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愛情需要等待
我一直好奇李樹這兩年是怎麼過的，有件事我一直是有些極端的，試想一下，如果這兩年，有一個人沒有忘了自己，那麼這兩年，他過的也不會開心吧。
作爲當事人，我深切的明白一件事，想念一個人，是一件苦澀的事情，就想手裡握着一杯苦澀的咖啡，那種淡淡的，憂傷味道。但是咖啡因裡又存在着讓人興奮的因素，所以在想念他的同時，又帶着一絲絲的興奮。
從苦澀，到甜蜜，再到後期的忍不住去掛念，因爲沒有被在意，所以心底又會升起另外一種感覺，那個感覺，叫憎惡。
由愛生恨，兩年來，我自己深有體會。
那麼李樹呢？如果他這兩年都沒有忘記我，他又是處在一個怎麼樣的環境裡？
想着剛纔在小區裡，李樹說的那些話，我的心口，在一次泛起了一陣疼痛，只是這一次，我不是在爲自己難過，而是在爲李樹難過。
要有多勇敢，纔敢念念不忘？
時間，已經給了我們兩人答案。
看着從便利店裡出來的李樹，看着他還能對我微笑，稱呼我的名字，我第一次覺得，原來認真喜歡一個人，是能帶來回報的。
“你剛纔……到底怎麼回事？”我接過李樹手中的飲料，疑惑的看着他，問：“怎麼聽上去，讓人浮想聯翩啊？”
李樹白了我一眼，立即拉着我的手，朝站臺的位置奔去。
今天天氣不錯，室外的氣溫比前幾天降低了很多，太陽一會躲到雲裡，一會冒出來，臉頰上還有絲絲的微風，不算太熱。
李樹轉過臉來看着我，兩隻手臂同時插到了我的口袋裡，撓了撓，側臉近在咫尺，擾的我小鹿亂撞。末了，掏出四枚硬幣，拉着我的手上了公交車。
時間是午後一點，大多數人都在午休的時間，車內人很少，李樹拉着我坐到了後排，不知道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我看着窗外，路線並不熟悉。
轉過臉來問李樹，這個傢伙居然厚臉皮的將腦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雙眸微微眯着。
這個動作，曖昧又熟悉。
高中那會，談戀愛是一件非常隱秘而辛苦的事情，家長看着，老師攔着，連我們自己的意識裡，兩個人拉拉小手，都是犯了大漢律令。
能夠一起去逛逛街，吃個飯，拉拉小手，坐在公交車上緊緊的挨着，那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我第一次將腦袋靠在李樹的肩膀上，還是某一次他送我回家的途中，我不小心睡着了。
但是那種心動感，無法言語。
此刻，李樹緊挨着我，頭髮靠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慵懶的。
我也沒有反對，就這麼默認了。
誰知道，十分鐘之後，我的肩膀就受不了了。李樹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後面，將我摟到了他的懷裡。
“以前沒有實現的，我會帶着你慢慢實現……”耳旁是李樹低沉的聲音，彷彿帶着一種魔力，讓我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夢境。
迷迷糊糊中，李樹拉着我的手下了公交車，拿着溼紙給我擦臉，我這才醒過來。
鼻尖是熟悉的消炎水味道，轉過身看去，居然是一傢俬立醫院。
“來這裡做什麼？”
李樹繼續給我擦臉，末了，將溼紙扔到了垃圾桶，拉着我的手繼續朝前走。
我們是從後門進入了，醫院環境不錯，一看就知道設施齊全。樹影斑駁的落在地上，偶爾幾聲鳥啼，到處都是午後的安逸。
終於，我們兩人停了下來，轉過臉看去，是一間病房。
幾個醫護人員恰巧經過，李樹拉着我的手，急匆匆進了病房，將門關上。
我驚慌的依靠着他，聽着門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擡起頭看着李樹，見他狡黠的看着我，眼神裡露出一絲絲的得意。
“這裡……高考之後的一個半月，我都在這裡度過……”李樹看着我，平靜的說。
原來，李樹帶我來的，是他曾經住過的地方。
“別露出那種表情好不好……”李樹捏了捏我的臉，笑着看着我，說：“高子然，今天，我想向你，展現所有的我。你願意陪着我追溯追溯過去嗎？”
我當然願意。
“其實我這個人骨子裡還是有那麼一份傲氣，得知你要出國，我的心情很不好，一個人去了一間酒吧，醉酒，之後想去找你，沒有想到會出車禍。”李樹站在窗前，聲音平靜，說：“當時是想不通的，不明白爲什麼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唯獨沒有告訴我……覺得自己在乎的人，卻隱瞞着她要離開的消息，特別的殘忍……”
“李樹，”我有些緊張的看着他，說：“我是怕影響你高考，而且，當時，我們不是吵架了嗎？那天晚上我去等你了，我……”
只要你跟我說不走，我肯定就不走。全世界說了都沒用，但是沒有等到你，我就以爲，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高子然，你不瞭解，爸爸不疼，媽媽不愛，唯一在乎的人，也要偷偷離開，當時真有點絕望，”李樹瞪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用力抱起，將我放在了窗臺上，說：“車禍之後有段時間眼睛看不到……”
“眼睛也出了問題？”
“現在不是好好地嗎？”李樹笑着看着我，說：“眼睛看不到，心裡有憋屈，爸爸匆匆忙忙過來辦了住院手續就離開了，整個病房裡只有自己。有時候想一想，那又是怎麼度過來的呢？”
心，被那種痛苦的感覺慢慢的侵蝕，十分難受。
“開始的一週裡，我的脾氣不大好，各種煩躁，護士也弄不住我，只能讓我爸過來，他來了我更煩躁，最後的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是因爲你沒來。
一個星期後，眼睛能看清物品了，腿上骨折還沒好。想着你出國的時間，又着急，又煩躁。索性去了醫院的電話亭，給你打電話。”
出國前，跟着魯小萍把整個市區都跑遍了，沒聽說有李樹的電話。
這麼說，應該是媽媽做的。
“最開始的時候是阿姨接聽的，只是說你不在家，後來……電話也打不通了。”李樹看着我，一雙眼睛漆黑透亮，繼續說：“後來月月找到了我，每天負責照顧我，我才請她幫忙，寫信給你。”
可是李樹，我……我一直都沒有收到你的信。
“高子然，以前只是覺得你腦子笨，沒有想到你還挺狠心的，就那麼對我不聞不問的，就那樣走了……”
“對不起……”我的鼻子很酸，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那些傳言都是假的，每天瘋狂的玩耍，只是爲了告訴自己，李樹這個傢伙，可以一點都不在意。
出國那一天，在機場一直跟魯小萍說話，刻意拉長時間，就是爲了看一看，李樹他會不會來，可是沒有，直到進入機艙，也沒有任何李樹的信息。
現在想一想，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固執，那麼多的時間裡，只要稍微過去看一看，一切不就明瞭了？
是任性給了我們彼此的代價，而時間，也檢驗了彼此。
“哭什麼？”李樹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坐在窗臺上，而他站着，我們的視線正好齊平，他的眼睛裡泛着溫柔的光，笑着說：“高子然，我還是喜歡你。”
李樹不說還好，話剛說出口，我就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李樹急忙的捂住我的嘴，指了指門外，我這才忍住，小聲的抽泣着。
“李樹，如果我的家人傷害了你，我代表他們向你道歉，我……”
“噓！”李樹的手指堵住了我的嘴，輕輕地擦拭着我的眼淚，說：“你的家人以後就是我的家人，哪有原諒不原諒的……”
“李樹，你恨過我嗎？”我不依不饒，繼續問。
“爲什麼這麼問？”
“喜歡而得不到，喜歡還要想念，所以自然而然會恨……”我看着李樹，小聲的說：“其實，我恨過你……”
李樹笑着看着我，在我的臉上輕輕地啄了一口，說：“這才第一站，你就這麼感動，那接下來……”
“還有別的地方？”
李樹笑着看着我，聲音平靜的說：“今天，我會向你展示我所有的全部，我的不好，我的好，到時候，高子然，你還能接受我，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現在，就想和你在一起……”
李樹驚訝的看着我，隔了幾秒之後，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說：“高子然，你可不能後悔啊……”
“老實說，你有沒有在等我？”
“啊？”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在這兩年裡，等着我出現。盼着我回來？”我不依不饒，繼續詢問。
“有。”
我伸出手，輕輕地朝李樹勾了勾手，他好奇的靠近我，趁着他不注意，我閉上眼，將嘴脣，落在了他的嘴脣上。
我主動吻了他。
下一站，李樹又會帶我到哪裡？
我忽然想到某一天在文集上看到的那句話
真正的愛情需要等待，誰都可以說愛你，但不是人人都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