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雲圖那一日激動人心的講話之後,這一支新軍的風氣隨之大變!
之前各懷心思的七萬人,爲了能夠在即將到了的大戰中活命,這一個簡單而明確的目標,盡皆投入火熱的訓練當中。整個軍營的氣氛都變得無比火熱和激情。
一支隊伍最怕什麼?最怕是沒有共同的目標!
只要有共同的方向,便有了共同努力的動力和方向。在此之前,可以說這七萬人完全就沒有往一處想,有人尋思着如何才能逃離替血蛟島賣命的命運;有人指望背靠血蛟島這顆大樹,榮華富貴;有人只顧埋頭修煉,哪管他人死活;有人得過且過,混一天算一天;恐怕還有人心懷鬼胎,血蛟島和雲圖立馬倒臺,重獲自由纔好。
七萬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哪裡可能凝聚出真正的戰鬥力。直到被鮫人近衛軍輕易擊敗,這一支血蛟島新軍,以近乎恥辱的方式慘敗之後,這七萬人才終於第一次有了共同的想法。
那就是兩個字——恥辱!
雲圖正是利用所有人共同的心思,成功激發了鬥志的士氣。並且讓所有人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活下去!
有了鬥志和士氣,還有了共同的目標,這支大軍的面貌頓時爲之一新。無論是昔日血骷髏海盜,還是星燦門人,更或是那五百年輕天才,第一次想到了一處,並且肩並肩爲之奮鬥。
在此之後的日子,每過半月時間,必定會有一次和鮫人近衛軍的演習。
有了第一次慘敗的教訓。更因爲心思整齊,這一支新軍的表現終於開始有了起色。而且每一次的表現都比上一次更好。
從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到能夠承受近衛軍的一兩次轟擊,再到後來終於有了反擊的機會。再到後來,和近衛軍大戰半日,才能分出勝負。這一支新軍。以旁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成長起來!
雖然依舊是一次次的失敗,但這支新軍的心氣和意志,還有團戰的經驗,卻一點點的成長起來。
短短三個多月時間,面對近衛軍從未取勝,但在雲圖的統帥之下,無疑已經有了一戰之力!而面對海怪潮,這支新軍究竟有什麼樣的表現。就只用經歷血與火的考驗,才能見分曉了!
從血蛟島到東海鮫國,迢迢十數萬裡,就算以巨鯤的速度,也足足花了三月多的時間,才堪堪抵達東海國的邊界。
越是靠近東海鮫國,大戰的氣氛就越加濃厚。而一路上被海怪潮毀壞殆盡的海域,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凡是海怪潮所到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一空!無論是鮫人的村落還是海底的自然環境,都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甚至連海中的任何活物,都完全不見了蹤影。不是被毀滅,就是遠遠逃遁,根本不敢靠近這一片死亡海域。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的心口都彷彿壓着沉甸甸的巨石,氣氛是如此的沉重。
兩族千餘萬人的大軍,放慢了速度。悄無聲息的接近海怪潮和東海國的戰場區域。離出征整整四個月時間之後,這一支龐大的軍隊,終於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這一日,在海神宮的正殿之上,所有的鮫人族高層悉數到場,包括雲圖、玉玲瓏和莫輕語三人在內,濟濟一堂,商談大戰之事。
高坐女皇寶座的艾薇兒,滿臉都是沉重之色,她那一對絕美的眸子,逐一從在場數百人的臉上掃過,最後才輕啓朱脣道:“昨日有東海王的信使來報,數以十萬計的海怪,已經將東海王庭團團圍困。整個東海國的陷落,只在朝夕之間!東海王庭被圍困之地,離此處還有兩千餘里。衆卿家都說說,這一仗該如何打?既能解東海王庭之圍,又能一舉擊潰海怪潮,永絕後患?”
“什麼?東海王不是一直和海怪潮在打游擊麼?怎麼會突然被困住?”
“這下可大事不妙了!本以爲東海王的游擊戰,能夠分散海怪潮的兵力,可現在海怪潮必定合兵一處,如果硬拼下來,結果難料啊!”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摸清海怪潮的底細,究竟是誰在幕後指揮?究竟有多大兵力?只要知己知彼,此戰纔有勝算啊!”
大殿之上,數百鮫人皇族、高官和將帥,盡皆議論紛紛,所有人說的都貌似在理,可其中任何一個都拿不出真正的計策來。
看見這七嘴八舌的一幕,艾薇兒的黛眉緊皺,突然輕喝出聲道:“夠了!南海王,還是你先來說說,此戰該如何打吧!”
做爲女皇生父,艾文卓無疑是羣臣之首,只見他上前一步,衝着艾薇兒微微躬身,這才道:“陛下,東海王庭之圍,必須儘快解除,至於擊潰海怪潮,倒是可以徐徐圖之!此地離戰場兩千裡,若是大軍全力趕路,一日便可抵達。若是海怪潮還未察覺大軍到來,那事不宜遲,應該立刻以雷霆之勢,攻其不備!”
“若是海怪潮已經察覺大軍到來呢?”
艾文卓眉頭稍皺:“那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以堂堂之陣,正面擊敗海怪潮!否則東海王庭傾覆,整個鮫人帝國都危矣!”
“以堂堂之陣擊之,有幾成勝算?”
艾文卓沉吟片刻,這才沉聲答道:“以海怪潮昔日的戰鬥力來推算,頂多有五成!而這一次海怪潮的威勢更甚以往,恐怕......!”
艾文卓沒有繼續往下說,但他話中的意思已經相當明白。如果正面碰上海怪潮,恐怕勝算不高。
艾文卓向來以溫文爾雅、智計超人著稱於整個鮫人族,連他都這麼說,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顯得如此突兀!
艾薇兒臉色沉重至極,眼神從所有人臉上掃過:“還有誰有什麼妙計麼?”
殿上數百人你看我,我看看你,盡皆神色沉重的搖着頭。
看見這副情景,艾薇兒的銀牙把朱脣都咬白了!滿大殿的鮫人高層,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居然無人站出來替自己分憂,這讓她一顆芳心一直往下沉,一直落入萬丈深淵當中。
艾薇兒的眼神掃過整個大殿,最後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突然美目中爲之一亮,不由得輕呼出聲道:“雲圖,你不妨說說,你有何辦法?”
雲圖在心頭打腹稿良久,直到艾薇兒點名,這才上前兩步,抱拳道:“我本是客軍,在鮫人族中本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不過......倒是有一點想法,不吐不快!”
“你乃是我們鮫人族最尊貴的客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雲圖這才清咳兩聲,正色道:“鮫人千萬大軍遠道而來,聲勢如此浩大,要說海怪潮不曾察覺分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同南海王所說,以堂堂戰陣擊之,固然是一種辦法。可如此一來,休說勝算不高,就算僥倖勝了,代價也絕對極其巨大,整個鮫人族恐怕都會因此元氣大傷。”
艾薇兒黛眉一挑:“那你說如何辦?”
雲圖答道:“如陛下所說,此海怪潮如此與衆不同,定然是有人在背後主使指揮!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揪出誰是幕後黑手!只要斬其首級,沒有了統一指揮,哪管它千百萬嗜血海怪,都只能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完全不足爲慮!”
艾薇兒眼前頓時大亮:“此計甚好!可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想要在千百萬海怪中,找出誰是幕後黑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圖點頭道:“的確如此!鮫人族和海怪潮數番大戰,也沒有查出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由此可見那主使者隱藏之深!”
“這不是廢話麼!”一個突兀而陰沉的聲音響起,殿中所有人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出聲的居然正是北海王世子艾慶!
見到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這艾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踏步上前,和雲圖面對面,語氣陰冷出聲道:“要是能夠揪出幕後黑手,我鮫人族豈不早就做了?還用你在這裡高談闊論?你雲圖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在我鮫人族的殿堂之上胡說八道?如此顯擺這套狗屁不如的計策,你莫非欺我鮫人族中無人麼?”
聽他這麼一說,高坐女皇寶座的艾薇兒頓時柳眉倒豎,嬌喝出聲道:“艾慶,你住口!雲圖乃是我族貴客,你......!”
哪知艾薇兒話沒說完,卻被艾慶生生打斷了:“陛下,這雲圖不過小小人族,憑什麼當得起貴客兩個字?就憑他麾下那七萬烏合之衆?嘿嘿,有目共睹,他那七萬人根本不堪一擊!以我之見,這雲圖故作大方,支援我鮫人族,不過是欺世盜名、圖謀不軌而已!”
艾慶此言一出,大殿上數百手握大權的鮫人高層,有人深以爲然點頭,有人默不作聲,有人不以爲然的搖頭,反應不一而足。由此可見,艾慶這一番話,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以他們之見,以雲圖和血蛟島的實力,完全當不起鮫人族的如此厚待!
雲圖本人還未說話,艾薇兒就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俏臉帶寒、嬌喝連連道:“雲圖和我們鮫人族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除了對我族幫助巨大之外,可曾有任何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