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涵,事到如今,我們可不可以都坦誠一點,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江子涵很快過來,向汀雪強撐着虛弱無力的身體下了病牀,坐在沙發上。兩人面對面,視線於空中相遇,一個複雜起伏,一個平靜似水。
過了一夜,向汀雪受傷的臉雖然消了腫,但愈發是慘不忍睹,那昨天還鮮紅的掌印和血印,此時已經凝固成了黑紫色,一道道鑲在臉上,看得人心疼。
江子涵緊了緊交握的雙手,沉聲道:“你是談怡雪的女兒,自然知道談怡雪成功逃離了第一次遇險,我以前不告訴你,也是因爲答應了茵梵,要保密這個消息,不讓甄廣源有機會發現你的存在。我不知道茵梵有一個妹妹,更不知道你就是茵梵的妹妹,我只道你的調查與甄皓霖有關,我只道你是被甄皓霖利用了!”
向汀雪沉靜的臉上,染上了濃重的落莫,她苦笑着坦護:“和一個人的相識相知,與時間的長短無關,你和甄皓霖打小就認識又怎麼樣,瞭解他的,到底還是我。我知道,你們對甄皓霖的偏見不是有一點半點,但我不會因爲你們的偏見而離開他,反而會更加心疼他。江子涵,你知道嗎,我做的這些事情,甄皓霖和你一樣,他根本就是什麼都不知情。一直以來,他也很好奇我的這個秘密,可是他還是尊重的,從來沒有越界。”
沒有反駁,江子涵默認了向汀雪這些句話,然,只是默認,這番話並沒有改變他對甄皓霖的敵對看法:“這些年,你將茵梵保護的很好,其中的艱辛不用問,我也能體會到。小雪,這些年辛苦你了,我也真心地感謝你,謝謝你的努力,謝謝你爲我保留了她……”
種種畫面涌上腦海,江子涵的聲音不由哽咽,爲命運多劫難的甄茵梵,也爲小小年紀就開始四處奔波的向汀雪,他眼眶灼燙,喉間酸脹,咬緊牙關,強穩住情緒才又能接着往下說:“你還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但凡我知道的,我現在都會全部告訴你。”
其實江子涵無需感恩,姐姐是江子涵的,也是她的,這是責任,也是向汀雪身爲子女所應盡的孝道,因爲她的爸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兇手必須懲治於法。
向汀雪攏了攏頭髮,掃去悲觀的情緒,思維嚴密地專心問道:“自我出生後,我便很少在家,我不是寄養在保姆家,就是寄宿在幼稚園和校園。偶然回家一次,姐姐也不許我與她過份的親密,所以於家中的事情,於爸媽的交際範圍,我都不太瞭解。江子涵,姐姐有沒有說過,爸媽曾經有過什麼對頭?”
江子涵的臉上寫滿了回憶:“逃離那次大難沒多久,談阿姨和向叔叔就結婚了,他們改名換姓,活得很是低調,除了應付平時的工作和生活,他們很少出去交際,於外人的眼裡,他們是一對冷漠的夫妻。他們沒有朋友,更沒有敵人,那一場車禍很蹊蹺,但茵梵找了很久,也沒有從他
們的生活圈中找到可疑的人,所以我們一致懷疑,是甄廣源所爲。後來茵梵的失蹤,我也更堅定了這個推斷,因爲除了甄廣源,誰還會一直揪着這對母女不肯放過呢!”
向汀雪失落了,她苦守十二年,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從姐姐的嘴裡得知,害死爸媽的真正凶手。江子涵的話,再次將她困在迷團中,於姐姐的安全,她依舊要小心再小心。
兇手到底會是誰?
但向汀雪可以肯定,不管兇手是誰,那都絕不可能是甄廣源。
因爲以甄廣源的暴虐程度,談怡雪只有兩條出路,她要麼死,要麼被他監禁,他是不會允許,他愛過的女人,再嫁他人,再爲他人生兒育女,再在他人的身下嬌吟承歡。
手,捧着熱水,向汀雪再次陷入了沉默,她晶亮的眸子忽閃忽閃,閃着睿智的光芒。
半晌,她才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着江子涵,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無論一會兒,甄廣源怎麼問你,你都不要說出姐姐是在七年前失蹤的。你還和那天一樣,一口咬定,七年前,你死去的未婚妻就是一個酷似姐姐的女人。”
甄廣源不知道實情,也就沒法對江子涵暗下殺手,而她的身後有甄皓霖,甄廣源想要對付她,就必先過甄皓霖那一關。
明顯的,此時的甄廣源已不再是甄皓霖的對手了!
保護好江子涵,姐姐也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把江子涵送出去,向汀雪並沒有馬上去見甄廣源等人,而是進入了浴、室,她要補洗昨晚未得及洗去的塵垢。
一切就緒後,她依然沒有出去,而是悠哉遊哉地,把甄皓霖叫進了病房,還掛在他脖子上撒嬌道:“年夜飯,我們沒有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餐飯,你陪我吃,好不好?”
雖是一臉的傷,但屬於向汀雪纔會有的美麗的笑,卻絲毫沒有打折,清純明亮,甄皓霖看着她,眼睛掉了進去,心也軟得一塌糊塗。
惹人心疼的小妖精,要怎樣才能對你更好,要怎樣才能讓你過上真正無憂的生活,要怎樣才能彌補你,我犯下的一切切錯誤!
頭,俯下,愛憐的,心疼的,內疚的,甄皓霖深深地將她吻住。
“老婆,一直都很想要你,但是我現在不能要了,你的身體太虛弱,承當不了我……”甄皓霖溫柔地凝視她。
不想再傷害她,只想更好的疼她,更好的保護她,更好的將她放在身邊,以至於他在回頭轉眸中,也能將她盡情地收入眼底!
可是向汀雪的心又疼了,捧着他的臉:“我就是有點累,等我睡幾天就好了。”
傻瓜!
一心只懂爲他着想的傻女人!
朝她的耳垂上輕咬一口,甄皓霖笑得優雅:“老婆,你守護的秘密已經暴露了,從今以後,你也不可以再瞞我任何
事情。有難題,我們一起解決。有坎,我們一起跨過去!”
摩挲着他調皮的脣,向汀雪笑着點頭:“好,我答應你。阿霖,我餓了,你快點去叫飯過來,好不好!記住,給等在外面的那些人,也叫上一份午飯。”
甄皓霖一時心情大好,眉宇間都是笑意:“甄廣源早就等得心急如焚,和吃飯相比,他更急迫地是想要見到你。我怕飯送過去,他也是砸了,我還是不要浪費糧食去討好他。”
向汀雪別有用心地壞笑:“要的就是讓他砸,他砸得越多,說明他的心就越亂。他的心亂了,我們獲勝的機會就更大。甄廣源,我只見一次,也只向他解釋一次,等他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他到時想要悔棋也沒有機會了。”
狡猾的女人,甄皓霖照辦了!
劉勇給甄廣源等人送去了午餐,還一臉肅殺地說:“向小姐身體不適,暫時還不能見你們。你們如果願意等,那就先用點午飯,如果不願意等,請便!”
談家的三個男人,雖然心急,但冷靜地接受了劉勇的安排。
可是甄廣源卻是氣急敗壞,如甄皓霖所說的那樣,他把送去的飯菜全部砸了,還柱着拐仗走近過道入口處放聲大罵:“談怡雪,你活着的時候就是個賤女人,死了還要留下一羣賤*貨。你不要以爲你躺在地下底就安全了,老子照樣把你挖出來,挫骨揚灰,老子照樣能讓你生無路死無門……”
談雲嘯聽不下去了,重重摔下碗,就要衝上前。
談睿則一把將他攔住,細聲勸道:“雲嘯,小雪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她就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你不要衝動,稍安勿躁地等着,看小雪到底有什麼安排。”
向汀雪的安排很簡單,就是要讓甄廣源怒到失了分寸,她不理會外面的情況,只和甄皓霖有說有笑地吃飯,她還比平時多吃了半碗,撐得小肚子都圓了。
吃完飯,她又讓甄皓霖陪午睡,兩人相擁而臥,一直睡到下午五點,向汀雪才睜開眼睛從牀上爬起來:“好了,是時候讓他們過來了!”
走道的兩旁,二步一個黑衣保鏢。
走道的前方看不到入口,只見一片黑壓壓的人。
向汀雪道了一聲恐怖,便挽着甄皓霖的胳膊,進入了談晶潔的病房。
談晶潔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她身旁的儀器滴滴地響着,沒有什麼起伏,又是深海處的寂靜。
江子涵和劉勇坐在她的牀頭守護着,向汀雪和甄皓霖則坐在了窗邊的沙發上。
甄皓霖一坐好,就從腰間拔出手槍,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然後又拿出手機,傲慢地給手下打了一個電話:“老婆有令,甄廣源等人可以過來覲見了!”
覲見!
甄皓霖把她當成了什麼!
扶額,向汀雪笑!
(本章完)