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拿作業
耳旁還是電閃雷鳴的聲音，轟隆隆的，可是臉龐，卻靠在溫熱的胸膛裡，越發讓我感覺到不真實。
如果真的是鬼，怎麼會安慰我？如果真的是鬼，他的胸口，怎麼這麼結實，這麼的溫暖？
我一動不動的站在他的身旁，被他的雙臂緊緊地環抱着，不知道是爲什麼，覺得特別的安心。
這個懷抱，怎麼會，那麼的熟悉呢？
悄悄地睜開眼，看着面前這真實的布料，緩緩地，擡起頭，只是一眼，我就驚住了。
是李樹！
他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難道剛纔那個黑影，就是他嗎？是我出現了幻覺了嗎？還是室內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暗到了，讓我的雙眼，已經被這個鬼影，矇蔽了嗎？
和胡月月已經交往的李樹，怎麼忽然間，會出現在這裡？說不通，一點都說不通。
“咔嚓”一聲巨響劃破了天空，一道閃電從窗口照了進來，我緊張的縮着腦袋，雙手緊緊地，環住了面前的身影。
“別怕……我在呢……乖……”輕柔溫和的言語，只要想到面前的人就是李樹，緊繃的大腦，終於有了絲絲的緩解。
“你……你怎麼會在？”左邊的側臉貼着李樹的胸膛，我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說：“你怎麼沒有經過我同意，就進了我的房間……”
“不放心。”李樹的聲音倒是簡單平淡的，“你不是一直都怕黑嗎？剛纔酒店剛剛停電，我就去前臺拿了鑰匙，直接過來了……”
他還記得，記得我怕黑？
“剛纔那個黑乎乎的身影，也是你咯？”想到那個身影，我就忍不住抓緊了某人的衣服。
“我哪知道你說的什麼影子？黑乎乎的，我來找一找啊……”李樹的聲音裡帶着輕笑，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動了兩次，似乎在環視房子，可是我一點都不敢放鬆，只能緊緊的，抓着他。
“沒有吧……你不要嚇我，我可一點都不怕……”雖然心裡面萬分緊張，可是，卻一點都不想在李樹的面前示弱。想到下午燒烤時，胡月月夾着烤翅送到他的嘴裡，我更加不想貪戀這份安心。
不能，不能貪戀。
“那好吧，”李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在大不列顛連膽子都練大了，我就先出去了……”
我不知道李樹是故意還是無心，這個時候他居然在扯着我的胳膊，讓我鬆開他。
我看着黑漆漆的室內，不想鬆手，可是一旦想到我答應胡月月的事情，還是緩緩地，鬆開了手，小聲的說：“行吧，你走吧……”
我看不清李樹的表情，但是我聽到了一聲嘆息聲。
“我是準備馬上就走來着，”李樹聲音輕鬆，繼續說：“走之前，我幫你檢查一下房間，萬一某個地方忽然間……竄出了一個……黑色的鬼影子，啊……那就恐怖了……”
原本我已經不害怕了，可是聽李樹這麼一說，雙腿又忍不住顫抖起來，左右瞟了一眼，除了黑，還是黑。
“呀！高子健，你腳邊是什麼？”
李樹忽然的一聲尖叫頓時嚇壞了我，我也大聲尖叫了一聲，上前一步，管他三七二十一，緊緊的抓住了李樹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的緣故，我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的後傾，然後，倒在了牀上。
而我抓住的那隻手，身體也跟着倒了下來，壓在了我的身上。
想象中，這個時候我應該全身疼痛，可是沒有，除了某人輕輕地貼在身上之外，都沒有。
臉上是灼熱的氣息，嚇得我不敢睜開眼，我應該能想到，李樹他，貼在我的身上，緊緊的，抱着我。
屋子裡很黑，我輕微的睜開眼，除了窗口那一道光暈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稍微的收回目光，就能看到面前的這張臉。
那雙漆黑的雙眸，也緊緊地，盯着我。
回來了這麼久，我和李樹吵過鬧過，冷戰過，假裝無事過，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會像現在這樣，彼此貼近着，交換着眼神，感受着心跳。
“我……”
“噓……”李樹輕輕地噓了一聲，撐着胳膊看着我，說：“不是說不怕嗎？爲什麼要逞強？如果今天我不來，你在這裡哭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我別過臉去不看他，說：“不會，我會打電話……”
“嚇得躲到被子裡，除了哭只會哭，怎麼打電話？”李樹聲音沙啞，似乎透露着，濃濃的心疼。
“你管不着……”我小聲的嘀咕，卻不敢多看李樹一眼。
我知道，只要我再多看一眼，我肯定會暴露我的心思。
我恨他，同樣，我也喜歡他。
“高子然，我還是會擔心你……”李樹的手指輕輕地滑動在我的臉頰，他的聲音好像午夜響起的小提琴曲，舒緩，沙啞，卻透着深情。
他的深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怎麼就分不清？
我不敢說話了，我怕我要說出口，就會忍不住罵他。我委屈，可是我不想他因爲我委屈，才決定跟我在一起。
大雨還在下，又是一道閃電閃過，我緊張的縮着腦袋，下一刻，李樹的手忽然捧着我的臉，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我撇着臉看向別處，然後，溼熱的脣忽然落了下來，吻住了我。
我沒有時間考慮李樹和胡月月的關係，我也沒有時間考慮我和李樹的賬應該怎麼算，我沒有時間了，當他的吻在意外中落在我的脣瓣上，我只有一個想法，迴應他。
李樹的吻過於灼熱，脣瓣上帶着雅壓迫感，舌尖緊緊的裹着我的舌頭，順時針的搖擺，逆時針的捲動，逐步的深入，都要貼到了我的嗓子裡。
“嗚……”我緊張的縮着身體，可是李樹早已經得寸進尺，事態已經不受控制。
“不怕……”李樹深情的看着我，繼續說：“高子然，我……沒法控制我自己。”
我已經全身是汗，擡起頭，疑惑的看着李樹，我們彼此都保持着沉默。下一秒，他的眼睛裡露出了光芒，而我，並沒有去阻止。
一夜，渾身疲倦。
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轉過臉看着身旁，早已經空無身影。
我最終還是沒有我問他，爲什麼當年會忽然不守承諾，有些事情，時間會告訴答案。
穿好衣服，看着被單上的那一小朵梅花，我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走到鏡子面前，看了一眼現在的自己，勾起嘴角，笑了出來。
高子然，你想要付出的，真的，付出了。
我忽然覺得很淡定。或許一直以來，我都期待着這一天，給我和他，做一個劇終。心裡面也沒有那麼渴望了，渴望他對我負責，渴望我們能有未來，這些，都看淡了。
有時候我在想，我想要的，到底是他的心，還是對過去，一個小小的交代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窗口升起的太陽，我告訴自己，高子然，你愛過了。
出了旅館的門，才聽田野說他今天要回校了，學校有他的比賽，必須立即啓程。巧合的是，胡月月也要這個時候回校。
這一切，好像是個巧合，又好像不是。轉過臉去看着李樹，正好觸碰到他的目光，急忙的收回眼神，聽到他說：“一起去機場吧，我送你們。”
我不知道他此刻的表現對於我和他意味着什麼，昨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如果他會假裝沒有發生，我也會假裝不存在。
到了機場，我去檢票口送田野，而李樹和胡月月，則朝相反的地方走去。
田野一臉委屈的看着我，說：“我不想回去比賽，高子然，我會讓你回心轉意的。”
我笑了笑，說：“行呀，等你比賽之後我去看你和魯小萍。”
“高子然，我……”田野看着我，輕輕地撓了撓頭髮，說：“我能不能，抱抱你……”
我驚訝的看着田野，輕笑了一聲，說：“來吧，抱一個……”
田野的雙臂比我想象中的結實有力，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聲音溫和的說：“高子然，如果你難過，記得第一個打電話給我……那天我的話，並不是開玩笑……”
“田野……”
“行，我先走了……下次見……”田野不等我說話，擡腳就朝檢票口走去。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鼻子忽然有些酸澀。
高子然，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了。
至於我和李樹，我想，就這樣吧。
晚上又下了雨，我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看着漫天的雨絲落下，心情一般。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李樹打來的電話。
“喂？”
“什麼時候下課？”李樹的聲音十分淡然。
“有事？”
“不是你說的嗎？大學作業都交給我……我沒事啊，我就是過來拿作業的……”結結巴巴的說不清，不知道怎麼回事。
“老師沒佈置作業，沒你的事了。”
“我已經到了你們教室樓下了，高子然，下課之後必須立即過來，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