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心慌
有些事情是我們都不想發生的，可是偏偏發生了。我不知道李樹此刻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但是，我的心情並不好受。
正如之前我想的那樣，我並不希望我們三個人，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其實解決自己心底憤怒的最快方式，就是在三個人都在場的時候，將話說清楚。但是這一刻，我竟然什麼都說不出口。
胡月月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這雙眼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靈氣十足，而此刻，她的這雙眼睛裡，只有憎惡。
我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低着頭，誰都沒看，直接朝門口走去。我想跟胡月月道個歉再走，可是當我擡起頭準備道歉時，胡月月的巴掌就甩了過來。
我沒有來得及去擋，所以那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月月！”李樹聽到了響動，立即從沙發上奔了過來，一隻手又狠又快的撞擊在門上，怒視着胡月月，說：“你想幹什麼？動手嗎？”
胡月月的眼睛裡已經冒出了淚水，一臉痛苦的看着李樹，說：“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不是說今天會很忙嗎？這些都是騙我的？”
“月月……有些話我想告訴你……”李樹上前一步，將我護在了身後，說：“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李樹，我恨你！高子然，我也恨你！”胡月月瞪了一眼我和李樹，直接奔了出去。
我擔心她出事，擡腳就朝她追去，李樹去拉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扯到了他的懷裡。
回來之後和李樹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溫暖。我有些不習慣的推了推他的胸口，李樹卻抱得我更緊，我輕輕地咳了一聲，說：“李樹，你……”
“就這樣讓我抱着吧……”李樹的聲音是低沉的，可是，卻帶着一種讓人心疼的感化，他的手緩緩的撫摸着我的臉，問：“疼嗎？”
我不敢擡頭看李樹，只能輕輕地搖搖頭。
“傻蛋……”李樹的聲音裡帶着怒其不爭的語調，看着我，說：“高子然，你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呢？還是自己做了壞事，被發現了。
但是我說不出口，因爲我，還是做了那個自私的我。
如果今天我沒有貪戀和李樹獨處的時光，就不會發生接吻的事情，沒有發生接吻的事情，就不會傷害任何人。
凡事不能兩全，我明白。
李樹見我沒有說話，長臂擡起，居然將我橫抱起來，抱到了沙發上。
他用冰塊給我敷臉，而我，不敢擡頭，只能看着沙發發呆。
過了一會，覺得臉頰沒有那麼疼了，我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身影，說：“我想，你還是去找月月吧，我……”
李樹原本還是溫和的面龐立即變成了冷漠，他的雙眉皺的很深，看着我，說：“高子然，你害怕的我都知道，躺在這裡不要動，我給他們打電話。”
我乖乖地躺着，看着李樹關上了臥室的門，房間隔音效果很好，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伸出手去拿手機，攤開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做了壞事，終究沒有那麼理直氣壯。只是讓我不明白的是，李樹爲什麼沒有去找月月，而是留下來，陪着我。
他是在告訴我，對他而言，誰纔是重要的嗎？
我總覺得我這麼想有些奇怪。畢竟，在他人生最爲陰暗的時刻，我是傷了他最深的人，給他溫暖的人，不是我呀。
思考間，臥室的門開了，我擡眼看了一眼李樹，見他快步朝我走來，瞪了我一眼，說：“不是說好不要亂動的嗎？怎麼都不聽話？”
我弱弱的看了李樹一眼，眼皮下沉，沒有說話。
“好了，不說你了，來，躺好……”李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委屈，輕輕地扶着我，拿起冰塊，繼續給我敷臉。
我有點想哭。
一直以來，我都不能肯定的是，我和胡月月，李樹會選擇誰。關於那些莫名其妙被藏起來的情書，我也沒敢開口問李樹，一來，怕他爲難，二來，是因爲過了這麼久，我的心底，也很害怕。
害怕他對我的喜歡，也僅僅停留在，那一點點好感之上。
我有點委屈。也有點感動。鼻子一酸，就哭了出來。
“高子然，你真的很笨你知道嗎？小時候不是挺靈活的嗎？怎麼都不知道躲開？還有……這件事情我能解決好，你呀，不要擔心任何問題……喂，高子然，你怎麼哭了……”
我看着李樹，我的雙眼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夠感覺到李樹緊張的雙眸。
“李樹，如果今天跑出去的是我，你不會不會立即去找我？”
李樹的手掌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晃動了兩次，說：“不會……”
我有些失望，咬着脣沒有說話。那顆玻璃心，早已經碎了一地。
“高子然，我不會讓你從這裡跑出去的……”李樹將冰塊放在一旁，握着我的手，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聽到你說要跟我做普通朋友，我這裡……心口就有點疼……本來都過了矯情的年齡了，但是那種感覺，還是很真實的，我也不太喜歡聽你在我面前提到其他男人，不喜歡你跟我說不聯繫，又去拉黑我的號碼，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那就是我李樹，還配不配的上你？”
配上我？我驚訝的看着李樹，問：“你指的是……”
李樹瞪了我一眼，說：“不要打斷我的話……”
我弱弱的低着頭，咬着雙脣不敢開口。李樹的手掌在我的側臉上輕輕地撫摸，說：“其實我覺得自己並不算一個好男人，至少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好，因爲太瞭解自己，瞭解自己所處的黑暗，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會考慮要不要靠近……”
“高子然，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也想找個女人隨隨便便的愛了，然後結婚，如果你沒有回來，或許，我會和月月結婚。”
或許，他會跟她結婚。
“可是有些東西……是控制不了的，高子然，跟我在一起，你怕不怕？”李樹擡起下巴看着我，冰冷冷的問道。
我看着李樹的那雙眼睛，又怕，又不怕。
從小到大，我堅信過兩件事，第一，高子健肯定是願意給我背黑鍋的，這第二，就是李樹，他絕對不會傷害高子然。
有了這種信念，我會情不自禁的點頭，小聲的說：“不怕。”
“你也知道，在你走了的這兩年，我的確幹過一些荒唐事，你就不擔心……”李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也看着他，不知道接下來他會說什麼。
李樹的眼神裡似乎充滿期待，過了一會，又無奈的低下頭，看着我，說：“高子然，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要給我一點信心啊？”
我輕輕地點點頭，小聲的說：“哦，給你信心。”
“太敷衍。”
“李樹，月月會不會恨我？”想到月月剛纔飛速的跑了出去，我的心裡面一陣愧疚。
“已經再找了……”李樹的右手捧着我的臉，說：“高子然，給我一點時間，月月那裡，我儘量做到全面，好不好？”
李樹的意思是……他……他要跟我在一起了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安心過，看着李樹那張認真的面孔，我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知足，我開始換個角度去想問題，高考後的那場誤會，或許，就是老天給我和李樹的考驗吧。
考驗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我也沒有想到李樹今天會跟我吐露心聲，我決定了，等月月回來，我就跟李樹一起勇敢的面對。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好在臥室裡燈是亮着的，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動，打開一看，是陌生的號碼。
我按了接聽。
讓我意外的是，打電話給我的不是別人，而是胡月月。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只覺得電話那頭吵吵鬧鬧的，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還帶着哭腔。
我問她地點，她不願意告訴我，只問了我一句話高子然，你能不能把李樹讓給我。
我穿着鞋子朝外走，李樹並不在家，清了清嗓子，我問：“你現在在哪裡？”
“高子然，我問你，你能不能，把李樹讓給我？”
我很想說不能，因爲感情的事情，不是讓不讓的問題。
“行，我知道了，高子然，我會讓你後悔的，李樹，是我的！”胡月月朝着電話大吼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急忙給李樹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沒打通，等到晚上十點多，終於又電話打了進來，是李樹。
“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
“那就好。”我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問：“在哪裡找到的？”
“然然，我現在心有點亂，你不要亂跑，晚上回去再跟你說。”
我們掛了電話，不知道爲什麼，聽着李樹的聲音，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右眼皮輕輕地跳動了兩次，我看着屏幕上顯示的聯繫人，只覺得心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