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月安靜地站在一旁，筆直的身體搖搖欲墜。眼眶爬滿了空白。她抽泣了一聲，看向天空，灰濛濛的，好像又要下一場雨。
“嗨，美女，還沒走呢？要不要來買點吃的？”男胖子看到她還站在那裡，高興地招手。
玉芬隨着男胖子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她地女兒悲切地看向別的地方，而身子卻在抽搐。
“燕燕？”她嚇了一跳，被發現了！
“燕燕，你怎麼來了？”她趕緊起來，拍着身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過去。
她眼眶立馬就變紅了，不與玉芬對視。這怎麼能相信呢？她的母親怎麼會去那種地方玩麻將呢？
“女兒，你別媽？媽錯了行不行？”玉芬真的急了，她女兒連看都不看她！
轉身就走，心裡很冷很冷。不得不聯想，她爲什麼老是見不到她母親的身影，她每次打電話，聽到的吵鬧的聲音，她包包裡的少的錢，呵，原來是這樣啊？
玉芬跟過去，抓住她的手，“媽就是無聊去玩一玩，以後再也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忍不住了，她的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雨毫無預兆地下了，越來越大，整齊的沙沙的聲音。
玉芬不再說話，跟在她身後。心裡不會不自責，如果不是她貪玩，也不會去玩麻將呀。
“媽。”她們站在一家鞋店門口避雨，她輕聲地喊道。
“嗯嗯，在呢，女兒。”玉芬熱切地看向她。
見自己母親臉上還沒有褪去的那種討好的模樣，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掩着臉，無聲地哭泣。
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燕燕，媽媽錯了，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去，聽你的話，好不好？”玉芬最害怕她女兒對她失望的模樣，也不管別人直接過去抱住她女兒，“原諒媽媽，都怪媽媽不聽話，你不要不理媽媽了好不好？”
石三月的手僵了很久纔回抱了過去。她能怎麼樣？這是她的母親，最親地親人吶。
“媽，你如果還想要你的女兒，就不要在添麻煩了。”她說的很直接。
玉芬低下頭，“知道了，媽以後一定聽話。”
“我們回去吧。”她選擇相信她的母親，這次，最幸運的是，沒有發生很大的事情，要不然，她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等一下……”玉芬拉住她的手，閃躲着，“燕燕，你身上還有錢嗎？媽媽，還欠着別人的錢……媽保證，還完這次錢，以後一定不會再欠錢了。”
好吧。她無力地去取了錢，返回還錢。
那個男胖子本在打遊戲玩得火熱，看到這離開又返回的石三月，眼睛都亮了。
“媽，那個李阿姨的女兒，好漂亮呀！”
男胖子的母親也是個女人，打扮的花裡花俏。聽到自己的兒子終於談到喜歡，閃現了與她兒子一樣的亮光。
她母親沒有進去，待她還了那八百屢次錢，出來的時候，臉上明顯地鬆了口氣。終於不欠誰的錢了。
“媽，我已經沒有錢了。”她飄忽地看向她的母親，“如果再亂花錢，我們今年過年，什麼都買不了。”
玉芬嘆氣，都怪她呀！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她在心裡苦笑。去年過年的時
候，她告訴自己，來年一定要賺很多的錢，然後過上好日子。只是，這種好日子，現在看來，還是有點遠了。
玉芬自知錯，也變得沉默。
回到家，她開始在網上找工作，在年前這一段時間能賺點錢，也不至於過年沒有底呀。
“媽，我出去了。”她母親已經放了假，不用上班，可是，她需要。
這時候，其實也算好找事情做，因爲很多人都需要放假回家過年，尤其缺人。
她到一家高級酒店幫忙，工資高，只是很累。
在她出去的那段時間，玉芬很老實地呆在家裡面，織織毛鞋，打打毛衣，看看電視劇。
她不出去，並不代表沒人找進來。
“喂？李大娘，在不在？”
玉芬爲了表示自己的決心，把一起搓麻將的人的電話號碼全刪掉了，一時都不知是誰的電話。聽到對方的聲音才知道，是那個胖女人。
玉芬只想掛了電話，因爲她在那裡翻了跟頭，不想再有接觸。
只是，對方急急地制止了她。
“李大娘，你別急呀，我又沒想要你怎麼樣，只是請你來這裡聚一聚。我們都是這麼久的麻友了，好久不見的話，有點想念嘛。”
玉芬堅決的掛電話，但對方緊急地又打了過來。
不知道可以拉黑名單，她只能看手機不停地撥電話過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玉芬有些生氣了，她可沒忘記，她讓她兒子無情地把她扔出去的場景。
“不要生氣嘛，你也知道，打麻將是打麻將，不打麻將的時候我們也算是朋友，對吧？”
這下，玉芬就不懂了。她可是知道，她跟其他的人，都不喜歡她呢。
“你是有什麼事吧。”玉芬的語氣開始冷了，如果沒有什麼目的，她那個高傲的女人也不會專門打電話給她。這點，她是懂的。
“怎麼這樣說呢？我說的事。又不是什麼壞事。你要不要出來，我們不打麻將，我們聊聊天，怎麼樣？”
“不去了，我在家挺好的。”玉芬說着，那邊急了。
“別呀，我們之間應該有什麼誤會吧。就出來一下下，我跟米道歉道歉行不行？”
玉芬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聽到她說會道歉，又有一點的心動。被欺負過的人，最像做的事當然是得到道歉了。
“你真的沒有其他意思？”玉芬又問了問。
“哎，你就別帶錢出來嘛，這樣用不用怕花錢了吧，李大娘放心吧，我是真的想跟你道個歉，我們真的可以做哈好朋友的。”說得情真意切。
想了想，玉芬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穿好外套，沒有帶錢出去了。
走在去那胖女人家的時候，玉芬還在遲疑。不能說對她非常瞭解，但是，她知道，那個胖女人是怎樣的人。
遲疑歸遲疑，人都出來了，就不太可能直接回去。
到了雜貨店，胖女人出來迎接，一臉笑成了一朵花。
“玉芬，你終於來了，快進來坐。”
玉芬疑惑地看着她，搞不清狀況。
胖女人拉着進去，正好，桌面上還擺好了一桌子的菜。
“麗麗，你這是好嗎呢。”玉芬有種受不起了，有事拉她出來說要
道歉，有事擺一桌子的菜，這到底是多少個意思呀？
麗麗就是胖女人，她招手把她兒子招出來，“玉芬吶，我兒子做的菜，你嘗一嘗好不好吃。”
玉芬對她兒子就更沒好感了，總覺得他們有事，纔會這樣奇怪。
“有事就說嘛，我或許能幫到忙。”玉芬開口說道，但對於桌上的菜一點都沒動。
不管現在的相處模式變成什麼樣子了，她被他扔出去的感覺會一直纏繞着她，成了陰影。
胖女人最喜歡聽到這種話了，拉她兒子入座，“玉芬呀，你也知道，我兒子今年都二十七了，再過兩年，就奔三了，還沒有女朋友。”
玉芬沒有想到其他，只是聽着她把話說完後才接過去，“是要我給你介紹婚介所？”
“不是不是，”胖女人都要急了，“我說玉芬，你女兒有沒有男朋友？”
玉芬突然覺得她懂了。心裡瞬間有了氣，想的美！玉芬連看都沒有看她兒子，只覺得，配不上。她女兒那麼優秀，怎麼輪到他們打小算盤。
胖女人本來就不喜歡玉芬，看她還擺譜，心裡冷笑，看她能堅持多久。
“哎呀，玉芬，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有些事都可以直接說出來了。”麗麗洋溢着很好的笑容，握住玉芬的手，“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孩子們的事，咱們就先不管了，好吧？”
玉芬心裡一陣不滿，看上她女兒了才這副姿態，她可沒有忘記她之前怎麼對付她的。雖然說她很操心她女兒的事，但也絕不會隨隨便便地讓出去。
“來，我們吃飯，好久沒有聚一聚了。”麗麗依舊滿臉笑容地招待着玉芬。
吃到一半，麗麗喊她兒子出來，“兒子，你快去叫你的王阿姨和羅阿姨過來，我們今天好好玩一把。”
“好。”她兒子飛快地跑出去叫人。
玉芬放下筷子，臉上有點不高興，“握不玩麻將了，人也不用叫，我現在就回去。”
麗麗趕緊拉住，“誒，玉芬，別急嘛，我們今天就隨便玩玩，不打錢。我們知道你玩得不怎麼好，跟你練練手，有什麼可擔心的。”
玉芬心裡一動，“不玩錢的？你們誰願意玩啊。”
“我待會跟她們說說準同意。你看你玩得不好，太容易輸了，等手練熟了，不就好贏了嘛！別想太多了，我們等會就殺一局！”
很久沒玩，手癢，正好又是不花錢的，玉芬心動了，應了下來。
石三月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多次勸告的母親，就這樣被說動了，然後，惹了很多很多的，麻煩。
見着新年還有一週，石三月跟老家的大伯通了電話，告訴他，她們過年回回來。
老家的房子被賣了，也回去總是要他們襯着點的，到以後，努力努力，把恩報答給他們。
想着應該給她母親說說，準備二十九回去。
只是，一直坐在客廳等，都沒有等到她母親回來。
看着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由奇怪，她母親怎麼又晚歸了？
又？她意識到自己用又這個詞，猜到了什麼。
冷着臉，去了那家雜貨店，看着裡面通亮通亮的窗戶，心裡難受極了。她害怕，真的會看到她母親在裡面。如果是這樣，她會不會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