。”
“既然沒關係,那你就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我擡起胳膊,氣的直想把資料甩到曾子默的臉上,考慮到他喝了酒,便忍住了,“不過我也謝謝你的好意,沒什麼事,我先上去了。”
我固執的轉過臉,也顧不上腳上的傷,速度極快的朝前走。走了兩步,就聽到曾子默喊了我的名字。
“陳天喜!”
我好久沒聽到曾子默喊我名字了,可是這一次,聽到他這麼字字清晰的喊出聲,我卻一丁點都笑不出來。
我加快速度朝公寓樓走,隱隱約約的聽到“天喜”二字。
上電梯的時候,我低頭看着手上的資料,兩滴水珠落在上面,我才知道,原來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哭,或許是因爲心底的那份希望在這一刻破滅,或許是矯情的以爲,曾子默查了匡明宇是因爲對我的關係,或許是憤怒,氣曾子默不願說出口的緣由,恨他不努力的比我勇敢。
很多種情緒夾雜在一塊,最終,我一個人躲在被窩裡放聲大哭。
或許你會覺得,我和曾子默真正認識對方,不過兩百來天,可是有時候,真正愛上一個人,又哪裡是時間可以斷定的?
我罵曾子默是膽小鬼,其實是我,最不敢面對。
大半夜的,被曾子默這麼一鬧騰,我那剛有好轉的傷口,忽然又裂開了。我沒告訴沈冰,也沒去醫院換藥,只是拿着藥膏一個人坐在沙發前默默的擦着,擦一次,罵一次,心理才稍微平衡點。
門鈴響了,我以爲是快遞,就晃悠悠的走過去,開了門才發現,門外站着的居然是匡明宇。
他額頭上有汗,緊張的看着我,見我毫髮無傷,這才呼了一口氣。
原來,他早上在醫院值班,聽護士長說我沒去清理傷口的事兒,打我電話又一直打不通,還以爲我出了事。
匡明宇說話的時候,正喝着冰水。我看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其實有些感動。
後來我才知道,匡醫生的確怕熱,容易流汗。
匡明宇喝完冰水之後,就開始給我處理傷口,沙發位置不大,我躺在右側,他坐在左側,他一邊擺弄着消炎水,一邊開口說:“把腳伸過來。”
我很自覺的遞上了右腳,匡明宇的手伸到了我的腳上,將其放在他的大腿上,下一秒,就開始上藥。
這個動作其實挺曖昧的,不過對方是醫生,我也就假裝淡定着。
“看傷口的撕扯程度,你這是被仇家追殺?”匡明宇看着我的腳面,擡頭看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我不是交代了嗎?不要亂走,不要亂動。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啊?”
“這個……”我想醫生都是這麼責備患者的,就低着頭沒敢回嘴。
匡明宇拿着棉籤小心翼翼的上藥,我的腳就放在他的大腿上,棉籤觸碰到傷口的時候,我心口某處,也跳個不停。
我盯着他,再想着曾子默,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現在一個人呆在家中十分無聊,”匡明宇見我沒說話,急忙安慰着,“你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沈冰,或者,我讓mary過來陪你?”
“不用了,”我急忙擺手,“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這點小傷,還能應付的來。”
“燙傷可不是小傷,”匡明宇白了我一眼,繼續上藥,又說:“這塊地方,很可能會留疤。”
女人都是愛美的,我一聽留疤,就嘚瑟不起來了,試探的問:“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後一年四季,我都得穿襪子啊?”
匡明宇擡起頭來看着我,認真的說:“身上有道疤,還只是表面,現代醫術那麼高明,倒不是問題。但是陳天喜,你心上的那塊疤,我該怎麼醫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